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病

天愈發的涼, 沈沅将薄衫擱置箱裏,拿新裁的薄絨流雲對襟穿在身上,袖中捂了兩個湯婆子, 終于将寒氣驅散些。坐于案後,正欣賞陸浔帶給她的前朝楷書手跡。

沈沅端端正正看了會兒,又拿出不久前陸浔寫過的手書比對番, 兩字合在一起,愈看愈讓沈沅覺得驚詫, 陸浔的手書竟比她最欽慕的書法家寫得還要好。也不知他是師從于誰, 她分明記得陸家苛待陸浔, 從未給他請過教書先生。陸浔的武功也絕非她能想象, 真不知他這一身本事都是從何處尋來的。

相比之這些, 更讓沈沅好奇的就是陸浔與陸家究竟有何糾葛愁怨,偏偏現在連她都牽涉其中, 無法脫身。

不知從何處來的涼風鑽到衣袖裏,冷飕飕的, 沈沅緊緊衣袖,喉中發癢, 側臉避開手楷, 低低咳嗽兩聲。她自小身子就不好,湯藥不斷, 在陸家操持三年有幾月換季,受了涼, 又吃好些湯藥才好,最近又到寒涼時候,老毛病再次找上她。沈沅厭惡極了湯藥,非不得已她并不想再大動幹戈, 忍一忍便過了去。

陸浔手楷寫的并不少,沈沅還沒看完,只覺全身無力,困意說來就來,腦中暈乎乎的,眼皮子打架撐都撐不開,兩臂交疊趴于案沿兒,本想歇一會兒,結果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主屋鬧出的動靜不小,陸浔走後,屋外仆從紛紛湧了進來,見屋中鮮血淋漓的場景,具是吓得呆傻,好在有膽量大的下人急忙忙安排好,又是去擡人,又是去請太醫。

膽小的仆婦見那亂飛的斷臂手指,竟直挺挺躺在地上暈了過去。膽大的則忍住腹中作嘔,連忙去擡地上昏死過去的大郎君。

環素聽說這件事本想趕快回去告知夫人,又突然想到在門外看到的情形,生生把這念頭壓了下去,她不知道夫人怎會和七郎君在一起,而且看似應也不是一兩日了。環素現在心裏萬般糾結,只怕将主屋的事說了夫人再去照顧大郎君平白惹得一身麻煩,可是不說夫人現在名義上個大郎君還是夫妻,不去主屋照顧,總讓人落下話柄。

她心中惴惴時,就又聽聞七郎君走時交代,府中除下人,任何人都不得去主屋照顧。她一聽竟隐隐覺出七郎君是為了夫人才特意交代這一句,也确實為夫人好,近日換季,夫人夜裏偶有發咳,勞累不得。

終于松口氣,環素又開始糾結要不要将這件事告訴夫人,斷臂的是夫人名義的夫君,而讓夫人夫君斷臂的卻是和夫人暗中有私的七郎君。這層關系簡直剪不斷理還亂。

環素剛回屋,在外喚了兩聲聽不到裏面夫人的動靜,莫名地有種不安的感覺,她再次叩門,依舊是無人應。再顧不得旁的,環素推門就進了去。

屋內,夫人趴于案側,身披的外衣堆落腳邊,正對的小窗大開,呼呼的涼風一個勁往裏刮,吹得沈沅略散的烏發紛飛,側臉壓案,本是白嫩的臉蛋如緋大紅,必不是熱出來的。

環素又叫了聲“夫人”快步上前到沈沅身側,單手摸她的額頭,掌心發燙,竟好似熱水煮熟的雞蛋。

沈沅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想應聲,喉中卻無比幹澀,全身忽冷忽熱,眼皮黏在一起如何都撐不開。實在是太難受了,以多年經驗,自己仿佛又莫名其妙發了高熱,委實麻煩。

