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就是潛意識裏, 不想讓同族知道,他把同族當做一個不可超越的目标。
因為他想成為像同族一樣的人,不是超越同族。
可能沒有兔會像他這樣的, 也可能會有兔說他笨了, 為什麽不是超越。
可是, 哪怕是兔,也總有自己想做的事,他想做的就是這樣的事。
這樣也很好。
就在這一瞬, 前方豁然展開了一條路。
看不到盡頭。
卻充滿光明。銥誮
指引着他踏上這條路前行, 路上寫着——鏡中花水中月。
兔兔愣了一下。
诶……
這是什麽?
鏡中花水中月?為什麽他的路這麽奇怪?
不過, 這好像是……他以後要走的路。
這一刻, 兔兔沒有懷疑他竟然能夠看得懂, 仿佛他本來就應該看得懂。
那一瞬間,疑惑、茫然卻又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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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倏然拓開了他的思路, 為他指明了前進的道路。
也在那一瞬,時九瀾感知到了一股強烈的氣息。
這是道。
澤白,悟了。
“什麽是……鏡中花水中月?”稚嫩清脆, 如同敲擊管弦。
兔兔愣住了。
這是……他在說話?無比陌生的聲音,但又好像是他說的。
兔兔又說一句:“同族……”
這回聽清楚了,好像真的是他說的诶。
他更茫然了:“為什麽……我會說人話?”
他不是只會說兔語的嗎, 怎麽突然就會說人話了?好奇怪呀。
時九瀾沒有覺得奇怪, 這很正常:“你悟道了。”
悟道可使人耳聰目明, 神清思明,也能使人變得更加聰慧, 學習其他東西更加快速, 也是常人說的, 開竅。
但是,悟道只有輔助效果,只能夠幫助人在原有的基礎上提升,并不是助人完全脫胎換骨,一步登天。
如果一個人在悟道後脫胎換骨,那一定是私下練習過無數次,量變才能引起質變。
兔兔隐約明白了什麽:“所以……我可以說人話了?”
時九瀾大概明白了這個意思,澤白對悟道就能說人話了這點很疑惑。
“悟道只能讓你學習得更快,不具備一步到位的效果。”
“你一定私下練習過很多次怎麽說人話。”
所以悟道以後才能脫口而出。
兔兔:!
他就這樣暴露了嗎?還以為能隐藏一陣子的,雖然真的有練習過很多次,但是……這跟他想象的暴露方式不一樣。
“同族你發現了呀,我還以為以後能給你一個驚喜呢,現在看來驚喜是沒有了。”
都被發現了,還哪來的驚喜,一個悟道怎麽還把他給暴露了呢,兔兔懊惱。
也許是私下練習得多了,現在也能很自然的說出人話來,竟然沒有一點阻礙,也沒有不習慣。
時九瀾不認為沒了:“的确是驚喜。”又一次見證了一個生靈悟道。
澤白突然就高興:“同族你被驚喜到了就好了!這說明我準備的驚喜沒有白費!”
盡管過程有點不一樣,結果還是好的,這就是好事。
他揮揮爪爪:“對啦,我要找娘了,我要跟娘說,我們不是真的不能見啦!”
他開心的蹦着跑了。
“娘——”
何舒儀還在一旁哀傷,突然聽見另一個人聲。
她:?
哪來的小夥子叫她?居然還叫她娘?別說,這聲音怪好聽的。
直到她崽一蹦一蹦的跳到她面前,喊她。
“娘。”
何舒儀聽着這正宗的普通話,愣了一下。
「你怎麽突然會說話了?」
「你怎麽會說這種話的?」
澤白特別乖:“跟着同族學的,他就是這麽說的呀。”
“娘,我這樣不對嗎?”
