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當你覺得一個人可愛

吃完飯,沈鳴玉讓管家特意做了盒蕪洲腸粉,打包在飯盒裏給淩泠帶過去。

岳嘉明開車送沈鳴玉去淩泠公司,在車上的時候,沈鳴玉抱着那盒溫熱的腸粉,想起早些時候,他給淩泠也帶過幾次早餐,有腸粉,還有蝦餃小籠包。

都是在惹淩泠生氣之後,借着出差的名義,拎着吃的去接他,去求和好。

現在的狀況看起來和那時候很像,都是沈鳴玉有錯在先,抱着盒吃的臊眉耷眼地去拱到對方面前說:“對不起,是我錯了,別不理我啊。”

但其實不一樣,那時候沈鳴玉錯得坦蕩,淩泠生氣也生得明明白白,直接擺在面上說“我不幹了”,沈鳴玉求和求得也坦蕩,斬釘截鐵的一句“單方面分手我不同意”,一來一回地反倒讓兩人單純的甲方乙方關系朝暧昧更進了一步。

不像現在,一切都是暗流。

淩泠從來沒有表明過自己在生氣,沈鳴玉也無從辯解他的所作所為不是葉公,也不是慫,或許他可以開誠布公地跟淩泠解釋,他在等二審宣判,在等塵埃落定,那些美好的東西應該在所有壞事情都結束以後,然後他們光明正大,毫無後顧之憂地去擁有彼此。

經歷過在獄中的相思和煎熬之後,沈鳴玉覺得對自己喜歡的人,應該有擔當。

他不跟淩泠做愛,反而是他覺得自己成熟了。

但是這些話要怎麽跟淩泠說呢?這根本不是解釋不解釋的問題,沈鳴玉想了這麽些天,終于想到了症結所在,他跟淩泠的感情沒有同步,彼此的節奏頻率錯位了。

他從見到淩泠真人時候起,就表現得像一條發情的瘋狗,各種蠢話說盡,蠢事做盡,頂着一個甲方的身份對淩泠用強占便宜,滿心只想着“得到”,根本不考慮淩泠需要的是什麽,那時候的淩泠對他避之不及,他們處在感情天平的兩個極端。

而後,好不容易淩泠對他有了一點點的好感,他也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随時發情的心,他們可以緩慢卻又明顯地向彼此靠近,這是沈鳴玉回憶裏最好的一段時光,他們時時有争吵,卻在每一次争吵過後靠得更近,他見過淩泠的家人,吃過他媽媽和他本人做的飯,對淩泠說,再等等我。

他們就站在那個即将戳破彼此心意的門檻上,随便來個什麽助力,就能水到渠成。

偏偏緊跟着就出事了。

直到現在,淩泠對他的感情明顯在變深,沈鳴玉都知道,然而他卻不得不在此刻保持冷靜。

唉,真想去他媽的冷靜,先親了抱了滾了床單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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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鳴玉知道那個最浪漫,他們距離最“近”,最熾熱的的moment已經過去了,現在即便他解釋,淩泠會信他的,但不代表激情會再回來,那麽像分析一個項目做一個presentation一樣去闡述自己的感情,只是徒增一場掃興和下頭而已。

這一路沈鳴玉複盤一樣回顧了他的感情之路,默默在心裏做了個決定,二審結束,他會從頭,重新追求他的此生摯愛。

沒有花言巧語,沒有淩泠過往最讨厭的“油膩”,就用他本來的樣子,去贏得他愛的人的心。

沈鳴玉到淩泠公司的時候剛過九點,公司裏的人不多,大廳裏零零散散有幾個,管理層的辦公室就只有淩泠那間還亮着燈。

一天之內來了兩趟,兩趟都是送飯,沈鳴玉很有點“家庭婦男”的自覺,倒不排斥,從大門口到辦公室短短的幾步路,他都在異想天開,假如以後他跟淩泠真的在一起做了一個品牌,合夥開了公司,他想讓淩泠來做CEO,這麽久合作下來,淩泠思維敏捷而冷靜,看事情既有大局觀也不漏小細節,他認為比自己更适合把控全局,至于自己,合适的時候退居二線,做對方的“賢內助”,也不是不可以。

隔着辦公室的玻璃,看到裏頭電腦屏幕後凝神做圖的人,沈鳴玉敲了敲門,淩泠擡頭,看到沈鳴玉後還沒來得及露出表情,沈鳴玉把一只手裏的飯盒舉了舉,淩泠的嘴角微動,是向上的,像是有些意外,還有些開心。

