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要去找東西!”

“哎,哎,慕容恂!”

洪欣下意識要跟去,馬上又停住了腳,轉回房間的方向。洪世昌一出來就看見慕容恂十萬火急似地往外跑,又看洪欣這副樣子,不免擔心,“小妹,出什麽事了?”

“沒事!”

“沒事?” 這下換洪世昌攔在洪欣面前,“沒事的話,外面天都黑了,你拎個大燈籠要上哪去?”

“就是因為外面黑燈瞎火的,慕容恂她要找東西又沒點燈,能找得到才怪!”

洪欣說得理直氣壯,繞開洪世昌走了,一會過後,洪世昌都沒反應過來,“說得也是……不對啊,慕容兄弟丢東西,你,你那麽緊張做什麽?你不是應該巴不得她找不到嗎?”

洪世昌一個人對着空空的院子問,說到最後,聲音都小了,“這怎麽一回事?”

月亮挂在天邊,慕容恂按着記憶,在白天摔倒的地方找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任何收獲。

“天意嗎?” 慕容恂在草地上坐下,看着清冷的月色,“讓那塊姻緣石掉在陸家茶園,然後等我來找時,不見蹤影,或許某天就出現在陸承斌手裏,那才是緣分所屬?”

慕容恂仰頭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你若希望如此,又何必來尋?”

輕柔的聲音和悄然的腳步,慕容恂不睜眼就知道是誰,只是又驚訝于她的到來,“你怎麽?”

“或許我不該來這裏,而應該去找陸承斌,陸公子?” 上官宛站在慕容恂身側,拿出手中的藍色錦袋,“這個是不是你的?”

“你怎麽會?” 慕容恂起身就要拿,被上官宛先一步躲開。

“方才聽你說要轉送陸公子,不如就由我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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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恂擰着眉頭看上官宛,“我的東西,憑什麽送他?上官小姐可別逼我動手搶。”

“你若保管好了,誰能搶得走?”

輕巧的反問,藍色錦袋回到了慕容恂手裏,上官宛的轉變倒讓慕容恂發起了愣,“是你撿到的?”

上官宛學先前慕容恂那樣,屈膝席地而坐,“你希望是陸公子?”

慕容恂一時郝然,“我那只是有感而發,畢竟,我相信這姻緣石有靈性。” 就像撿到的人,還是你,上官宛。

上官宛瞥一眼身後站着的人,避重就輕,“回去後,陸家的丫鬟們說你要閉門休息,我本想明天一早再還你,剛才看你急急忙忙出來,心想,或許你是要出來尋這個。”

晚風一起,茶樹草叢裏都有細碎的聲音,慕容恂脫下外袍披在了上官宛身上,自己則在上官宛身邊坐下,“謝謝。”

皎潔月光下,看見站立着的慕容恂,提着燈籠趕來的洪欣本想出聲叫她,下一刻卻見慕容恂把自己的衣服給了身邊的人,并肩而坐,塑造出星空下的一對背影。洪欣是應該馬上走的,但是她邁不開步子,她就那樣看着,看着,還在慕容恂不經意間轉頭的時候,蹲下身子隐藏自己,即使在這樣的黑夜,慕容恂根本不可能看到她。

“從紅廟離開之後,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嗎?”

慕容恂把那塊圓潤的石頭從錦袋中拿出來,“恩。”

上官宛有一瞬間的心跳加速,卻佯裝平靜,“為什麽?”

“我相信它有靈性,能帶給我好運”,慕容恂偏頭看着上官宛,“讓我遇見你,然後再次和你相遇。” 它讓我相信,我們之間,冥冥之中存在某種聯系。

一些未說出口的話,上官宛似乎都能從慕容恂的眼神中感受到,有些感情,已然醞釀發芽,只是雙方都還有需要确定的事。

向來都是被人敬畏的上官宛竟然在和慕容恂的對視中躲開了,“天色已晚,回去吧。”

一前一後起身,看見要回去的兩人,洪欣也躲到了一旁。

安靜的路上,似乎應該說點什麽,看着上官宛的側臉,慕容恂未有過多思考,“陸家大小姐說,她大哥陸承斌喜歡你。”

旁敲側擊地突然開口,只因慕容恂還沒勇氣直接問清楚上官宛的心意,也怕唐突,卻沒想到,這樣冒然開口,已是唐突行為。

“因為我像她逝去的大嫂,我知道”,走在前面的上官宛停下來,迎上慕容恂的目光,能看進人心底的清亮眸子讓慕容恂莫名地緊張起來,“洪大哥也說,你喜歡我。”