何舒儀沉默了一下:「不,很對。」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只是娘很意外,你竟然會說這種話。」
很意外,竟然是她的崽會說家鄉話。
這算不算一種緣分呢,她是華夏人,說不出普通話了,她的崽卻會說普通話了,在她要回去之前,順利的說了出來。
何舒儀露出了笑容:「娘聽到很高興。」
哪怕是快要回去了,可是能夠聽到家鄉話終歸是高興的。
她低頭看着眼神幹淨的崽:「你想好了嗎?」
「要跟娘一起走嗎?」
哪怕這個問題很殘忍,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會問。
澤白這回非常肯定:“跟娘一起走。”
這麽不猶豫的話,何舒儀又愣了一下:「你……」
「沒有舍不得你的朋友嗎?」
澤白回答:“是舍不得呀。”
“可是,我還是可以跟娘一起走啊。”
“這有什麽沖突嗎?”
他最擔心的問題解決了嘛,現在可以沒有顧慮的跟娘走了。
何舒儀覺得自己崽不是這種絕情的兔兔,之前還很猶豫的,現在就這麽不猶豫了,有點不對:「因為你們見不到了。」
澤白恍悟:“所以娘在擔心這個問題嗎?”
“可是,我能見到同族呀,每天都可以。”
“所以,跟娘回去也不耽誤我見同族呀。”
何舒儀:?
每天都可以見?
這是她沒想到的。
「你們怎麽每天見?」
盡管穿越了,何舒儀還是普通人的思維,穿回現代了,就見不到異世大陸的熟人了。
澤白很自然的掏出自己的小鏡子:“同族給了我一個小鏡子,他說,我們每天都可以通過鏡子見面。”
這個時候,何舒儀忽然又有了這個世界不普通的感覺。
每次都是在她覺得這個世界很普通的時候,又察覺到不一般。
何舒儀感慨:「這樣可真好啊。」
不用嘗盡分別的苦和思念的痛。
不用像她一樣,總是在深夜裏獨自一人思念。
她真的很慶幸他不用,也不希望他要嘗試。
何舒儀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你怎麽總是同族同族的叫?不叫朋友的名字。」
「你也不告訴娘,你的朋友叫什麽,娘都不知道怎麽叫人家。」
害得她都沒有正經叫過人家,都是模糊過去的,還好那個孩子沒有在意這個。
澤白:!
澤白:!!!!
他終于想起來他忘記的事情是什麽了!就是這個!!
“這……”
他弱弱的問:“娘,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他好像……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同族叫什麽,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同族叫什麽。
何舒儀一整個就是……?
她不敢相信:「你跟人家都是朋友了,結果你告訴我,你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這種事情是真實存在的嗎,竟然還是她崽幹的,何舒儀簡直是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她能遇上這樣玄幻的事情。
這朋友當的可真沒意思。
她忍不住懷疑:「你們真的是朋友嗎?」
朋友居然這麽大度的不計較這件事,也是神奇。
澤白弱弱回答:“是、是的啊。”他們肯定是朋友的嘛。
何舒儀呵了一聲:「要是你的朋友是我,那還不如友盡了。」
「身為朋友居然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來何用?」
「這都不分,留着這朋友過年嗎?」
要是換位思考,她都要氣炸了,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你還有臉跟我交朋友。
自己崽臉上浮現了心虛,何舒儀觑着:「崽,這事你是做的真不地道啊。」
「不是娘說,你這幹的是人事嘛,這真的……」
澤白突然變得弱小無比,還要接上:“幹的兔事。”
何舒儀:!
她淡淡的道:「你居然還敢頂嘴?」
澤白:!!!
救、救命!娘要發飙了!
何舒儀氣勢一擺:「你是長本事了,居然都會頂嘴了?!」
澤白: ……
嗚嗚嗚,他不是故意的嘛。
何舒儀繼續輸出:「是不是覺得你娘是個兔子就沒辦法收拾你了?」
「是不是翅膀硬了,覺得可以自己飛了?!」
澤白提醒:“可是我們沒有翅膀,飛不了……”
何舒儀死亡凝視:「所以你現在還是要頂嘴是嗎?」
澤白慫了:“沒、沒有的事。”
何舒儀超兇:「我看你分明就是有!」
「我說一句你頂一句,還說不是頂嘴!」
「我看你都準備造反了!」
最後……
「我今天要收拾了你不可!」
澤白的雷達瘋狂響:!!!!!
救命!