沈鳴玉心情也不錯,推門進去,一邊問:“餓了沒?阿姨做的宵夜,說你之前吃過一次,覺得不錯。”

飯盒是透明的,淩泠已經看到了裏頭的腸粉,笑了笑,點頭說:“替我謝謝阿姨,是吃過一次,阿姨很有心,做的是我家鄉的口味。”

沈鳴玉想,哼,明明有心的是我,當初讓阿姨一起做試驗,試出你家鄉口味的人也是我,但他也不能這麽說,斤斤計較可是感情中的大忌。

連慣用的“故作委屈”也收了起來,他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從今往後他那些有用沒用的“伎倆”都收起來,既然要當舔狗,就要當一只最樸實無華,最走心的舔狗。

淩泠打開飯盒,看到裏頭只有一雙筷子,出去外頭休息區拿了雙一次性筷子過來遞給沈鳴玉,說:“一起吃一點。”

沈鳴玉想說不餓,這是專門給你帶的,但筷子遞到眼前,他接下了,現在淩泠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在心裏衡量,這句話應該代表他不反感自己吧?既然不是反感,那自己最好順從。

兩人面對面坐在辦公室的小沙發上,淩泠吃腸粉的時候一直在看手機,沈鳴玉吃了一點就放下了,問道:“最近很忙啊?”

“嗯,”淩泠的嘴角沾了些醬汁,自己沒發覺,眼睛盯着手機屏幕,不斷滑動,說:“不光項目,靳哥婚禮的一些物料也需要我幫他設計,東西很多也很碎,中泰元素都要有,我第一次做這些東西,有些考驗。”

“這些不應該都是婚慶公司去負責嗎?”沈鳴玉說,覺得這個老板比卓湃也好不了多少,私事公事地混着一塊兒用人。

淩泠笑了,看了沈鳴玉一眼,卻沒說話。

沈鳴玉立馬想到自己以前做過的混賬事,什麽大周末半夜非把人叫回公司加班,一被嫉妒沖昏頭腦就要淩泠立馬跟他出差,這種打着私心幹公差的事兒他可沒少幹……于是有些尴尬,正想着要不要道個遲來的歉,就聽到淩泠說:“你別聯想到自己,雖說對社畜來說甲方和老板差不多,社畜都沒有拒絕的權力,你們要求什麽都是應該的,但是靳哥這些東西是我自願的,他對我很好,我願意幫他做這些。”

這話簡直把沈鳴玉推開了八丈遠,雖然表面在說“你那些沙雕行為都是你的權利”,但其實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不願意做卻又不能拒絕的人或事,才是天底下最讓人讨厭的,就比如您以前對我做過的那些沙雕行為。

沈鳴玉又頹了,簡直想穿越回去,把那時候那個趾高氣昂當甲方的自己扇醒,就你這麽傲慢又自私,還指望對方能喜歡你,簡直在想屁吃。

然而就是那樣傻缺的自己,淩泠對他也是溫柔的,沈鳴玉一想到過往種種,心中就泛起酸楚。

這該死的二審到底什麽時候開庭啊!早知道,還不如不辦取保候審,再多熬這麽兩三個月,直接等宣判、表白、帶着淩泠一家三口把家還一條龍搞定,哪像現在卡在半中腰,上不成下不成,到手的老婆眼看就要跑了,真是得不償失。

“是嗎?甲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沈鳴玉說着話,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按了按淩泠沾了醬汁的嘴角,輕微地狡辯了下,“那給你做飯,送飯也是應該的。”

淩泠沒有推開他,只是周身暫時僵住,滑手機的手指也頓住,待沈鳴玉給他擦完嘴角,他才又挪了挪身體,嘴角微微勾了勾,說:“你現在可不是甲方了。”

“嗯。”沈鳴玉承認,他心裏對這個身份一點留戀都沒有,“不是就不是吧,傻逼甲方誰愛當誰當。”

我要當你老公。

淩泠忍不住笑了,他覺得沈鳴玉最可愛的時候,是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時候。

只是可愛兩個字剛冒出頭,就被他敏感地察覺到并摁了回去,他不能再覺得沈鳴玉可愛,不能把他的魯莽,敷衍,不過腦子,不認真全都當成可愛,可愛是對一個人最高的褒獎,當你覺得一個人可愛,完了,你一定愛上他了。

淩泠覺得自己得穩住。

沈鳴玉是個最最最讨厭的人,這句話每天要默念一千遍。

作者有話說:

周四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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