風聲忽地就靜了,靜得慕容恂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掩飾不了的慌張只剩啞口無言,不遠之後的洪欣也将上官宛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或許是為了報複慕容恂的直言不諱,或許是想要證實某個說法,上官宛沒給慕容恂留好臺階下,實則自己也是亂了分寸,索性就聽聽慕容恂會怎麽答,或是默然到底。

“我只是”,慕容恂的聲音拂動了上官宛心裏的弦,借着夜色才藏起了心底那份陌生的悸動,“只是不喜歡陸承斌靠你太近,對你太好……”

上官宛的臉龐熱了起來,如能看清,定是緋紅不已,“回去吧,免得他們找我們。”

說到一半,慕容恂不知該松口氣,還是應該覺得遺憾,她不太明白上官宛的用意,如同她不明白上官宛的心意。

等了半天,門口終于有了些動靜,洪世昌從廊檐欄杆上坐起來,看見慕容恂和上官宛一起回來,沒站出來,擰巴着臉看着。上官宛沒和慕容恂說話,徑直回了房間。慕容恂壓下滿腹疑問,帶了滿腦子的莫名其妙回房。

過一會,洪欣也回來了,只是燈籠滅了,人也焉了,洪世昌走到跟前,反而把洪欣吓了一跳。

“小妹,你怎麽了?怎麽跟丢了魂一樣?你不是陪慕容兄弟找東西去了嗎?怎麽她……你……你們到底怎麽了?”

“沒怎麽,我跟她能怎麽呀”,洪欣把燈籠塞到洪世昌手裏,“大哥,你什麽都別問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就當沒看到沒聽到吧。”

“小妹,小妹,行,我不問,但我給你留了飯菜,你多少吃點吧。”

“我不餓,大哥,我現在只想睡覺。”

“那,那我把飯菜端去你房間,你睡醒了,餓的時候再吃,我去廚房給你拿。”

洪欣從小生龍活虎,半歲能爬,周歲能跳,生病了都沒這樣無精打采過,讓洪世昌也不知道怎麽辦好,唯有先順着她,具體的,只好改天再細問。

“小姐,你這披的誰的袍子呀?” 正整理書桌的小舞聽見門響,走過來就見上官宛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身上的衣服也是陌生。

“糟了,還了那一樣,忘了這一樣”,上官宛脫下慕容恂的外袍,怎麽就一點都沒想起來,“唉,還是明天再說吧。”

小舞接了,挂好後摸了摸料子,“小姐,是慕容公子的吧?”

“你這機靈鬼又知道?”

小舞回到桌邊,取杯子給上官宛沏茶,“那不能怪我,慕容公子穿得比陸家兩位公子還講究,我就多看了兩眼,閑時也會想,陸家在柳州已經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如果慕容公子的家境能比過陸家,不知道又是怎樣有權勢的地位。”

“看一個人不能光看其穿着”,上官宛捧了茶盅,“古語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興許有人是不在意小節,有人是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子弟呢。”

“哦?敢情慕容公子在小姐心裏只是纨绔子弟?”

小舞語氣促狹,上官宛就知道不會有好事,“我可沒指名道姓,再說,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我看不像,要說不拘小節的氣度,幾個人裏面,明顯是慕容公子給人的感覺最舒服,說是富家子弟,又有那麽些不一樣,就像小姐你,有一種平常千金小姐所沒有的貴氣,與生俱來的”,小舞托住臉龐看上官宛,“小姐,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你就不好奇那慕容公子的來頭嗎?”

小舞算是問中了上官宛的心事,看着聰明伶俐的貼身丫鬟,上官宛斟酌着開口,“小舞,你覺得慕容恂和平常男子有什麽不同?”

“恩……” 小舞沉吟了一會,開始掰着手指頭數,“幹淨,俊俏,能文能武,知書達理,剛才說的也算一點,還有,還有……小姐,你希望還有什麽?”

到最後,小舞還要開上官宛的玩笑,上官宛沒法子,喝了口茶,心生一計,“小舞,如果洪大哥穿上女裝,你覺得會是什麽樣子?”

“啊?哈哈,定是慘不忍睹,哈哈……”

小舞想象到那副場景就笑開了,上官宛再假設,“如果是蔣川呢?”

