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又趕緊補了一句:“若是如此,其實當初就應該去找西門兄啊,他的醫理也是不錯的。”
陸小鳳聽着小道士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大通,聽得一半便心想你以為西門吹雪這家夥是逢請必到的嗎?想來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才不知怎麽的和西門吹雪攪合上了,還能與他一起查案好不?
不過他腹诽歸腹诽,其實這個中真相與小道士口中相去甚遠,所以他也沒有順着小道士的話說下去,只是帶着幾分苦笑道:“小道士你說錯了,我的朋友并非因為中毒才找人,是這些人之中有他的熟人,他最近家中事情也多不便出門才托我幫忙的。”
這麽聽起來倒不像是他原先想的那回事了。
“啊,”丘萬戴呆了呆,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倒是我誤會了,陸大俠你也知曉,這些天要找八位藥師的人多了去了,所以我才胡亂猜測一番,不過看來你的朋也很信任你啊,你對朋友也不錯,不然也不會上天下海的給他找人了。”所以你的那位朋友究竟是誰?
“哪能說得上什麽上天下海,不過就是鑽了下水道,”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說道:“不過說起來,下面的氣味可不好聞,猴精都不願意下去,就沖這個,花滿樓也得請我吃飯,反正他這麽有錢,也不怕我把他吃窮。”
“花滿樓?就是那位請你去尋人的朋友嗎?”丘萬戴下意識的開口,但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在陸小鳳裏面,這花神花小七花滿樓絕對是個正人君子中的戰鬥機無誤。如果是他請陸小鳳尋人的話,那麽想來就不能從這邊挖到什麽線索了。
“就是他。”陸小鳳忽然興致勃勃的開口道,“有機會介紹你認識,他啊,絕對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不過……”他說着說着神色也有些黯然。
“不過什麽?”
陸小鳳看了小道士一眼,又搖了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很好,有陸小鳳的介紹,花小七的大腿也是可以抱上的,他倒是大概知道陸小鳳可能說的是什麽,應該是關于花滿樓眼睛看不見的事情。
“聽陸大俠這麽一說,我倒是對你這位朋友有些好奇了,不知是什麽樣的朋友,才能讓陸大俠推崇備至。”
“熱愛生命算不算?”
小道士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世上不把性命當回事的人很多,能真正熱愛生命的人并不多,看來陸大俠的這位朋友,絕對值得結交。”
“總是有機會的,對了,小道士你也別陸大俠、陸大俠的叫,聽着倒有些生疏。”陸小鳳拍了拍丘萬戴的肩膀笑着說道。
小道士從善如流:“我今年一十六了,你應當比我虛長幾歲,以後我就稱呼你為陸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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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笑了笑:“只要你不學那猴精管我叫陸小雞我就心滿意足了。”
丘萬戴囧了囧,哪裏有人這麽說自己的,陸小鳳這麽一說,他倒覺得這人是故意告訴不如你以後就叫我陸小□。
如果能與陸小鳳打好關系,得到他的信任,這對于丘萬戴來說絕對是再好不過了。
陸小鳳這人有個優點,只要他當你是朋友,就會待你特別的真誠。
當然這真誠也讓他吃了不少暗虧就是了,但陸小鳳為人光明磊落坦蕩,這樣的朋友當然越多越好。
陸小鳳看小道士好像又在發呆,忽然想起西門吹雪說小道士最近不知是不是受了寒魄的影響,有時候會發怔不說話,請他多多包涵,看來還真是。不過他還是趕緊把小道士從夢游中拉回來吧。“說了半天,也不見西門莊主出現,他今天可是有什麽事嗎?”
