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見，安東尼（上）
“…唐納斯？你聽得到嗎？唐納斯？”
“唐納斯，聽到請回話。”
“斯塔克，你去看一下？”
“我已經在路上了。”
……
在一片昏暗中，被掩埋在飛機的殘骸與土礫廢墟之下的女孩終于艱難的動了一下。
在令人難以忍受的煩躁痛楚中，莉莉安娜一把扯下了耳朵上挂着的吵鬧又煩人的耳機。
可惜的是，即便沒有了耳機，女孩耳朵裏嗡嗡的鳴響也沒有如她想象中那樣消退下去。
“唔…”睜開眼睛卻看不到多少東西，眼睛被血水和塵土模糊的莉莉安娜十分煩躁的掙紮了一下，試圖坐起來，但是不知為何并沒有效果。
可能是因為有哪裏不小心摔斷了，因為身體上的各種不适而皺着眉頭，終于有些清醒意識的莉莉安娜不太走心的想到。
這是她最讨厭的情況，半死不活。
意識回籠，女孩終于皺着眉頭将通訊裝置放進了自己的耳朵裏。
一上來就是托尼·斯塔克的聲音，“…快回個話，安娜？”
“…我在，”莉莉安娜原本以為自己是正常音量，沒想到聽起來卻氣若游絲，她費力的喘息聲倒是大的不得了，一聽是就命不久矣随時要挂的配音。
本來還想問一句你怎麽的托尼将自己的問候咽回了肚子裏，“待在原地，我馬上到。”
莉莉安娜顯然對馬上到這個答案不怎麽喜歡，她聲音底底的，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誰抱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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恹恹的擦掉眼鏡裏的血，就算是對于痛覺忍耐能力遠超常人的莉莉安娜也覺得這個狀态及其難熬。
為了盡快結束自己的痛苦，莉莉安娜費力的從自己的口袋裏找出治愈仙藥灌進嘴裏。
于是莉莉安娜一邊慢慢的喝藥，一邊在藥劑的作用下感知到了身體漸漸回暖，手臂也開始重新有了力氣….
然而同時他也覺得更疼了。
腰腹間傳來的劇痛一波一波的，莉莉安娜剛剛恢複了一些血色的臉頰很快的就變得蒼白起來。
她清楚的感覺到，身體就像是一個破了的氣球，一邊吹一邊露，仙藥沒有起到理想的作用。
這是怎麽回事？
皺着眉頭費力的支起身體看去，莉莉安娜沒怎麽費力就看到了讓自己如此痛苦的原因。
銀灰色的金屬機翼斜斜的插在地上，帶着一種統治了戰場的王者氣度，豎立在莉莉安娜的小腹上，不容置疑的将女孩從中截斷，分成了上半截和下半截，除了中間還有些不依不饒的皮肉仍舊保持聯系外，莉莉安娜被不太均勻的分成了兩截。
呆呆看着已經在自己這裏超神了的機翼，莉莉安娜覺得這個這架飛機大概是在被撞的時候就投敵了。
視線沿着機翼下降之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可怕的傷口和身體周圍和泥土混雜在一起的血色，莉莉安娜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在親眼見過之後，更加明顯的體會到了機翼爸爸的存在了。
痛痛痛痛痛。
心如死灰.JPG
從女孩肚子上長出來的金屬機翼，這塊破銅爛鐵非常榮幸的成為了莉莉安娜整個人生中最大的敵人。
怪不得仙藥沒有起作用。
因為仙藥的作用，莉莉安娜身上那些能夠連接在一起的皮肉骨骼努力生長，反而讓她疼的更厲害了。
果然這種情況下只剩下一條出路了。
莉莉安娜正想着如何求速死，然後耳邊就傳來了托尼斯塔克煩人的聲音。
“我到附近了，甜心，你怎麽樣？”
....甜心是個什麽鬼？
托尼的自來熟症狀又加深了。
嗯，莉莉安娜看着自己身上的半個機翼，覺得情況有些一言難盡。
但實際上，她用一句話就解釋了自己當前的狀況，女孩用冷靜的，但是又忍不住帶了委委屈屈的說道，“嗯，我好像變成兩截了…”
因為托尼的聲音，于是莉莉安娜對自己的速死計劃有些猶豫。
好像上一次死掉他就表現的有點奇怪。
不得不說，托尼大概是莉莉安娜所有的朋友裏，對死亡最不淡定的那個了。
托尼：兩截是個什麽意思？
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可能沒有意會到莉莉安娜話中的深意，于是托尼說道，“你在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
...還，還要在堅持一下？
哭唧唧的看着看着自己身上的飛機翅膀，莉莉安娜撇撇嘴，好吧，在堅持一下。
躺在原地的莉莉安娜突然想起來以前‘可汗’曾經講過的故事，大概是以前有個中國古人，被砍成兩截之後還能在地上寫字來着。
所以我也可以在堅持的...吧？
又灌了一瓶仙藥，莉莉安娜也不打算躺在地上無所事事，她總覺得托尼過來看到這個樣子也是要炸的，于是她伸出手，試圖在自己還有力氣的時候推開卡在自己身上的機翼殘骸。
然而透過她的身體牢牢的插在在地上的金屬并不是她想象中那麽容易撼動的。。
女孩賣力的推了半天，疼得要死，機翼殘骸依舊□□的駐紮在她身上，用殘酷的現實告訴莉莉安娜，用了仙藥又怎麽樣，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再一次躺平的莉莉安娜生無可戀的看着自己正上方的天花板，總覺得今天看到天花板的次數有點多，上一次死掉好像也是這麽看着的。
死掉之後真的好平靜啊...
