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個外市生
莊梓俞已經在開着空調的車上等了幾分鐘,看齊瑾剛上來滿頭的汗,抽了濕紙巾想幫他擦,一湊近就聞到了,他說:“瑾哥,你身上怎麽又這麽香?到底誰身上蹭來的。”
齊瑾咳嗽一聲,當沒聽見,拿過莊梓俞手裏的濕紙巾自己擦。
莊梓俞看齊瑾把濕巾拆開當成毛巾抹了把臉,又胡亂的擦了下脖子,結果脖子上還留好多汗。
他噗呲笑了,說:“還是我來幫你吧。”
說着重新抽出一張來。
那細瑣的動作落在脖子上不得勁,齊瑾再次從他手裏拿過來,自己照着脖子抹了一整周,擦完丢進車載垃圾桶,大喇喇往椅背上一靠說:“沒事,又不是沒流過汗,回去洗個澡就行。”
說着打開手機,拇指在屏幕上劃拉幾下。
莊梓俞見狀也只好作罷。
車行一段。
玩手機的齊瑾突然哼起歌來,他架腳,腳脖子一動一動,腳上那雙大紅色的高幫新款AJ,像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莊梓俞看了一會兒突然低低喊:“瑾哥……”
“嗯?”齊瑾應聲,轉頭看莊梓俞,這一看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莊梓俞轉過頭去,手指迅速抹掉眼淚。
“小魚?”
齊瑾湊過去看,“誰欺負你了?”
莊梓俞的眼睛很快哭紅,聞言輕輕哽咽一聲又抹眼淚,“我、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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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瑾于是坐回原位,指尖撓撓頭,“沒事你哭什麽。”
莊梓俞一噎,氣得用紅通通的淚眼瞪他,可瞪了還不到一秒,眼淚就掉的更厲害,帶着哭腔說:“瑾哥,你是不是都不要理我了。”
“啊?”齊瑾不解,“誰說的?”
莊梓俞委屈控訴:“我自己看的,你老跟林有樂一起。”
“噢。”
“你還、還說圈子不同別強融,你不理我,要跟林有樂一個圈子去了……”莊梓俞越說越委屈,眼淚斷線一樣掉,“你怎麽能這麽欺負我,我要跟姐姐說!”
齊瑾本來還在想怎麽說比較好,一聽後半句,眉頭一皺,“怎麽,你找我姐是為了打小報告?”
莊梓俞抽噎一聲,沒說話。
“随便你。”齊瑾說完繼續玩低頭手機,再沒看他。
“我不會的。”
很久後莊梓俞說,他聲音很低,但足夠旁邊齊瑾聽到。
可齊瑾沒說話,莊梓俞也就沒再說話。
——“姐!”
門被推開。
齊潇正在吃晚飯,她整個人陷在懶人椅裏、幾乎只露出個紮得高高的蓬松高馬尾,看見弟弟,塗着绛紅色美甲的手指了下桌上的盒飯,說:“剛到的,趁熱乎趕緊吃。”
“曲子改好了沒啊。”
“能沒好麽。”
齊家老大一米九,齊瑾也一米七多了,就齊家姐姐沒遺傳高個兒基因。
齊潇淨身高一米六五差點,身型瘦臉蛋小五官精致又漂亮,但卻不是個身嬌體柔易推倒的軟妹子,她性格豪邁,說起話來大喇喇、總帶着些“哥倆好”的江湖義氣。
齊潇從懶人椅裏出來,放下盒飯,解除筆記本電腦的休眠狀态。
屏幕上是guitar pro的編曲界面。
她點開播放,調改好的吉他伴奏低沉又幹淨的傳了出來。也就是這會兒,齊潇才看到被自家弟弟擋住的莊梓俞,很驚喜,“哎喲,小俞也來了,怎麽都不跟姐姐提前說一聲?”
