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藥師?”
西門吹雪點點頭。
☆、喂!
江湖中失蹤的藥師千千萬……不,那就是個修辭。
但就小萬戴手中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即使不足千千萬,也足夠讓他頭疼了。
但就是這樣,這情報也得落後了,這幾日他們日夜兼程在深山老林的日子,江湖上指不定又消失了幾個。
若是他們在左右兩位前輩那兒分析的沒錯,至少他們能确定他們其中有些人還沒有嗚呼哀哉。
小萬戴初入江湖,沒人脈沒資源沒情報,而對于西門吹雪來說,萬梅山莊的确有完善的情報網,但顯然小道士沒能意識到在他的身邊有這樣的資源可以運用。
小道士打的算盤就是一個一個去找,可饒是如此,他們也得設法打聽出這些藥師的住址,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找龜孫大爺。
龜孫大爺何許人,江湖百曉生是也。
情報販子所賣的情報必定是準确,不然砸了自己的信譽,以後這生意也做不成了。
小萬戴身上沒有帶多少盤纏,但武當卻是個大派。
這個麽說吧,所謂的大派其實就等于有信譽有保證的代名詞,簡單來說,就是可以記賬。
在龜孫大爺說出“記賬”二字的時候,小道士松了一口氣。
得到了其中的一些,相比起來,進入這滿是女人堆的地兒這事兒師傅也不會怪罪了。
無量天尊,還是值得的。小道士默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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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獨家又非獨售,為何如此貴?”西門吹雪冷冷道。
小萬戴睜大了眼睛:“……”
這是想要砍價的節奏?
他曾經見識過自家胖師兄砍價的功力,但他想不到買賣消息也能砍。
在小萬戴的腦袋裏,這絕對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他身上沒有足夠的銀兩,縱使能記賬,如果能省一些,李師叔應當會比較高興?
龜孫大爺揮了揮額頭上已蹭上香粉的汗,直接說了事實:“誰說不是獨家,到此為止我只賣給了你們。”
這時候小道士的腦筋也轉了起來:“是只有我們問罷?”
“……無人問津也敢賣這麽貴?”
西門吹雪嘴角扯了一扯,卻不再說話,身上本就冷若冰霜的氣質頓時揮發的淋漓盡致。
龜孫大爺暗叫不好,百曉生可不是吹噓出來的,西門吹雪什麽來頭他知道,但以這人的家世,又怎麽可能會覺得這份情報的價格高?算了,算他倒黴,“那你認為這份情報的價值幾何?”
“毫無價值。”
龜孫大爺:“……”
小道士一直沒說話,聽到這四個字也目瞪口呆了一回。
這不是要砍價這分明是要賴賬了好麽?
龜孫大爺咬咬牙:“我從不賣沒有價值的情報,并且保證所有的情報都是準确無誤。”
小道士與西門吹雪同氣連枝,此時也不辯駁西門吹雪,其實他仔細想想西門吹雪的話,倒也能理解,打聽人家住在哪兒倒是尋常事兒,只是此地失蹤藥師的認識有好幾個,一來一往浪費了不少時間。
“你只需告知我們他們的家人現在在哪兒。”西門吹雪問道。
“沒有人知道,但他們與你們要找的人都一塊兒失去了行蹤。”
所以直接這麽問,只要情報是正确的就能省事省力了。小道士又一次覺得自己長見識了。
小道士問道:“那有線索沒有?”
龜孫大爺頓了一下,他忍不住看了西門吹雪一眼,“若是有,這算是有價值的情報嗎?”
“那是自然。”小道士沒等西門吹雪回答,直接開口道。
“就沖着你這句,老夫就賣個人情給你,這消息給你一個折扣。”
小道士笑眯眯的點點頭:“你記賬便是了。”
好不容易在胭脂粉堆裏走了出來,小道士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心裏默念了好幾次“無量天尊”,心中的愧疚感才散去了不少。
女人都是豺狼虎豹!!!他就差點沒出來!
“萬戴。”
誰喊他?
