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何在貓咪心目中樹立起主人的形象
恭送于氏父女離開,關瀾也告辭要走。至呈所的諸位一一與她握手,朱豐然說了句:“關老師不愧是家事法方面的專家,齊宋你人找得不錯啊。”王乾卻只是笑笑,關照齊宋:“你送送關老師。”面子上都和和氣氣地,關瀾卻從中品出一絲怪異來,等到姜源和兩位大佬進了電梯,才問齊宋:“什麽情況?”齊宋陪她去取車,微朝她側首,輕道:“婚前協議跟一般的訴訟或者非訴項目都不一樣,對接的不是法務和管理層,直接面聖的場合太多了。就像你剛那幾句話,差點試出兩代人的小心思,而知道的越多,以後做到于總生意的機會就越多。于總是朱老板二十多年的老客戶,自然不願意王老板的人過多地介入。”“所以就連基本情況都沒事先說明?”關瀾還是覺得奇怪。“具體對方是誰,朱老板應該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既然找了并購組做這個項目,那對方肯定不是一般人。”齊宋推測,“所以這件事就算說開了,也怪不着朱老板,他完全可以說是于總暫時不想透露。”“可你們不是一個所的麽?”關瀾聽他一通分析,不禁咋舌,“外面都說,像至呈這樣的所搞公司制就是為了提高效率,避免各自為政,團隊一律以專業區分,很忌諱帶老板名字的。”
恭送于氏父女離開,關瀾也告辭要走。
至呈所的諸位一一與她握手,朱豐然說了句:“關老師不愧是家事法方面的專家,齊宋你人找得不錯啊。”
王乾卻只是笑笑,關照齊宋:“你送送關老師。”
面子上都和和氣氣地,關瀾卻從中品出一絲怪異來,等到姜源和兩位大佬進了電梯,才問齊宋:“什麽情況?”
齊宋陪她去取車,微朝她側首,輕道:“婚前協議跟一般的訴訟或者非訴項目都不一樣,對接的不是法務和管理層,直接面聖的場合太多了。就像你剛那幾句話,差點試出兩代人的小心思,而知道的越多,以後做到于總生意的機會就越多。于總是朱老板二十多年的老客戶,自然不願意王老板的人過多地介入。”
“所以就連基本情況都沒事先說明?”關瀾還是覺得奇怪。
“具體對方是誰,朱老板應該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既然找了并購組做這個項目,那對方肯定不是一般人。”齊宋推測,“所以這件事就算說開了,也怪不着朱老板,他完全可以說是于總暫時不想透露。”
“可你們不是一個所的麽?”關瀾聽他一通分析,不禁咋舌,“外面都說,像至呈這樣的所搞公司制就是為了提高效率,避免各自為政,團隊一律以專業區分,很忌諱帶老板名字的。”
齊宋笑,說:“但最後不還是得分賬,錢也不是進一個口袋啊。”
“好現實,也好複雜,”關瀾評價,而後自嘲,“怪不得我朋友說我要不是在大學裏,早就被開除一百遍了。”
齊宋又笑,轉頭看看她,還想再說什麽,但兩人已經到了她那輛斯柯達近旁。小車洗得很幹淨,還是那匹驕傲的小馬。他腳步停下,卻沒說再見,反倒是問:“剛才發名片怎麽不發我一張?”
“你不認識我啊?”關瀾反問,但還是從包裏找了張出來給他。
齊宋拿在手上看了看,說:“新印的?”
關瀾點頭。
齊宋想起最初那次庭前調解,說:“還以為你之前是存心不給我,結果是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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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瀾說:“講師印什麽名片?”
“人家博士生都有印名片的。”
“博士生确實可以,講師卻又有點不一樣,沒你們所裏這麽爾虞我詐,但大學裏微妙的事也多了去了。”
齊宋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道:“其實也不一定。你要是水平不行,人家看見這個職稱,心裏會說怪不得升不上去。但你也可以在外面混到讓所有人都覺得,學校不升你,肯定是有人在故意給你穿小鞋。”
關瀾笑,覺得這話未免也太嚣張了,最後還是說了聲:“謝謝。”
“謝我什麽?”齊宋問。
關瀾答:“謝你對我這麽有信心。”是揶揄他剛才突然一句話就把她推了出去,卻也是真心的。
“……那要不要幫我去抓貓?”齊宋靜了靜,忽又提起早晨在電梯裏瞎聊的話頭。
關瀾也靜了靜,答:“今天不行。”
大學裏的事,家裏的事,他猜得到,她也沒細說。
想了想,從包裏找了樣東西出來,并不交到他手上,直接放在車頂。
是她上課用的激光筆。
“幹嘛?”齊宋問,伸手去拿,那上面好像還能感覺到她殘留的體溫。
關瀾低頭滑手機,說:“教你個跟貓搞好關系的招。”
齊宋手機震動,解鎖看了看,是她轉了個視頻給他,題目叫作《如何在貓咪心目中樹立起主人的形象》。
他無奈,說:“謝謝你,我試試看。”
心想人家成年男女交往,無外乎直奔主題,但他們卻好像總是誤入歧途,或者誤入歧途的路上。
關瀾卻笑,又道:“這招不能多用,用完記得還給我。”
是下一次再見的意思。
齊宋也笑,看着她坐進車裏開走了。
當時并沒當真,回到辦公室打開刷了一遍,更加覺得是搞笑的吧。但等到晚上下了班,他還是去上次那家日料店買了份藍鳍金槍魚外帶,決定回家試試這個招。
開門進屋,房間裏只亮着一盞常開的小燈,是他給馬紮留的。再去看食盆,裏面照例還剩下一點幹貓糧。他倒了,把魚放進去,自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一會兒聽見動靜過去看,馬紮果然埋頭在那兒吃,一副趕時間炫完就要走的樣子。
齊宋也不理它,等它差不多吃完,打開激光筆,紅點照到盆旁邊,再到牆角,而後在地板上慢慢移動。
馬紮仍舊低着頭,咽下最後一口,跟內心深處的原始本能抗争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始掌拍,飛撲,滑鏟,幾次抓不着,上頭了。
齊宋就在這時按照視頻裏教的辦法一點點地走進,當着它的面,一只手蓋在那個紅點上,另一只手關了激光筆,紅點消失,他握緊,再攤開,一粒凍幹在他掌心。
然後,就眼見馬紮看看手,再看看他的臉,兩只眼睛從半圓變成圓形。
齊宋笑,想給它拍下來,又覺得未免太傻了點,便只是看着它伏低在他手上吃掉那顆凍幹,而後給高手發了條信息:試過了,還真管用。
那邊竟也很快回複:那你趕緊再給它點吃的,鞏固鞏固。
齊宋:鞏固什麽?
