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哥哥

陸浔摸她下颌的指腹頓住, 指骨收緊,盯着她一雙眼,似是在探尋其中真假, “真掉進去了?”

沈沅被他掐得骨頭.肉都疼,眼眶含淚,巴巴的委屈可憐, 說話都帶上哭腔,“真的掉進去了, 嗚嗚, 好難受。”

眼眶裏一瓣水亮晶瑩滑落, 不偏不倚落到陸浔指尖兒, 覆在他的指甲上。

水靈的人兒, 哪的水都多。

陸浔手伸到她衣襟裏拿一方素白帕子出來,将她簌簌直落的淚珠子一滴一滴擦個幹淨, “掉進去該找太醫看看,嫂嫂找我做什麽。”

他指骨修長, 皮膚偏白,不是自然的白, 而是一種白到近乎高山聖潔不可侵犯的冰雪, 顯出幾分虛弱病态。他不急不緩地擦着沈沅的面皮兒,也不知信了沒有。

沈沅沾滿水珠的眼睫垂下, 鼓起勇氣般咬唇開口,“王爺是要叫別人看碰我那裏嗎?可是我只想給王爺一人看碰。”

“呵!”

她聽見耳邊輕嘲的笑意, 陸浔不想再和她打啞迷了,折了折那方素白絹帕,然後掖回她齊胸襦裙對襟貼胸口的位置,動作不算溫柔, 蹭得她一塊細白的肉發紅。

陸浔兩指捏她的臉,他力道一向大,似是要把她這塊肉捏下來。三年前她便說過不回陸家,可她是怎麽做的,他說的話,她什麽時候聽過。陸浔沒和她掰扯舊賬,沒好氣地放下手轉身往回走,“自己脫了,躺到榻裏去。”

寝室內光線明亮,沈沅來時穿的是妃紅色纭钿織羅裙,顏色淺,她怕回去後衣裳髒了,不想随意扔到黑乎乎的地上。

四下環視一圈,沈沅喪氣地發現屋內竟沒有衣架。唯一張長案可放些衣物,她小步走到長案前,将外裙一一解了放到案沿兒,盛放扳指的匣子也被她塞到疊好的衣裳下。

疊衣時不經意間掃向案上的書卷,沈沅看到幾張手楷,字跡有些眼熟,她略一想了下,怔了怔,這正是她的字跡。可她怎不記得抄過這些書?她的字跡怎麽會出現在陸浔這?

陸浔立在榻邊等得久了,不耐煩轉頭看她,嬌嬌弱弱的小嫂嫂心思多着,此時正在他案頭盯着幾張他白日無聊仿寫的手楷發呆。陸浔眼眸微眯,舔了舔牙,正要叫她,就見她按他說的話已經脫到裏衣,然後悄悄轉過頭,兩人陰差陽錯地對視在一起。

“穿那麽多,還等着我伺候嫂嫂?”陸浔漫不經心地開口,隐隐帶着點兒不悅的威脅。

那一巴掌,他到現在都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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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已經搭在衣襟扣子的手忽然停下,她望着陸浔,眼裏裝的不知是什麽,擡步噠噠跑到他面前,跑得急了,緩緩呼氣,臉微紅,眼裏像是盛滿銀灣般明亮,“我解不開了。”

陸浔低眼看她對襟簡單再不能簡單的衣扣,輕嗤了聲,她這手段确實比初來時長進不少。

“嫂嫂還真是嬌貴。”陸浔嘴上嫌棄,但倒底伸手去捏她豆大的桃粉扣子,兩指撥弄輕挑,沒幾下裏衣便都解開了。

沈沅兩手垂于身側,胸前涼飕飕的,感受到面前人毫不避諱的視線,沈沅兩手動了動,想欲蓋彌彰的遮掩,被陸浔拿掉手,他拎着沈沅的衣領,讓她從後面把衣裳拽下去。

“嫂嫂裏褲也要我伺候?”陸浔問她。

沈沅雙頰透粉,貝齒輕咬住唇瓣,委屈巴巴,小可憐模樣,“難受…”

陸浔疊好她的裏衣挂在小臂上,兀自咬咬牙,得,這小嫂嫂是賴上他了。

“上去!”