“丘萬戴。”
“是。”小道士反射性的停在了原地站直,準确來說應當是直接僵了。
“怎麽了?”西門吹雪挑了挑眉,一移步,便走到了小倒是的面前。
小萬戴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本來就又圓又大,這麽一看,都跟銅鈴一般大了。
西門吹雪沒忍住笑了出聲。
小道士惱羞成怒道:“你作什麽叫我姓名?”
西門吹雪的嘴角依舊彎着,只道:“我看你精神恍惚,以為你魔怔了,便替你喊喊魂。”
小萬戴:“……”
“我的姓名你也是知道的。”西門吹雪理所當然的說道。
“別喊我全名。”小道士道。
“丘萬戴?”
又一次僵硬了身體的小道士壓低聲音默默說了一句:“師傅一生氣就喊我全名。”
西門吹雪:“……”
所以這小道士是被打怕了嗎?
“阿戴?”西門吹雪試探道。
聽起來就像阿呆,但總比小呆要順耳。小道士默默評價道。
但他就不能喊他丘道士之類的嗎?他們好像還沒這麽熟吧?
“丘弟?”
他、們、真、的、沒、有、這、麽、熟!
就算熟也不能這麽叫的!!!
“你還是喊我‘喂’吧。”小道士破罐子破摔。
反正這些天他都是這麽喊他的,也聽習慣了。
真、的。
西門吹雪倒是覺得逗這小道士比起方才身處溫柔鄉要有意思多了,“這怎麽成,不如……”
像是生怕西門吹雪又冒出一個新稱呼,小萬戴直截了當的蹦出了兩字兒:“阿、戴。”
咬牙又切齒。
他以前覺得自己的名字不是問題,頂多就是與千秋萬代差了一個字,懶師傅起的名字他就不吐槽了,怎麽在這人的口中就不對味兒了?
“阿戴,你現下要去那兒?”西門吹雪指着前方不遠處的渡頭。
長河落日圓。
夕陽西下,美景餘輝。
無心欣賞的小萬戴掉頭,“我們颠簸多日,理應梳洗一番,今晚把計劃定下,明日繼續尋人。那我們現下……”去投棧?
“不若去我家。”西門吹雪邀請道。
“你家?”
“我家曾在此地置辦了一處房産。”
“不好打擾。”
西門吹雪沉聲道:“你我結伴行走江湖,自然應當互相扶持,既然來到了這兒,你能不讓為兄盡地主之誼嗎?”
後來小萬戴才知道,他的這個犀利的小夥伴根本是在每一處都有房産。
走到哪兒都有地方住,不必住客棧。
本質上就是一土豪。
按照西門吹雪的話來說是宅子不大,就差沒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可當他們沿着一道圍牆走了一路走到正門的時候,小萬戴一看哪裏是這麽一回事兒。
好吧,宅子大不是西門吹雪的錯。
這銀兩又不是他出的,他不肉疼,小道士還樂得享受人家宅子裏的亭臺樓閣。
西門吹雪不常來這兒住——事實上這兒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裏倒是也沒荒廢,清幽幹淨,距離商鋪不遠亦不近,總體來說是旺中取靜。
別說,這裏的服侍還特別周到——差點沒把小道士吓跑了。
特別是當人家小丫鬟準備好了熱水,還想服侍他脫衣服的時候。
小道士一邊把人趕了出去,一邊喃喃道自己真是無福消受。
他究竟是不小心惹了一個怎麽樣的同伴?
這與這些天與他一塊兒吃苦耐勞,還自己動手烹調食物的人是同一個嗎?
