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征在即漫天雪

遠遠地看見了尚書府門前的馬,伍月沉郁的心情一掃而光,擡腿匆匆地跑了過去,直接進了尚書府。

“管家,是任大人回府了嗎,”

“是的,不過,伍小姐”,府裏管家叫住就要找過去的伍月,“大人病了,在房裏休息,說不讓人打擾。”

“病了,看大夫沒有,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敲了門,沒聽見回應,伍月輕輕推開門,被坐在地上的任柏水吓了一跳,趕忙去扶,“任大人你怎麽了?”

“我不是說了不讓人進來嗎?!你給我出去!出去!”

任柏水滿面漲紅,将伍月掼倒在地。靠近的那一刻,伍月聞道了濃重的酒味,再看任柏水神志不清的樣子,當下不安。

“大人,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

“幫?怎麽幫啊?!”任柏水砸了酒壇,踉跄地站起來罵罵咧咧,“我要讓向恂不得好死!你可以幫我嗎?恩?!”

不清不楚地說完,任柏水腿腳發軟地又一次坐到了地上,抱着腦袋,又怒又癫,“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一箭弄死她?為什麽啊?我要她死,她死了,宛茗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伍月咬着嘴唇,忍住眼淚蹲□,将低着頭的任柏水抱進了懷裏,雖然伍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任柏水因為太在乎宛茗所以痛不欲生,而這一切的根源是向恂。

任柏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抱着伍月,憤怒已經轉換為無力的哭咽,“三年前皇上祭祖上香,看見宛茗的第一眼,我就已經無法自拔,我發奮讀書,最終高中狀元,可是有什麽用?宛茗……為什麽會認識她?喜歡她?為什麽?我有什麽是不如她的?為什麽喜歡她?!”

“她是不能和你比的,我只喜歡你,你知道嗎?”伍月哭出了聲,一方面心疼任柏水,一方面為任柏水這麽在乎宛茗而心痛,眼淚斷了線。

“你說什麽?你,你再說一次,我要聽你再說一次……”

任柏水以此來麻痹自己,伍月卻是出自真心,“我說,我只喜歡你,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宛茗,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只要你能成為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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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柏水欣喜若狂,埋進伍月頸間。矛盾的心情交織,同樣無怨無悔的伍月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是咽下去的苦澀無人能知。

月明星稀,冬天的夜顯得格外漫長,從疼痛中醒來,伍月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人,留戀再三地注視着,最終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任柏水的房間。

夜裏落了今冬的第一場雪,路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還在紛紛揚揚地下,待到天亮時,該是一片銀白了。

伍月裹緊長袍,迎着寒風,獨自跑去皇宮找到了向恂。

看伍月來勢匆忙,向恂隐約覺得不尋常,讓伍月進了溫暖的屋內。

“太子,你在怪我那時候讓公主誤會你的事嗎?”

向恂為伍月如此直白的稱呼和問題愣了愣,“你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太子,你不會為了一個原朝公主就忘了複國,忘了報仇吧?難道你忘了先皇是怎麽駕崩,我爹是怎麽死的了嗎?”

向恂躲開了伍月咄咄逼人的眼神,“伍月,你到底怎麽了?”

不複之前那般動情,此時在向恂面前的伍月滿心仇恨,極盡咬牙切齒,“就算你忘了,原朝的公主也不可能會忘!你要是被她迷惑,泾國的複國之日便遙遙無期!”

“伍月,你到底想說什麽?”向恂被伍月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心煩意亂。

伍月垂下頭,隐藏了那一絲真情實感,“我已經是任柏水的人了……”

向恂睜大了眼睛,不經意間察看了伍月全身上下,衣衫略顯淩亂,半夜趕來又格外狼狽,向恂似乎為伍月這樣突然來找自己找到了理由,無法置信的心情漸漸變得憤怒,“任柏水這個畜生!他竟然……”

“他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替任柏水解釋的話沒經太多思考就從伍月嘴裏說了出來,好在向恂正氣憤難平,沒有發現。

“那就可以當沒發生過嗎?”向恂皺緊了眉頭,“我答應過你爹要好好照顧你,你這樣……我怎麽向你爹交代?”

“我不需要他對我負責”,伍月擡頭看着向恂,漸漸地将向恂拉入圈套之中,“我只要一個線索,為了這個線索,什麽都值得。”

向恂沉默了,潛意識中,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向恂沒有勇氣親自問清楚伍月之所以會來這裏的真正原因。

伍月卻不容向恂逃避,直接道出,“大牢裏對你的暗殺是任柏水一手安排的,派去的黑衣人跟你過了招,你能猜到是誰嗎?”