“恩?呵呵,滑稽滑稽……”

“陸承斌?”

“哈哈,和蔣川有得一比!”

“陸承海?”

“恩?陸家二公子書生氣多些,可能,也許還說得過去。”

“那麽”,上官宛放下茶盅仔細地問,“慕容恂呢?”

“呃,呃,這個……” 小舞走來走去,想來想去,從紅廟前初遇慕容恂,偏頭微笑,拱手行禮,然後義氣搶親,今日鬥武衣袂飄然,“潇灑少年郎若穿上紅裝……”

上官宛進一步追問着,“怎樣?”

“應該會很奇怪吧,但是感覺又不會讓人覺得讨厭,小姐,我也說不明白了。”

上官宛點點頭,繼續喝茶,有一個想法沒有說出口,慕容恂穿紅裝的樣子,大抵就和上官宛扮男裝的感覺差不多吧。

☆、公主駕到被惦記

一大早,慕容恂就被不怎麽悅耳的鳥鳴聲吵醒,打開房門就看見陸承雲領着一群小丫鬟在擺弄廊檐下的翠綠鹦哥,鹦哥躲來躲去也逃不掉被捉弄的命運,慕容恂看不過去。

“你是逗鳥呢,還是虐鳥?”

看見抱臂走來的慕容恂,陸承雲撇撇嘴,“要你管,我家小棗不知道多喜歡我,每天早上我都是這樣和它玩的。”

慕容恂擡頭看看天,“怪不得我從它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種對自由的渴望,原來是因為你每天給它享受此等待遇,難怪,難怪。”

“你胡說”,陸承雲皺起細眉,“小棗訓練有素,就算我解開鏈子,它都不會離開我飛走的!”

丫鬟們還沒來得及制止,陸承雲和慕容恂較勁,話音一落,就解開了鹦哥腿上的鏈子,而一瞬間,鹦哥就飛了。

“啊,小姐……” 丫鬟們紛紛跑到院子裏看鹦哥飛的方向,落在了何處。

顯而易見的事情,慕容恂沒想到陸承雲真的會嘗試,還對鳥兒飛走的現狀擺出了難過傷心的表情,“怎麽會呢?不是朋友麽……”

慕容恂搖搖頭,縱身在丫鬟們圍着看的樹桠上把鹦哥捧了下來,遞到陸承雲面前,“這是它的天性,上天給了它翅膀就是讓它飛的,你何須介懷?”

陸承雲非但不感激慕容恂,仍是怒目而視,一臉敵意,“那你為什麽還把它抓回來?它要走,我就讓它走了,誰要你在這當好人?”

慕容恂好人做到底,把鹦哥放回它原來待的地方,“你只要不虐待它就行,照它這體格,飛回樹林裏恐怕也養不活自己,幹脆就在這當一只富貴閑鳥,多自在。”

陸承雲勢不可擋地要和慕容恂理論一番,“你說什麽?我的……”

“嫂嫂,嫂嫂。”

鹦哥一開口,慕容恂,陸承雲皆是一愣。慕容恂指着鹦哥,“它,它剛才說什麽?”

陸承雲笑着,摸了摸鹦哥翠綠的羽毛,看看慕容恂身後正走過來的人,小聲道,“小棗,再說一次。”

“嫂嫂,嫂嫂。”

慕容恂轉身,看到的是上官宛同樣驚訝的神情,一手指敲在鹦哥頭上,“笨鳥,別亂叫!”

顧不上陸承雲,慕容恂向上官宛走去,接了上官宛遞過來的外袍,沒話找話說,“昨晚休息得好麽?”

上官宛點頭,也向陸承雲致意,“你們這,好像很熱鬧。”

陸承雲要說什麽,被慕容恂毫無客氣地打斷,“純屬瞎鬧。”

陸承雲一肚子氣沒處使,看上官宛也不怎麽願意搭理慕容恂,心裏才舒坦點。

“陸小姐,請問你大哥在何處?”

“上官姐姐找我大哥?” 陸承雲的心情一下子好了,眉眼裏都是笑意,“我帶你去。上官姐姐,說了不要這麽客氣,你和我大哥一樣,叫我雲兒就行,一口一個陸小姐,多見外!”

