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一前袁朗開始奔赴全國各地開設有氣象、通信、以及情報學專業的軍校進行考察,A大隊預計新招收一批具備高水平專業素質的新兵,人數不多,也就招10個人左右,但是能适應A大隊的苛刻條件的人并不多見,精挑細選是必須的,所以袁朗就親自出馬了。跟袁朗一起去的還有大隊的李參謀,李參謀本人也是從軍校直接被選進A大隊的,平時并不參與下面中隊那樣的體能技能訓練,也就是平時出出操跑跑步,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态而已。但是參謀是作戰部隊的大腦,他們是部隊指揮中樞裏極為重要的一群人,發揮的作用不亞于一個訓練有素的種戰隊員,甚至比他們更多。李參謀平時負責訓練方面的工作,袁朗跟他一塊兒出來也是想聽一聽他的看法,畢竟多一個人看問題的方向就會更多一些,也避免主觀意識的産生。袁朗自認不是完人,他也會有情緒,也有自己的好惡,百分百的客觀公正他也做不到。
袁朗在南京還很意外地遇見了一個熟人,算是他這奔波的差旅途中的一個小小插曲,那人是某師師屬偵察營營長高城同志。
那天他和李參謀正在解放軍理工大學裏物色合适的人選,他們跟氣象學院的領導們談過話,約定等學院這邊讨論過之後再來詳談其他事宜。然後他們就在校園裏閑溜達,李參謀走着走着就說想去趟廁所,袁朗在原處等他。袁朗在一個花圃上坐下,過往的學生們都好奇地看看他,袁朗平靜而坦然地看着他們。
閑來無事,袁朗掏出煙來抽,正當他悶頭抽煙的時候,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袁朗起初只看見一雙腳,軍綠色的褲子底下是一雙制式皮鞋,看來大家是戰友啊。沒等袁朗擡起頭,來人就說話了,聲音爽朗洪亮,“真是你啊中校?這麽巧?”
袁朗一聽他的聲音也笑了,是高城。“真巧啊。”他站起來跟高城握了握手。
“怎麽來這兒了?”高城笑着問袁朗,他好像心情不錯。
“來這兒辦點兒事兒。你呢?”袁朗遞給他一支煙。
高城接過袁朗遞過來的煙,用袁朗的打火機點着了,“來看我一個朋友,不過他臨時有事兒,我這正打算走呢。”
袁朗把打火機放回口袋,“怎麽有空到南京?”
“我正休探親假呢。”
被高城這麽一提醒袁朗倒是想起來了,高城的父親去年已經調任南京軍區的參謀長了。兩人正寒暄着,李參謀回來了,袁朗少不得把他和高城互相介紹了一番。然後三個人決定一起去吃個飯。其實袁朗和高城已經快兩年沒有見過面了,上次相見還是在silence之後的會餐上,兩個人那場酒喝得非常盡興。袁朗對高城印象挺不錯的,很有心胸的一個人,做朋友的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三個人在飯桌上相談甚歡,袁朗可以感覺到高城有很強的傾訴欲,那種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人來聽他說這些的感覺。在這個世界上知己難尋,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去觸摸你的靈魂,而你也未必會随便接受一個随便的什麽人當你的耳朵。但是似乎袁朗和李參謀讓高城感到安全,所以袁朗知道了高城在南京這些天過得并不舒坦,母親天天催他去相親,把他煩得要死,所以他總要找點借口從家裏跑出來。
袁朗問他為什麽不肯去相親?那些姑娘的條件從各方面來講應該都不會差的。
高城嘴角一撇,“我這輩子就沒打算結婚。”
“?”袁朗打量着高城。
“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是獨身主義者。”
袁朗和李參謀都沉默了半晌,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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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麽呀你們?”
李參謀說,“笑你飽漢不知餓漢饑啊。”
高城很苦惱,“別拿話刺我啦。”
“是你先刺激我們的啊。”
高城端起酒杯,“算了,不說這個,來來,喝酒。”
袁朗和李參謀笑呵呵地幹掉了手裏的酒。高城的假期還有一周多,他聽說袁朗他們也要在南京再呆上一周之後就問他們能不能讓自己跟着?他在家裏呆着實在是太無聊了。但是他宣稱他這麽做的目的也是公私摻半的,不止是因為要打發時間,他要給自己的師偵營招攬人才。袁朗随他高興,想跟就跟着呗。
在軍校裏招兵與從部隊裏招兵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給他們直觀展示A大隊的屬性和特質,人家學生哥也不可能光聽一個部隊的番號就樂癫癫地跟你走。袁朗也需要他們是在經過深思深慮之後才決定要不要參加A大隊的選拔集訓,他就像是一個面試官一樣給所有符合條件的學生簡略地介紹A大隊的用人要求——“我們部隊需要的是具有奉獻精神以及有過人的體能與技能的現代軍人,你們會被要求學習更多的知識,更多的技能。一旦加入我們便不允許有失敗存在。”以及在A大隊所能得到的優惠政策和待遇——“工資會比一般的部隊高,至于高多少請允許我先賣個關子。我們會是全軍第一個實現軍人職業化的部隊,每一個加入我們的人都能夠在這裏找到他最佳的位置,并且将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最極致。”還有一點提醒——“當然,我們那裏不是游手好閑的天堂,我們那裏條件很艱苦。我們那兒的座右銘就是做得鬼中鬼方為人上人,流血犧牲離我們并不遙遠。”
座下的10來個學生在不是很明顯地交頭接耳,袁朗也跟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參謀和高城交換了一個眼神。高城很興奮,他還是第一次來參加這種活動呢,新奇之餘他難掩激動的心情。他抿了一下嘴,對學生們說,“大家有什麽想問的就提問吧,能透露的我一定如實相告。”
有一個高個子的學生第一個站了起來,帶着頑皮的神情問袁朗,“首長,您不會是想讓我們去當007吧?”
