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瀾沒想到自己在異國他鄉還能被打劫,心裏很郁悶,不過幸好損失不算很嚴重。他坐在地上,身體軟綿綿的不能動彈,腦子卻轉的很快。現在要去附近的商店打電話給顧辰,說明一下情況,讓他來接自己。不過這樣一來,少不了一頓罵了。
安瀾在地上歇了一會兒,扶着牆壁站起來,剛邁出幾步。一輛漆黑色的車停在安瀾旁邊,車門打開,從裏面跳出兩個黑衣人,不由分說把安瀾抓進車裏。
安瀾眼前一片黑暗,他猛然想起少年時被綁架的慘痛經歷,不由得高聲喊叫,手腳激烈的掙紮。車廂裏幾個壯漢都按不住,只好在他脖頸處劈下一掌,安瀾感覺身體一沉,軟軟地暈過去。
他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發現這是一間私人書房,屋裏燈光明亮,窗戶外面十分黑暗。現在大概還是深夜。
窗戶旁邊是一把黑色椅子,一個男人背對安瀾坐着。
“你好。”安瀾站起來,走向他。
男人轉過椅子,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身材高壯,頭發銀白,臉孔發紅,一臉戾氣。他是海森堡,在中國坐了一段時間的風控部門主管的位置,就灰溜溜地回到總部了。
安瀾心裏感嘆冤家路窄,同時隐約猜到了自己在德國的經歷或許和這個男人有關。
“好久不見。”安瀾露出熱情的态度,親昵地叫着海森堡的名字:“萊克特,自從你離開中國後,我們這些員工都十分想念你。”
“收起你這套虛僞的禮節吧。”海森堡冷着臉站起來:“你是一個狡詐又聰明的人,不過你應該還不知道,你在和誰打交道。”
安瀾的确是沒有調查過海森堡的家世,難不成也是某位董事或者股東的公子。不管是什麽,反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安瀾伏低做小地說:“萊克特,我們之間大概有什麽誤會。”
“把CIF改成DES也是誤會喽!”海森堡咬着牙說。
這種事情明明也是你不細心造成的,要是你審查合同嚴一些,這種錯誤怎麽會發現不了?還輪得到我陷害你嗎?安瀾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敢這樣說,他裝作困惑地樣子看着海森堡,然後做恍然大悟狀:“你是說那次沉船的貨物嗎?我記起來了,小灰好像問過我一些合同上的細節,不過我對他明确說過我已經不插手風控部門的事情了。你知道,年輕人嘛,做這種事情肯定沒有經驗,出了禍事,也不敢承擔,只好把責任推卸給別人了。”
海森堡眼神森冷地看了他一會兒,半晌才咬牙說:“很可惜,我不是小灰,也不會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了。”他拍拍手掌。
房門打開,兩個打手模樣的高壯男人沖進來,其中一個手裏還拿着針管。
“本來我想殺了你的。”海森堡懶洋洋地說:“不過我家老爺子說了,不讓我随便殺人。這次就給你個教訓吧。放心,他們只是打你一頓,不會要你命的。另外,我知道你身體弱,所以特意給你準備了一支杜冷丁,注射這個之後,就算把你打得骨頭牙齒全部碎裂,你的大腦還是會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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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森堡朝那兩個人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伸手要抓安瀾的胳膊。安瀾大叫着後退了一步,奪門而逃,不料還沒碰到門,腳下一軟,先跪在地上,不知道是酒精還是藥力在起效。
眼看那人手裏拿着針筒,越走越近,安瀾咬牙,害怕得渾身瑟瑟發抖。
“萊克特,沒想到你對這個中國男人如此執着。”顧辰推開門,不冷不熱地說。
海森堡看見他進來,氣急敗壞地說:“顧,又是你來破壞我的好事!”