伴随着沒完沒了的疼痛，莉莉安娜對死後的世界充滿了向往。
算了還是直接死掉好了，女孩想。
或者，跳過死掉這個過程試試？
從口袋裏拿出裝着科學藥劑的錐形瓶，趁着自己現在還沒有死，莉莉安娜立即将裏面透明的藥劑喝下去，喝下藥劑之後，女孩不由自主的吸進一口涼氣，然後便覺得身體中最後的一絲餘溫也就此消失了。
幽靈的身體不會受到物理的阻礙，也不再受到肉體傷痛的困擾，終于能不受阻礙的坐起身來，依舊穿過了那個飛機殘翼，整個人都變成乳白色的姑娘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随着女孩的動作在她的身體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随着拉伸身體的動作，她的銀白色的內髒暴漏在外。
莉莉安娜還留意到她身上這件洛基贊助的連衣裙也變成了無袖上衣和短裙的組合，只有背後那一點布料依舊是連在一起的。
果然是洛基買的衣服，質量真差。
作為洛基的無腦黑，莉莉安娜心安理得的把所有的鍋都讓洛基來背，而她自己則提着自己前面的裙子站好，手裏還要注意捏着一點自己的皮肉，免得上半身像是翻開的蓋子一樣向後傾倒。
就算是靈魂狀态，只要莉莉安娜一松手，就會有各種奇怪的風險。
從露胖次到露內髒，或者兩個都露也說不定。
...在真實世界的生活真艱辛。
帶着後面的外星追兵，托尼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銀色的莉莉安娜站在那裏沉思，手裏還捏着肚子上的肉。
順手旋轉身體擊落後面的追兵，托尼從寫字樓被飛機撞出來的大洞中飛了進去，落在半透明的莉莉安娜面前。
“甜心，尼克讓你來這裏客串哈利·波特麽？”鋼鐵俠一邊打開面罩，一邊像她大步走進，“你在通訊器裏的聲音不見了。”
“嗯，可能幽靈化之後收不到你們之前的頻道了，”莉莉安娜小心的空出了一只手，指了一下自己耳朵上一樣變成銀白色的通訊器。
…作為一個科學家，托尼表示不太懂你們靈魂魔法的那一套。
略過其他的問題，托尼還記得莉莉安娜剛才慘兮兮的喊疼，于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莉莉安娜，但是對于一個靈魂他難以有自己的判斷，于是然後問道，“你現在怎麽樣？”
“哦，糟透了。”女孩沒心沒肺的說道，身上有着鐵石心腸詛咒的她此時已經完全忘記的剛才的疼痛，“裙子破了，而且我會翻過去，像個蓋子，”說着，她松開了抓着自己肚子的手，依舊提着裙子，然後向托尼展示了一下自己剛剛學會的另類後空翻技巧。
剛才還在軟綿綿的叫疼，現在又開始沒心沒肺起來了。
鋼鐵俠無力的捂住自己的臉，由衷的表達出自己并不想看如此詭異的表演的心願，“沒人想看你的十二指腸，親愛的，你現在怎麽樣？”
…十二指腸是什麽？
針對托尼的問題，莉莉安娜認真的體會了一下現在自己的感覺，然後興高采烈的如實說道，“噢噢突然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風一吹就能飛走了呢~”
你以為自己是蒲公英麽？
“OK，”自己熊了三十多年的托尼斯塔克嘆了一口氣，“先治好你自己吧？”他瞥了一眼莉莉安娜抓着肚子的手，一臉不忍直視的苦逼神色。
為什麽有人能在二十年後變得更加幼稚？
自己也沒有變成熟的鋼鐵俠突然有了一種莫名多了一個女兒的錯覺。
“…我第一次變成幽靈，還沒有好好玩呢，”女孩不滿的抱怨着，不過她也記得現在是大家一起打洛基的時候，于是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然後單手捏着肚子，又拿出一瓶治愈仙藥遞給托尼。
“哎，都是洛基的錯，”不情不願的嘆了一口氣，女孩對托尼說道，“等一會兒讓我喝掉它。”