小道士偷偷對比了一下兩人的生活,就表面來說,根本就是有天壤之別。
雖然武當的生活很規律,但是沒有這麽多規矩。
“咦?”小道士瞪大眼睛看着一桌子素菜。
“不合胃口?”西門吹雪明知故問道。
“你不必遷就我。”小道士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些天他們都吃得不好,對于小道士來說有吃的就好,有好吃的更好。
他不吃葷,但西門吹雪既然已經進了自己家門,就沒有必要陪着他一塊兒吃素了。
“這麽多菜你吃得完?”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佩服劍神大人的一針見血。
“我可以嘗嘗這兒廚子的手藝。”西門吹雪率先起筷,“應當是不錯的。”
他見小道士還不坐下,又道:“這一頓就當是為你接風洗塵,你是客人……”
“客随主便小道還是知曉的。”
西門吹雪點頭:“如此便是了,進入我想吃素,你客随主便吧。”
再糾結下去就是矯情了,其實小道士暗暗思索,也覺得方才他的表現……有點矯情。
“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想要怎麽調查又從何處着手。”
最後有這個原因,讓小道士把自己塞得撐着了。
不過最根本原因還是,小道士發現西門吹雪家裏做的素菜好吃得連舌頭都能吞下去了。
☆、不暈船也是天賦
“師伯,這是丘師弟讓門人送來的信。”
丘道人接過信點了點頭。
來人見丘道人在拆封,也沒叫他離開,便默默的待在了原地等待。
待丘道人把信看了一遍,他才忍不住問道:“師伯,丘師弟這是又走丢了嗎?”
丘道人繃着一張老臉,嚴肅的點了點頭:“這事兒有些曲折,他在信裏倒是把原委大致說了一遍,三水,你待會去給你李師伯傳個信,就說讓他不用再找萬戴了,萬戴碰上了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正摩拳擦掌的要與他一同闖蕩江湖。”
丘道人垂眸再看着信中的字跡,倒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徒兒居然沒兩天已經碰上了配出這毒的左右醫聖。這左右醫聖早就淡出江湖,近些年早已不見了蹤跡,這也太巧合了吧?
他派他出去只因為他對這事兒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些,哪知他真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師伯你用這麽嚴肅的表情說這麽輕松的語句是怎麽回事?
“師伯,需不需要師侄派人去把他逮回來?可別壞了規矩。”來人默默的揣測着自家師伯的心意。
“他現下與人一道,總不能把他喊回來給人家留下一武當不近人情的印象吧?”丘道人撚了撚胡子沉吟道,“出去闖闖總是好的。”
“師弟還小,你就放心他一個人……”來人一臉擔憂。
雖說同輩裏頭小師弟的武功最好,但在他們大部分師兄弟的眼中,小萬戴還是一小孩兒,怎麽就這樣獨自跑了出去呢?
“一十六了,也不小了。”
人家師傅都這麽說了,他也無立場說啥,只能默默點頭,每日為自家不知江湖險惡的小師弟多念幾句“無量天尊”。
“算了,這信兒我自己來寫,但這信一定得武當門人親手拿給你李師伯,不得經過他人手。”丘道人面目表情的囑咐道。
“三水明白。”
懶師傅收到信的時候,他家小徒兒正與西門吹雪在江面上浮浮沉沉。
今日起了些風,讓江面有些不平靜。
小道士沒坐過船,上船的時候倒也覺得新鮮。
西門吹雪始終坐在船頭打坐,看起來很用功。
“昨日落霞的時分,江面上就像是被染紅了。”他昨日累得很,也就看了一眼,現在卻覺得有點後悔,不過也無妨,這條小江水清見底,小船走得不算快,江風拂面,在七月尚未流火的節氣,倒也惬意。
讓他都差點忘了他們是出來尋找線索。
他又道:“今日日光落入江面,波光粼粼,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小道士感嘆完,這才發現今日就他一人在演獨角戲。
“西門兄?西門?”
睡着了?還是他打擾了這人練功?
可今早這人在他回來的時候還在練功啊。
小道士想起了今早西門吹雪冷着的臉,配上他那招招要命的劍法,這下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這人的劍法的确不是他所欣賞的,美是美,可是欣賞了美麗的代價,很大。
小萬戴晃了晃腦袋,不再去将思路延展,現下重點難道不是這人不理他。
難道還在生氣他今天未提一句就去找人送信的事情?
可是他們不也按照他的要求在午後才出發?
“小兄弟,你不要晃來晃去,小心暈船。”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茅塞頓開。
“噗,西門兄你不是暈船吧?”笑話別人好像不大對,小道士努力正經起來,“西門兄,你有沒有帶暈船的藥?”
