第44章 :早點醒過來

宮南絮看着淩暮時攤開的手,雙唇輕輕動了動,“血?...”她眉睫輕顫,染上一抹疼惜,将他的手收回來,握在手裏,“沒有,你這雙手很幹淨,一絲血跡也沒有。”

“真的嗎?”

他擡起迷離的眸,滿臉黯然望着她。

宮南絮彎起眉眼,開口回他,“當然是真的。”這下,他的臉上才現出一絲笑意。

宮南絮走到桌沿邊,給他倒了一杯茶,扶着他的後背讓他盡數喝下。過了一會,淩暮時的意識才稍稍清醒過來。

“淩大哥,你記住,你這雙手比任何人的都要幹淨。”她将他的手拉過來,手指尖在他的手掌心裏輕輕劃動。

淩暮時看着蹲下身子的她,眉角上揚,點了點頭。

“對了,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宮南絮從地上站起來,坐在他身旁。

“去将朱雀堂在外面的部下全都召集回來了。三月初八是宋小姐登上後位的日子,殿下擔心出什麽意外,所以讓朱雀堂的人在那日暗中保護。我前幾日,一直在外面。”

“殿下對這件事十分重視,看得出來他對宋小姐真的很上心。”她絞了絞手指頭,漫不經心回道。

“我聽說,你現在又回到殿下身邊當近衛了,宋小姐她可有為難你?”他關切地問道。

就連他一個不深谙女子心思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宮南絮對慕容暄的心意,更何況是心思細膩的女子,不會一點都瞧不出來。

宮南絮的手指頭輕輕顫了一下,只淡淡回他,“沒有。”

“阿絮,等她登上後位後,你還是,離殿下遠一些吧,我怕你...”深宮裏勾心鬥角的事頗多,慕容暄又一心只護着宋音離,他又遠在外面,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他還真的顧及不上。

“我已經想清楚了,等宋小姐登上後位的事一落定,我就跟殿下請求,去駐守平南關。”

這是她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做下的決定。當初她選擇回到他身邊,就是想讓自己下定決心。

“你可想好了?”淩暮時問她。

“想好了。”她點頭。

“好,日後我還可以抽空去平南關找你,就不用再這樣偷偷摸摸溜進宮裏來。最近宮裏守衛森嚴,方才在來的路上,我還差點被發現了。”

這一點,淩暮時有些無語。

宮南絮刮了他一眼,“那是因為你身上的酒味太濃了,不然以你的身手,你以為方才我會察覺到有人闖入了我的行雲宮裏嗎?”

“那我還是趕緊走了,免得那些禦前侍衛順着我身上的酒味尋到你這來。”他咧開唇角,明朗的眉眼間盡顯笑意。

“嗯。”

宮南絮亦是揚起唇角點點頭,看着他的身影從行雲宮裏消失。她知道淩暮時是知道她心裏失落,才故意這麽逗着她笑。

他一走,無雙就從外面走進來,鼻尖聞了聞,跑到宮南絮面前問她,“校尉,您喝酒了?”

她從木椅上站起來,解開腰間的長帶,回了她一句,“沒有。”

“奴婢知道了,那位淩大哥又來找您了是吧?”她想起方才從她眼前一閃而過的黑影。

宮南絮立刻回過頭,“你可別往外說。”她怕慕容暄知道。淩暮時上次擅自到龍泉山莊将東方宛雲救走的事,慕容暄那邊還未完全釋懷,若是讓他知道淩暮時經常跑到宮裏來找她,估計又不會輕饒他了。

無雙立刻對她表忠心,“奴婢知道,奴婢是站在您這一頭的人。”然後,她伺候她解下衣衫,等她躺到軟榻上後,方才退了下去。

第二日,宮南絮是到華霜殿外等慕容暄的,他從裏面出來時,看到她執着劍站在外面,眉宇間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聽到殿門打開的聲音,宮南絮轉身子,颔首道:“殿下。”

慕容暄稍稍點頭,擡步往前走去,她和尹兆平随後跟上。

再過兩日就是三月初八,整修明鏡臺和準備宋音離登位的事宜已差不多全都準備妥當。

下早朝後,宮南絮随慕容暄去了禦書房。

堆積了兩日的奏折,等慕容暄批閱完桌上的奏折時,已是申時。他轉回頭,看着站在一旁的宮南絮,嘴裏吐出一句,“說吧。”

“啊?”

宮南絮擡起頭。

“昨日下早朝時,段詣朗不是把你拉走了嗎?回來之後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朕說的?”