莊梓俞乖巧打招呼:“姐姐好。”
“哎。”齊潇笑彎了眼走到莊梓俞邊上,親昵的擡手摸了下他發頂。
齊潇可喜歡莊梓俞了,長得白淨好看又斯文乖巧,就像個矜持的小王子,不像她弟,從小就是個踢天弄井的黑煤球,幹幹淨淨出去總能滾一身灰回來。
“他來打小報告的。”齊瑾撇嘴,抱起筆記本電腦走到一邊去,又對莊梓俞說:“盒飯給你吃,我不餓。”
“打什麽小報告?”齊潇問着,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
助理很有眼力價兒,在一樓遇見齊瑾和莊梓俞後就直奔餐廳去了,所以接到齊潇電話的時候都已經點完菜,說很快就能好。
齊潇放下手機又問了一遍打小報告的事,還問齊瑾是不是在學校闖禍了。
莊梓俞只好說:“瑾哥他亂說的。”
“是嘛。”齊潇把手機放桌上,拿起桌上沒拆封的盒飯打開,連同筷套也撕了,拉莊梓俞坐下來,“我這兒又亂又擠,小俞你将就着吃點吧。”
莊梓俞說沒關系。
“那你倆誰彈誰唱呢?”齊潇看弟弟正在挑吉他,默認兩人合作,拿上剛剛吃一半兒的盒飯回到懶人椅裏窩着,又說:“小俞你會唱粵語歌啊?不簡單哦。”
“不是我唱。”
“嗯?小瑾他唱嗎?也是,耍帥這種事,那臭小子絕對不會交給別人。”
齊瑾才不管兩人說了什麽,挑了把順眼的吉他試彈,一彈不管是手感還是音色都十分令人驚喜,他看一眼才發現是Taylor的GS系列定制款,估計也是剛到手的。
“姐,這吉他我帶回學校練了啊!”
齊潇看他一來就逮着好東西薅,氣得忍不住笑,又替莊梓俞說話:“你讓小俞自己挑。”
齊瑾頭也不擡,“他挑幹嘛,又不是他彈。”
齊潇微微一愣,看向坐着吃了兩口飯的莊梓俞,又想到個可能性,跟齊瑾說:“怎麽,難道你自彈自唱然後讓小俞給你伴舞?這首歌想編個适配舞可得花不少時間哦。”
“不是小魚。”齊瑾說:“我老大唱歌,我給他彈伴奏。”
莊梓俞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
齊潇沒注意他,只笑樂了看着自家那長得又帥又高偏偏很中二的弟弟,說:“老大?齊瑾你一升高中還搞黑去了?”
齊瑾:“……”
齊瑾說:“瞎說什麽,我老大他是好個學生,學習好,長得也好。”
齊潇笑說,“難道你這說的不是小俞嗎?”
“不是。”
“你老大比小俞長得還好看啊?”齊潇拿過蘇打水喝,同時眼睛睨向正對着譜子認真彈的弟弟。
莊梓俞握緊了筷子,豎起耳朵聽。
齊瑾都沒做思考,熟悉了下曲調跨度造成的品格跨度,就說:“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問完齊潇就知道為什麽了。
一般只有女生才會用好看來形容男孩兒,像她弟這種鋼鐵直男,說“長得好”對方肯定是個漂亮女孩。
她正要改口,卻聽到齊瑾說——
“姐你知道璞玉嗎?沒經過人工打磨雕琢,天然去雕飾。我老大就是,他不會打扮,發型特別土還擋住眼睛,但他很白,眼睛很漂亮,要是打扮起來肯定好看!”
“喲,看不出來啊齊瑾,你還有養成的癖好?”
“養成?”
齊潇有些興奮,說:“就是你親手把一個單純無辜純潔可愛的小女孩,改成你喜歡的美豔動人性感熱辣的大~美女!”
齊瑾:“????”
他一臉黑人問號的轉頭看不遠處興奮到手舞足蹈比劃的大音樂人,但沒成功對上視線,只好搖搖頭,腦子比較笨的人就是這樣,無法理解高智商人說的話。
繼續搞音樂。
這時,莊梓俞突然說:“姐姐,瑾哥的老大不是女孩子呢。”
“哦豁?”不是女孩,竟然能讓她弟連誇那麽多次,齊潇內心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屁股挪着懶人椅試圖靠過去,壓低聲音問:“那是誰?”
“一個外市生。”
“是嘛?一個外市……”
話沒說完,齊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心跳狠狠漏了一拍,緊接着是怦咚怦咚沉悶劇烈的跳動。
齊潇最近在忙月底的見面會和錄新歌,幾乎沒怎麽回家。
她不知道考了省第一的是誰,不知道學校今年有多少個外市生也不知道莊梓俞說的外市生叫什麽,但她就是已經方寸大亂。
因為,因為太邪乎了……
時隔七八年,齊潇都還記得那條崎岖落後的老黃泥路,無數的上坡下坡連續的急轉彎。
下車後她吐了個昏天暗地。
一個小朋友來問:“大姐姐,你還好嗎?”
那就是她跟着父母那一趟要找的人——剛上小學二年級、八歲的林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