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呵……寫凰書的。”
眼前浮現出溫钰寒那雙狡黠的眸子,和他信口胡謅時上揚的尾音,裴邵城哼笑了聲。
若他真去寫凰書,應該也會比現在活得容易得多。
“所以他到底是做什麽的?”阿蘿托着下巴問。
裴邵城不答,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放在吧臺上:“味道不錯,底酒是杜松子?”
阿蘿饒有興致地觀察着裴邵城,揚了揚眉道:“啧,避重就輕啊大明星,有故事哦……”她話畢倒也不再多追問,轉而向裴邵城介紹道,“我給這酒起名叫「蘆笛」,你應該喝出裏面草本的味道了吧。”
“迷疊香、桔梗、丁香、還有……曬幹了的魚腥草。”
“我靠,可以啊你!”阿蘿有些驚訝,“還能喝出魚腥草是不是曬幹的?”
“曬幹後的魚腥草後味回甘,原本的土腥味也會減少。”裴邵城将酒杯還給阿蘿,“用來中和迷疊香的苦味再合适不過。”
阿蘿聞言,看向裴邵城的眼底笑意更深。
她又推了杯新酒給他道:“說真的,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別誤會啊,我指的是欣賞,我不喜歡男人的。”她說着,自己也端起一杯酒沖裴邵城示意了下,而後壓低嗓音笑道,“你也不喜歡女人。”
裴邵城的動作頓了下,繼而舉杯和阿蘿輕輕一碰。
阿蘿抿了口酒,沖裴邵城身後的易禮揚揚下巴:“你愛人麽?”
“不是。”雖然沒有向阿蘿回避自己的性取向,但裴邵城也并沒打算跟她講太多。
阿蘿點點頭:“精致的男孩子,你們挺般配的。”
話畢她伸了個懶腰:“我出去抽根煙,待會兒再聊。快先過去坐吧,那小朋友可全程都在看你呢。”
Advertisement
裴邵城回頭,果不其然對上了易禮投來的目光。
易禮沖他彎唇笑了下,蒙了層酒意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粉色。
裴邵城回到易禮身旁坐下:“田導呢?”
“田導剛去接電話了,好像是劇場出了些問題。看你在跟老板聊天就沒跟你說。”易禮柔聲道。
裴邵城點點頭,擡腕看了眼時間,打算等阿蘿回來跟她道聲別就離開。
見裴邵城沒再跟自己說話,易禮抿了抿被酒濡濕的唇問:“師哥喜歡油畫麽?”
“随便看看。”
易禮點點頭,他本想借着這個話題再多跟裴邵城聊兩句,可覺察到對方根本沒想給他發揮空間,桌下的指尖微微蜷動了下。
他閉閉眼,再次揚起一抹輕淺的笑意,拿過面前的酒杯對裴邵城道:“我敬師哥一杯吧,日後可能還要多麻煩你了。”
裴邵城沒說話,但還是禮貌地跟易禮碰了下杯。
結果易禮的手不小心一顫,灑了些酒在裴邵城的褲子上。他低促地叫了聲,趕忙抽過一旁的紙巾要幫裴邵城擦,被裴邵城抓住了手腕。
“對不起師哥,我……見到自己的偶像,有些緊張。”易禮喝了酒後的聲音帶着綿軟,搭配他愧疚的表情,像只受驚的綿羊,乖順且可憐。
這副樣子若讓一般人見到,不動心怕是難的。
然而裴邵城只是從他手中接過紙巾,淡淡說了句沒關系,便自顧自地擦着被浸濕的褲子。
易禮咬了咬唇,垂下眼眸,睫毛一下下忽閃着。
“外面下雨了。”阿蘿抽完煙推門進來,“田雯晚上可以住我這兒,你們過會兒怎麽走?”
“我叫了司機。”裴邵城看向易禮,用眼神詢問他。
“我……”易禮開始想說他也可以叫司機,但話到嘴邊轉了轉,最後變成了,“師哥能送我一下麽?”
阿蘿揚揚眉,倚在牆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打量着二人。
此時屋外傳來兩聲悶雷,幾顆雨滴落在玻璃窗上,緊接着就變成了線,放肆地下了起來。
裴邵城蹙了下眉,幽深的眼神盯得易禮有些慌亂。
他穩穩心緒,露出了個無措的笑容,低聲問:“是不是…不方便?沒事!要不我還是…”
“方便。”
裴邵城移開視線,從兜裏摸出煙盒想到門口抽根煙。
正要出去,只聽門框上吊着的風鈴突然響了下。緊接着,一襲單薄的身影便伴着水汽,先他一步推門進來。
“居然還沒打烊啊?”
那人背對着裴邵城邊收傘邊對阿蘿無奈地笑道,“睡不着出來散步,突然就下起雨了。黑心老板一把傘居然賣我50塊,簡直沒王法……”
裴邵城瞳孔一收,感覺整個人都像被冰凍在了原地。
那人将傘立在牆角,轉身的瞬間也愣住了。
“溫钰寒……”
裴邵城暗沉的聲音迫使溫钰寒回神,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本能地将剛放好的雨傘又拿回到手裏。
裴邵城微眯了下眼,将溫钰寒想逃跑的動作盡收眼底。
他心裏一陣煩躁,不禁又向前邁了半步,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對方。
溫钰寒自知現下應當是沒辦法再順利從裴邵城眼皮子底下離開了。只得嘆了口氣,牽牽唇角說:“好巧,燕城這麽大,一天居然還能見着兩回面。”
然而裴邵城壓根不接他的話,反而一針見血道:“在這兒見面,不算巧吧。”
溫钰寒當然明白裴邵城在指什麽,畢竟這家店的名字,叫「Pan」。
他眼神跳動了下,繼而再次轉了話題,對一旁看戲的阿蘿說:
“怎麽辦,我的寶藏小店讓人發現了,你也做好變網紅店的準備吧。”
此時酒吧裏已經沒了其他客人,阿蘿夾着一支煙,眼神在溫钰寒和裴邵城之間來回掃着,吐出口煙圈道:“我剛還在跟大明星聊你來着,你還真來了。”
她邊說邊沖溫钰寒招招手,“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一起喝點兒啊?”
溫钰寒翻了翻自己的兜,對阿蘿聳聳肩道:“我渾身上下統共就五十塊錢,拿來買雨傘了。連手機都沒帶。”
阿蘿看戲的不嫌事兒大,沖裴邵城遞遞下巴:“大明星還能差幾杯酒錢?放心,他要是不付,我都請了。”
溫钰寒失笑,心中暗道了句,這狡猾的女人。
他偏頭剛想問裴邵城難道明天沒有工作安排麽,就見裴邵城已經掏出電話,對那頭的司機交待了句:“我還有事,先別來了。”
溫钰寒這下徹底沒了說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