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柳詠貞在一旁看着。
恩公的夫人都說了是成精, 總該會顯現出來,既然是成精,那不可能沒有留下一點氣息。
連他也檢查不出來的成精, 柳詠貞很好奇, 到底是怎麽成精的, 又是怎麽不将氣息留下的?
不同尋常才是最不尋常的。
深夜,寂靜一片。
柳詠貞靜靜的等着。
現在玉佩還沒有動靜,那就是沒有成精。
少頃, 有什麽動靜。
柳詠貞悄悄查探, 忽然察覺到風中有一股不同的氣息, 那是……精怪的氣息?
真的有精怪?可是氣息不太對呀。
柳詠貞還在懷疑的時候, 一道殘影倏然從他面前飛過, 放眼望去,那好像就是他的玉佩,還有兩只腳。
跑得飛快。
現在柳詠貞已經确認了, 這确實是精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氣息不對,但是這一切都顯示着, 玉佩已經成精了。
柳詠貞掐了個訣,把玉佩罩住。
于是,成了精的玉佩就被一個透明的半球罩住了, 怎麽跑都跑不出這個半球罩子。
剛剛才成精的玉佩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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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發現自己騰空飛起, 慢慢的飛回了一個人手中。
柳詠貞把玉佩收好, 明天恩公起來應該可以看到了,這樣一切都有了解答。
等天大亮的時候, 時慶就起了, 他還打着呵欠, 準備跟柳詠貞說點什麽,忽然注意到柳詠貞手中有什麽東西。
時慶:?
“仙人,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怎麽看起來還有兩條腿兒,這東西看起來還有點眼熟?
柳詠貞把成了精的玉佩遞過去:“昨天夫人說財物成精一事,我尚有點兒疑惑,後來于深夜之間撞見,确實成精了,這便是證據。”
湊近了看時慶才發現,他說呢這東西為什麽這麽眼熟,那是因為這是柳詠貞給他的玉佩,只不過現在長了兩條腿兒,能不眼熟嗎?
罩子裏的玉佩還在蹬着腿兒。
時慶大為震撼,這……竟然不是笑話嗎?玉佩真的成精了?!
“我一直都以為那不是真的,我就是當着一個笑話來看的。”
萬萬沒想到這個笑話居然是真的。
所有的一切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再也沒有了開脫之詞。
所以他貧窮的真正原因是——財物成精了!
枯了,現實怎麽能這麽殘忍?!
他撥弄着罩子,一不小心讓玉佩給跑了,還跑得老快了。
時慶:!!!
“玉佩它怎麽跑了!”
柳詠貞風輕雲淡的,然後說:“恩公勿慌。”
施了個小術法,再把它拘了回來。
時慶看着還在努力蹬腿兒的玉佩,陷入了沉默。
這年頭玉佩都這麽努力了嗎,為了逃跑時刻準備着,他敢說要是再放一次,這玉佩準準跑了。
然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就是說,如果以後財物都成精的話,那我是不是真的沒有富起來的希望了?”
這是非常致命的呀!
一個人本來就是貧窮的,和他本來能夠富有,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尤其是現在時慶還知道了,他就是可以富有的那個人!
面對現狀,他真的狠狠的憂傷了。
時慶:上天對他真的太過殘忍了,嗚嗚嗚嗚!
柳詠貞沉思:“恩公勿慌,這件事情是可以解決的,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原因,只要不再讓他們成精就可以了。”
時慶還是很憂傷:“道理我都懂,但是怎麽能夠防止它不再成精呢,萬一哪一天我賺了錢,它再一次成精了,這該怎麽辦?”
甚至是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狠狠的難過了。
沒辦法,代入感太強了。
從家財萬貫,到一貧如洗,可能就是一夜的距離。
婉婉也起了,瞧着憂傷的相公,納悶了:“相公你怎麽了,一大早起來不開心?”
“什麽事讓你這麽難過?跟我說說,沒準等會就開心了。”
時慶嘆了一口氣:“我不是很想說,我只是知道了,我們家為什麽這麽窮的原因。”
婉婉很平靜:“所以相公你現在相信了嗎,崽崽之前就說了呀,我們家的財物那是成精了。”
“要說悲傷,在我知道的那一瞬間,我已經深深的悲傷過了,那時候我都滄桑了,可是能怎麽辦,日子還不是得過。”
“所以那個時候我告訴你,有什麽能救的就救了吧,好歹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啊,咱也不求別的,起碼的孩子出生之後,別這麽窮啊。”
她的願望一直都是這麽樸實。
“所以相公你真的要想開一點,咱們家就是銀子跑了而已。”
雖然她的心也很痛,但是跑了的銀子是不可能再回來的,難過也沒有用。
婉婉已經非常堅強了,這個原因鍛煉了她強大的心髒,那簡直是想不強大都不行,她努力微笑。
時慶嗚嗚嗚:“我想不開,真的想不開,咱們家跑了好多銀子,我只要一想到這個事情,我就非常的難過。”
婉婉又平靜的說:“你只要想想,未來會跑的銀子不在少數,你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這簡直是反向安慰,會心一擊。
然後時慶想了一想未來的場景,就更難過了。
“可是娘子,我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還更難過了。”
因為跑的都是他家的錢,他家的銀子。
婉婉平靜的望着他:“我當初也是這樣,可是富貴不由人哪。”
柳詠貞打斷了悲傷的氣氛:“其實……這件事情是真的可以解決的,恩公跟夫人不必那麽難過,這種事情詠貞是真的可以解決。”
盡管意外出了很多,可是,他不至于這點能力都沒有。
現在的柳詠貞還是非常自信的。
內心悲傷的婉婉和身心悲傷的時慶,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真的嗎?真的可以不再發生這種事了嗎?”