托尼結過仙藥之後，她緊接着又拿出了一枚靈魂寶石，這種石頭可以解除一切奇奇怪怪的詛咒和效果，包括靈魂藥劑造成的短時間幽靈化。
橘黃色的靈魂寶石在女孩手中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從女孩握住寶石的指尖開始，乳白色的靈魂開始逐漸恢複鮮活的色彩，随後女孩向後到了下去，腰腹之間開始流出大量的鮮血。
饒是托尼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還是被她吓了一跳，所幸已經準備好了仙藥，直接托着莉莉安娜現在灰突突的腦袋灌進去就好。
“…安娜，你不覺得疼嗎？”一邊灌藥托尼一邊糾結的看着女孩身上溢出的血色，看起來比她本人難受多了。
“唔，詛咒的效果，它會代替我承受痛苦。”女孩一邊召喚魔杖一邊說道，她給自己用了一個清潔咒語，“而且挺有趣的，不同的死法有不同的感受。”
托尼斯塔克一臉受不了的望天，“親愛的，如果你繼續這樣的死亡頻率，我總有一天會有心髒問題的。”
恢複健康的女孩毫不猶豫的反駁道，“那是因為你們這些真實的人都只能死一次，”女孩拿着魔杖給自己施展了一個清潔咒，然後皺着眉頭問道，“心髒問題是什麽意思？”
看着女孩有點任性的茫然神色，鋼鐵俠立刻笑了起來。
金屬戰甲做了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打算解釋。
滿血複活的莉莉安娜坐了起來，因為身上的連衣裙的裙子部分幾乎完全和上面斷開，于是在莉莉安娜幹淨之後就露出一小節蒼白的腰腹來，托尼看了一下她軟綿綿的小肚子，然後從周圍的飛機殘骸中找了一小塊鐵皮，将她的兩件衣服再一次連接到了一起。。
“主意不錯。”站起來試了一下，發現裙子并不會掉下去之後，莉莉安娜愉快的評價道，然後她沖着托尼甩了一個維修咒，一個幸運咒。
看着在咒語的作用下煥然一新的鋼鐵俠，女孩立刻想起自己身上讓她束手無策的連衣裙，有些羨慕，“用機器做衣服果然很棒。”
“當然了，甜心，爸爸做什麽都很棒，好了，抓緊我，”托尼示意莉莉安娜抱緊自己的戰甲，“我送你去安全一點的地方。”
抱住戰甲的莉莉安娜疑惑的擡起頭。
…她什麽時候告訴托尼，剛剛那個魔咒是幸運咒的來着？
伏在他背上的莉莉安娜好幾次差點被他甩出去，如果不是莉莉安娜騎掃把多年，今天就很可能再死一次。
托尼将莉莉安娜放在戰争區域平民們們所在的區域，在落地之後，他還理直氣壯的問莉莉安娜要了一些治愈仙藥。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的莉莉安娜目瞪口呆。
“e on，girl.”托尼伸展着金屬手掌，勾勾手指催促道，“快點，爸爸要去拯救世界了。”
…槽多無口。
将仙藥重重的放在托尼手上，莉莉安娜目送紅色的戰甲遠去，然後慢慢的嘆了一口氣。
這些人能狠狠的揍洛基一頓的吧？
聽着身邊女人懷中孩子底底的哭聲，莉莉安娜不确定的想到。
女孩一邊從口袋裏拿出薯片，吃了兩三片之後不确定什麽的全部消散，洛基什麽的再一次被抛在腦後。
噢噢，真實世界的食物果然非常有趣啊。
女孩無憂無慮的吃着薯片，這種情緒很快就感染了之前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他咬着手指淚眼汪汪的藍色眼睛一直專注的看着莉莉安娜，只是裏面的情緒已經從恐懼轉變成了渴望。
“你在看什麽？”
第一次接觸正常的真實人類的小孩子，莉莉安娜好奇的看着他。
男孩執着的盯着她手中的薯片。
“小孩子不要吃這種東西，會變成死胖子的。”女孩一邊将薯片塞進嘴裏，一邊認真的警告道。
小朋友的眼中再一次蓄起了淚水。
…又是一個愛哭的小鬼。
十分嫌棄的看了小朋友一眼，然後莉莉安娜默默的轉過去，一背影面對小朋友渴望的小眼神。