那日在大牢,黑衣人以暗器制勝,其武功,向恂倒沒有領教到多少,便不去接伍月的話。

“是二皇子,他恨你入骨,才會和任柏水聯手,試圖取而代之。”

當時任柏水和向愐的計劃,躲在後面的伍月聽得一清二楚。向愐的卑鄙無恥,沒人能比向恂更了解,可是直覺讓向恂把重點放在了伍月還沒說出來的話上,總覺得一定會和宛茗有關,也是向恂最不想聽到的話。

“二皇子一直與你為敵,是不是覺得防不勝防?但是他這一次卻是的的确确被人利用了,而能有這麽大權力說動二皇子的人,能答應給二皇子想要的一切的人,只有一個。”

向恂閉上了眼睛,伍月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響在耳旁,“那就是原朝三公主宛茗!”

向恂瞬間睜眼看向伍月,伍月毫不躲閃,更是在逼向恂相信,“這是我用身體換來的消息,任柏水親口所說,原朝公主當時去大牢并不是為了救你,如果是的話,她就不會放走二皇子。他們串通一氣,事後不管怎麽調查都不會有任何結果,你還要相信她,為她拼死拼活嗎?!”

“複國才應該是我們忍辱負重的最終目的,才對得起先皇,還有我慘死戰場的父親。”

雪花漸漸落滿了向恂的肩頭,一雙纖手輕輕将雪花拂去,抖開褐紅色的戰袍,為向恂披上,系着胸前的結。

“站在雪中這麽出神地在想什麽?前幾天還勝券在握的樣子,今天出發怎麽反而憂心忡忡了?”

向恂收回漫無目的的目光,握着宛茗微涼的指尖,勉強地笑了笑,“沒什麽,天氣冷,你應該多穿一點,讓小舞挑厚實的錦袍多帶兩件。”

宛茗的臉上漾開笑容,“放心,你和我的都帶了,領兵的将軍更不能敗給風寒,進屋去吧。”

點了點頭,向恂任由宛茗牽着,看着宛茗的側臉,怎麽也不願意相信伍月的話。

“這一次的戰争,讓你領兵也在他們的計劃之內,原朝公主,任柏水,還有二皇子都會去,太子你還不明白嗎?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有去無回!”

突然地握緊了宛茗的手,将宛茗拉進懷裏,向恂單手環過宛茗的腰抱住,一刻的親密都是難得,更是向恂最不舍得的。

宛茗偏頭貼着向恂的臉頰,“怎麽了?”

“讓我抱你一會。”

宛茗笑着,擡手圈住了向恂的腰,緊緊的擁抱。恢弘氣勢的宮殿之前,漫天的大雪也無法将她們分開。

“夫人,夫人”,無暇去顧及身上的雪,蔣川着急忙慌地跑進竹林深處的小屋,放下了一大包東西,“這個月村上分發的物品,除了和往日一樣的蔬菜,還有一只雞,幾匹布,讓各家各戶過冬用,過兩天可以拿去集市上做兩件禦寒的袍子。”

向母從屋內出來,摸了摸蔣川帶回的布料,“很好的材質,竟然就這樣分發給平常人家,如今的朝廷真的如此體恤百姓也是好的。”

“天氣冷了,不知道恂兒怎麽樣,海風肆虐的戰場可将是刺骨的寒冷……”對向恂的擔心是難以避免的,半年多以來,母子竟沒有見上一面,聽聞向恂傷了又好了,當娘的心總是忐忑。現在向恂又要上戰場,向母天天在菩薩面前為向恂祈福,只求一個平安。

“夫人,您看我這個記性,差點給忘了”,蔣川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向母,“少爺的信,大師交給我的。”

向母急忙接了過來,拆封的手甚至不易察覺地抖了起來,熟悉的字跡曾是向母一手所教,開頭喚了一聲“娘”的問候,已讓向母眼裏的淚盈盈欲落。

這封信,向恂足足寫了五頁,裏面沒有家國大業,沒有社稷江山,只有最平凡的家常和囑咐,向恂以最平凡的角色寫了這封最是樸實的家書。向母緊緊地握着每一頁信紙,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看,早已是泣不成聲,卻又很是欣慰。比起怨恨,向恂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提到了感激,感激她們母女還有團聚的機會,感激等到一切平息還能有一個家。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忘記存稿,今天一起床就補上,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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