隔着一層薄薄的紗衣料子,陸浔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

沈沅平躺在硬硬的榻裏,眼睫撲朔幾回,軟軟的小手垂在身側攥了又握,唇畔被咬得盡是血色,臉頰透出異樣的紅,顫着尾音兒問他,“找到了嗎?”

陸浔手指耐心地在裏碾磨兩圈,什麽都沒摸到。他抽出手,“嫂嫂倒底想做什麽,不如直說,何必這麽大犧牲。”

沈沅沒想瞞過陸浔,她仰躺在榻裏,緩緩側過身望他,眼幹淨清純,偏她來時勾描了眼尾,長睫卷翹撲閃,多出幾分妩媚。

榻下纖細的腿緩緩擡起,酸軟尚在,沈沅忍不住蹙眉,對她這種行為感到不恥羞赦,可也毫無辦法。

她白嫩的腳尖抵住陸浔的胸口,陸浔看她一會兒,又不着痕跡地別過眼,一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薄唇啓開,聲音淡淡發涼,“嫂嫂想換什麽。”

沈沅被他握的腳發癢,臉側壓硬枕,似是沒什麽力氣,音兒低低的,“我阿兄…”

“啊…”

沈沅剛說了三個字,陸浔就張嘴咬住她一根腳趾,沈沅傻呆呆地看他,陸浔咬完,仔細地摸着她上面的牙印,然後才把她的腿放回去,“嫂嫂還真是沉不住氣,半點誠心都沒有。”

她還要怎麽誠心?她都這樣抛棄臉面了,還不夠誠心嗎?

陸浔起身,涼風吹進,沈沅不禁打了個哆嗦,縮縮脖子,怕他誤會自己是勉強,硬撐着才沒蜷縮在一起。

屋裏連半張絨毯都沒有,這屋才是陸浔獨居的寝室,九樓那間他偶爾會去幾次,不過沒有榻上軟乎乎的小東西,他自己一個人也了無趣味。但那床被子确實是他的,放在那就一直沒拿回來。他并不懼冷,甚至享受其中。

但榻裏的女人卻和他天差地別。

陸浔解了外衣蓋住榻裏的沈沅,他面無表情地在她赤着起伏的身形上略掃一眼,喉嚨滾動了下,本是蓋到她脖頸的衣裳,直接将她通紅的臉也遮了。遮得人徹徹底底,只看到上面露出的發頂。

“嫂嫂把我的扳指丢哪去了。”陸浔側靠榻架,單腿搭于榻沿兒,另一腿交疊在上。眼尾瞥到身側欲要把頭露出的小女人,不鹹不淡地開口,“嫂嫂敢出來,我就現在把嫂嫂扔出去,脖頸再綁一根繩子栓到鬧街的戲臺子上。待明日街市大開,可就有趣了。”

他語氣淡,聽不出真假,但卻可以威懾住沈沅,想想那個畫面沈沅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她怕這個瘋子真的要這麽做,再不敢動了。

寝室裏冷,有他這件外衣暖和許多,擋住外面的寒氣,只是裏面空氣薄弱,視線又黑,待一會兒就很是難受。

沈沅不情不願地忍受眼前一片漆黑,道“王爺的扳指被我弄丢了,不如就把我賠給你吧。”

陸浔啧了聲,小嫂嫂今夜算是豁出去了,自進來就一直在勾他。

他微側過身垂眼,視線落到外衫露出黑乎乎的發頂,眼看了會兒,不由伸出手,将衣衫從她額頭拉到她的脖頸,露出一張憋悶許久的芙蓉面,只看一瞬,陸浔便回了頭,沒再看她。

微弱的細節沈沅并沒注意到,她終于呼吸到空氣,頓覺好受許多,晶亮的眼看向陸浔,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陸浔便就信手坐在那等她,沈沅緊住外罩的衣裳,慢慢蹭過去,軟軟地貼靠在他懷裏,像只乖順的貓。

她知道他想要什麽,就按照他心思去做,總不會出錯。

在陸浔的猶如寒冰的手搭在沈沅滴血般紅豔的耳尖時,她眼睫顫顫,忍不住抖了下。

陸浔手從她耳尖向上,不徐不疾地輕撫她好比綢緞的烏發,指尖繞了兩縷青絲,纏幾圈後又放了下來,他低眼看懷中乖順的女子,心口沒由來的煩躁悶滞,卻像空出一塊。

他惡劣地擡腿壓住罩在她身上的衣擺,用力拽了拽,直到那衣裳被帶了出去落到地上,榻裏的人再次露出白皙滑溜的肌膚,他看到她面上露出的懼怕委屈,才覺得好受些。

絲絲縷縷的涼意越過門窗縫隙透了進來。

“冷…”