西門吹雪:“……”
他是預防不是真暈船。
今日江面不是四平八穩,按理來說第一次坐船還走來走去的人……不暈才怪!像小道士這樣晃來晃去,不到一半就準暈。
但很可惜的是西門吹雪這次猜錯了,因為直到他們上了岸,小道士都沒有任何的不适。
絕對就是一朵奇葩。
“你方才果然是暈船了嗎?”小道士恍然道。
西門吹雪冷着臉道:“沒有。”
“可是你一直打坐不答話,”小道士笑眯眯的說道,“你也不必逞強,我又不會笑話你。”
西門吹雪:“……”
小萬戴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所說,這會兒正努力抿着唇,但嘴角的一抹笑意卻讓他一張臉都揚了起來,一看就是正在偷笑。
“我方才問了船家,他說若是能多在水上鍛煉,就不再怕水上颠簸,所以……”
“閉嘴。”
“那是行船了幾十年的行家說的,”小道士無辜的眨了眨眼,“這樣的經驗還是要聽取的。西門兄可不要再惱羞成怒了。”
“……閉嘴。”
“我就再問一句。”小道士想了想又開口,“你好些了嗎?”
“西門從未不好。”
“行,我只是在想,若是你還是暈我們就再歇一歇。”
“不必。”
他今天真把這人得罪慘了吧?小道士默默想道。
這些天他們一路,雖然他一再說些挑釁的話,這人卻始終未對他發脾氣。
但關鍵在于他覺得這人的脾氣并不像這麽好。
如此一來,總讓他心中忐忑。
還有一點,他始終還是擔心這人跟他一路會有別的什麽目的。
更別提這人還殺人不眨眼。
無量天尊。
小道士覺得與他同路自己可以盯着他不殺人,但這一路他的确也沒再動手。
所以他應該試着相信他?
“啓程。”西門吹雪見小道士不動,自己先邁開了幾步,“你再在渡口停留,說不得就得日落西山了。”
小道士連忙跟上,指着前方說道,“剛才船家說到城裏也就一條路直着走,大概走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西門吹雪自然是聽到了,他又不是真的暈船!
他們的線索就在城裏,據說有人曾經看到了這些個醫師在這裏出沒,只是這些線索都一閃而逝。而根據龜孫大爺的情報看來,好幾個醫師最後失蹤的地點就在這座城裏。
普通人到城門需要走兩柱香,但他們兩人架起了輕功,半柱香時間不到就已經到了城門口,卻沒想到城門口排起了長龍,速度倒是不慢,只是這隊伍卻是越來越長。
小道士哪裏見過這般景象,連忙看向西門吹雪:“這是怎麽了?”
西門吹雪想了想,随口道:“莫非朝廷在是捉拿通緝犯?”
可是看這速度不像啊,而且如果他們現在再不去排,還指不定什麽時候能進城呢。
西門吹雪看着有點焦急的小道士,随手拿出了幾塊碎銀子,然後拉着小道士往守城的士兵走去。
小道士:“……”
插隊打尖不好,無量天尊。
順利進了城,小道士看着城門口密密麻麻的隊伍,又默念了好幾句“無量天尊”。
其實若不是這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直接攀了城門也非難事,這幾塊銀子也省了。
“這是怎麽了?”因為城門的隊伍看着有些不尋常,小道士便朝着拿了他們銀子的那個士兵打聽。
那人見他們出手闊綽,也樂得給他們解惑。
原來距離城裏不遠的好幾條小村前幾天爆發了瘟疫,前不久朝廷已經派人去封村,好像還有幾個六扇門的人來了,而且朝廷為了防止太多的難民進城于是亦下令封城,今日落日時分若是能進城裏,自然就不用再擔心外面發生的事情,那人還笑着說他們好運氣,正巧趕上了時候。
“西門兄,現在我們應當怎麽辦?”了解的事情的原委,小道士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若是封了城,他們就“出不去”了。
如果那群醫師已經不在這裏,他們花了銀子進來就沒意思了。
而重點就在于,那群醫師很可能已經不在這兒了。
“等入夜後再說。”
“可是入夜後,我們又能去哪兒?”小道士很奇怪的說道。
西門吹雪不說話,直直的朝着一家不遠處的藥鋪走去。
小道士:“?”
