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帝都幻夢(一)
朱雀大街熙熙攘攘, 左右兩側坊市鋪展開來,如鳳鳥巨大的羽翼。整座帝都上空,一派紫氣升騰。
瓊樓飛檐, 縵回廊腰, 縱橫的坊間小路上, 達官貴人, 巡邏官兵,游僧商旅,胡人使團, 吟詩鬥茶, 挂畫插花, 年輕的小娘子嬉笑着路過,金簪花钿細紗羅,顧盼流轉秋波。
巫家別院也建在帝都, 院中有一株銀杏樹, 葉子金燦燦的, 讓風一吹, 落了滿地, 屋裏煮茶的壺“咕嘟咕嘟”響了,巫啓星的傀儡, 小京隔着展布将其拿下來,将煮好的茶水分送給在座的幾位小娘子,小郎君。
巫啓寒盯着那幅畫研究了好半天, 令狐羽的姑母還在裏面發狂, 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是很繁複的封印術, 強行破解肯定是行不通的, 會傷及畫中之人,只有很懂這術法的人一點點細心拆解,方能平安救出裏面的人。”
說完,她下意識看了看楚懷錦,楚懷錦正在喝茶,她有些失落地收回視線。
天氣涼了,林半見有些手冷,雙手捧着茶盞,不着急喝,将這個小舉動盡收眼底。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楚懷錦,即便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他确實如先前答應的那樣,不再繼續招惹巫啓寒了,但因為自己差點被他害死,總覺得他會在背地裏使些陰招。
他就是這趟旅程最大的威脅。
“我記得……我師父所在的那家分院有一個很厲害的封印師。”巫啓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們來到帝都有一天時間了,第一天休息,因為之前的危機太耗費心神和體力,所有人都在房間睡大覺,第二天早上他自己去街上逛了一圈,回來就換了身新衣裳。
林半見說他臭屁,騷包,他立刻每人送了一件自己挑選的衣裳,不得不說,他的品味還算不錯。
“你是說劉錦繡院長?”巫啓寒立馬想到是誰。
“對,”巫啓星道,“找她幫忙說不定能成功救出令狐羽姑母。”
巫啓寒面色有些凝重,似乎想起什麽不好的回憶,糾結了片刻才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怎麽了嗎?”林半見問道。
“那時候你年紀還小,可能記不得了,十幾年前無數大妖沖破了界林,來到人間作亂橫行,巫家聯合其他捉妖師扛下來了,平息了禍端,卻遭受重創,巫家本宅更是一片狼藉,需要重建,所以遷去了唯一保存完好的一家分院,在那裏生活了一段時間。”巫啓寒抿了一口茶。
“那家分院便是劉錦繡院長掌管的?”林半見問。
“正是,”巫啓寒道,“在那裏我們各自練習除妖術,經常被劉錦繡院長捉弄,時常被她的封印術關到翡翠吊墜或者鏡子裏,要麽送到天上去,要麽就是送到水裏。”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臉色都變差了,想必真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林半見暗自慶幸還好沒有在那時候穿越過來,如果真的給她關到指甲蓋大小的吊墜,或者巴掌大的鏡子裏,肯定也會留下終身的心理陰影,更何況還要被關着上天入地?
“阿姊膽小,我倒覺得這些挺好玩的。”巫啓星傻笑道,卻讓小京為她續了茶,“阿姊現在還怕嗎?”
巫啓寒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現在自然是不怕了,只是恐懼的感覺還殘留在心裏。”
“阿姊不用太擔心,到時候再見到劉錦繡院長,我定然教她有什麽都沖着我來,絕不會傷到阿姊分毫。”巫啓星沖着她爽朗一笑。
巫啓寒的眼神瞬間軟了下來,嘴角露出溫和的笑意。
令狐羽從蒲團上站起來,“那我們即刻便出發吧。”
“啊?”拿着茶壺正要續茶的小京面露不願,它反映的正好是其主人的意思,巫啓星此時也有些不願意動彈,外面變天了。
“令狐兄。”楚懷錦趕忙叫住他。
令狐羽最讨厭的就是楚懷錦,聽到自己的姓氏從他嘴裏念出來,十分不快,壓着火氣看向他。
楚懷錦不敢看他的眼睛,慌裏慌張道:“先前在碼頭遇上的那位,可是令狐小兄弟的親生母親?”
這話一出,室內溫度陡然升高,令狐羽顯然被觸到逆鱗,眼睛裏開始冒火,竭力按捺着不讓自己發作,“你想說什麽?”
巫啓星見情況不妙,上來打圓場,“大師兄沒有別的意思,其實我也挺好起的,那天當朝的皇後竟然親自到訪,而且還叫了你的名字。她真是你娘親嗎?”