更深露重,已是深秋,夜愈發得冷了,沈沅縮在他懷裏,盡可能去拉他的裏衣蓋自己的身子,嬌小的身形不斷發抖,唇瓣哆哆嗦嗦的呢喃。陸浔心裏剛落下的煩悶躁郁便又升了上來。

他冷眼看她,指腹捏她的逐漸發白的臉蛋,“嫂嫂連動都不動,就想這麽凍着了?”

胡話!

他想推開她還不是輕而易舉,偏偏都把錯事怪到她身上。大奸臣!大壞蛋!

沈沅唔了一聲,離開他縮到裏面去了,只是這床榻又冷又硬,簡直要把她硌死了,她躺在裏十分不适,難受得緊。

陸浔下了地,嫌惡落地的衣裳髒,欲脫了自己的罩衣給她披,又想到小嫂嫂畏寒,用內力暖和了寝衣才脫下來披到榻裏人的身上,給她蓋得嚴嚴實實。

他眼瞥到那人安穩下的面色,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寒得吓人,叫裏面的沈沅當真吓了一跳。

陸浔轉身沒走幾步,背後又一道溫軟遲疑的聲兒,“我今夜可不可以去九樓,這榻好硬。”到後面都帶上了哭腔。

沈沅是真的睡不慣,自小體弱,家裏待她極好,從未如此苛待她睡硬榻,方才她察看了眼,小臂下的肉都硌紅了。

她從陸浔綢緞寝衣裏露出一張欲泣未泣的小臉,細眉皺巴在一起,是真的不舒服。

陸浔将要踏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舌尖兒抵了抵唇邊,若是跟在他身邊的人便知,攝政王已是極為不耐地動了怒。陸浔冷笑了聲,轉身回到榻邊。

沈沅看他陰着臉回來,頓時汗毛倒豎,還不明白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整顆心都揪了起來,手拉着寝衣往裏爬。

“王爺,七弟,陸浔,啊!”

沈沅眼見那陰恻恻的人已靠近榻邊兒,朝自己伸出大掌,要打她似的,他那一巴掌若打在自己的臉上,自己還不得幾日昏迷不醒。心下又驚又怕,躲在榻裏瑟瑟發抖。

陸浔到她面前手轉了個圈,落到她臀上,惡狠狠打了兩巴掌,“嫂嫂可真是難伺候。”

他方轉過臉,就見寝衣下的小東西哭了。

且越哭越厲害,淚珠子就跟不要錢似的簌簌往下落,陸浔俯身,舔掉她臉上的水花,舌尖品了品,苦的。

他眸色稍暗,悠悠嘆了口氣,這可真是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比祖宗還難伺候!

陸晉昏睡多日,噩夢纏身,猶如厲色惡鬼,揮之不去。在斷臂昏迷數日後,終于清醒。他想動動右臂,傷口處麻木的疼痛過後無半分感覺,他這才清醒意識到,自己的右臂斷了。

當初陸家的長房嫡子在長安是衆星捧月的存在,官運亨通,有當權太子依靠,家世殷實,又得陸家當家祖母寵愛,娶得長安城沈家一姝,恐人生在世,已是朝臣當峰,機遇已夠,死而無憾。

而今不過短短幾月,朝政更疊,百年世家一朝沒落,淪為他人案板魚肉,任人宰割。陸晉心裏恨,心裏怨,可那又能怎樣,他再恨再怨,如今手中既無政權也無兵權,他如何能與心機深沉,韬光養晦多年的陸浔相抗衡!