陸家最近不太平,攝政王将自己兄長斷臂的事并未瞞着,要瞞也瞞不住,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長安城都知曉。自此,對九重樓閣裏住着的那位殺人不眨眼的攝政王更是畏懼。人見之無不是雙股打抖,戰戰兢兢,聽聞提大魏攝政王陸浔的名號還能止小兒啼哭,比羅剎神還要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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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浔回去換了身衣裳,他厭惡滿身的血腥味,還是陸家人肮髒惡臭的血。陸浔泡在冰涼刺骨的冷水裏,若是常人鐵定受不住,但這溫度反而讓他覺得舒适,二十餘年,陪伴他的,一直都是寒涼。

九重閣樓非陸浔命任何人都不得進出,廊道只掌幾盞昏暗的黃燭,四外門窗大開,吹得燭火明滅,了無人跡,陰森可怖。

陸浔仰躺于桶沿兒,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一抹窈窕人影,他合了眼,任由人影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那張臉逐漸清晰,她朝他溫和的笑,喚他郎君,袅袅娜娜地貼靠在他懷裏,到最後一刀捅進他胸口,鮮紅的血濺在她猶如凝脂的雙頰,她眼看他,其中的溫和變了,可憐又悲憫,“陸浔,他是你的長兄,你為何這般對他。”

陸浔笑了,握住那只柔荑,把刀尖使勁往胸口裏紮,鮮紅的血沾滿他的前襟,“嫂嫂,你當真要為了他一只胳膊賠上我一條命?”

她眼裏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他是我的夫君…”

陸浔倏的睜眼,寂寂淨室內,除卻風聲,無一人影,是他夢魇了,才會夢到她。

有多久,他沒再夢到她,這次,她卻不是和他在榻裏纏綿。

他始終不信她,她和陸晉青梅竹馬,三年夫妻。情份,無論怎麽談起,都要比和他重。她嘴上說不愛,可那雙眼分明一直在乞求他放過陸家,可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小騙子。他廢了陸晉一條胳膊現在倒有些期待,她會不會真因此事氣惱自己。

至夜

陸浔淨洗後換上幹爽新衣,嫌九重閣樓樓梯冗長,便推開一扇一人高的九格木窗,自裏一躍,跳了下去。

環素忙忙活活請完郎中,已是深夜了,又打發人去主屋通禀說夫人重病昏迷不醒,伺候不得郎君,雖七郎君早下了令,可面子上的事兒總要做,免得落人口舌,沈沅身子嬌弱,時而多病不是怪事,只嘆陸家近日境遇多舛,運道不好。

環素在裏給沈沅拿熱帕子擦身,就聽門外沉穩有力的叩門聲,她心下一咯噔,未免夫人和七郎君的事為外人所知,環素早早把院裏仆從打發走了,只留她一人在這,而現在門外就有叩門的聲響,必不能是其他仆從。

環素對七郎君陸浔,亦是當今攝政王不可為不怕,在他面前連頭都不敢擡。她雖不知夫人怎會和七郎君攪和在一起,可也心知此時是萬萬不能把七郎君得罪了去。

她匆匆給夫人系好衣襟扣子,又把雲被拉到夫人頸下,最後走時想了想又把鈎挂的圍幔垂了下來,才轉身離開。

打開門,果然,外面的人就是七郎君陸浔。環素指尖都掐了白,讓自己看着沒那麽害怕,平靜福禮道“郎君,夫人病了,現下昏睡着,恐不能見人。”

陸浔略頓,眼裏劃過一絲意外,沉聲問,“怎麽病的。”

環素繼續道“許是被涼風吹了。”暗暗瞥了眼陸浔,硬着頭皮又道了一句,“夫人自小體弱,恐受不得邪風。”言外之意,門不得開太久,夫人今夜不能見人,她該回去伺候夫人,而七郎君也該回去了。

她感覺到頭頂那道視線似乎更加淩厲,仿佛下一刻就能擰斷她的脖子。

“請太醫了嗎?”陸浔又問,聲音比方才還要沉。

環素忙回,“郎中已看過了,并無大礙。”

陸浔擡手推開門,沒再看環素一眼,就從她身側進了去。環素欲攔他,喉中剛冒音兒,忽然不知為什麽一句話都說不出,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外走,緊接着,她面前那扇門,在無人推掩時砰地自己合上了。

詭異陰森,仿佛有邪祟相助。

環素情狀驚懼可拟,七郎君倒底煉了什麽邪功!