“今日月末,大抵是有他在,掌櫃要給他彙報鋪裏的事情?”小道士不負責任的猜測道。
“倒是陸小鳳疏忽了,月初月末是這些商鋪最忙的時候了。”
丘萬戴眼珠子一轉,出了一個主意:“若是陸兄留下來用午膳,應當能見到西門兄。”
小道士見陸小鳳有些遲疑,便裝作唉聲嘆氣道,“這些天我一直呆在這兒養傷,前些日子倒是有些人來,但是那都不是沖着我來的,而且我那時候身子弱着呢,不怎麽能見人,這些日子來得人少了,師傅也把藥師們帶走了,西門兄這些日子也忙,所以只有我一人,陸兄若是有空,不如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反正陸小鳳以前也沒接觸過他,他外表看起來也嫩,這麽說想來在陸小鳳看來也不會覺得別扭,大概只會覺得他年紀小,不能忍受寂寞什麽的。
陸小鳳只是微微怔了怔,總覺得小道士開始有向話痨發展的趨勢。
那天與他一起并肩作戰的小道士看起來雖然不願意傷人,但辦起來事兒來還挺果斷幹脆的啊。但這果斷幹脆似乎又與話痨其實沒多大聯系。陸小鳳暗自搖了搖頭,總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不過小道士的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他要是再推三阻四,倒也真有不近人情。
“這幾日我倒是閑着呢,若是小道士你悶得慌,不如我每天都來陪你說說話,可好?”陸小鳳随口道。
“那感情好!”小道士那雙圓眼睛頓時就亮了,小臉蛋上也像蒙上了一層光,“那我就等着陸兄來了。”他得趕緊培養友情,最好能發展出階.級革.命友誼!以後他才好辦事。
小道士的算盤打得啪啪響,他高興的時候眉眼都舒展開,看起來很舒服,臉上也甜滋滋的,讓人想捏上一把。
西門吹雪一到後院來就看見小道士這樣的表情,他與陸小鳳不知在說什麽,兩人都在笑,一副相談甚歡的景象。
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
但随即他又将這股不合時宜的念頭抛了去,陸小鳳他是聽說過的,這人自命風流,也離不開女人,所以兩人有了交情也是兄弟情誼,陸小鳳這人不簡單,如果小道士能多認識一些人,對以後他闖蕩江湖還是有好處的。何況小道士還是一個道士,陸小鳳怎麽也不會……
不過想到這裏,西門吹雪也冷了下來,如果小道士不是一個道士就好了,若是随便一個江湖人,拐回去好像比較容易。
“咦?”陸小鳳站了起來,“西門莊主你的事辦好了?”
丘萬戴坐在背對着院子出口的方向,陸小鳳坐在他的旁邊,所以一眼就能看到站在出口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大步朝着兩人走去,然後讓兩人都坐下。
“看來你們說得很高興。”西門吹雪這話一出口,自己就嘗到了話裏的酸味兒。
丘萬戴聽到的聲音也一起站起來,很高興的說道:“陸兄剛才答應我這些天都會抽空來陪我說說話,我在這裏悶了這麽些天,難得陸兄應了我,想不高興都難了。”
西門吹雪臉當下就黑了下來,不過他一貫面無表情,所以黑着臉、心情郁卒也不大明顯。
其實他想問的是,難道自己就沒有陪他說話嗎?
可是小孩兒這些天發呆的時間挺多的,所以不想說話的人究竟是誰?
這麽一想……西門吹雪的心情別提多不爽了。
糾正一下,剛才那股危機感開始升級了。
陸小鳳這人,不管他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絕對不能讓小道士與他太過親近。
雖然西門吹雪腦子轉的飛快,但他的心思又豈能容旁人窺探,當下也點了點頭,看着很大度的說道:“如此甚好,這些天我都不怎麽閑,陸大俠能來當然是最好不過的。”
“對了,萬戴,你的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等好了以後打算往哪兒走,準備什麽時候啓程?”陸小鳳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開口道。
“時間還沒定,方才西門兄也說了這些天他有些忙,所以看來還要住上一些日子吧?”小道士眨巴眨巴眼睛。
“是嗎?那正好。”陸小鳳高興的說道,“方才我不是跟你說給你介紹花滿樓認識嘛?他過幾日忙完了就說來荊州找我,如果你還沒走,興許你們能碰上也說不定,到時候我再介紹他欸你認識?”
“好啊!”丘萬戴高興的說道。“我倒是真的想見見你口中那位熱愛生命的朋友。”
西門吹雪:“……”
陸小鳳的朋友,花家的花滿樓?