“這并不能算是好事。”顧辰俯身把安瀾扶起來,護在自己身後,冷冷地看着海森堡:“想想看,明天報紙上頭版頭條:國會議員家的大公子,追殺殘害一名華裔青年。你父親大概不會希望看見這種新聞。”
海森堡高傲地“哼”了一聲,有恃無恐地說:“我父親知道我和這個人的糾葛,他雖然不同意我殺他,不過他默許我揍這人一頓。要是我揍人的事情也能見諸報端,那無所謂,反正柏林市民對我的品行早有了解。”
“你們兩個進來。”顧辰朝外面說。
栗色頭發的少年和長相甜美的女孩子從外面走進來,他倆有些怯怯地看着海森堡,不約而同地站在顧辰的身後。
“這兩個人,一個是街頭慣犯,一個是黑道的殺手。據他們兩人供述,是你雇傭他們偷竊安瀾的資料,并殺害他的。對嗎?”
海森堡見這兩人出賣自己,氣的火冒三丈,其實他并沒有打算真的殺死安瀾,只不過是想教訓他一頓。但是聽見顧辰這樣問,又是氣惱又是心虛:“是又怎麽樣!這小子陷害我,我殺他都不解恨。”說着,把桌子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對那兩個打手說:“傻站着幹什麽!滾出去!”
兩個打手急忙出去。顧辰在心裏舒了一口氣,海森堡雖然嚣張,但是畢竟顧忌父親的名聲,如此舉動,說明今天是打算繞過安瀾了。顧辰随即命令兩個少年也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安瀾意識昏沉,踉踉跄跄地跟在顧辰身後。
海森堡的怒氣微微平複,沖顧辰抱怨道:“上次那一船貨物的事情,根本就是這個人在搗鬼,總部竟然要處分我!我本來和父親保證過,要在中國做出一番事業,結果去了不到一個月,就被趕回來了!”
顧辰深知海森堡的脾氣,和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于是安撫道:“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總要找出一個人負責,不然董事會沒辦法跟股東交代。公司一向都是如此行事的。”
“你明知道是他搗的鬼,不但不懲罰他,還處處幫他!”海森堡瞪着他,冷笑着說:“我明白了,早就聽說你和你太太感情不和……”
顧辰見他越說越不像話,不想理他,說了聲告辭,就要帶安瀾走。
“站住。”海森堡叫住他:“你這麽護着他,我也沒辦法。不過至少他要對我道歉吧。”
顧辰不想節外生枝,于是拍拍安瀾的臉,讓他清醒一些,輕聲說:“安瀾,向海森堡道歉。”
安瀾雖然身體虛弱,但是腦子是清醒的,剛才也一直在聽兩人的談話,聽到顧辰讓他道歉,安瀾當即站直了身板,板着臉說:“不可能!”
海森堡臉色一變,又要發火。
顧辰松開扶着安瀾的手,嚴厲地說:“這件事情因你而起,快向海森堡道歉。”
安瀾搖頭,輕聲而堅決地說:“不可能。”說着,身體一軟,伸手去扶顧辰。
顧辰避開他,冷淡地說:“很好,沒想到你這麽硬氣,看來是不需要我救了。”說罷扔下他就要走。
安瀾現在的狀況,離開顧辰恐怕連路都走不穩,他一時情急,叫了一聲:“顧辰。”
顧辰沒搭理他,安瀾只好轉向海森堡,咬着牙,委委屈屈地說:“對不起了,海森堡。”
海森堡冷哼一聲,勉為其難地接受。
顧辰聽見他道歉,忙回身攙扶住他,帶他離開。
顧辰的汽車停在樓下,他把安瀾扶到後排的車椅上,安瀾喝了許多摻了藥的烈性酒,此刻全身發抖,很不舒服。顧辰把他平放在椅子上,又脫了外衣給他蓋上。不料安瀾一把甩開他的衣服,大聲喊:“我又沒做錯什麽!是他自己太蠢,我憑什麽要道歉!”
顧辰沒辦法,只好不理他,坐到駕駛位上發動車子。
安瀾越想越覺得委屈,撿起顧辰的衣服,試圖撕成兩半:“你真沒用!”車子忽然發動,安瀾身體不穩,一骨碌鑽進車座底下去了。顧辰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問他:“沒事吧?”
安瀾從地上爬起來,捂嘴巴委屈地說:“好疼啊。”他給顧辰看自己的嘴巴,紅嘟嘟的嘴唇被磕破了一點皮。
顧辰單手摸了摸安瀾的腦袋,敷衍道:“不痛啦,不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