白日還活蹦亂跳,坐在他懷裏滿嘴謊話的女人,此時躺在黃花梨榻裏,圍幔落下,隐隐約約透出裏昏睡的人影。

陸浔走近,擡手掀開遮掩的圍幔,看到裏面的人時掀簾的手微頓,榻裏躺着的女人臉生出異樣的紅,一雙颦颦柳葉眉,白日水亮的眼緊緊閉在一起,唇瓣幹澀,紋間起了發白的幹皮,瞧着竟一下子憔悴許多。

她竟然病得這麽重。如何病的,是聽說陸晉被他斷了一條手臂,驚吓過度,還是心疼過度。

陸浔拿了床鈎懸挂圍幔,側身坐于旁側,大掌去摸她額頭的溫度,依舊燙得灼熱。

床榻旁的矮幾放了一盆水,盆搭巾帕,是環素方才給她擦身降溫用的。陸浔手摸了摸盆裏的水,時間太久,雖不算涼,卻也冷下去許多,絕不适合給她擦身。

陸浔回眼又去看床裏昏睡說胡話的女人,他俯身撥開她頰邊幾縷碎發,在她發燙的臉上咬了一口,最後他含住沈沅幹澀的唇,給她慢慢潤濕,直到她唇瓣又變得光彩些,陸浔才起身,嗤笑一聲,小嫂嫂可真是嬌弱又難伺候。

陸浔一手抵住盆側,掌心都貼在了盆底的沿兒上,沒過一會兒,盆裏的水竟開始冒出熱騰騰的白氣,直到盆底也發出熱度,整盆水都變得熱了,陸浔才收回手。

他起身站到床側,瞥了眼斜對半開的小窗,皺眉,闊袖拂起,右手略擡,那窗便自己關緊。

皓月當空,樹林陰翳,已是深夜,屋內并未燃燈,陸浔視線極好,可深夜視物,皓潔的月光下,榻裏女郎赤身側躺,肌膚白皙如瓷,一雙長腿纖細筆直,輪廓優美,至臀側才隐露挺翹的優美弧線。陸浔拿濕熱的帕子給她擦完後背,又重新沾水擰幹去擦她的前身。

沈沅昏迷沉睡中,對外界的一切都毫不知曉。只覺身上暖熱,仿佛有輕柔的力道拂過,舒坦極了,忍不住哼哼出聲。

此時,陸浔手中的帕子正停留在她胸口,掌心下就是她一株嬌豔的紅梅,他手停住,耳邊聽着她舒服的低吟,扔了帕子,捏了她的軟肉一把,“小嫂嫂是舒坦了,可知為了你這幾盆水,我耗費多少力氣。”

他的一身本事也不是白來的,每動用一次都是損傷極大,回去時要調息許久,偏偏每次動用都是因為她。

帕子被扔到沈沅胸脯上,沒了陸浔的手,溫度自然降了下來,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掐,夢裏的沈沅不願意了,扭扭捏捏地哼哼,伸手把胸口的帕子扔到了地上。

然後擡手,

“啪!”一巴掌不輕不重打到了陸浔面上。

軟軟的小手拍得倒不疼,反而帶着點調.情的意味。但如今陸浔身居高位,有誰敢拿巴掌扇到攝政王的臉上。

陸浔眼裏氣得冒火,仔細盯她是否真的病重昏睡,還是有意伺機報複。見她口中嘟囔句又睡了,并非作假,擡手摸了摸被她打得半邊臉,舔舔唇,啧了一聲,“真是小沒良心的!欠收拾!”