不會又是一個……
西門吹雪怔了怔,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麽了。
莫非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小道士的這一面,才這般的患得患失?
事實上阿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西門吹雪想起了那日某人醫聖的循循善誘,應當是最近他好像有些心急了。
西門吹雪倒是知道哪裏有問題,小道士這回的小命差點不保,他心裏着急卻無能為力,好不容易小道士好了起來,他也下定了決心。
“西門兄?西門兄?”丘萬戴伸出手在西門吹雪面前晃了晃,莫非這人也傳染到了他發呆的毛病?
陸小鳳笑道:“看來這些日子你們倆就在發呆中的度過的吧?”
丘萬戴:“……”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西門吹雪抓了住了。
“西門兄?”小道士試着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卻沒能讓西門吹雪放開。
西門吹雪把丘萬戴的手壓在了面前的石桌上,慢條斯理的把起了脈。
小道士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氣。
☆、不太平
最近荊州府裏不太平。
也許不該這麽說,其實自從八位藥師與黑衣人組織被江湖人士挑了出來,不知哪裏出了問題,就算有官府與六扇門的介入,城裏三教九流裏的人也多了起來,并非忽如一夜春風來,似乎是每日每日的多出一些,起初官府沒有注意,等注意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遏制不住了。
這些日子武林人士也來了不少,即使早就知道八位藥師已經被成功營救,但一個兩個都往這裏趕好像這裏有什麽香饽饽一般。
雖說大多武林人士都守規矩,只是他們一身江湖氣卻是掩蓋不住,倒是與地方上的一些純樸的百姓有了相當的反差。
事情發展的最初,能夠注意到事态會朝什麽方向發展的人總是不多,可是當有人重視起來,事情大部分也到了幾乎擴大影響的地步,這時候就算重視起來,也已經在中間挖了一條橫溝。
比如最初百姓們雖然注意到了為數不多的江湖人士,就算偶爾看到打鬥也不過當熱鬧一般圍觀,但是當武林人士逐漸多起來,人多口雜,各種風格各種類型的人都有,有許多更是行事作風十分粗野——當然按他們自己的說話就是不拘小節,漸漸有些人就看不慣了,雙方沖突頻起,口角之争無數,但都是一些小事兒,不足挂齒。
武林人對于這些小細節沒多少講究,又見對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當然也不屑用武力鎮壓,就算有也只是用外家功夫虛晃幾招,可是有的事情不是你不記下,別人就能忘記了。
積少成多,小怨氣聚集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口惡氣。
當有天某路人甲對自家鄰居說起被欺壓了的事情,鄰居卻表示前些天他的兄嫂也被欺壓了,路過一只鄰居又表示原來大家都被欺壓了嗎,怪不得前幾天我的一個發小跑來跟我哭說被人打了的時候,一切就特別不好辦了。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同情也許只是同情,但是當不止一個人産生了共鳴,那麽這共鳴的力量可是比同情要擲地有聲得多。
雖然欺負他們的并非同一個人,但因為最近湧進來了許多打了“武林人士”标記的陌生人,所以這些始終不能弄明白武林狀況的人當然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武林人士就不是什麽好鳥,一來就把荊州搞得烏煙瘴氣的。
這些人讓他們很反感,問題很嚴重。
而且有些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反感可不能做加減法,那絕對是成倍成倍的往上蹦跶的,所以這事兒……就能這麽善終嗎?