陸晉左手狠狠捶打寬敞卻透着股寒意的床板,想到陸浔當日之語,他現在連最心愛的女人也沒了,都叫陸浔奪了去。

他什麽都沒了,都沒了…

了無人跡的主屋,寂寂深夜之時,驀地傳出一陣痛苦得哀嚎,凄厲哀婉,仿若将死之人,聽者無不悲痛,毛骨悚然。

陸晉面目猙獰可怖,雙眼瞪大,咬牙切齒而誓,陸浔賤種,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主屋凄厲之聲自有下人聽到,私下而傳,一個接一個就傳到了佛堂裏。陸老太太再無心念佛,悲痛坐于慈善悲憫的佛像前,嘴裏念着庇佑的祥詞。

許久,陸老太太癱坐在蒲團上,雙眼流出混濁的淚水,“陸家,就要這樣被那個豎子毀了嗎!”

陸浔不會管顧陸家發生的事,刀柄刻的人尚還沒殺光,陸家他會最後一個動手解決,他要慢慢磨着,讓他們體會脖頸日日懸刀,困窘等死的痛苦。

他身體裏也流着和陸家一樣肮髒惡臭的血,他嫌棄自己這副血肉,沒一寸是幹淨的。注定他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索命的惡魔。

山洞的詛咒随時随地都會出現在陸浔耳邊,瘋婦嘀嘀咕咕的聲音,讓他去死,又讓他好好活着為族人報仇。

她瘋狂地咒罵他,随手撿起的石塊枯枝打他。不發瘋時就會把他扔到狼窩裏,巴不得他被餓狼吃掉,她在外看着他被狼咬下的肉歡呼,又因他殺了所有狼惡毒得再把他扔到蛇窩…

陸浔幼時能活下來全靠那些野獸的血肉。

而這樣一個半瘋半傻的女人就是他的生母。

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從前被他忘記,可又無所察覺得再次記起,念之便折磨他的骨髓,痛苦無比。

陸浔結束他痛苦得法子便是殺人。

這夜,他又一次記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他已穿好衣裳,從匣中拿出短刀往外走。

身後迷迷糊糊的聲音叫住他,有溫度的柔軟,“你去哪呀?”

沈沅哭着哭着不知什麽時候就睡着了,她都沒有察覺,聽到耳邊動靜,才意識到自己在哪,從溫暖的被裏爬起身,下意識去叫他。

陸浔把短刀收進袖裏,重回榻邊,掐着她尚且昏沉的小臉,“你兄長的事。”

他很壞的停住聲,意料之中見雲被裏的人瞬間清醒了,兩眼直勾勾看着他,見他不說話了,軟軟的小手去拉他的袖子,“王爺?”

陸浔指腹抵住她的唇,“叫聲別的聽聽,哄我高興了,我就幫你。”

這大奸臣,壞透了!

沈沅“唔”了一聲,披着寝被軟軟抱住他的腰,低低叫了聲,“陸郎。”

軟軟糯糯的,竟比世間的任何糖果都甜。

陸浔垂眼看她,好一會兒,他擡了手搭在她的腰間,徐徐向上輕撫她的烏發。

沈沅眼皮一沉,忽地困意襲來,便再沒了知覺。

秋夜寒涼,風蕭瑟而過,陸浔從九重閣樓頂一躍而下,奔走于廊檐之上。

下一個人,是當年的禦林軍都尉,而今因事遭貶,在外經商,前不久才回長安。此人正是與陸家有商的鋪子,也是小嫂嫂經常見的人。

他本就沒想過不讓她知道這些事,只是若不讓她睡過去,她又要拉他問東問西,實在是煩人得緊,陸浔沒那個耐性再去哄她。

他本是只打算将她據為己有,永遠囚困在鳥籠裏,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心境突然變了,對她一次又一次妥協心軟。他又不是要找一個祖宗回來,即便是他的祖宗,他也不會這麽好聲好氣地對她。