藥鋪的裏面擠了好些人,差點都被擠出了門外,偌大一個門面卻看起來極其不夠人手。
看來都是外頭的瘟疫鬧的。
那西門吹雪進來也是想人擠人?小道士人小,在人群裏鑽來鑽去也不嫌累,但西門吹雪明顯就是一個不喜歡被人擠着走的人。
然後,小萬戴就見西門吹雪直接找上了掌櫃,拿出了一塊小牌子晃了晃,然後他們就被請到了內堂。
特別的寬松,打兩個筋鬥也可以。
“屬下不知莊主到來,有失遠迎……”
小道士:“……”
這藥鋪子也是西門家的産業?
土豪有木有!
“莊主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屬下。”
西門吹雪毫不客氣的點了一大堆藥材,掌櫃記下後連忙去準備,內堂裏就剩下了小道士與西門土豪。
“所以你這是準備進去疫區?”小道士好奇的問道。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
這人不像是這麽有同情心的人,冒險進入疫區救治病人什麽的,應當不大可能。
“可是這與那些藥師有何關系,等等,難道你認為他們都在疫區裏嗎?”
“不無可能。”
☆、20·沒常識是個大問題
在打聽過了疫區的情況後,西門吹雪又讓掌櫃給他添置了一些藥物,準備十分充分。
小萬戴倒是不擔心兩人如何進村的問題,問題他們真的有必要進村嗎?
西門吹雪只說了那句“不無可能”就再無下文,這讓小道士百思不得其解,比方說瘟疫村與醫師之間,表面聽着有些聯系,可是這與他們所要找的藥師有關嗎?
還是他對他的判斷不準,西門莊主其實是一個同情心泛濫準備進村救人的大好人?
無數個特大的問號在小萬戴的腦袋裏轉悠,但這人也似乎不欲解釋,讓小道士就算想問也不知道應該從哪裏入手。
真是有些傷透了腦筋。
不過即使這樣,小道士還是決定與西門吹雪一同行動。
雖說龜孫大爺的線索是指向這兒,但他們來到了就要封城,既然這裏有西門家的鋪子,西門大可以讓他家的手下四處去打聽——小道士曾經也很好奇為什麽西門吹雪不讓這裏的夥計順帶給他打聽了,得到的答案也就三個字:忘記了。
等等,這是忘記了什麽?鋪子太多都不記得這裏有開一家分店?
小道士莫名的總覺得自己真相了。
好吧,咱們還是回歸正題吧。
其實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他們就算最後他們并沒有在村裏發現醫師,那如果他們能用這些藥救下一些村民,興許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小道士盤算好了,又與西門吹雪準備好些東西後,等着入夜時分出城。
兩人帶上了不少藥一路潛到了村子外圍,雖然是夜晚,但是村子外頭守着的人卻并沒有放松戒備,甚至有點燈火通明的感覺。
“我們怎麽進去?”
此時兩人正潛伏在村頭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因為視野的關系,兩人站得很近,小道士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呼出的熱氣在噴到西門吹雪的皮膚又反湧回來。
西門吹雪“噓”了一聲,示意小道士不要再說話。
小道士下意識的屏氣凝神,他靜下心,守在村頭的人的交談聲也清晰了起來。
“金捕頭,方才有人試圖想要往外闖,已經被兄弟幾個制服了。”
“辛苦了,今夜是你們幾個在守第一班夜?”那位被稱作金捕頭的人問道,“我命人給你們做了些宵夜,吃飽了才有力氣,你們方才立了功,我一定把這件事記下,等封村結束後,讓手頭論功行賞。”
“那就先謝過金捕頭了,捕頭也一塊吃,您帶了這麽多,兄弟幾個怎麽吃的完。”
“咱……”金捕頭指了指旁邊的一桌,“咱們來這兒坐下吃吧,現在已經入夜,不礙事。”
小萬戴聽着這些話倒是稀疏平常,但就在他想着放松下來的時候,一陣聽着急促卻并不明顯的古怪聲響鑽進了他的耳朵了。
小道士扯了扯西門吹雪的衣服,只用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有人。”
但這樣的聲音很快就被守村的幾個官差的交談聲給蓋過去了。
在那以後他們都沒有聽到任何的類似聲音,似乎是那人已經走遠了。
西門吹雪輕輕的動了動,不算明顯。
小道士仰頭看着西門吹雪,只聽劍神大人在他耳邊說道:“金九齡知道。”
小道士的第一個反應是:金九齡,誰啊?以及知道什麽?