陸承雲挽着上官宛朝前走了,慕容恂站在原地,臉色愈見沉悶。

下人說陸承斌在前廳,等陸承雲和上官宛到了前廳,兩個人幾乎要在一堆東西裏找不到陸承斌了。陸承雲小心地跨過一個箱子,又去扶上官宛,陸承斌見了,馬上過來移開擋道的東西,連下人都沒來得及叫,親自搬走兩個大箱子。

“大哥,這是怎麽回事啊?”

陸承斌搖頭,看向對面站着的陸承海,“這事大哥不知道,你要問問你二哥。”

陸承海正和一個高個的男子說些什麽,陸承海的新婚夫人也在場。陸承雲走過去,先看了陸承海手裏的紙,像是眼前這堆東西的清單。

“小姐,姑爺,老爺吩咐我的事我都辦完了,我還要回去複命,就先走了。”

高個男子低頭一揖,帶着幾個家丁樣貌的人離開了陸家莊。

“二哥,二嫂,這些難道是賀禮嗎?未免來得有點遲吧……”

“賀禮早送過了,這是我岳父,也就是知府大人派人送來的”,陸承海看看滿堂的布匹補品,“說是給芳兒補身體,還有,招待客人。”

“這知府大人不計前嫌的态度轉變得真快”,慕容恂默默地出現,陸承海的話也聽了個清楚明白,意識到陸承海新婚夫人在場,補了一嘴,“嫂夫人別見怪,慕容并無惡意。”

陸家二夫人笑了笑,不曾往心裏去,而陸承海皺着眉,煞有介事,“只是無緣無故收這麽多東西……”

“沒關系,既然我爹都送了,也是一片心意,改天我們回府看看他就好了。”

弄清楚了眼前的狀況,陸承雲拖着陸承斌的胳膊,“大哥,上官姐姐有事找你,你陪她去院子裏走走啊。”

“啊,承斌兄”,慕容恂恍然大悟一般,“我也有事要和你說,一起吧。”

“不用這麽鄭重”,消失了一會的小舞一出現就守在上官宛身邊,“陸公子,我家小姐是想向您請辭,畢竟我們也叨擾多日了。”

“你們要走?”

“你們要走?”

慕容恂,陸承斌異口同聲,慕容恂可能忘記了,自己也是客人。

聽到這個消息,陸承雲哭喪着臉,“上官姐姐,我們這裏不好麽?怎麽這麽快就要走?”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和小舞也該回去了。”

“上官姐姐,你家在何處?我去找你好不好?”

“雲兒,不可胡鬧”,平複了最初的驚訝,陸承斌還保持着他的穩重,“不知上官小姐和小舞姑娘打算哪日動身,如若不急,還請讓我們給二位設宴餞行。”

“陸公子,其實不必如此麻煩。”

“上官姐姐,你就讓我大哥去弄吧,下次再見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陸承雲似乎是動了真情,抱住了上官宛。如此情況下,上官宛也只好答應了。

短暫的高興之後,慕容恂也惆悵起來,只因和上官宛的分別是早晚的事,這可如何是好?

洪世昌看着把兩碗粥喝個底朝天,又吃了兩個包子的洪欣,咽了咽口水,“小妹,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還餓不餓,餓的話,我再去廚房給你拿。”

放下碗,洪欣擦了擦嘴,“我飽了,大哥,把這些撤下去吧。”

“那不急”,洪世昌挪了挪餐盤,再瞧了瞧洪欣,“小妹,你沒事了吧?胃口回來了,心情怎麽樣?”

“心情?” 洪欣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很好啊,有什麽問題?”

“那你跟大哥說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事都沒有”,洪欣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我沒有找到慕容恂,走岔了,燈籠也被風吹滅了,所以我就回來了。白跑一趟,有點生氣也很自然吧?”

“原來是這樣,那是應該生氣,慕容兄弟昨晚是和弟妹,不是,和上官姑娘一起回來的,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而且,也和我沒關系”,洪欣看着茶杯裏面漂浮的茶葉,“大哥,你幫他們陸家兄弟的事怎麽樣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冷虎山?”

“想回去了?” 洪世昌笑笑,“快了,快了,就這兩天。唉,又要和這幫兄弟們分開喽,人生就是分分合合。”

趕緊分道揚镳最好,洪欣在心裏默念,最好這輩子都別再讓她看見慕容恂這個人!