他将沈沅翻了過來,順着她兩邊腰窩滑下,不輕不重地在她臀瓣“啪啪”打了兩下,白皙軟嫩的臀瓣瞬間出現兩個通紅的巴掌印,一邊各一個,瞧着可憐極了。

沈沅痛得“嗚嗚”兩聲,然後陸浔低眼看那通紅的小臉上不知何時挂了兩串金豆子,竟是哭了。

小貓似的聲,倒是不吵人。

陸浔眼看她,把她翻了身讓她躺得舒服些,半晌嘆了口氣,再俯下身,壓着她,在她雪白的胸脯上惡狠狠咬了一口。

得,都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沈沅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前半夜睡得算不上好,感覺還有人對她又咬又打,後半夜終于睡得舒服了,也不再忽冷忽熱,身上幹淨清爽,舒坦得很。還有一雙溫熱的手摸着她的小腹,舒服得她想打幾個呼嚕。

翌日醒時,沈沅睜眼,先是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唇角彎了彎再一手撐榻起身,雲被滑落時,沈沅才發現自己身上除卻歪歪扭扭挂着的一個肚兜,竟沒再看到任何衣物。

她揉揉額頭,微怔,昨日…發生了什麽?

她趴在案頭看手楷,然後太困就睡着了,再然後…她就不記得了。

“夫人,您終于醒了。”環素端淨盆從外室入,見她身上懶懶散散吊着的肚兜帶子,飛快瞥過眼,不敢再看。

她在門外守了一夜,七郎君是今晨才離開,走時看了她一眼,說這件事不許告訴夫人。環素哪裏敢告訴,恨不得把這些事爛在肚子裏,越少人知道越好。因天快亮了,怕吵到夫人,她只在圍幔外匆匆看了一眼,見夫人的氣色确實要比昨日好上許多,呼吸也勻稱了,才拿矮幾上涼透的水離去。

沈沅掀開圍幔,随手拿了件衣裳披,大病一過,整個人都有了精神氣,“環素,我昨日是不是老毛病又發了。”

環素心口跳了下,回道“夫人昨日高熱,趴到案上就昏睡了。”

沈沅料想是這樣,趿鞋去抱她,“好環素,抱我上榻是不是又累到你了。”

确實是環素抱着夫人上榻的,不用再圓謊,環素松下氣,啰啰嗦嗦地叮囑,“夫人,您身子弱,必要小心着點,切不可胡鬧。”

明明環素也是個小丫頭,訓起她卻是一板一眼,像極了沈沅祖母,環素是祖母給她指派的丫頭,穩重叫人放心,跟了她這麽多年,還沒出過差錯。

沈沅安穩睡一覺,心情大好,腹中有些饑餓了,叫環素備些飯食。

環素猶猶豫豫地看着夫人,不知那事該不該說。沈沅看出她的吞吞吐吐的模樣,止住升起的愉悅問她,“怎的了?是出了什麽事?”

是出了事,還是大事。

“夫人,七郎君還有令,府上哪個主子都不得去看望照顧大郎君,否則會和大郎君一般下場。”環素最後又加了句。

她說完,見夫人一瞬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呆滞出神,一動不動地盯着一點,便再無反應。環素擔憂道“夫人,郎中叮囑過,您切不可過多憂慮。”

沈沅極為勉強的笑笑,“你別擔心,我沒事。”

可這瞬間慘白的面色哪裏像是沒事的,環素更害怕了,早知自己就不多這一嘴。

環素最後出了屋,臨走前問沈沅吃什麽,沈沅忽想到自己方才腹中還饑餓,可現在半點胃口都沒有。

“喝點兒溫粥吧。”她道。

環素退了出去。

沈沅脊背發涼,心裏不可名狀的懼怕之感再次生了出來,頭皮發麻,四肢僵硬冰冷,魂不守舍地扶着案後的梨花木椅坐下。

她并非是擔心陸晉,反而得知陸晉斷臂時心裏再無半分波動,大約是情份真的盡了。縱使陸晉背叛過她,還将她親自送到龍榻上,聽聞他斷臂時,沈沅也無半點兒歡喜。

最讓她驚心的是陸浔,她知陸浔和陸家有化不開的愁怨,可沒想過,陸浔的手段會如此殘暴,竟堂而皇之在主屋裏斷了陸晉四指,還卸了他的胳膊,在他臉上刻了一個死字,殘暴之酷厲,恐只有前朝暴君嗣拡可比。

而就是這樣一個暴戾的男人,掌管一國朝政,是大魏攝政王。大魏前景可想而知。她雖不是朝臣,但沈家累世公卿,世代肱骨,幼時父親經常把她抱于膝上,給她講述祖家如何忠君衛國,而今之狀,父親得知該有多麽痛心。