“當然不是,能當007的話我都想去啊,名車名槍随身帶還公費周游世界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一個人就能拯救全人類,又打不死,長得還很受女人歡迎。”袁朗痞裏痞氣地笑着說。
大家笑了一陣,高個子又補問了一句,“那我們具體是去做什麽的呢?”
“當兵。”
高個子作若有所思狀地笑笑,坐了下來。
又有一個學生站了起來,“首長,您說您那裏條件很艱苦,那到底是艱苦到什麽程度?我是說,您指是的環境還是別的什麽?”
袁朗略略思考了一下,回答他,“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吧,你看我們今天來的3個人,30歲,32歲,29歲,加起來91歲了都還是光棍一條。但是我們都沒有因為這個而感到特別的遺憾。”
小會議室裏又是一片笑聲。
跟學生們談過話之後高城跟袁朗說,“我說中校啊,你沒說到重點啊,輕描淡寫的他們也不知道一旦去了你那兒就意味着什麽?”
“中間還有3個月的集訓,到時候他們會明白的,集訓之前我還得再過一遍。”
“工夫不老少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高城搖了搖頭,“我做不了你們的事。”
袁朗笑着說,“也不是啊,我看高營長你挺合适的,怎麽樣?要不要來試試?大家這麽熟,我會少往你的背包裏塞磚頭的。”
他們路過校園裏的板報牆和報刊欄,高城草草地浏覽着牆上的報刊,突然他盯着牆上的一幅圖片若有所思,“哎,這個人看着面熟……我見過啊。哎,他是不是那個誰……的……那誰?”高城看着袁朗,就好像袁朗臉上寫着答案似的。
袁朗應該是跟高城差不多同一時間看見那張圖片,此時他也正在看着那個圖,聽見高城問他,他回過頭來說,“誰啊?”
高城再看看圖,确認地說,“他爺爺,是退休的上将。”
“哦。”
袁朗假裝漫不經心,李參謀發揮了他做為一個優秀參謀的特長,他只看了一眼圖片就說,“這不是巴彥淖爾騎兵營那片嗎?空降兵有飛機幫跑腿跑得夠遠的啊。”
袁朗不發表意見,優哉游哉地走在前頭。李參謀和高城也跟了上去,袁朗暗暗咬了一下舌頭尖,他在想在哪裏能搞到這一期的《解放軍畫報》!
在三個人身後的報刊欄上正貼着新一期的《新放軍畫報》,副刊上登着“軍營掠影”攝影比賽的部分作品,頭一張就是拓永剛騎在馬上的照片。棕色的戰馬仰頭嘶鳴,拓永剛在努力控制它,晶瑩的汗滴從他的額際滾落,他的眼神堅定而自信,甚至緊抿的嘴角都隐約帶着笑,握着缰繩的手臂肌肉飽滿地鼓起,姿态硬朗剛強。圖片拍得恰到好處,整個畫面充滿了力量感,令人熱血沸騰。圖片的标題起的也很熱血:鮮衣怒馬,沙場峥嵘。
弄畫報的事兒雖然重要,但這畢竟是私事,袁朗還是把心思放在征兵這塊兒上。在确定學生們有參加選拔的意向之後,他們會被安排先做體檢,只有體檢結果達到A大隊的要求之後,他們才有再繼續參加接下來的體能測試的資格。體能測試合格,如果學生們還願意參加選拔,那他會在不久之後收到一張由A大隊開具的證明,然後憑着這張證明就能在明年一月份到A大隊報到受訓了。如果一切順利,選拔結束時他們中會有人成為A大隊中的一員,其餘未被選中者可以回到學校等待畢業分配。
高城把所有拿到選拔名額的學生名字和院系都記了起來,他跟袁朗說:“這裏邊也有我覺得不錯的苗子,要是他們去不成你那兒我就把他們弄到我那兒去。”
袁朗打趣地說:“怎麽那麽像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啊?你就跟着撿現成的?”
“這叫科學用人,節約資源。”
李參謀對袁朗說,“高營長盯上的是那幾個學通信專業的。”
袁朗看向高城,“是嗎?”
高城不會掩飾,他讪讪地笑,想來是不願落了下風,他睜大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看着袁朗,說,“條件确...确實不錯。怎麽?就許你喜歡不許我惦記啊?”
“怎麽會呢?你喜歡我送你啊。”
“真的?”
袁朗耷拉下眉毛,萬分遺憾地說,“假的。”說完他就惡作劇地笑了起來。
高城一副我就知道你個老A沒那麽好心的表情,李參謀樂在一旁樂不可支。高城就控訴,“你們兩個老A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是吧?”
“這話說得,我們哪敢欺負你啊,你老爸咳嗽一聲這南京城都要抖三抖。欺負他兒子?我可沒這麽想不開,李嚴你呢?”
李參謀面向高城說,“你看我像壞人嗎?跟他比。”李參謀拿袁朗當參照物。
高城甘拜下風,他說:“你們老A個頂個地能說,還真是武裝到牙齒了啊。”
“武裝到牙齒那個是小怪獸吧?”
高城豎起手掌,做了個奧特曼的招牌動作,朝着袁朗和李參謀比劃,“集束光線發射!BI~BI~BI~BI~”
袁朗和李參謀同時“中彈”,然後往後倒。高城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他被袁朗随手抓起的一本雜志給砸到了。
相處時的這些小事讓三個男人之間的友誼像樹一樣茁壯起來,枝繁葉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