知府縣衙的書房內,之前在陸家出現過的高個男人恭敬地站在紅木書桌前,據實相報。

“大人所說的那位女子仍留在陸府,看樣子,與陸家交往甚密。”

知府楊丘平放下手裏的書,擡眼看着前面的人,“對于本府送去的東西,她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大人也沒讓屬下過多透露,所以……”

楊丘平揚了揚手,“做得好,按計劃行事,派兩個機靈的人盯緊點,事成了,不會虧待你們!”

“是,大人,屬下告退。”

待高個男子離開後,楊丘平身旁站着的楊俊才開口,“爹,幫助妹妹嫁去陸家的人不是您的敵人嗎?可您怎麽好像特別重視那位女子,到底是何原因?”

“呵呵,俊兒,你有所不知,她是咱家的福星,咱家的好運要來啦!”

“爹,孩兒不明白。”

楊丘平抖着兩只大袖子起身,拍着楊俊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她能助你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只要你能成為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三公主的驸馬,富貴榮華,還不是手到擒來?”

楊俊不敢相信,“爹,你是說她是……”

楊丘平食指立于唇前,“噓,切莫聲張,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公主駕到,是咱爺倆的機會,不成功,便成仁。再者,三公主貌比天仙有過之而無不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俊兒,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聽知府老爹這樣一說,一想到能坐擁美人,攀上皇親,楊俊就止不住地興奮,“孩兒一切聽爹爹安排!”

楊丘平面露滿意的神色,算計的嘴臉愈顯狡詐。

☆、火中救美險象生

靜悄悄的夜,慕容恂心事重重地把蔣川叫過來議事,可是卻一句話都不說,只卧在床頭把玩那塊小小的姻緣石,所思所想,也就只與那一人有關。

“少爺”,蔣川重新沏了壺熱茶放到桌上,“我想我們也是時候離開柳州了,明寧大師的生辰也近了,從柳州到仁州,還有幾天的腳程。”

慕容恂眨了兩下眼睛,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節,“恩。”

“那我明日便向陸家公子辭行,最遲後天動身。”

慕容恂的目光重新放到姻緣石上,沒有情緒,“恩。”

蔣川跟着慕容恂十多年,還沒看過慕容恂失神到這樣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的程度,“少爺,您要是真的舍不得,放不下上官小姐,不如就下聘書,娶回去。”

“恩。” 清晰無比的回應。

蔣川一個箭步跨到慕容恂床前,“少爺,您說真的?”

慕容恂嘆了氣,“如果她不願意呢?”

“少爺,如果上官小姐願意,您是不是得先書信一封回去?”

慕容恂的心思全系在小小的姻緣石上,近乎于自言自語,“她會願意嗎?”

“這您要去問,問了才能知道。”

慕容恂終于擡起頭來看蔣川,還沒說什麽,不一會又被外面的喊聲吸引了注意。

“不好啦,不好啦,着火了,西廂着火啦……”

“外面起火了”,慕容恂馬上趕到了門口,沖有火光的地方看去,心下一驚,“是她的房間。”

“少爺,少爺!” 蔣川沒追上慕容恂,只有趕緊地跟上。

已經有不少人在外面撲水救火,慕容恂一路跑過來,上官宛和小舞有沒有被人救出來或者逃出來,慕容恂連問都沒問就沖進了起火的房間,蔣川當時膽都要吓沒了,迅速弄濕了衣服,往火舌蔓延的屋子裏跑。

濃煙嗆得慕容恂咳嗽連連,比預想中更大的火勢更讓慕容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慕容恂不敢閉眼睛,她好怕一個眨眼就錯過看見上官宛的身影。

“是慕容公子,小姐,是慕容公子!”

聽見小舞的聲音,松了一口氣的慕容恂也趕到了上官宛身邊,上官宛已然是就寝時的模樣,還好小舞迅速沾濕了披風從頭蓋住上官宛,才沒讓上官宛的長發受到絲毫損傷。放了心的慕容恂拉着上官宛就要走,卻沒想,遭到了上官宛的拒絕,似是有丢失的東西,上官宛一直在床上摸索,而床架被燒毀的木塊正在不斷往下落。

慕容恂忍了一會,在下一塊比慕容恂兩只手臂還粗的木頭砸下來之前,慕容恂的忍耐到了極限,上官宛也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想要起身的時候,反被一個身軀壓下,然後就是身後被重物擊中的悶聲。反應過來的上官宛立馬偏頭去看,火光中,她看到慕容恂吃痛的表情和滿頭的汗,慕容恂的雙臂,正緊緊地抱着自己。

“你……”

“你不要命了嗎?!” 慕容恂弓着身子拉起上官宛,喘氣聲都更大了,說話也是吼着出來的,“什麽東西這麽珍貴,值得你用命去換!”