小東西太欠收拾,對他虛情假意也就罷,如今越來越蹬鼻子上臉,自己真是慣着她了。

深宅大院,除卻守夜的仆從,處處都熄燈,一片昏睡之意。

陸浔并不是非要在深夜殺人,只是白日遭成的動靜太大,屆時只會鬧得慌,再讓那膽小的嫂嫂瞧見,怕見他時又和初見一樣畏畏縮縮。

刀刀而落,流血漂橹。

陸浔如今地位,他本可以不必親自殺人報仇,可那瘋婦告訴他,他嗜血而生,生來就是報仇的,當年的惡人必須由他們族人的手來了結,才可祭奠數萬亡命之魂。

回去時,他绛紫闊袖已滿是血跡,仿佛從血水裏出來般模樣。

天差不多快亮了,此時陸浔并無疲倦,反而因痛快的殺人感到解脫釋放的暢快之意。

被囚禁于世的孤寂亡魂,或許他早就死了,只是那些不甘的亡靈附着在他身上,讓他拿起審判的屠刀,一個一個殺掉他們所有。

世間大奸大惡,孰是孰非,誰能分得清。

陸浔立于血泊中,敞開朱門外有商販推攤而過。陸浔垂眼看向刀柄的尾端,推攤之人也在其中。

長安城又出了一樁命案,商界大戶被滅滿門,對接還躺屍了一個年老體弱的攤販主,死于短刀,被發現是血都涼透了。

這些命案本交由大理寺處理,然,大理寺卻遲遲沒動,最終變成了懸而未決的疑案。

日頭升起,大片光線進來照向榻裏,沈沅感受到刺眼的光線,呢喃一聲,哼哼着開口,“環素,把圍幔拉起來,讓我再睡會兒。”

“小嫂嫂原來還是一個貪睡的小懶蟲。”耳邊有人嫌棄地開口。

沈沅先是抱緊雲被整個人都蜷縮到裏,下一刻登時就醒了,散落的烏發亂糟糟地搭在眉下嘴角,她看了眼日頭,再望向鳥籠的外的陸浔,自欺欺人般開口,“幾時了?”

陸浔打開籠鎖進了裏面,緩步至她面前,耐心地挑開她亂糟糟的頭發,慢悠悠道“我上朝已歸。”

“約莫着已過巳時了吧。”

巳時?

巳時!

她竟然在陸浔這一覺睡到了天亮!

下一刻,陸浔手在半空中停住,榻裏的人從他臂彎處鑽出去,也顧不得什麽體面不體面了,從高吊的榻跳到地上剛起時動作太大,落地便有些不穩,腦中暈暈的,陸浔手臂始終橫在她身後,以防她倒下去。

沈沅手忙腳亂地下來,兩眼望了一圈,鳥籠裏除了一床被子再無其他。她這才記起,衣裳還在三樓呢!昨夜陸浔抱她上到九樓,就直接把她塞到被子裏,她的衣裳他可沒好心地給他拿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沅皺巴着臉看他,雙手護胸,轉身又往高吊的榻裏爬。

陸浔頗有興致地看她費力地動作,她一腿擡起先搭到榻裏,兩手攀住榻沿兒,另一腿向上用力蹬,烏壓壓的青絲在後背間如上好的綢緞飄動,偶爾幾縷調皮的頭發會擋住她秀氣端莊的小臉,有趣極了。

鳥籠裏的軟榻确實吊得高了點兒,他倒沒想過小嫂嫂會這麽笨。

沈沅正費力爬着,就要上去了,身後忽有一只大掌托着她,略一用力,沈沅就滾到了榻裏,最後那只大掌離開時,順手輕撫了她的發頂,動作些許溫柔。

陸浔收回手,拎起被她壓在身底的被子,平整地鋪到她身上,最後還貼心地給她掖了掖被角。

“你昨夜答應我要幫我找到阿兄。”沈沅縮在被子裏探頭開口。

陸浔冷哼了聲,“我昨夜說嫂嫂只有哄我高興,我才會答應。”

“那你高興了嗎?”沈沅小心翼翼地問他,咬了咬唇,又口不對心地吐出那兩個字,“陸郎。”

陸浔厭惡陸家,并不喜陸字,可他也不想跟那個瘋婆子的姓,這“陸”字聽着叫人煩躁生厭。

陸浔冷臉不開口,沈沅就開始有點怕他了,又聽他道“嫂嫂來叫聲哥哥聽聽?”

哥…哥哥?

沈沅被裏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幾番之後,她從被裏爬出來兩手抱住陸浔的脖頸,軟軟的唇貼近他,聲音又柔又細,“哥哥,好哥哥…”

陸浔眼盯着她,倏的用力掐緊她的腰,把人壓到軟榻上,沈沅料想接下來會做什麽,她穩住心神,告誡自己不要害怕,唯有陸浔才能助他們沈家,現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盡可能讓他對自己還有興趣時換取最大的利益。

沈沅彎唇淺笑,用自己柔軟的唇瓣去磨陸浔的薄唇,溫柔軟糯地喊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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