昨日發生的事,他全都知道。

宮南絮收回眸光,走上前說道:“是為了霍弈城的兒子霍邵庭的事,霍弈城想将他的兒子托付給段将軍。”

“可是霍弈城不是誓死效忠父皇嗎?他這種性格剛烈之人,也會讓自己的兒子茍且偷生?”他話裏帶着一抹涼意,譏諷一聲。

宮南絮低着頭,“霍弈城在大齊百姓中有一定的聲望,他的親生骨肉,應該留下來。屬下也懇求殿下能放過這個孩子。”

“那是不是,霍弈城在你的心目中也有一定的聲望?”慕容暄冷凝着她,他覺得,霍弈城理應為他當初做下的選擇付出代價。

“畢竟吳越梁國匈奴來進犯大齊時,是他領兵擊退了外敵,若是沒有他,想必大齊早已被這些外敵侵占,也就不會有...不會有今日的殿下。”這回她不再低頭,而是擡起頭來直視慕容暄。

“放肆!”

慕容暄大喊一聲,站起身子,強大的壓迫感迎面席卷而來,“他是為大齊盡了不少力,可他效忠的不是朕,是齊帝。他抵禦外敵的功勞,換來了大齊子民的尊崇,這與他而言,已經足夠了。朕不欠他的,這個孩子朕也就不會讓他留下來!”

她再一次,觸犯了慕容暄的逆鱗。有時候,宮南絮覺得他太過冷血,就比如這個時候。

“可霍邵庭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童,将他留下來,以後多加引導,想必日後不會造成什麽大禍。”

宮南絮雙眸微閃,話裏帶着一絲顫抖。

“你別忘了,朕也是從像他一樣那麽小的年紀過來的。仇恨會變成種子,在人的心裏生根,發芽,最後生成大樹。你怎麽就能保證将他留下來了之後,日後不會造成大禍?”他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不是嗎?

他聲音低沉,已經能聽出帶着一股清晰可見的怒意。

“屬下不能保證,可是...”她的聲音,漸漸變弱。

慕容暄低下頭,“沒有可是!等段詣朗将他接過來後,想辦法将他除掉!”他聲音冷凝,不帶一絲溫度。

這一刻,宮南絮感受到了淩暮時昨天晚上的煎熬感,與他相比,她又能好到哪裏去?為慕容暄做事的這些年來,她的雙手同樣染滿了鮮血,不計其數的。她突然有點害怕,日後她會不會天天晚上都做噩夢,從夢中驚醒?

走出禦書房之前,他回頭警告她一聲,“若是這件事被段詣朗知道了,人沒除掉,你該知道下場!”

等他走出禦書房後,宮南絮後退幾步,靠在身後的圓柱上,擡起頭,呼吸困難。

看到慕容暄一個人從裏面出來,尹兆平往裏面瞧了瞧,爾後便趕忙跟上他的腳步。

...

得到宮南絮的回應後,段詣朗立刻給霍弈城寄了回信。看到信上的內容,秦素雲臉上滿是感激,唯有霍弈城,面色有些凝重。

“怎麽了?将軍你怎麽愁眉苦臉的?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秦素雲不解地問。

“慕容暄居然就這麽輕易答應讓段詣朗收留我們庭兒了,我以為他會提出什麽條件來作為交換。”

畢竟他現在人在幽州,若是慕容暄以霍邵庭來威脅他,想要讓他做些背叛慕容玄的事,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又或許是慕容暄猜準了他不會出賣慕容玄,所以才這麽輕易就答應了?他猜不中他的心思,真的猜不中。

秦素雲想了想,“或許,二殿下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冷酷無情,他會顧及着往日的情分。”

“也許吧。”

霍弈城眸光微沉,将手中的書信燒掉,“去把庭兒的東西收拾一下,再過兩日,我就派人将他送出幽州城。”

“嗯。”

秦素雲急忙轉身,從屋子裏離開。

...

三月初八,是宋音離登上後位的日子。這段日子以來,她聽了慕容暄的話,乖乖喝下藥湯後,雙腳好了很多,已經能下地行走,只不過還是要人扶着。

她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鏡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勾起紅唇。今日過後,她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慕容暄的妃子了。

往後,朝中的那些臣子都不敢再說她名不正言不順。宮南絮,也別想再試圖靠近慕容暄。慕容暄,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明鏡臺前,衆臣站立。

慕容暄扶着一身華服錦衣的宋音離,從明鏡臺下一步步往上走。宮南絮和冷青梧手中執劍,一人站在明鏡臺的一旁。

明鏡臺的四周,皆布滿了侍衛和将士。還有淩暮時帶來的整個朱雀堂,在暗中保護。

明鏡臺上風大,吹起他們的衣擺,一直在飒飒作響。

冷青梧從佛光寺請來的大師在為宋音離做法,宮南絮淩厲的雙眸一直在四周巡視,眸間偶然落入他們二人的身影,那雙淩厲的眸子,便暗了一下。一帝一後,當真般配得很。

法事做到一半時,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

“咻咻咻!”