小舞捂着嘴,看着慕容恂替上官宛挨了那一下,直到慕容恂這樣厲聲和上官宛說話,小舞才回神,可也不好說什麽。

“少爺,上官小姐”,蔣川沖了進來,不明白這樣僵持着的局面,“趕緊出去吧,火要越燒越大了。”

蔣川護着小舞,慕容恂又把披風給上官宛裹好,身後的手擁住上官宛,壓低上官宛的頭,盡量讓上官宛貼着自己,帶出了即将被大火吞噬的房子。

外面等着的陸承斌,陸承海,陸承雲,包括洪世昌,洪欣都一擁而上,看見四個人沒事才放心。上官宛回應了衆人的關懷,眼神卻忍不住看向慕容恂,很想看看慕容恂的傷勢,被那麽大一塊木頭砸中,能夠安然無事嗎?

“少爺,您下次不要這麽莽撞了,連問都不問就往火堆裏沖,萬一上官小姐已經被人救出來了呢?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蔣川就是以死謝罪都不能向……少爺,您怎麽了?少爺!”

慕容恂用最後一點意識掐住了蔣川,不讓蔣川繼續往下說,可自己的身體卻是越來越沉,直到完全靠蔣川扶住,再沒有一絲力氣。

在慕容恂倒下去的一瞬間,上官宛幾乎是撲到了慕容恂身邊,這一生,第一次有了懼怕的感覺,害怕失去眼前的這個人。

要上前的洪欣被擋在了上官宛身後,看着昏過去的慕容恂,咬緊了嘴唇。

“慕容公子背上可能有傷,你先背她回房吧。” 小舞也是一樣的着急,比驚慌失措的上官宛好不了多少。

一聽慕容恂可能受傷了,蔣川一刻都不敢耽誤,背着慕容恂到房間,也只敢按小舞說的,讓慕容恂趴着躺下。陸家兄弟已經叫人去請大夫,洪世昌急得不得了,一看蔣川把慕容恂放床上就不管了,邊嚷嚷邊上前,“都愣着做什麽?快看看慕容兄弟的傷勢要不要緊啊!”

“洪大哥”,上官宛被洪世昌一語驚醒,要想看傷勢,就必須脫下慕容恂的衣服,上官宛有她的顧慮,攔住洪世昌之前,“她後背被木塊砸中,可能是岔了氣,也可能是被濃煙所熏,冒然動她反倒不好,我略懂醫術,在大夫到來之前,先讓我試試吧。”

聽上官宛這樣一說,洪世昌退了一步,把床前的位置讓給上官宛,洪欣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整個屋子裏都安靜着,小舞找到房間裏的水盆,沾濕了汗巾遞給上官宛。上官宛撥開慕容恂額前的碎發,小心地擦去慕容恂臉上的灰塵,第二遍的時候,慕容恂的臉上已經恢複白淨,因為水的涼意,慕容恂被刺激得動了動眼睛。

“你醒了嗎?” 上官宛的聲音裏帶了喜極而泣的語調,讓慕容恂再怎麽用力都想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人。

“醒了,醒了”,洪世昌和其他人都圍在了床前,“慕容兄弟醒了,一定沒事!”

慕容恂笑了一下,看看上官宛手裏的汗巾,再看看上官宛,“自己都成花貓了,還來照顧我?”

上官宛愣了愣,方才那樣的情形,上官宛又看不到自己的臉,也不曾在意自己的模樣。小舞上前一看,吓了一跳,趕緊擡袖子幫上官宛擦,“哎呀,小姐,小舞錯了。”

上官宛看見小舞,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樣子,輕笑出聲,“小舞,你也好不到哪去。”

慕容恂搖搖頭,撐起手臂坐起來,掀了床上的被子分別蓋在穿着單薄的上官宛和小舞的身上,也看到了枕邊放着的,兩塊質地,大小,形狀都差不多的石頭,恍神間,慕容恂想到了上官宛在火中不願走的畫面。

蔣川扶住慕容恂的手臂,“少爺,你真的沒事了嗎?小舞說您背上有傷……”

慕容恂沒對蔣川的話做出回應,為這份突然的沉默,上官宛看向慕容恂,正巧碰着了慕容恂的目光,柔柔的笑意,還有深情。

在近前的蔣川和小舞都不再說話,洪欣收回眼神,看向了別處。離了幾步遠的洪世昌看不清楚,以為慕容恂不答話是因為還不舒服,又再堅持道,“這不能大意,還是要看看傷勢。弟妹,你若是不好意思,就讓我們男人來,跌打損失,抹點藥,活血散瘀就成。”

意識到洪世昌在說什麽,慕容恂擺手婉拒,“不用了,大哥,我根本沒事,不用看大夫,也不用擦藥!”