高手:你在它心目中主人的形象啊!
哦,齊宋回,轉頭又在食盆裏倒了點貓糧。
可沒曾想馬紮好東西吃飽了,對幹糧根本沒興趣,就站那兒哐哐哐拍碗,好像在說:魚呢?我魚呢?!
齊宋到底沒忍住,再給它魚幹之前,先錄了一小段視頻。
細想卻又覺得奇怪,心說自己這到底是在幹嘛?本來清清靜靜挺好的,忽然有了一只貓,忽然大晚上地跟人聊貓的事情。以及他與這個人的關系,也有點奇怪。
靜夜中,他把視頻發給高手。
關瀾那邊正對着電腦碼字,手機震動,她看了看,笑出來。
那是靠窗的一張長桌,爾雅就坐在她旁邊寫作業,湊過來問:“什麽呀?”
“小貓咪……”關瀾給她看。
爾雅趴在她肩膀上瞥了眼,也覺得好笑,可嘴上非得不屑,說:“這叫什麽小貓咪,一看就是大叔貓。”
關瀾愈加笑起來。
第二天,齊宋和姜源都收到了于春光助理發來的郵件,拿到了更多相關資料。兩邊都是收件人,不是抄送。顯然,争議解決組在這個項目裏的位置也已經定下了,跟朱老板最初的想法不太一樣。
當天下午就開了個啓動會,在座的有兩個組抽出來的人,以及關瀾在線接入。
一屋子人坐下來,姜源看看齊宋,笑說:“談婚約,用争議解決組的人,絕。”
齊宋便也跟他玩笑,說:“遠有芭芭拉·赫頓,近有李富真,結婚本來就是高風險行為,跟結婚比起來,二代最敗家的行為不是吃喝玩樂,甚至都不是創業,當然得 plan for the worst。”
正式開始之前,他又先聲奪人,提了一條保密要求,之後所有的內外部口頭溝通、郵件、書面材料、以及草拟協議中,暫不出現雙方當事人的姓名,一律代號 X 先生和 Y 女士稱呼。這條建議也會給到對方的律師團隊。
姜源說:“這代號倒是挺巧。”
齊宋笑笑。
拿到資料的人自然明白這巧從何來,Y 女士姓于,X 先生姓謝,是 Z 省另一家港股上市公司“新風華”創始人的獨子。
關瀾在視頻那一端靜聽,忽然想到一系列類似的富豪聯姻,再看齊宋的反應,更覺得他此舉的目的或許不僅止于保密。
于莉娜婚前協議的項目就此開始,背調結果,財務報表,資産評估報告,甚至還有遺囑和贈與,以避免協議條款與之沖突,這些都跟她負責的部分相關,一時間工作量巨大。
與此同時,王小芸的案子也有了進展。
被告那邊收到起訴狀,龔子浩媽媽去法院大鬧,一是不同意王小芸帶走孩子,另外還找了個朋友,證明龔子浩和王小芸就是看球賽認識的,也是在王小芸的影響下才開始賭球,搞得他們家傾家蕩産,所以欠下的債務應該兩人一起償還,提出離婚可以,王小芸至少得給他們一百萬。
法援中心家事組的兩個學生先去了解情況,張井然回來告訴關瀾:“這下可能真的麻煩了,王小芸這邊只有家裏平板電腦上找到的下注記錄,她和龔子浩微信聊天記錄裏的一些對話,用來證明他賭球,還欠了大額債務,但表述都比較模糊。龔家那邊的證人一出來,還不随便他們說啊。”
關瀾想了想,問:“那王小芸這邊有沒有比較熟悉的人可以替她作證?”
張井然搖頭:“我已經問過了,龔子浩的父親從前在村裏有職務,還當過什麽廠長,村裏不是他家親戚,就是他家熟人,什麽都打聽不到。而且他倆結婚不久,王小芸跟他的朋友也不熟悉。”
關瀾沉吟。
張井然已在感嘆,說:“王小芸的爸爸都已經準備回 L 省去賣房了,做這種案子真是實名恐婚,你說人沒事結什麽婚啊?”
“你剛才說,龔子浩的父親曾在村裏有職務?”關瀾忽然又問。
“對啊。”張井然點頭。
關瀾繼續道:“而且,我記得那個村就在大學城旁邊,也就是說已經經過一次征地了,他家的經濟條件其實應該挺好的……”
“可能是留學花掉的吧。”張井然猜測。
關瀾卻說:“也可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