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關于被害
鐘輝回頭讓崔明亮給鐘鵬程發了個短信,讓他千萬別把這事告訴他媽,生怕他媽直接從法國飛回來了。結果接到鐘鵬程的電話,電話裏說,他已經把這事告訴俞錦鯉了,對方說讓你好好養傷,她相信你的身體沒那麽弱,既然不是致命傷自己就不回來了。
鐘輝:“……”
沈翼天在醫院沒日沒夜地陪着鐘輝,身體都消瘦了,但還好在鐘輝的監視下沒有不修邊幅。鐘輝還有別的朋友會過來看他,沈翼天也從來不會避開,這下他倆的關系,大家都知道了,以前知道卻不信的也都信了。
沈翼天一直準備着接受什麽人對他的鄙視或反對,殊不知現代人都學精了,就算有什麽意見也都是回家摟着老婆吐槽,哪有在當事人面前八卦的,于是都是一團和氣地祝福他們,反而讓沈翼天很是意外。
醫院門外整天圍着各種各樣的媒體,也有打入醫院內部的狗仔,每天圍觀沈翼天在住院部和食堂之間來回穿梭,一顆心都快操碎了的模樣,登到娛樂雜志上,反而激起了群衆的同情。
這天晚上,夜深人靜的,鐘輝覺得可能是傷口正在愈合,身上有點癢,躺着半坐着都很難受,皺着眉頭半躺了一會兒,讓沈翼天扶着在外面轉了一圈兒,還是覺得難受。
回來坐到床上,鐘輝低着頭想了半天,忽然擡起頭,眼睛亮亮的盯着沈翼天道:“我知道我為什麽這麽難受了,我想吃酒釀圓子!我想吃以前咱公司旁邊那家店裏的酒釀圓子,那家是正宗南京菜,不知道現在還營業不,幫我買一份呗!”
沈翼天無奈,伸手摸摸鐘輝柔軟的頭發,像揉小狗似的輕輕揉了兩下,道:“我出去就剩你一個人了,不放心,明天買。”
鐘輝揪着沈翼天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可是我就想現在吃。”
沈翼天對鐘輝這種賣萌求撫摸的表情完全沒轍,只好妥協:“那我去買,你好好呆着,別亂跑啊。”
鐘輝點點頭,眉開眼笑。沈翼天轉身正要走,袖子又被人拉住,回頭,鐘輝摟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輾轉揉弄,舌頭伸進彼此的口裏交纏探索,深深地探進去,表達着滿腔化不開的柔情。
許久,鐘輝才放開他,臉上帶了一絲潮紅,呼吸不穩地笑着,半擡着頭看他。
他也回以微笑,俯身在鐘輝耳邊道:“等我回來。”
鐘輝乖巧地點點頭,沖他笑,眼睛明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表情那麽單純。
這是沈翼天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一幕。
公司門口的那家南京小吃店并不高級,但沈翼天記得,鐘輝以前經常吃這家的鴨血粉絲,還帶着自己去過一次,美其名曰:體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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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天打車過去,找到那家店,結果人家關門了。他皺着眉頭,恨不得把門直接踹開,後來還是忍了,打了輛車,問了問司機看附近還有其他的南京小吃店沒有,不過時間實在是有點晚,他們跑了好幾家都關門了,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沈翼天沖進去要了一份酒釀圓子,細心地用保溫桶裝着帶回來。
醫院裏靜悄悄的,沈翼天一直不怎麽喜歡醫院的感覺,走廊裏彌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安靜得像墳墓一樣。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胸口很悶,有一種奇異的要出事了的預感。
他的皮鞋還是鐘輝為他買的,是鐘輝喜歡的一個牌子,此時随着他急促的步伐在走廊裏敲出一連串的篤篤聲。經過護士臺,他看了一眼,那邊只有一個護士在看手機,另外兩個人不知道哪裏去了。
他走進鐘輝的單間,目光第一時間瞟向床的位置,鐘輝正在上面躺着,姿态安詳而标準,雙手放在胸前,腦袋平靜地躺在枕頭上,月光下的側臉輪廓柔和而美麗。
他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将酒釀圓子放在床頭櫃上。忽然,一陣風吹來,沈翼天擡頭看過去,醫院窗戶大開,淺藍色的窗簾被風吹動,高高揚起,蕭瑟地在空中畫出弧線。
沈翼天驟然瞪大眼睛,腳步迅速朝窗邊沖過去,趴在窗臺上往外看了一眼,極好的眼力看到了窗外花園裏被踩折的幾段樹枝。
他臉色一下子刷白,慢慢轉過頭,望着鐘輝,然後又忽然跑回床邊,低下頭,雙手輕輕捧着鐘輝的臉,低聲呼喚:“鐘輝,鐘輝……”
沒有回答,鐘輝表情空白,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經……
沈翼天想都不敢想那個詞,他瘋狂地沖過去把窗戶關上,沖回床邊,握住鐘輝的肩頭搖晃:“鐘輝,鐘輝!醒醒啊,你醒醒!”