令狐羽冷眼掃向巫啓星,巫啓星一縮脖子,不敢說什麽了。
正僵持不下,院子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建在帝都的巫家別院沒那麽隐蔽,很容易就能被人找到,巫啓寒過去開了門,是皇宮裏來的人,遞給了她一張請帖,說皇後娘娘邀請諸位除妖師到宮中一敘,馬車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聽到這個消息,令狐羽一口回絕。
“可是這張請帖上專門寫了,要你一定來。”巫啓寒展開帛制的請帖,給大家看。
“令狐羽,那明明是你娘親,而且又期盼見到你的樣子,為何不去見呢?”巫啓星不明所以,如果是他娘親要見他,他肯定說什麽也要去,畢竟普天之下,只有師父和家人最親。
衆人的目光齊齊盯着他,林半見把他拉到屋子的角落,兩個人頭抵着頭。
“令狐羽,是不是你的娘親給過你什麽不好的回憶,所以你才不願意去見她的?”林半見壓低聲音。
“嗯。”令狐羽回答,“是有一些不好的回憶。”
“那就不要去見了,我去和他們說。”林半見直起身子就要走。
令狐羽拉住她,“你還要不要和我成親?”
林半見:?
這個話題怎麽跳躍得這麽快?
令狐羽道:“按照人間的規矩,成親不是需要見雙方的父母嗎?你的父母都過世了,我爹也過世了,就剩下一個母親可以完成這項儀式。”
好像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林半見還是頗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我父母……都不健在了?”
“巫啓寒告訴我的。”令狐羽回想起當初在淺城的遭遇,那時候巫啓寒特意叮囑過,林半見無父無母,他如果敢對她不好,定不饒他。
“什麽時候?”林半見又窩到角落裏。
令狐羽思路很清晰,“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只想問你,你想不想去?你想去,我就去。”
這是什麽意思?所以決定權現在在她手上嗎?
可是她都不了解令狐羽的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而且,碼頭上的一眼,實在是太過驚豔了,對方位高權重,光是想一想就好緊張。
林半見臉上發燒,垂下眼睫,她感覺到令狐羽拉着自己小臂的手還沒有松開,自他掌心的熱度透過了衣料,直貼到她的皮膚上。
一時間周圍變得好安靜,令狐羽高高的個子,寬闊的肩膀,把她圍在角落。陰影中,一雙燃着灼灼火焰的眼睛緊緊追随着她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
原本他是不願意見的,曾經百般将他拒之門外的人,有什麽好見的?可是如果她想去見,他就一定會去,因為這也意味着,她不想悔婚。
心髒在胸腔有力地碰撞,喉嚨發幹,連呼吸也變得炙熱。
他感覺自己在這樣的寂靜中馬上就要陷入瘋狂,想要逼迫她就範,想要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帶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想要把楚懷錦燒成灰,用巫家姐弟的性命相要挾,不管她願不願意,都要讓她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喉結艱澀地滾動一下,令狐羽勃頸上的皮膚如冰面上的一層細雪,比宣紙還要清透。
“我,”林半見微微張開小巧的嘴唇,那雙擡起來的眸子閃爍着少女的嬌羞,“我要去見的。”
如同深林間只為有緣人綻放的花朵,令狐羽聽到答案後,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像月圓的夜晚,薄薄鋪展在天際的雲,被風吹開,露出月亮清冷的輝光。
他情不自禁,拿起她的手,觸碰到自己的嘴唇,“好,那我去。”
酥麻溫熱的感覺順着嘴唇和手指接觸的位置流竄至全身。
林半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腦子裏“嗡”的一聲,愣住了。
旁邊巫啓星似乎看見了這一幕,大聲嚎叫起來,聯合着巫啓寒、楚懷錦一塊吃瓜。
林半見跳起來,趕忙抽回手,追着巫啓星就打,兩個人在房間裏兜圈。
“你打我幹什麽?親你的又不是我!”巫啓星邊跑邊叫喚。
“巫啓星!你趕快自戳雙目!”林半見通紅着臉大吼。
巫啓寒哭笑不得,去看楚懷錦,卻發現他盯着令狐羽,眼神中露出些許兇光,表情略顯猙獰,前所未見,一時間有些愣怔。
這還是她認識的楚懷錦嗎?