在莉莉安娜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咔嚓咔嚓吃的正開心的時候，突然她的聯絡器中想起了尼克弗瑞的聲音。
“唐納斯？”
嘴裏含着食物的莉莉安娜含糊不清的說道，“唔，什麽事？”
尼克弗瑞并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發出那樣圖囵不清的聲音，十分疑惑的問道。“你在做什麽？”
“吃薯片啊。”将嘴裏的咽下去，莉莉安娜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什麽事啊？”
莉莉安娜表示自己并不想占用嘴巴吃薯片的時間。
…依舊是尼克弗瑞想打人系列。
“告訴我，你有能讓我們扭轉戰局的辦法。”
尼克弗瑞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聯絡器裏傳了出來，莉莉安娜認真的想了一下，覺得扭轉戰局這個要求還是可以做到的，“…有的呀，”似乎感覺到了尼克·弗瑞無聲之下急切的催促，莉莉安娜笑眯眯的說道，“把龍放出來，他們能毀滅一切。”
無論是外星人還是城市統統就此完結。
巨龍們喜歡在有房子的城市上打滾，将房子碾碎成土渣石栎的過程據說可以止癢。
仔細的體會了一下莉莉安娜的話，尼克弗瑞在結束通話之前，還是忍不住吐槽道，“我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冒那麽大的風險送你過去。”
冒着驚動九頭蛇卧底的風險，讓莉莉安娜去了紐約。
然而這個姑娘只是換了一個地方郊游吃零食。
而莉莉安娜則信心滿滿的繼續吃零食。
她來之前就想好了，洛基和索爾一起長大，于是洛基作死的實力應該給他哥哥索爾收拾爛攤子的能力持平，就算超出了一點半點，在索爾這一方再加入一些其他助理應該也就夠了。
如果最後那些廢渣失敗了，莉莉安娜就只好自己出來拯救世界啦~
不過最後洛基很可能會非常生氣也說不定。
莉莉安娜不在意和洛基對着幹，但是真的把洛基惹急了，他無時無刻找機會整你，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莉莉安娜暫時不想體會第二次。
回憶起上一次惹毛了洛基之後的那一段時間，饒是缺乏痛苦感受的莉莉安娜也打了一個寒戰。
這時候聯絡器中突然響起了托尼的聲音。
“安娜？”
“嗯？”正在翻找完整薯片的莉莉安娜漫不經心的應聲。
在另一邊的托尼斯塔克少有的吞吞吐吐猶豫不決，他不想直到最後莉莉安娜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其實是…”
其實是什麽？
他說道一半突然沒有聲音了，于是莉莉安娜不滿的催促道，“托尼，其實什麽？”
另一邊的戰甲裏一片沉默，聽到對方傻乎乎的語氣，在聯想到至今為止自己各種明示暗示，再看看她現在依舊一無所知的傻樣，在臨死之前托尼還是決定要維持自己霸道總裁的傲嬌人設，于是改口道，“我只是覺得，能遇見你很高興。”
“唔？”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女孩平靜的捏着薯片，回應道，“我也很高興能遇到你。”
然而對面已經沒有聲音了。
“托尼托尼？”
女孩叫了兩聲，對面并沒有任何回應。
“有人聽得到我說話麽？”女孩問道。、
沒有人回答。
“壞掉了麽？”将零食扔在一邊，莉莉安娜召喚自己的魔杖，然後用魔杖對着耳機使用維修咒語。
“這樣應該好了吧…有人能聽見我麽？”
還是沒有聲音，沒有任何人說話。
這是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