不管他動作多大,鐘輝都完全沒有任何回應,連眼皮都沒眨。
沈翼天擡頭按下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刺耳的鈴聲響徹房間。他低下頭,将唇放在鐘輝的臉上,感受那種熟悉的溫熱,不斷提醒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他只是睡着了而已……沒事的……
醫生沖過來,将抱着人的沈翼天一把揮開,埋頭在鐘輝床邊。沈翼天被擠到人群的外圍,所有的力量都仿佛被抽走,無力地透過人群的縫隙看着床上的人影,靠着衣櫃,手下意識地抓住櫃子邊角,全身的血液都在混亂地叫嚣着胡亂奔流。
沒事的……沒事的……
鐘輝躺在床上的臉蛋看起來那麽蒼白,那麽美麗。他被醫生們放上了呼吸罩,各種儀器在響,各種聲音在說話,醫生們彼此高聲地互相說着什麽,揮舞着銀色的冷冷的器械和儀器,穿着白色的長袍,看起來那麽像……那麽像,先皇駕崩時,全城百姓穿着的……孝服……
沈翼天嘴唇發抖,喃喃地念:陛下……
念出這個久違的詞彙,仿佛埋在靈魂最深處的依戀與付出生命的熱愛,都洪水一般湧流而出,将整個世界淹沒。
陛下……沒事的……
沈翼天覺得眼前的世界忽然失去真實感了,他伸手揉眼,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淚水,模糊了眼眶,抹在手背上,冷得徹骨。
醫生們影影綽綽的白大褂向他走過來,有人在說着什麽,他努力去聽卻還是聽不清。有人握住他的手,聲音很焦急,似乎在安慰或者喚醒他,但他完全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你們在說什麽?……植物人……藥物過量……希望不大……
在說什麽?
沈翼天茫然地看着面前一張張喋喋不休的面孔,然後把目光轉向鐘輝的方向。
鐘輝腦袋枕在雪白的枕頭上,閉着眼睛,頭發略微淩亂,鼻尖到嘴唇線條流暢,唇上似乎還留着剛才親吻的一點紅腫……完全沒有反應。
醫生推動病床,直接往外走做進一步診斷。
沈翼天麻木地邁着步子跟在後面,目光一直死死罩在鐘輝的身上,腦中一片混沌不清。
醫生要将鐘輝推進手術室洗胃。
沈翼天也跟着要邁進手術室,門直接在他鼻尖前面“砰”一聲關上。他站住,盯着門看了一會兒,随即忽然飛身而起,一腳踹過去,手術室大門應聲發出巨響,直接被踹開了。
裏面的人驚愕地亂跑,紛紛擾擾的白影和冰冷的銀色燈光。鐘輝躺在病床上,依舊那麽安詳平靜,睫毛在無影燈下根根分明,身體被裹在條紋病號服裏,安安靜靜的躺着。
沈翼天一步步朝鐘輝走過去,越來越急迫越來越瘋狂,眼神終于有了焦距。
身旁的醫生護士一個個沖上來阻擋他,沈翼天覺得煩躁,下意識地用內力将他們逼開,有人直接被揮出幾米遠,倒在地上呻丨吟。醫生們一看形勢不對,急忙大喊:“鎮靜劑!”有護士忙拿了鎮靜劑過來,醫生和男女護士一擁而上,試圖抓住沈翼天。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阻止我?他就在那裏,只要我過去,他還會對我笑,不是嗎?
為什麽全世界都在阻止我,都要分開我們?
沈翼天意識混亂,前世今生混在一起,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與他為敵。他掃到那些醫生沖過來的樣子,目光流露出一絲狠辣,随手用了用慣的招式,打在一名醫生身上。那醫生痛呼一聲,直接撞上了幾米外的牆。
其他醫生見狀,都吓得後退幾步,沈翼天繼續朝鐘輝走過去,醫生們在一旁震驚地看着他的動作。
這個人,仿佛只看得見那一個人一樣。仿佛他的靈魂就附着在那個人身上一樣。
沈翼天走到床邊,低下頭,手掌溫柔地揉揉鐘輝的頭發,在他耳邊柔聲道:“鐘輝,起來了,吃酒釀圓子了。”
他等着,手指撫摸着他的頭發,專注地盯着他的臉。
鐘輝,醒來了。我在這裏,誰也不會分開我們,無論生老病死,我不允許任何東西分開我們。
鐘輝連睫毛都沒動一動,面容在無影燈的冷光照射下純淨得令人想哭。
沈翼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注意身後的動靜。一名醫生舉着麻醉針沖過來,大無畏地插丨進沈翼天的上臂,迅速将大劑量鎮靜劑注射進去。
沈翼天望着鐘輝的目光漸漸渙散,慢慢倒在鐘輝身上。
醫生們松了口氣,将沈翼天弄出去,急忙布置手術。
作者有話要說: 頂鍋蓋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