第二個反應才是他的耳朵有點癢,讓他忍不住移了移自己的腦袋。
反應了三下,這才把劍神大人的話串了起來,金九齡等于金捕頭,知道的意思是金九齡知道有人要進村。
“你怎麽知道?”
“方才那人進去的時候金九齡特地轉移了官差的注意力。”
咦?金九齡與那人是同夥?
小道士特意看了一眼還在與官差談笑風生的,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異狀。
那他們還要進村嗎?
小道士捅了捅西門吹雪:“我們要不要找一找其他進村口?”
西門吹雪微微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那人出來?”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暖風中,金九齡與官差聽着沒有任何線索的話不斷的傳來。
小道士還是弄不明白。
西門吹雪怎麽知道那人是金九齡,莫非他認識?
金九齡是捕頭,捕頭與那官差不是一夥的嗎?為什麽他包庇他人進村?他們進村的目的又是什麽?
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又漏了哪一環?
重點是他漏了的這一環看起來還非同小可。
如果串起剛才的事兒,金九齡看着就像是關鍵人物了。
他初入江湖不多,對于江湖人物的認識也就只有那幾個,人臉更是對不上人名。
別說現在是夜晚,他們離着村口還有一段距離。
這金九齡究竟是誰?看起來就是個關鍵人物就對了。
小萬戴想了半天真沒想通,索性把往外發散的思維收回,集中注意觀察着村口發生的事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萬戴總算又聽到了那人回來的聲音。
顯然金九齡也知道了。
飯桌上的夜宵也快消耗幹淨了,金九齡起身告辭,還對那幾人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金九齡一動,西門吹雪拉着小道士也動了起來。
“我們為什麽要跟着金九齡?”雖然明知道他們是必定跟上金九齡,小道士還是忍不住問道。
“金九齡是六扇門的捕頭。”西門吹雪是這麽解釋的。
然後解釋就沒有了。
但不知是不是怕小萬戴壞了事兒,西門吹雪又破天荒的多補了一句:“一會兒不要出聲,等聽完他們的話,我們再從長計議。”
小道士默默的點了點頭,他被西門吹雪拉着,倒也不擔心方向。
于是他很放心的思考了起來。
六扇門?這名稱好耳熟?。
小道士回想了一下,總算記起來了以前自家師傅師兄什麽的好像有提起過這個地方,但最近的記憶還是來自昨日他們賄賂的官兵的随口一提,那時候官兵似乎是在說這次朝廷派來的還有六扇門的人,他當時沒有在意,卻是讓西門吹雪給記住了。
只是這又與瘟疫村有什麽關系?
小道士默默思考,雖然內心有點小抓狂,不過尚能忍受。
無量天尊,他絕對沒有要埋怨西門兄的意思。
金九齡漫步在一條羊腸小道上走,看似是在飯後消食優哉游哉。
小萬戴和西門吹雪慢慢的跟在他的後方,這人的武功高強,若是不小心一些,很容易被他發現。
小道士聽從西門吹雪的話半點不發出聲響,他眼界極準,足尖輕點樹枝,卻聽不見樹枝晃動的聲音。
這也是西門吹雪欣賞小道士的一點,這人武功輕功都不錯,卻是不驕不躁
想他十六歲的時候,的确還是有些心浮氣躁。
如此一來,小道士倒是難得。
金九齡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停了下來,兩人不敢離他太近,見他停下來,也停在了其中一棵樹上。
那人已經在等金九齡。
西門吹雪倒是猜想的不錯。
金九齡還是很警覺,那人想要給他彙報的時候被他打斷了一下,在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以後,這才朝着自己的屬下點點頭。
不過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會有人跟了他一路還沒被他發現。
“有何發現?”金九齡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屬下根據頭兒的吩咐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頭兒所說的那幾家人。”
“看來他們不在這兒。”金九齡沉吟道。
他也在找人?他們找的是什麽人?