一行人總算上了入宮的馬車,通過朱雀大街,初冬秋末的日頭很短暫,街上回蕩着綿綿不絕的暮鼓聲,馬上就要進入宵禁時間,街上的行人零零星星,都是用跑的姿态路過。
朱雀大門開,馬車和巡邏的士兵擦肩而過,耳畔是“噠噠”的馬蹄聲,林半見撩開轎簾,稍稍探出頭去。
馬車向前行駛沒有停歇,過了朱雀大門,紅牆金瓦,飛檐翹角,擡頭才能望盡的宮牆,無數氣勢恢弘的殿宇,徐徐在眼前展開,寬闊的各個宮殿之間,還能看到碎步疾馳的宮人侍女穿行而過。
他們被送入到一座偏殿當中,廊道兩端立着鶴形燈,打了蠟的木質地板和牆壁廊柱泛着淺淺的油光,蘇合香彌漫在空氣中,讓人不自覺心情就放松下來。
巫啓星和他阿姊小聲嘀咕:“邀請我們來的真是皇後娘娘?”
巫啓寒小聲說:“注意言行。”
用膳的房間規模不算很大,但是裏面的裝潢卻精致無比,僅僅是地毯,踩在上面的感覺就讓人兩腿發軟,無一處不在彰顯帝王家的奢靡與威嚴。
過了一會兒,聽到有宮人用軟糯的聲音宣布皇後娘娘到了,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林半見也打起精神,朝皇後娘娘來的方向看去,卻再次聞到那種特殊的香氣,仿佛自己受精靈牽引,來到了一座秘密花園,到處都是快樂美好的事物,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等到回過神來,所有人都已經開動了,皇後娘娘和令狐羽卻沒吃,兩個人正在對峙,可謂是冰與火的對決。
冰的那一方是令狐羽,火的那一方是皇後娘娘。
“羽,我們真是太久面見過面了。”未央的雙眸噙着憂愁,聲音比雲霧還要柔軟纖細。
“哼。”令狐羽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笑。
未央卻并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我之所以曾經那樣恨你,完全是因為你爹的錯,天地間哪有為娘的,不疼愛自己孩子的呢?既然你已經将你爹殺了,那麽我便沒理由繼續恨你了。”
“咳咳咳。”林半見嗆了口水,開始咳起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什麽?令狐羽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什麽地獄家庭,地獄親子關系?!
這裏可是大庭廣衆,真不敢相信皇後娘娘竟然就這樣把事情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了,難道就不怕在宮裏傳開嗎?
而且為什麽只有她一個人震驚?其他人難道對此都沒反應嗎?她悄悄擡起眼睛,卻發現大家還是和沒聽到一樣非常愉快地在吃飯聊天,巫啓星正在給他阿姊和大師兄夾菜,順便也扔給自己一塊肉,笑嘻嘻的,問哪個味道更好。
未央看向林半見,“哦?你竟然自己解開了我的幻術?”
“我給她解的。”令狐羽目光凜然,沒有好語氣地回答未央,“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你随便可以擺弄的東西。”
林半見臉上一紅,趕忙低下頭去。
狐貍母子說了一會兒話以後,令狐羽才給林半見解開幻術的,他有意避開說出父親被自己親手所殺的消息,沒想到解開之後未央竟然還重複了一遍。
讓她聽到了。
她會怎麽看自己呢?
令狐羽的眼神有些游移。
未央将這個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卻不動聲色,溫和地微笑道:“是我沒考慮周全。”繼而認真地盯着令狐羽說道:“你和你爹可真像。”
語調是溫和的,聽不出絲毫惡意,反而帶着些母子間的溫馨。
然而這句話卻讓令狐羽的臉色如堕冰窖,瞬間結霜,手緊緊握成拳,暴怒地甩過去一個眼刀:“我最恨別人說這句話。我和他,半點也不相像。”
未央也沒反駁,繼續微笑着,站起來說道:“時間也不早了,羽,你們一路走來應該很辛苦,不如在這裏多休息幾天,封印你姑母的那幅畫,我可以幫你解開。”
“不勞煩你了。”令狐羽一口回絕。
未央沒受到冒犯,轉而将自己的柔荑覆在林半見手上,溫聲道:“皇宮裏面很有意思的,有我的特許,你們可以随便去哪裏玩都行,多留幾天,讓我多和羽相處相處,可好?”
“……好,當然好。”林半見早麻了。
“多謝你了。”未央對她粲然一笑,翩然而去。
林半見忽然有種看到這樣的容顏,這輩子值了的感覺……
在去到自己房間之前,他們被安排來沐浴更衣,巫啓星懷疑是皇後娘娘覺得他們身上太髒了,所以要先洗幹淨再留宿。
仔細想來,他們确實有些時日沒洗澡了,昨天一到別院就各自倒頭大睡,江湖人士不拘小節,誰還有閑工夫想到這些呢?