顯然不大可能。
但其實,又不是那麽一回事。
算起來這回武林人士是吃了很大的虧,不少人是給別人背的黑鍋。
武林中來了許多人布甲,荊州府裏卻也湧入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這些人一個兩個雖然不見得腦子特別靈光,但總有個頭頭是人精。
雖然許多大俠在此地聚集,但是這些大俠可不是沖着小百姓來的,大俠可是很忙有事要辦的,自然也沒空鳥他們這些人,于是他們專挑沒有大俠出沒的地段挑事兒,這些人身上那股子野蠻與武林人士身上的粗犷風差不多,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事實上大家都知道最近荊州出現了大案子,很多一看都不好惹的人都來了,不明真相的百姓又被好些人欺負,這些人當然很自然的将某些地痞無賴與武林人士混為一談了。
傳着傳着,就變成了武林人士欺負人。
現下還沒有事情是鬧到官府鬧上公堂,但是這些武林人的名聲在就被這些宵小的有意無意的經營下給搞臭了。
丘萬戴這些天都在養傷沒有出門,自然不能感受這些。
陸小鳳果然信守了承諾,這些日子都來找小道士聊天。
——劍神大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某日西門吹雪正在與掌櫃商量事情,小道士實在悶得慌,就與陸小鳳商量一塊出門,丘萬戴雖然來了荊州好多天,但是要麽就在城外轉悠,跋山涉水的找人,回頭跟人幹架卻直接是傷了數日,總體來說,他除了看過繪制的荊州地圖,大抵對荊州的街道、區域布局都有所了解之外,還真的沒有在街上好好游玩一番。
其實這事兒本來應該要算上西門吹雪的,但是這幾日西門吹雪特別忙——西門劍神一貫冷着臉不怎麽習慣解釋,小道士想着他與掌櫃商量的店鋪上的事情,所以他也沒去問,最後他就讓人去跟西門吹雪說了一聲就大概晚上會用膳出門了。
丘萬戴在街上走了半個時辰卻發現整個氣氛都不對,總覺得哪裏有些古怪卻說不上來,許多人看着他用布纏起來的小木劍眼神不善。
丘萬戴默默的想,莫非這裏的人不喜歡別人拿着兵器?不然怎麽一直盯着他的小木劍瞧?
再走了好幾步,小道士甚至覺得連空氣中隐隐有了劍拔弩張的勢頭。
至于這古怪的氣氛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丘萬戴大概想了想應該不是看起來就很無害的自己,畢竟他的小木劍已經包起來了,應該不會引起旁人忌憚。此時他身邊只有陸小鳳,可是陸小鳳沒有趁手的兵器——他自己笑稱他的靈犀一指天下無雙能夠夾住任何東西,只要他靈犀一指一出,總是能借到別人的兵器,他又何須自備——莫非不是兵器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不過丘萬戴又覺得自己猜的不對,因為這些人雖然眼睛對他們都不算友善,可是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再無下文。
這一點又小道士有點鬧不清了。
因為他記得之前應該不是這樣的,不過他之前和西門吹雪一直都在別人的房頂上面跳,真正落地和碰到人的時候并不多,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陸兄,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人都很奇怪?”最後小道士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都已經好些天了,我還以為你知道。”
“啊?”小道士驚訝的看着陸小鳳,“出了什麽事?”
“許多人說我們依仗着武力欺壓他們這些老百姓,”陸小鳳的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我們來的一些人倒是已經注意到了這些情況,可是這些天各個人都沒空去處理,這事兒就這麽擱下了,不知怎麽的,這幾天就又出了好多事情。”
“不會吧?武林同道裏都知道規矩,怎麽還會産生這些誤會?”
“有人故意挑事兒吧。”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正好今天我出來陪你逛一圈,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回頭才好與他們商量對策。”
這陸小鳳真是深藏功與名,不過丘萬戴倒是明白這事不簡單,而且應該說是比較嚴重了——他們出來的時候,一直被盯着看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若是一個人與你無冤無仇,當然不可能一直盯着你看,所以這關鍵就在于小道士拿着兵器然後就直接被打上了武林人士的标簽……
果然是個杯具就對了。
話說兩人走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丘萬戴有些口渴了,兩人正巧碰上一個小販在賣酸梅湯,此時潛藏在小道士身體裏的饕餮又冒了出來,兩人正蹲在地上買酸梅湯喝呢,不遠處的一陣喧嘩聲忽然就傳到了他們的耳膜裏。
這一下倒是讓他們見識到了這些天荊州城裏的不太平。
事情是怎麽樣起的呢?