有利箭,從遠處射來,射中了守在明鏡臺上的幾名侍衛。射箭的人掩沒在宮殿的屋檐後面。淩暮時聽到動靜,立刻帶上朱雀堂的人追過去。

接着,守在明鏡臺四周的侍衛中,有人投了煙霧彈,煙霧四起,遮住了衆人的視線。

“護駕!”

冷青梧大喊一聲。

宮南絮咳了一聲,立刻從袖中拿出一張帕子,掩住口鼻。她揮手軀開濃煙,跑到慕容暄身邊,看到他将宋音離護在懷裏,自己在劇烈咳嗽。

“殿下!”宮南絮将手中的帕子遞給他,“把皇後交給屬下吧,屬下會護着她安全回宮!”她伸出手。

慕容暄擡起雙眸,看着煙霧缭繞間她清晰的雙瞳,點了一下頭,要将宋音離送過去給宮南絮時,她卻緊緊抓着慕容暄的衣袖,“不要!暄哥哥,離兒不要離開你!”她大喊。

又有利箭從遠處射來,冷青梧帶人護在他們身前,将射來的利箭悉數擋開。

“皇上,你們快走!”他回頭,急急吼道。

宮南絮和慕容暄俱點了一下頭,她跑在前面,揮劍斬殺朝他們沖上來的刺客。

宋音離行走不便,慕容暄将她一把抱起,要往臺階下跑去時,站在他們身旁的一個侍衛突然揮劍朝他們而來,慕容暄躲閃不及,在他手中的劍将将要刺到他背上時,猛然間,身後卻傳來宮南絮痛苦的悶哼聲。

他詫異,轉回頭一看,她的胸口上,刺入了一把利劍,灰白色的衣衫上,染滿了血。

他眸間通紅,顫顫開口,“阿絮...”

“殿下,快走!”

在她的急吼聲中,慕容暄已放下宋音離,一掌震開将利劍刺入她胸口的侍衛。要伸手扶住她時,宋音離卻攀上他的臂膀,小聲抽噎,“暄哥哥,離兒好怕...”

慕容暄知道,她看不得血。

“我沒事,你們快走。”宮南絮伸手推開他。

他咬咬牙,轉手抱起宋音離,離開明鏡臺。

底下的朝臣已經一片混亂,四處逃竄。靠段詣朗在下面維護秩序,可是不僅是侍衛間,他領來的将士裏也混進了行刺的人。

等段詣朗和冷青梧将混進侍衛間和将士間的人盡數斬殺時,才知道他們是慕容寒的舊部。而他,就藏在蕲州城中,遠觀明鏡臺上的這場行刺。

到最後,看到慕容暄抱着宋音離從明鏡臺上毫發無損的逃離後,他氣急敗壞,摔掉手中的望遠鏡,從閣樓上離開。

回到華霜殿裏,宋音離沒讓慕容暄離開,她知道,他一定是急着想要去找宮南絮。她靠在他懷裏,身子在不停顫抖。

慕容暄将她攬在懷裏,輕輕安撫她。

一炷香後,段詣朗和冷青梧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跪在他面前,“禀皇上,混進侍衛和将士間的人全是慕容寒的舊部,已經全部斬殺。”

聽到那個名字,頃刻間,宋音離的身子顫了一下。慕容暄收回看向他們的眸光,低下頭看着她,眸光漸漸生冷,“看來,皇兄為了你,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宋音離的身子抖了抖,未敢應答。

爾後,他擡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段詣朗和冷青梧,“你們二人,自己到刑宮去,各領三十大板!”

“是!”

他們二人低頭應承。

侍衛中和将士中混進了慕容寒的人,說到底就是他們二人理應承擔下來的罪責。

等他們二人走後,尹兆平從外面急匆匆走進來,向慕容暄說道:“皇上,阿絮姑娘流血慘重,太醫正在搶救。太醫說,能不能熬過這回,就看阿絮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霎時間,他停下輕輕撫着宋音離的手,從軟榻上站起身子,急切地說道:“去行雲宮!”

宋音離擡頭,只看到看匆忙離去的背影,她叫了一聲“暄哥哥...”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滾燙的淚,撲簌簌往下掉落。

慕容暄趕到行雲宮裏,宮南絮躺在軟榻上,雙眸緊閉,無雙不停地幫她擦拭額間的冷汗。

他走過去,對她說道:“給朕吧。”無雙急忙轉過頭,将手中的絲帕地給他,從軟榻前離開。

慕容暄在軟榻前未坐下,在軟榻前躬着身子,為宮南絮擦拭。她的胸口一直在流血,将太醫纏上的紗布染紅了一張又一張。

有了慕容暄的監視,替宮南絮處理傷口的太醫額間也不停冒着虛汗,生怕自己出了錯。

“如何?”慕容暄看着那一張張被染紅的紗布,眉頭擰成一團。

太醫躬身,颔首回道:“禀皇上,昭武校尉的血已經止住,可是她的生存意識太過微弱,若是等到明晚,她還未醒過來,臣,臣等也無力回天...”說到最後,太醫的身子抖了抖。

“滾!”

