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受傷

腹部的劇痛讓顧澈蜷縮着身子,嘴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男人見他沒了抵抗的能力,便沖他啐了口唾沫,又冷笑了聲,伸手扯住陸邢的頭發。

陸邢被扯着頭發按在地上,頭皮上傳來的撕裂感讓他慘哼了聲,随後腦袋被撞在地上,劇痛從額頭上襲來。

“剛才不是挺厲害的嗎?”男人面目猙獰,再一次扯着他的腦袋往地上砸。

陸邢很快沒了力氣,頭顱低垂着,任由他折騰。

男人一門心思想着折磨陸邢,因此忘了身後還有個被他撂倒在地的顧澈,他再一次扯起陸邢的頭發時,頸間忽然落下了一片冰涼,顧澈舉着刀橫在他脖子上,“放開他。”

男人不屑地冷笑了聲,“你以為自己的刀能快過子彈?”

話音才落,一聲槍響自巷口傳來,子彈擦着顧澈飛過,射進男人的胳膊裏。

男人悶哼一聲,扯着陸邢的手松了下來。

開槍的人逆着光站在巷口,顧澈一時沒有看清他的模樣,卻聽見熟悉的聲音道:“那你覺得,你的槍有我的快嗎?”

男人大驚失色,拿着槍的手也抖了起來,他吞了口口水,毫無氣勢地威脅:“別……別過來!我要開槍了!”

下一秒,剛才還半死不活的陸邢突然睜開了眼,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槍應聲而落,而架在他脖間的刀也動了,在頸間劃出一道血痕。

緊接着,陸邢從地上彈了起來,不知又從哪摸出一支簪子,狠狠地插進他的胸口。

男人瞪大了眼睛,神色還停留在方才的慌亂,不過幾秒便咽了氣。

陸邢拔出簪子,嫌棄地在男人身上擦幹淨上面的血跡,扭頭看向來人,聲音冷冽:“不勞煩趙副官動手了,免得您不好交代。”

顧澈這才看清來人,正是一身軍服的趙元德。

趙元德将槍別在腰間,并未介意陸邢的态度,只是眉目間透着倦意,“殺個海匪,有什麽好交代的。”

陸邢踢開腳下的屍體,感受到額頭溫熱的液體沿着臉頰留下,他不甚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連視線也沒分給趙元德,“這些海匪年年賄賂行官,殺人放火的事巡警局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城裏死了多少無辜百姓,趙副官不會不知道吧。”

官匪勾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趙元德自然心知肚明,況且今天這男人是遠近有名的海霸王,巡警局也要給幾分面子,今日若不是被陸邢反殺,他們也頂多是象征性地警告一聲,再将人放走。

這樣被陸邢挑破,他也并無氣惱,只是微微蹙眉看向陸邢:“你倒是不怕巡警局找麻煩。”

後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挑釁,“趙副官大可現在就抓了我,廢這些話做什麽。”

趙元德面露不悅,擡腳走到他身邊,又嫌礙事,給地上的屍體補了一腳。

“好歹我也是救了你,陸老板怎麽這樣不近人情。”

陸邢繃着身體,見他靠近便做出防禦的姿态,趙元德似乎并未察覺,仍舊走進了幾部,緊接着便被一根銀簪抵住了脖子,陸邢冷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副官還是保持些距離吧,您想英雄救美,但可惜,我不是美人,我也是英雄。”

趙元德并沒有拿他的威脅放在眼裏,反而勾起了笑,手指撥開銀簪,沖趕來的手下擡了擡手,“拖下去吧,別髒了陸老板的眼睛。”

顧澈将男人的屍體翻過來仰面朝上,在他口袋裏摸了一番,掏出那串銅錢和耳環來,才由着這些人把屍體拖了下去。

趙元德偏頭看了眼,“人都死了,還要這些做什麽?”

顧澈将銅錢和耳環用手帕包好,揣進了兜裏,頭也未擡道:“死了的人一身輕,活着的人總要活着。”

他既然答應了要将這些送給青年嘴裏的阿蘭,便不會食言。

陸邢并不想和趙元德糾纏,三兩步間拉開了距離,銀簪再次收回衣袖,他拉着顧澈離開,留給了趙元德一個背影,“勞煩趙副官了,若巡警局要因此逮捕我,只管讓他們來就是了。”

溫十安睜眼時,率先聽到的是陸邢的吸氣聲,伴随着顧澈無奈的嘆息。

“你忍着點,別碰它。”

“這下手真狠,看樣子要留疤了。”

“哎你別碰!”

溫十安翻身坐了起來,就看到顧澈正卷着一卷紗布往陸邢腦袋上纏,後者疼得脖子都縮了起來。

顧澈擡眼間看見他起來,慌忙将敞到胸前的襯衫摟住,一一扣好扣子,“我們吵醒你了?”

“沒有,我正好睡醒了。”他熟練地紮好頭發,走近了些,才看到陸邢腦袋上半個拳頭大的傷口,已經上了藥,血混合着藥草的氣味,顯得刺鼻異常。

“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打了個小架,嘶你輕點!”

顧澈面不改色,在紗布尾端紮了個結,“不要沾水,注意飲食。”

溫十安皺了下眉,“和誰打的架,怎麽傷這麽重?”