一個小販擔着扁擔準備擺攤呢,他從一條小巷子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一個人,那人出手一推,這小販就打了個轉兒,若是平時,若是這小販是個賣水果的可能這事兒也不會特別嚴重,水果一撞比較不容易出事,可是這小販扁擔裏擔着的是豆花,這一被撞,扁擔落地了,豆花就散成渣渣了。
然後……推攘與口角就這麽産生了。
這事情的發展小道士看的清清楚楚,雖然有人撞了對方,但是本來這人出來做小販就是為了錢,所以一般情況下,撞人的那方肯賠錢了事絕對沒事了。
可現在是問題就出在,之前武林與老百姓就“積怨”了一段時間,兩方已經拉起了一條警報線,現在有人突然踩了過來,還發生了正面沖突,那麽兩方會産生推攘好像就是必然的了。
最初的時候那位武林人被對方不由分說的一棍子打過來的時候被打蒙了,這位也不是好脾氣的主兒,當下就不管什麽江湖上的道義規矩,人家打你一棍,不禮尚往來一番怎麽行。
而且最近的事情有些複雜,他知道雖然那是挑釁,可是卻也咽不下這口氣,于是當下就把人家的扁擔給劈成兩截了。
陸小鳳和小道士跑到前面去的時候,雙方已經開始進入了混戰的狀态。
一條街上的小販們不知道怎麽就當自家的貨物不是錢的,賣蛋得賣蔬果的賣吃的喝的都往那位大俠身上招呼,關鍵是小販們人多勢衆,就算大俠武功再好,也是閃避不及的,于是當下這位大俠就把劍給出鞘了,朝着周圍的人開始虎虎的揮舞了好幾下。
有些人怕了,但是群衆裏卻還是有很多會挑事兒的,一陣煽風點火,當下砸向這位大俠的東西就更多了。
這位仁兄當下就火了,拿着劍就真的往人身上招呼了,就在他的劍準備朝着最初挑事兒的那人身上落下的時候,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劍不能動了。
☆、花滿樓
他試着抽.回自己的劍,但一股莫名的墜力讓他根本無法把劍扯回來,他心下一跳,擡頭一看,只見一身着素色衣裳的俊秀青年正用兩只手指夾着他的劍刃,這人臉上面帶閑适的笑容,明明方才還是周圍鬧哄哄的環境,卻是因為他的出現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他給人一種純淨污垢的美好感覺,好像若你再去砸東西還不小心砸中了他,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粗鄙人家。
盡管他手裏夾着那柄刀刃,但他的笑容卻使人如沐春風,溫暖得能忘記仇恨。
若仔細看,這人身上的衣裳與他的一樣,依舊潔淨無垢,與這位已經被雞蛋菜葉子爛西瓜紮德砸得髒兮兮的大俠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雲泥之別。
這人雖然不請自來,但他的感覺卻讓人很舒服,大家都怕玷污了他,所以誰也沒有敢再下手。
後來這事兒平息過後丘萬戴回頭想,要是花滿樓早些來到荊州,也許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人誤會江湖人士只會喊打喊殺、粗野不入流,瞅瞅人家花小七,絕對是一個不驕不躁的世家弟子的最好範本,重點是他的武功好,為人溫文爾雅,對人以禮相待,世上最糟糕的事情在他面前都看起來莫過于浮雲。
不過這樣的人,武林裏也只出了一萬零一個。
一個,足矣。
其實花滿樓一出現,丘萬戴就認出來了,花滿樓的特征太明顯了。
那時候丘萬戴正想上前去幫忙,卻被陸小鳳拉住了。
當丘萬戴看向陸小鳳的時候,這家夥笑眯眯的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和讓他看戲的奸詐表情。
小道士:“……”
他第一次與陸小鳳相遇,就聽着他與司空摘星互相拆臺,現在又放着花滿樓一人對着一群人,這絕壁是走損友的路,推着好友入坑不用花本錢吧?