慕容暄低喝一聲。

他心中懊惱得很,若是救不回一個宮南絮,他們全都得陪葬!

段詣朗和冷青梧領完三十大板後,帶着傷回到明鏡臺,處理殘留下來的事。

淩暮時處理完躲在屋檐後的刺客,發現了站在遠處閣樓山的慕容寒,等他追到那裏時,人已經不見了。

再回到明鏡臺,他就得到了宮南絮受傷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想要潛入行雲宮裏去看她,可一想到慕容暄會在那兒,無奈之下,他只好先回了朱雀堂。

夜裏,慕容暄親自守在宮南絮身旁。

她的臉色依舊慘白如紙,雙眸緊閉,眉眼間泛出的是無窮無盡的痛苦。

慕容暄擡手撫上她的面頰,深不見底的眼眸多了一樣東西,是心疼。他看着她,喉間動了動,這一年來,她受了太多的傷..

到後半夜,尹兆平走到他身後,輕輕提醒他一聲,“皇上,要不要先回去歇息?明日是您和皇後娘娘第一日一起上早朝...”

雖然今日在明鏡臺發生了這樣的事,可是宋音離終歸是登上了鳳位,名正言順地成為了大齊的皇後。

他微啓薄唇,“不必。”只有兩個字,沒有過多的話。

“是。”

尹兆平只好退了出去。

整整一夜,宮南絮除了羽睫微顫,眉頭緊蹙外,再沒別的動靜。慕容暄從她的行雲宮離開,去到華霜殿時,宋音離已經穿好一身繡着金鳳凰的宮裝,無上高貴,只能引人觀瞻。

慕容暄看着她,眸中帶笑,可是她這身裝束,并沒有讓他太滿意。他還是比較喜歡她以前那個樣子,現在的她看起來,太過盛氣淩人。

“暄哥哥,你昨夜是不是一夜未睡?”他臉上雖沒有太多的疲意,可是他在行雲宮中守了宮南絮一夜,這些宋音離都知道。

“走吧!”

慕容暄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挽上她的手臂,與她一同往外走。宋音離挽着他的手,微微一顫。

如水的雙眸間,劃過的,是對宮南絮的恨。她開始,對宮南絮生出一絲嫉妒來。以前的慕容暄,只會守在她身邊。如今,卻多了一個宮南絮...

恨,一點點在她心底蔓延開...

在朝堂上,慕容暄讓段詣朗再對軍中将士和宮中的宮人檢閱一遍,若是發現還有慕容寒的舊部遺留,就全都斬殺,一個都不許留!

底下的朝臣全都低着頭,誰都看得出來昨日發生的明鏡臺一事,讓他很生氣。

坐在他身旁的宋音離,手指頭微微卷起,手指節盡數泛白。她知道讓慕容暄這麽生氣的原因,不止是因為那些人是慕容寒的舊部,還有受了重傷的宮南絮。

從流光殿中出來,她本來挽着他的手,讓他送她回華霜殿,可是慕容暄卻将她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拿下來,“朕讓尹兆平送你回去。”

“暄...”

她想開口叫他,尹兆平已走上前,“皇後娘娘,今日就由老奴送你回去罷。”

她咬咬唇,只好作罷。

太醫昨日說了,若是到今晚之前,宮南絮還沒有醒過來,那就永遠都醒不過了。慕容暄的心裏,焦急萬分。此刻的他,只想守在她身邊,任何人都變得不再重要。

“阿絮,不要再睡了,早點醒過來,好嗎?”他牽起她的手,貼到面龐上。失去母妃的痛苦再一次席卷而來,上一次他這麽緊張,這麽驚慌的時候,是在他母妃去世的那一日。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苦。

慕容暄牽着她的手,一點點從面龐拂過,放到眉心間。阖上雙眸時,冷冽的眸間,竟有兩滴淚生出來。

“殿下對宋小姐的情意,自始至終從未變過,屬下一定竭盡所能,讓殿下如願。”

她在潛陽府的水榭裏對他說的話,承下的誓言,言猶在耳。

如今,宮南絮确實做到了,宋音離也已經回到他身邊。可是她自己,卻落下滿身的傷。終于,他低下頭,在她的眉眼間,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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