他拔腿就跑!
何舒儀拔腿就追!
乒乒乓乓——
時九瀾還在安靜的坐着,澤白飛奔而出,何舒儀緊随其後。
一路火花帶閃電。
路上還飛揚着幾根毛……
以他目前的視力,還能看清,澤白以較弱的優勢跑在前面,何舒儀女士以極大的優勢追趕着,大概一分鐘以後,澤白就會敗北。
為澤白默哀。
生氣的女士,總能爆發強大的潛能。
堪比修士。
這一直是他理解不了的領域。
女士總是很神奇的在特定的場合爆發出強大的潛能,并且不論你是什麽身份什麽人,在那一刻你都是被壓制的那一個。
時九瀾向來是尊重女士們的。
所以,此刻他只是投以目光,随着澤白遠去。
盡管預測了結果,也不耽誤他看着。
十分鐘一到,澤白被何舒儀女士痛毆。
兔兔毛毛飛了起來,揚揚灑灑,一地都是。
小小只的兔兔慘不忍睹。
“娘、娘——”
“我錯了!我錯了!娘!”
“嗷嗷嗷——”
“娘娘娘——”
“嗚嗚嗚——”
“兔兔要沒毛了!要變成醜兔兔了!”
何舒儀數了數爪裏的毛毛:「我攏共也就拔了你十根毛。」尤其是還都是自然脫落的,她甚至沒用力拔。
「你叫的那不是一點兩點的凄慘。」
澤白慫如狗,小聲bb:“可是你小時候把我頭頂薅禿了。”
那一段時間,他都不敢見兔了。
頂着禿禿頭,他只是一只小禿兔罷了。
何舒儀飛眼刀:「你在說什麽?」
「說我壞話?」
澤白:“沒有沒有。”
何舒儀微笑:「真的嗎,我不信。」
她把毛毛一揚,飄揚在風中:「我就是薅得太少了,沒把你薅禿了。」
「所以你現在還在跟我頂嘴。」
「我現在還可以多薅點。」
澤白抱頭:“不可以,不可以薅了!”
“再薅澤白要禿了,澤白不要當禿禿兔。”
“澤白已經是大兔兔了,不是小兔兔了,不可以禿了。”
“澤白要有漂亮的毛毛,好摸的毛毛。”
他大聲:“澤白要做一只好看的兔兔!”
“娘,你不可以不讓澤白做一只好看的兔兔的。”
何舒儀冷酷一笑,讓兔兔直面慘淡的人生:「不,我可以。」
澤白:QAQ
一瞬間氣勢弱了下去。
他弱弱的問:“娘……澤白不可以做一只好看的兔兔了嗎?”
何舒儀:「看我心情。」
他立馬跑上前,笑得谄媚,按摩:“娘覺得這樣好不好,舒不舒服,澤白有沒有比以前長進?”
其實,他也不大明白,為什麽娘喜歡這樣,但是不妨礙他學習這些動作。
何舒儀癱着:「左邊點。」
「右邊點。」
澤白依言用力:“那我有沒有進步嘛?”
何舒儀撩眼皮:「進步?」
「沒有感覺。」
澤白不信:“胡說,娘肯定覺得進步了,毛毛都順了。”
娘覺得不舒服都會炸毛。
現在按摩皮毛都順了,肯定是覺得他按摩的手藝有進步了。
何舒儀不緊不慢的說着:「都學會揪我的短了?」
很可以,膽子都變大了。
澤白很自然的接話:“沒有了,只是娘為什麽有時候不喜歡說真話呢?”
關于這點,他真的疑惑好久了。
明明說真話也沒問題的,不是嗎?
何舒儀伸出一只爪爪,立馬就有崽崽按上,這手藝的确是進步了。
「習慣吧。」
就像是……從前她也不明白,為什麽爸爸媽媽不開心也要騙她開心。
後來……
她就來了這裏。
然後,她也會用小小的謊言了,那是些無傷大雅的謊言,逗逗她的崽,還挺有趣。
尤其是,崽的反應很有意思,這讓她樂此不疲。
不過大事上,她從來不騙崽。
澤白不理解:“習慣?為什麽要習慣呢,騙人不是不好的嗎。”
“娘也總說,待人以真誠,不要欺騙,可是娘又說習慣騙人,真的很難明白,這不是很矛盾嗎?”