但如果仔細一想,其實陸小鳳是絕對信任花滿樓的能力才讓放任他一個人面對,如果花滿樓不能解決現在面臨的問題,那麽陸小鳳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丘萬戴第一次見花神,他在古龍小說裏的地位可能并不亞于陸小鳳,他當然得好好瞻仰對方的風采。
這麽一想,小道士就遂了陸小鳳的願,站在人群裏當至親觀衆圍觀。
“你是什麽人?”大俠扯不回自己的劍着急的滿頭大汗,他知道自己丢了人,自然也想找回場子,可是面前只用兩只手指就讓他的劍不得動彈,怎麽看都是不好惹之輩,事實上他的劍也的确出了劍鞘讓他本就有點心虛,雖說之前的火氣啞熄了不少,這時候的質問就顯得中氣不足。
小道士分明聽到了陸小鳳一聲嗤笑,仿佛在說花小七你都不認識,絕對是白混了這江湖。
“路過之人。”花滿樓微微一笑,“我剛剛聽到這裏吵鬧不已,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否告知在下?”
大俠啐了一句,沒好氣的說道:“老子不過就是撞了這家夥的豆腐腦,還沒回過神來,老子就一扁擔拍了過來,然後這一群野蠻人就開始不由分說的朝我砸東西,你說老子怎麽能忍得下去?”
“放屁,你們天天挑事兒,剛才你撞我肯定是故意的。”那豆腐腦小販聽這位大俠一說也有些心虛,人家的确是撞了自己的豆腐腦,可是他也的确先動的手。
有人就在後面跟着喊道:“你說誰是野蠻人,不講理的是你們吧?”
“就是,前天還把我的菜給攆了!”
“別以為你們會功夫就能橫行霸道,給我們滾出荊州!”
“荊州不歡迎你們!”
“沒錯!”
因為一人的聲援,怨聲載道的荊州百姓也開始大着膽子相互應和,人人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花滿樓的眉頭微微一皺,直覺荊州這裏出了些事,光憑這些人的話,他也能猜出幾分。
花小七家世不錯,當然見慣了大場面,何況這條街上的情況還算不得大場面。
他準确的抓到一個詞語,平和的問道:“我們?在下剛路過貴地,可不能把我算在裏面吧?”
另外一人大膽開口道:“我們當然說的不是公子,只是公子也不能偏袒這些粗野匹夫,會武功怎麽了?會武功就能欺壓樸實老百姓嗎?我們真是受夠了!”
他說完最後一句,立刻有許多人立刻附和:“沒錯,我們真是受夠了,快滾出去!這裏沒人歡迎你們。”
花滿樓這時候不用想知道這位大俠其實是被遷怒上的,這人運氣不好,這裏的人積累了數日的怨氣正好出在了他的不小心上,是他撞了人,卻是人家先動了手,可是這位大俠壞就壞在也沉不住氣的除了手,這麽一來,還真的造成了他們這些武林中人說不通就用武力暴力鎮.壓的事實。
“大家,可否聽我一句?”花滿樓的聲音不疾不徐,在他看來,其實這些人不過是,“其實今天的事本來不過是小事兒,根本不必鬧大。”
他這話一開口,正在氣頭上的衆人哪能服氣,當下就有人反駁。
花滿樓搖了搖頭,微笑道:“我并不是想偏袒那一方,但大家想一想,今日這位兄臺不過是撞了這位小哥的豆腐腦,他是不是故意的姑且不論,就算他是故意的,如果他願意賠錢買下所有的豆腐腦,這事也應該得到妥善的解決對不對?”
這位大俠本來就記着身上的污穢與被扁擔毆了一棍之仇,聽說自己還得賠錢,當下也不樂意了,可是他剛想開口,他手裏的劍就震動了一下,一陣純粹的內力從劍尖朝他的手沖來,他吓了一跳,自然沒有開口。
“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豆腐小哥與這位兄臺之間的事情,你們就算是見義勇為,也得鬧清楚情況,若是你們只見他撞了人就認定他故意挑事兒,那麽也未免太過武斷了。”他說的句句在理,于是這下四周都安靜了,也有怕事的人悄悄離去。
“可是如果不是你們武林人欺人太甚,我們也不會這般對待你們!咱們本來河水不犯井水!”有人喊道。
“就是你們武林的人太欺負人了,我們今天才沒能忍住!”
“大家稍安勿躁,冷靜下來繼續聽我分析,”花滿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他的表情很沉穩,說出來的話話卻并不讓人反感,“如果是平常,這是其實賠錢處理已經足夠了,可是你們這回卻把別人所做的惡劣行徑都歸結到了這位兄臺的身上,你們扪心自問,這公平嗎?有誰見着這位兄臺天天在這欺壓善良老百姓了?”