“沒事怎麽會暈倒呢,兄弟,你就別逞強了,英雄救美反而受傷沒什麽好丢人的,大家都是自己人,誰也不會笑話你的,快,快,快,把衣服脫了!”

松口氣的衆人皆是好笑一般地看着慕容恂和洪世昌,沒人幫慕容恂,也沒人勸洪世昌,兩個人糾纏不下。

“慕容兄弟,你怎麽這麽固執,叫那什麽,諱……”

“諱疾忌醫。” 上官宛幫了洪世昌一句。

“對,沒錯,諱疾忌醫”,一見有人幫,而且還是上官宛,洪世昌來勁了,“弟妹,你快說說她,你不是懂醫術嗎?你說她有事沒事,該不該讓大夫看診,開方吃藥?我就聽你一句!”

洪世昌放出了話,慕容恂覺出了有空可鑽,把希望都放在上官宛的金口玉言上,只希望洪世昌趕緊作罷。

上官宛會意地笑笑,“吓是被吓得很慘,喝碗寧神茶壓壓驚吧。”

“嘿,弟妹,你就這麽好說話?這家夥剛才也把你吓壞了吧,怎麽也要關上門,家法處置一番吧?”

玩笑眼看要開到上官宛身上,上官宛有先見之明,不再多言。慕容恂的臉上,笑容卻是愈加地燦爛。

“少爺,少爺”,家丁似的人進來找陸承斌,臉上身上都是狼狽,“大火已經被撲滅,但是,但是,帳房和幾間主房皆有財物丢失,怕是,遭了偷兒……”

“什麽?!趕緊帶我去看!”

☆、坦誠相告皆釋懷

一夜大火的痕跡在白天看來更顯狼藉和雜亂,起火的地方四處都有官兵站守,官府的人穿梭其中,執行知府的命令搜查蛛絲馬跡。前廳裏,氣氛因為知府楊丘平的一句話變得凝重異常。

其他人或許沒有合适的立場拒絕,身為知府女婿的陸承海卻可以表明想法,“岳父大人,昨晚的火勢及時得到了控制,沒有人傷,錢財損失也不多,不需特地派遣官兵守在陸家莊,畢竟官府事務繁忙更需要人手。”

“我不放心,芳兒剛嫁過來就發生這種事,我怎麽知道是不是有人沖着你們這門親事來的,說什麽也要派人守一陣子。再說,府上幾位貴客受了驚擾,也顯得我這個父母官失職,有俊兒照看些更好。”

看父親這樣堅持,芳兒拉了拉丈夫陸承海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多說。

上官宛給了小舞一個眼神,小舞便向着知府站的地方邁了一小步,開口道,“知府大人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其實我和我家小姐已經向陸公子請辭,過兩天便會離開柳州,知府大人實在不需因為自責而加派人手過來保護。”

上官宛和小舞的小動作都被慕容恂看在了眼裏,不請自來的幫忙,“小舞說得沒錯,大人的禮遇,我們唯恐無福消受。”

對上官宛,以及上官宛身邊的小舞客氣是應該,對慕容恂,楊丘平是皮笑肉不笑地忍耐着,“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人所難,留下小部分人幫忙調查善後,俊兒,包括你,看看昨晚這附近有沒有可疑的人物出現,或許就是縱火的嫌犯。”

沒聽見回答,知府家的少爺早已看着上官宛發了癡,連親爹是誰,在說什麽都全然顧不上了。

上官宛低頭側身,試圖避開那道無禮的目光。小舞一臉鄙視地護在上官宛身邊,恨不得自己能像洪世昌那樣魁梧,好擋住上官宛不被小人觊觎。陸承斌也注意到了,不動聲色地走近,卻快不過一把擋住上官宛側顏的折扇,慕容恂站在上官宛身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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