婉婉眼睛都亮了,莫非大富大貴之日就在明天?
“柳公子,是不是從明天開始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時慶的身心一瞬間都被治愈了:“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頂着兩人期盼的眼神,柳詠貞一瞬間壓力非常大,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點不祥的預感,每一次他不祥的預感都非常的準确,那這一次會是什麽?
該不會是不能解決這件事情吧?
柳詠貞還是非常有高人範的:“恩公和夫人請放心,這件事情真的可以解決。”
他又把這句話強調了一遍,是真的想讓他們安心下來,順便安一下自己的心。
他不可能解決不了的。
難不成他受傷一次,連成精這種小事都解決不了了嗎?
柳詠貞拒絕相信這個預感。
這一次,他要逆天改命,打敗不祥的預感。
那一刻,柳詠貞充滿了使命感和奮鬥反抗精神。
婉婉選擇站在柳詠貞那一邊:“我相信你。”
本來應該是很想相信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時慶也差不多:“我也選擇相信你。”希望不要讓他失望。
讓他距離暴富再近一點吧。
他倆對視一眼。
應該可以解決吧。
——應該吧。
應該沒有問題吧。
——應該吧。
通過眼神交流以後,兩個人更擔心了。
為什麽他們一點點自信都沒有?甚至還覺得這件事情會失敗。
其實,他們也很想相信的,可、可是,絲毫沒有這種感覺诶,有的時候他們的感覺非常的準,這次更是強烈的讓他們無法忽視。
所以他們真的很難相信啊。
恩公和夫人的信任,讓柳詠貞自信滿滿,這一次他不可能失敗的,必然是成功的。
“詠貞不會辜負恩公跟夫人的信任的。”
婉婉暫時忽略了那點非常準的預感,肯定道:“嗯。”
時慶:“嗯,必勝。”
誰都沒辦法阻擋他們暴富的步伐!
柳詠貞也被激起了鬥志,說出了往日不會說的話:“必勝!”
于是,他開始施法,放下銀子證明成功了。
然後過了一夜,所有銀子都不翼而飛了。
得知真相的婉婉跟時慶……晴天霹靂!
銀子還是跑了,連仙人都沒有發現蹤跡。
婉婉麻了,憂郁的嘆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本該知道的,但是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我真的好難過。”
哇——
時慶眼含熱淚:“我早就應該相信我自己,可是我還是選擇相信了仙人,直到真相來臨的那一刻,我才發現這份信任有多麽的淺薄,銀子又跑了。”
哇——
得知真相的柳詠貞更是晴天霹靂,好久沒有緩過神來。
他不祥的預感終究還是成真了嗎?他連小小的精怪都解決不了了嗎?
這麽多年所學,竟然解決不了這一點點小問題。
他很想拒絕相信這個結果,但是現實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銀子就是飛了。
上回他還能看見是長腿跑的,這回連見都沒見到就已經不見了。
這是不是在嘲笑他?
柳詠貞自閉了。
于是,三人相望,俱是憂傷,以及深深的嘆息。
他們都拒絕相信這個結果。
婉婉在晚上見到崽崽的時候,還很憂傷,引得時九瀾都問了一句。
“娘,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難過?”
婉婉又深深的嘆了不知道第多少口氣:“娘只是發現,這輩子都不可能大富大貴了,跟富字沾邊的也是不太可能了,娘從前還抱着點希望,現在是徹底沒有希望了。”
時九瀾又見到了他憂郁的爹,跟娘是一個深情。
“爹也是?”