何舒儀收回爪爪:「那就不要習慣,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好的習慣。」
「只是……」
「有些時候,你可以騙人。」
到底是不能讓她的崽一直傻白甜,這真的會被人騙走的。
澤白不知道有些時候是什麽時候,但是他也不想要這個有些時候,不喜歡。
“可是,澤白不想騙人,也不喜歡騙人,就這樣說真話不好嗎?”
“謊言不是要用謊言一直圓嗎?”
他只說過一個謊言,那是不是就是娘說的有些時候呢?
可是,他竟然沒有什麽後悔的。
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說同樣的話。
也或許,他會告訴同族,他當時的想法。
何舒儀:「是啊,所以人不要說謊。」
「不然圓不上了。」
她并不想告訴澤白,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只有是非曲直,他想做一個什麽樣的人,應該由他自己選擇,而不是她告訴他,你應該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被強迫的人生,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很慶幸,爸爸媽媽從來都沒有強迫過她選擇什麽樣的人生,只要她願意就好。
所以,她也會這樣告訴澤白。
你的未來,由你自己決定。
不論這個選擇是好是壞,那都是他的人生,應該他自己負責。
澤白:“嗯。”
“我也覺得。”
“娘,如果我也說了一個謊言,是不是就是了呀。”
何舒儀頓了一下,有點好奇:「你說了謊言?」
「你能說什麽謊言?」
不是她高估自己的崽,主要是從小看到大,也沒見自己的崽點亮說謊這個技能,實事求是倒是很有。
這會聽自己崽悄摸摸的提起這件事,她是真的很好奇了。
「真的假的?你說了謊?」
這事怎麽聽着那麽不可信呢?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她只當成一個笑話來聽,可是又是自己崽提出來的,就很有可信度了。
可是他會因為什麽事情說謊呢?
何舒儀滿是探究:「說說,我聽聽。」
這個謊言到底是什麽樣的?值得自己崽說。
澤白忸怩:“這個……不說,行嗎?”
何舒儀當然是選擇拒絕了:「可能不太行。」
其實,何舒儀本來的好奇心是一點兩點,現在逐漸旺盛,越是這樣,越是想知道诶。
「哎呀,說嘛,告訴娘吧。」
「謊言又不是秘密,不能告訴人,你說出來了,它還是謊言嘛。」
澤白:好像有點道理?
他還有點猶豫:“可、可是……”
“那是謊言哎。”
何舒儀的好奇心跟衆人拾柴一樣了:「對啊,那不是秘密啊。」
「娘也沒讓你說秘密嘛,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謊言不一樣嘛。」
「告訴娘,好像也沒什麽關系的。」
澤白再次動搖。
“可、可是,好像不太好……”
這樣子看着是真的不想說,何舒儀瞅着自己崽還挺認真,放棄了:「那算了,你守着你的謊言。」
好奇歸好奇,還是不能逼迫。
真不想說,那就不問了。
澤白:?
“娘你不問了嗎?”
“娘,你從前不都是一直問到底的嗎?”
何舒儀颔首:「你也說了,是從前嘛。」
「現在不問了,有毛病嗎?」
澤白:好像……确實沒毛病?
“可是,娘你不是很想知道嗎?”
何舒儀瞅他:「你不是不願意嗎?」
「娘不至于,完全不顧你的意願。」
往常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都是一些小事。
「再說了,你不是說了嗎,你是一只大兔兔了,不是小兔兔了。」
「娘尊重你,有什麽不對嗎?」
澤白: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甚至很有道理。
“娘,有時候吧,你真的很好诶,還很講道理。”
何舒儀:?
她淡淡的看着自家崽。
這不就是說,她有時候不講道理嗎?
「哦,那比如呢。」
「什麽時候不講道理?」
作者有話說:
危險……再一次悄悄降臨,兔兔還不知道
事情忙完了,以後都會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