專門負責洗漱、更衣、焚香等等細節的宮女侍從手拿托盤跟在他們身旁,林半見和巫啓寒被帶到一座氣派的房間裏,那裏負責泡澡的池子和游泳館的水池一樣大,白霧在池水上蒸騰,隐約還能看到漂浮的片片花瓣,四個方位都有朱雀樣式的銅質水龍頭,此刻正在向外放水。
浴室的最外側不是牆壁,而是可折疊的一整排隔扇門,此刻門是全開的,挂着一面面薄紗,有風吹進來,薄紗如煙雲搖曳,外面能看到是個精致的小花園,開着初冬晚秋時節才會開的花,桂花、木槿花、翅果菊,還有高高低低的灌木,填滿了一格一格敞開的隔扇門。
“哇——”林半見驚呼,不愧是皇宮,普通人家再有錢,也造不出這樣氣派的浴室。
旁邊的侍女見她這副樣子偷偷對視一眼,調皮地笑,提醒她要換衣裳了。
巫啓寒也沒見過這樣的排場,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着頭跟随着侍女進到隔間,那裏的牆壁上還畫着巨大的絹制秋風賞月圖,幾折屏風,上面畫着鳳鳥飲水的圖案,巫啓寒和林半見在這裏各自把衣裳換了,鞋子脫了,發髻解了,光着腳,跟随侍女來到浴池邊。
林半見的頭發也散下來,神态間顯出一種靈動的乖巧,穿着薄薄的白色綢緞衫子,伸出一只腳去試水溫,發現剛好合适,便大着膽子滑進了池中。
花果的香氣随着蒸騰的水霧缭繞盤旋,外面的涼風灌進來,也不覺得冷。
過了一會兒,等這對姐妹徹底放松下來,侍女便拿着籃子斜坐到池邊,将籃子裏的東西一把一把撒進去。
“那是什麽東西?”林半見問。
侍女回答:“是一些中草藥,用來幫助兩位小娘子驅散身上的污濁之氣,緩解疲勞。”
林半見半閉上眼,把整個身體都浸沒在溫暖的池水中,只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得到了細致的撫慰。
燭火氤氲着黃色光芒,把整座殿宇照得富麗堂皇又不失溫度,鎏金掐絲香爐升騰着袅袅香氣,她們洗完澡出來,再去穿自己的衣服,卻發現上面有一種難聞的味道。
是混合了好幾天的汗臭味,還有除妖捉鬼後殘留的異味。
侍女說道:“若是小娘子不介意,交由奴婢處理便是。”
巫啓寒有些不好意思,和林半見交換個眼神,猶豫着遞交到侍女手中,“勞煩你了。”
“哪裏的話,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侍女垂着頭,微笑着接過巫啓寒的衣裳,那衣裳的腰帶上還挂着一些養蠱的小罐子,一個沒拿穩,竟然摔下來。
巫啓寒和林半見眼疾手快,一連接住了四五個,奈何小罐子太多,再加上剛泡完澡,渾身筋骨還是蘇軟的,意識也不甚清醒,漏了一兩個。
罐子口開了,“咕嚕咕嚕”在地上滾,裏面的蟑螂、蜈蚣、蠍子、蠕蟲、蜘蛛、蟾蜍等等全都跑了出來。
那侍女臉色瞬間煞白,兩腿一蹬倒在地上,巫啓寒兩手拿着罐子,還騰出一條手臂接住她,緩緩将她放在地上。
旁邊随侍的侍女全都慌亂起來,有驚叫的,有暴跳的,還有一些着急想拿東西趕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蠱蟲裝起來,大家都沒見過這陣仗,一時間雞飛狗跳。
“大家別緊張,就是幾只蠱蟲而已,沒有主人的命令,它們不會傷人的。”林半見趕忙解釋。
這下可好,原本不緊張的那幾個聽到“蠱蟲”也緊張了,還多了幾個吓得口吐白沫的。
唯獨有一名侍女手腳麻利地幫他們收拾好東西,還給巫啓寒的時候,冷靜地問道:“你是養蠱的?”
巫啓寒點點頭,“讓諸位受驚了。”
“皇後娘娘請你們來,想必是十分厲害的捉妖師了?”侍女目光堅定地和巫啓寒對視。
“我們不算最好,卻是出自天底下最好的除妖門派。”巫啓寒溫和的語氣中略帶這些驕傲。
侍女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我叫謝瑩瑩,叫我小謝便好,不知道小娘子願不願意幫忙,”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變為懇求,“救救我姐姐?我會給你很多錢的。”
巫啓寒聽到錢頓時精神了,“發生了什麽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