時慶也猜到了娘子說了什麽,承認了:“是的,爹今天發現了這個沉重的真相,真的太沉重了,爹要接受不住了。”
時九瀾根據這些話推測,他們發現了自己特殊的命格。
那确實是會難過一點。
尤其是加上他,他們那些偶然事件就變成了必然。
那好像是更難過了。
“大富大貴不難。”
他有很多種方式,能夠讓這個家大富大貴,最簡單最快捷的一種就是改變命格,這樣就可以改變命運。
只是命格一旦變動,後續很多事情都會産生變動,甚至有可能好壞逆轉,大吉變大兇。
時九瀾是不提倡改命格的,失去的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得到的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失去。
“爹娘若想改變現狀,最簡單的便是改變命格,只是命格一旦改變,後續無法預料。”
婉婉對這個說法有點好奇:“改變命格?這種東西還能改變嗎?”
時九瀾:“可以,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命格,但是這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可以通過手段改變,将好壞逆轉。”
婉婉覺得是挺好的:“但是這種事情總是有代價的吧,不可能什麽好的都讓你拿了。”
時九瀾肯定了這點:“對,這是有代價的,改變命格之後,你曾經或者未來擁有的,在将來都會失去,以你不知道的方式,甚至會失去更多。”
時慶聽了,覺得這樣可不好:“那這可不好,本來是我能夠擁有的東西突然就失去了,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失去了,那可太虧了。”
時九瀾繼續說:“可是有些人卻想方設法改變自己的命格,不在意任何失去的東西。”
但是這些人絕不會知道,費盡千辛萬苦改變的命格,還是會失去的,只是遲早的問題。
時慶不贊同這種做法:“別人怎麽想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會怎麽選擇,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我是不會選擇的。”
婉婉也贊同相公的話:“是的,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我還是選擇不要,這樣不好。”
“我雖然想要大富大貴,但是我希望那是命運讓我能夠擁有,不是用改變命格的方法來讓我大富大貴,這樣得到的東西也不是我的,更別說還是會失去的,我只是短暫的擁有了這些東西,那我圖什麽呀。”
“要是我真的大富大貴了,在一朝陷入貧窮,那我應該更接受不了這樣的差距。”
“比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還是更願意通過自己的努力富起來。”
時慶眼睛亮晶晶的:“娘子說的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是沒娘子說的這麽好!”
婉婉本來還是很嚴肅的,內心有點憂傷的,被這麽弄的,又開心起來了。
她美美的附和:“哪裏,哪裏,我只是在說我自己心裏想的。”
娘子笑了,時慶也笑了:“可是我就是覺得娘子想的就是最好的呀,我就是覺得娘子就是最好的。”
婉婉無奈:“真是拿你沒辦法。”
時慶:“嘿嘿!”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甜蜜蜜的笑着了。
一旁的時九瀾已經明白了,其實根本不用他安慰的事實,爹娘可以自我安慰,然後治愈彼此。
然後他回到了正經的話題:“其實,想要富起來并不難,爹可以學着做生意。”
只是依靠救人還是不可行的,這确實會讓他們富起來,也會在第二天一貧如洗。
大概就是讓他們有一張有錢的一夜體驗卡罷了。
時慶如夢初醒:“是诶,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诶,我還可以做生意耶。”
他撓撓頭:“可是我好像不知道我能做什麽生意诶,我之前都沒有觀察過這個。”
時九瀾:“可以先觀察。”
時慶認為很對:“那我下次看看有什麽可以做的生意。”
時九瀾繼續:“然後,下一步就是計劃。”
時慶點頭:“确實,确實,我是要好好的計劃一下。”
然後他又想到了現在的情況,“但是……我賺到的錢,真的不會成精跑了嗎?”
要是錢錢又跑了,那他這個生意做來有什麽用?
時九瀾非常認真的回答:“理論上不會。”
“但是存在這種可能性。”
只是可能會變一部分,剩下的還是好好的,盡管這個概率是大一點的,但還是有的剩的。
時慶的笑容慢慢變得憂傷:“所以還是會跑嗎?”
時九瀾安慰他:“爹,想開點,只要你賺的沒有那麽多,跑的也就沒有那麽多。”
畢竟,跑的銀子是按照比例來的,只要賺的不是太多,跑的少,也就沒有那麽心痛了。
時慶:“……可是這樣,我并沒有被安慰到多少。”
甚至還更憂傷了。
“崽,你能明白爹的心情嗎?”
誰做生意不是想着賺錢多多的,怎麽到了他這裏,要賺得少少的。
這是做哪門子生意?全天下沒有他這樣做生意的。
“不能多賺點,這生意做起來有什麽意思?”
時九瀾非常能明白他爹的心情,還給他舉了一個例子:“但是如果賺了十萬兩,跑了七萬兩,跟賺了十兩,跑了一兩……”
時慶立馬打斷:“好了,不用說了,我已經很明白了。”
甚至是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心痛得在滴血。
“我覺得賺少一點也是不錯的。”
至少沒有那麽心痛。
賺的多有什麽用,還不是都跑了。
作者有話說:
後來,銀子越跑越多。
時慶:麻了,別讓我再賺那麽多了
诶,我突然發現早上沒發出去orz,剛剛上來看,發現設置錯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