“十安別管他了。”顧澈起身端了兩份藥來,一份放在陸邢面前,另一份遞給了溫十安,“喝藥,發發汗。”

溫十安眉頭皺得更緊了,一看就知道他的抗拒,顧澈又把手貼在他額頭上,感覺到沒有那麽燙了,才松了口氣。

陸邢同溫十安一樣極厭苦味,一看見藥端上來便往後躲,又被顧澈按回了桌前,“快喝,不然真要留疤了。”

這話一出,他狠了狠心,咬着牙端起藥一仰而盡,末了苦得直吐舌頭,“真該試試那些西藥的,這也太苦了。”

顧澈往他嘴裏塞了個蜜餞兒,又看向溫十安,放柔了語氣道:“喝完了有蜜餞吃。”

哄小孩一樣的語氣,溫十安并不喜歡,也知道這是顧澈刻意逗他,但被這樣輕柔的話語催促,卻莫名叫人覺得臉上更燙了些。

他僵硬地別過臉,聲音幹澀:“不需要。”

最終還是乖乖喝完了藥,然後被顧澈誇贊似地塞了顆蜜餞兒進嘴,甜的發膩。

陸邢“啧”了聲,捂着頭站起身,又從罐子裏撈了顆蜜餞丢進嘴裏,含糊道:“行了行了,我可不看你們甜蜜,回去了,等會見了百靈又得挨唠叨。”

“回去小心些,記得傷口不要沾水,讓百靈催着你喝藥。”顧澈叮囑了幾句,又将人送到門口,等到再扭頭時就看到溫十安手裏拿着件襯衫。

方才他把沾了血,又滿是灰塵的襯衫換下來,一見溫十安醒了,匆忙間就藏在了身後,誰知這會兒居然又被翻了出來。

他上前兩步劈手奪過襯衫,又要往身後塞,擡眼間卻看到溫十安異常冷冽的臉色,瞬間沒了動作。

“你受傷了?”溫十安搶過襯衫,将上面的血跡攤開,質問道。

“沒……這不是我的血。”

他說得确實是實話,這上面有那個青年的血,有絡腮胡男人的,有陸邢的,确實沒有他的。

只是此時對上溫十安淩厲的神色,他忽然覺得嘴裏幹澀異常,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十安別氣,我不疼的。”

“過來。”溫十安發話了。

他不受控制地靠近了幾步,接着就被抓着手腕按在椅子上,後背撞擊到椅背,讓他下意識弓了下身,又牽扯到腹部的傷,引得他悶哼了聲。

溫十安曲起一條腿,膝蓋擠進他兩腿間,垂着頭望進他眼裏,一只手緩緩解開他的衣扣。

溫十安的瞳色太淺,一眼望進去便只能看到自己的模樣,仿佛他眼裏只有自己,顧澈呼吸微滞,一時間沒有注意到身前作亂的手。

衣衫散亂,腹部的傷口徹底暴露在空氣裏,一陣涼風吹過,才讓他清醒了過來。

溫十安手指落在他的腹部,輕輕按了下,看到他吸了口冷氣,才停了動作,聲音裏冷冽依舊:“小思辰長大了,學會說謊了。”

盡管吃了蜜餞兒,他嘴裏的苦澀仍然沒有消散,此時離得近些,顧澈便很輕易地聞到那股濃厚的草藥味,伴随着滾燙的呼吸,燒得他神志不清。

本能告訴他,應該求饒了。

溫十安手指仍點在他的腹部,在已經青紫一片的皮膚上,似有似無地按壓,疼痛也斷斷續續的,像獵人搖擺不定的懲罰。

“不說是怕你擔心,十安別氣了。”他伸手拽住溫十安身前的長衫,将心口那一塊地方揉得皺皺巴巴的,聲音因為疼痛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緒而發抖。

“疼嗎?”溫十安放軟了聲音,但也僅僅是聲音。

他點了點頭,企圖露出慣用的溫軟神色,好求得溫十安的心軟。

這是他一貫的招式了,更像是寵溺着作亂的小孩,到底還是在主導者的位置上。

可惜,他若是清醒些,便能準确地察覺他的兄長并沒有平時那樣冷靜,連同有些發紅的眼角,還有并不留情的折磨,都透露着這位獵人并不愉快的心情。

可惜他因疼痛散了精力,便失去了最佳的判斷力——這樣的反應,溫十安并不滿意。

于是他得到的便是更為激烈的疼痛,溫十安看到他慘白的臉色,眸色又暗了幾分,拇指似有似無地摩挲着那片淤青,眼神卻落在他鎖骨已經暗紅的吻痕上。

“你不該讓自己受傷。”

顧澈也注意到他的視線,身體有些發燙,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望向那雙眼睛,卻突然意識到對方的狀态不對。

眼神是看着他的,卻又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清淺的眼瞳因此而陰沉了起來,似古老的寒潭凄切,看一眼便凄神寒骨。

溫十安像是沒察覺到他的慌亂,手指從腹部離開,卻落在那處吻痕上重重擦過,鎖骨處立刻紅起一片來。

這種疼痛并不如先前的那樣難以忍受,卻陡然讓他清醒過來,清晰地認識到溫十安的狀态,不同于任何一次難以自控的沖動——太過清醒和平靜了。

他真的在懲罰他。

疼痛從鎖骨處傳來,呼吸間又牽扯動腹部的傷,溫十安垂眸欣賞着他逐漸狼狽的呼吸,又俯身靠近了些,清晰地看到他顫抖的睫毛,語氣仍舊溫和:“知錯了?”

“嗯……”他悶悶吸了口氣,忽然意識到這樣的姿勢很像擁抱——如果不是溫十安此時顯而易見的冷漠。

他又攥緊了手下的衣料,溫十安急促的心跳就從指尖傳遞了過來,連同着他的呼吸錯亂,聲音也啞:“哥哥,好哥哥,饒了我吧。”

--------------------

小顧穩住!不能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