再者,陸浔會對陸晉做出這等毒辣之事,焉知他日自己因故背叛于他,不會遭其毒手。沈沅愈想愈怕,甚至感覺大好的病症再次席卷全身,心口突跳,腦中又變得暈眩。

沈府

這幾日不只陸家,沈家亦是一直在關心動向,聽聞沈沅并沒被新帝召見,衆人都是先松了口氣,沈老太太做主,說什麽都要把沈沅接回來,再也待不得陸家。

沈枕白也是堅決支持,府中正整裝時,突然得知駐守邊疆的長子遭遇敵襲,生死未蔔,沈老太太聽後便昏了過去,府中又是一片兵荒馬亂。

沈沅一整日都心神不安,幹什麽都提不起精神,喝水時一手碰灑了茶水,染濕了陸浔手楷,暈染一片墨跡。還是環素提醒她,“夫人,不如您先歇會兒吧。”

入夜陸浔來的時候,沈沅後午睡足,支頤在床榻裏發呆,手邊拿一卷書,陸浔眼力好,辨認出裏面的字,大約是一卷志怪文集。

他掀簾立于床邊,倒是把沈沅吓了一跳。她一雙受驚的眼一眨不眨地看他,極力掩下其中的害怕,唇畔動了動,想說什麽,眸子斂起,又把話咽了回去。

陸浔哪裏看不出她眼中的懼意,瞥了她一眼,沒甚好氣地盯向敞開的窗,拂袖擡手,又把那窗關了,“嫂嫂有什麽話直言,不必吞吞吐吐。”

沈沅把手中的書合上,聲音低低的,“王爺昨日做的不對。”

他昨日做了什麽,無非是斷陸晉一臂。

陸浔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呵了一聲,淡淡道“嫂嫂可真是小沒良心,不識好歹。”

沈沅鼓起勇氣擡眼,看向立在榻邊掀長的身影,小心翼翼細語,“大魏有律法,陸晉再貪贓枉法,私德不檢,也應該交由大理寺審判,而不是王爺在府宅裏動用私刑。”

陸浔有些煩躁,不耐地轉動拇指的扳指,一下又一下,轉動幾個來回都沒停。

他沉默了會兒,嗤道,“嫂嫂既然對我這麽不滿,不如幹脆一次性把我的惡事都說個痛快。”

沈沅似是沒聽懂他話裏的譏諷,繼續道“允兒他很乖,即便愁怨陸家,王爺也不能…”

陸浔耐心全然不見了,瞬間轉過身,單膝而上跪于榻側,将沈沅一手拎住後領,把她提到自己面前,另一手掐着她的腰,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

沈沅被他動作弄得猝不及防,驚呼了聲,心如抱兔,突突跳個不停。

昏黃光線下,她兩眼緊盯着陸浔,咽了咽唾,知他不會說出什麽好話,在陸浔正欲開口時,擡手壓住他薄涼的唇,盡量使自己聲音變得如往常溫和,“我…我不想讓你的手沾染那麽多血腥。”

陸浔一怔,沒料想她會說這麽一句話。兩眼緊盯她,似是要從她幹淨溫柔的眼裏尋出一分蒙騙的謊意。他拿走薄唇上的柔荑,冰涼的掌心拍她的臉,力道愈大,“若我有一日死了。”

“什麽?”沈沅呆住,不知他在說甚癡話。

她開口之間,陸浔幹淨的手指抵在她唇角,一點一點描摹她唇瓣的輪廓,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也只會是你殺的。”

沈沅僵住,本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因他這句話,被弄得不上不下,剩下打好的腹稿也不知該如何說了。

陸浔手從她腰向上,隔着裏衣捏了把她柔軟的胸脯,力道不小,定是掐出了紅,沈沅記起今日沐浴是胸口的牙印,忽然道“你昨夜是不是來過了。”

陸浔沒否認,“是啊,可惜嫂嫂睡得沉,應感受不到那等極樂了。”

沈沅,“…”

她臉憋得發紅,“我昨夜病了,你怎麽能…”

“怎麽不能,後半夜我還幫嫂嫂翻看了那處,啧,都紅了。”陸浔慢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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