這人忿忿道:“我今天才來的荊州,怎麽就天天在這裏橫行霸道,作惡多端了?”
圍着的人都是淳樸的老百姓,這麽被看起來溫和有禮的花滿樓一說,臉都燥了,這人說得也對
“你們說武林人士欺壓你們,這事兒我們絕對不會放着不管的,請大家放心,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花滿樓緩聲道,“可是今天的事情已經鬧得有些大,官府的人說不得很快就趕來了,你們也不想一起進入公堂讓官府的人給你們調和此事吧?至于這位兄臺與豆腐小哥的事情,就讓他們私下解決這樣可以嗎?”
衆人:“……”這人搬出了官府,而他們是小黎民百姓,有許多就只站在公堂外圍觀,哪有真正上公堂惹上官非之時,于是很多人這下是真的大了退堂鼓。
花滿樓繼續道:“這些天江湖中的确出了一些事,事發荊州,我們不得不來這兒處理,所以才頻頻出入貴地,若是有叨擾得罪的地方,請大家見諒,花滿樓代表各位武林人士先給大家道個歉,回頭你們派出幾個代表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最近發生的事情,請大家信我一回。”
花滿樓?
雖然在場的人有很多不認識這個沉穩有度的年輕人,但是也有不少人聽說過這個名字。
大部分都在身後竊竊私語這人的身份,有很多人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
江南花家的花小七,應該是值得信任的。
“花公子,請你說到做到,我們也不想誤會了你們。”終于有人還是大神說道,“如果三天之內不能給我們一個說法,就別怪我們去衙門請他們調停了。”
這人直接給出了三天的期限。
花滿樓微微颌首,微笑道:“三天之後,定然給予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花滿樓的一番話,總算将圍着的小販給散了,不過他還不能停下來,因為豆腐小哥和大俠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他輕輕一笑,對着兩人道:“正好我也想吃些豆花兒,我将這些豆花全部買下,小哥你将他們都分出去可好?”
“這怎麽成?”大俠和豆腐小哥吃驚的看着花滿樓。
“沒關系,我的确也想吃,雖然豆腐已經碎了,但只要沒撒出來,當然還是能吃的。”
大俠此時臉很紅,他的錢都放在了他的師弟身上,本來就沒錢,花滿樓的話,絕對是解決了他的麻煩。
豆腐小哥的臉色也淡不到哪兒去,他這下也明白今天絕對是被豬油子蒙了心。
咦?丘萬戴不解的看着花滿樓,心想這人明明看不見,又怎麽知道豆花沒灑出來?
一旁的陸小鳳好像看穿了錄小道士所想,懶洋洋的說道:“這人就是有一個比狗還靈的鼻子。”
小道士:“……”
☆、巧合
兩人看着豆腐小哥把木桶扶了起來,然後花滿樓把錢都給了,自己要了一碗豆花,然後就讓豆腐小哥把剩下的豆腐腦兒分給一旁的人。
豆花很香,豆味很濃郁,因為小哥把豆腐送給周圍的每一個人,這條街道上開始彌漫着一陣豆子的香味,丘萬戴悄悄的吸了一口氣,又吞了吞口水,不知是不是豆腐小哥感應到了小道士的饞筋被勾了起來,他盛了兩個木碗,朝着陸小鳳和小道士走來。
陸小鳳毫不客氣的結果了,小道士想了想,也接了過來。
沒想到這豆腐小哥的手藝還真得沒話說,豆花雖然碎了,但還是嫩得入口即滑下了喉嚨,甜甜的滋味很快就在口腔裏釋放,一點一點融化了他的味蕾。如果不是別人請的,小道士還真想說,再來一碗!
就在兩人喝得十分滿足的時候,在他們不遠處的花滿樓直直的朝着他們站着的位置走來,丘萬戴不由得看了陸小鳳一眼,轉頭才發現花滿樓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他就這麽靜靜的站着,帶着淺淺的笑意,嘴角彎成一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