他現在倒有點懷疑西門吹雪在此的目的是不是跟金九齡的一樣,否則這人怎麽會想着要跟着他走。
至于這兩人的目的是不是跟自己的一樣,小道士也表示很懷疑。
“頭兒,那接下來怎麽辦?”那人抱拳問道。
“再去隔壁村。”金九齡拍了拍這人的肩膀道。
“是,屬下領命。”
見兩人走遠了,小道士這才跳到了樹下。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忍不住問剛從樹上跳下來的西門劍神。
“我不是說過了嗎?金九齡是六扇門的人。”西門吹雪訝然道。
小道士的腦子拐了個彎:“所以你懷疑他調查的人很可能跟我們所找的人是同一批人?”
誰能告訴他這其中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西門吹雪一副“這不是明擺着”的表情,小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十分茫然的說道:“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因為金九齡出現在這裏就不尋常。”
“你怎麽知道不尋常?”這才是重點吧。
殊不知這對于西門吹雪來說,這其實不是重點,而是常識問題。
當然後來在兩人繞了好久以後,西門吹雪這才發現小道士對于江湖上的一些常識性的問題很薄弱。
比如小道士對六扇門的概念特別模糊。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這樣的人他家師傅還放心把他放出來獨闖江湖?!
小道士……真的不會一不小心就禍害了整個江湖嗎?
☆、白衣強迫症
原來六扇門是朝廷設下專門處理與江湖有關的事務的機構。
原來金九齡是江湖的新生代裏赫赫有名的一位了,這位金捕頭加入了六扇門不久已經率破其案,雖然還只是捕頭,但他的名聲早就在江湖傳的七七八八了。
而他就是那其中的三三二二了。
小道士大致算是聽明白了。
六扇門專門處理江湖事務,這條村子若是普通尋常的瘟疫,六扇門的人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方才在金九齡與官差的談話中倒是有提及一點,這次朝廷派他們下來雖然美其名曰是監督,但實際他們的作用并不大,他還以此安撫了那群官差,讓他們放心,回頭那報告一定寫得漂漂亮亮雲雲。
但他所說的與他所做的卻大相徑庭,他分散了那些官差的注意力讓自己的人進村找人,而且他們找的人說不定都在這幾條村子裏。
他們找的既是江湖人士,想着這些日子江湖發生的這些件事,若說他們與自己一樣找的是藥師,那也是說得通的。
小道士思忖半天,還是開口問道:“你知道他們到底在找誰嗎?”
西門吹雪擺出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小道士:“……”
“你确定?”小道士忍不住問道。
就算金九齡找的是江湖人士,也未必找的是那些藥師吧?
“金九齡有一個師兄,苦瓜大師。”西門吹雪提示道。
西門吹雪看着小道士茫然的表情,心裏總有些無力。
盡管他知道這不屬于智慧問題,這純粹是沒常識的問題。
“苦瓜大師是一位得道高僧。”素菜還做得相當有一手,若是小道士喜歡,
高僧?和尚?這麽一來倒是有些說得通了。
正如他的師傅把事情告訴他——當然他家懶師傅也不對他抱有什麽期望就對了。
所幸他還是查到了一二,比如之前瞎貓碰上的左右醫聖,等等,他絕對沒有說左右醫聖是死耗子,他只說了自己是瞎貓!
——連帶着西門劍神。
“你的意思是事情不會這麽巧合,碰巧我們查到了荊州,六扇門的人就已經尋到了在荊州城郊不遠的瘟疫村,而且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找什麽。”
換言之,西門吹雪一開始并不知道藥師可能是在瘟疫村,卻是被有六扇門的人提醒了。如果他們真的在找人,那麽跟着他們倒準沒錯。
西門吹雪臉色稍回穩,甚至帶了些贊許的神色看着小道士,“若是六扇門的人找着了他們,我們也不用費太多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