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醫院回家,伊曉徹底閑不住了。

陳嬸兒見他腦袋上貼着紗布包,一問原因,頓時氣得将那偷窺變态罵進十八層地獄。

她預備好吃好喝好言寬慰地哄上幾天,以此來緩解曉曉此遭受驚,卻不想曉曉根本隔夜就忘,只顧追在他霈澤哥哥的屁股後頭,可憐巴巴小狗搖尾一樣地求求被理會。

霈澤:“生氣,勿擾。”

伊曉拿出撒嬌的本事來:“霈澤哥哥。”

喊完,再巴巴地跟上一句:“求求你了。”

淩霈澤就... ...就更生氣了!

兩人是上午辦理完出院,午飯前回到九棠府的,一回家立刻換衣服沖個澡,神清氣爽。

霈澤坐到窗邊沙發去,為自己倒一杯八二年的青紅酒。

飲酒賞美人,美人光着屁股蛋兒拱在衣櫃前,彎着腰不知道搗鼓什麽呢,只看圓潤的曲線蔓延到兩條筆直的長腿,又白又俏,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昨晚才在病房裏偷情過,霈澤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伊曉卻啥也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半天,才從櫃子角落裏找到他這雙團成球的棉襪子,可能是不小心從抽屜裏滾出來的吧,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雙襪子,姜黃色,不厚不薄,襪腰也長短正好。

穿完襪子,伊曉又給自己套了件居家服,穿他霈澤哥哥的穿上瘾了,揮舞着寬松的袖口就來投懷送抱。

霈澤接住他,攬在懷裏享用了好幾口,笑道:“以前就喜歡這樣。”

喜歡只穿着上衣和襪子到處跑,說舒服,也迷戀光着腿蹭到新床單、新沙發套上的感覺,那麽容易快樂和滿足。

伊曉伸手讨酒喝,被喂了一小口,他不會品,只覺得辛辣。

霈澤又來吻他,将那雙唇蹂躏一番後再去親一親紗布包,問:“那房子,你有什麽打算?”

“李叔給的,老房子嗎?”

“嗯。”

伊曉搖頭:“我不會要的,要還給,李叔。”

霈澤毫不意外會聽見這樣的回答。

“我雖然,也怨恨過他,但是...但是...他盡力了,我不怨了。”伊曉很放松,沒有強迫自己不磕巴,懶洋洋的,“我從,回來之後,就只是,暫時的,住在那裏。從來沒有,想過要,占為已有。”

霈澤輕輕莞爾。

“曉曉。”

“在呦。”

霈澤又被他惹得輕笑,随後捧起他的臉蛋,珍寶一樣:“說想我,說喜歡我。”

伊曉怔愣住,太突然了,他看着自己映在一雙認真的瞳仁中,倏然就情緒泛濫,眼淚不聽使喚地湧出來。

可他卻沒張口,而是抹一把淚掙開懷抱,從沙發裏滾下去,一溜煙兒就光着屁股開門跑走了。

一腔深情的霈澤:“... ...”

幹什麽去了這是?

還有什麽事情能比先說完想念和喜歡更重要的?

霈澤雙手落空,将杯子裏的酒一口飲盡,等着看這小傻子要鬧什麽驚喜。

沒久等,伊曉很快就回來了,懷裏抱着一本牛皮紙封面的畫本。

霈澤張開一只手,示意他快快坐到懷裏來:“我忍着沒問,就猜你什麽時候主動招供呢。”

他摸摸他臉蛋兒,熱得燙手:“是不是差點兒被陳嬸兒看見?”

被陳嬸兒看見二十多歲的人了,光屁股滿屋跑。

伊曉沒臉,心顫道:“就差一點點。”

霈澤邊樂邊拿過他的本子,灰塵都已經被拂去了,卷起的頁腳有一點破損和陳舊,都不打緊,他把人撈進懷裏圈住,下巴抵着曉曉頭頂,然後翻開第一頁。

一些雜亂的素描,有雞鴨,有草木,有瓦棚。

霈澤放輕了聲音,問:“在椿鄉村的時候?”

伊曉:“嗯。”

再往後,簸箕,煙囪,野貓黃狗,好幾頁全部都是這些景物。

霈澤幻想着曉曉坐在小板凳上,拿一支筆,慢慢消磨一天時光的模樣。

既孤獨,又畫意。

霈澤低頭湊去,用唇瓣碰了碰伊曉的眉梢。

“我後來,好些了,李叔和我,說了很多... ...”

“我就想起來,我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沒和你說完。”

伊曉仰起臉看他:“你不要,再生氣,好嗎?”

心怦怦跳,霈澤不知道接下去一頁會看到什麽畫面,但是他有預感,生氣或許不會的,追悔莫及和遺憾肯定不會少。

伊曉也回憶起過往。

那時候他腦袋清醒很多了,斷斷續續地能說成句,除了李叔會跟他說話外,李家還有個閨女,讀初中,小小年紀酷愛攀比,心思多得和她媽媽如出一轍。

那姑娘也同他說話,命令加央求,求他說,你今天再畫幾張的我素描,我要拿去班裏給同學們看。

比去池坑裏捉泥鳅要好,伊曉便認真地給她作畫,筆尖簌簌而動,腦袋裏一片放空,有時筆随心動,一張少女的畫像就在不知不覺間變了模樣。

當記憶回籠得越發多,思念越發如銀河茫茫時,闊別的那一幕終于浮現在曉曉腦海裏。

他躺在床上淚流不止,淚珠滾到鯊魚的臉上,連鯊魚都濕了眼。

他爬起來,夜裏萬籁俱寂,只見一片光亮下,一人伏案而作,被磨得粗圓的鉛筆尖塗出一頁頁來不及挽回的故事。

畫裏只有一個人。

他站在林蔭樹下,不遠處的垃圾堆裏歪着一張招牌,上書:流浪貓狗救助中心。

他舉着手機正在打電話,對面的聲音用長方框表示着:你說,我聽着呢。

畫裏的人眉眼彎彎,捂着心口道:我不用再被你包養了。

長方框裏出現一個問號。

他卻不急,唇也揚起來了,望着被風吹動的樹葉,說:我也不想再被你包養。

對面沉默着,兩排的省略號讓整個畫面都靜止住了。

再翻過一頁,新的對話展現在眼前。

長方框答應他:那就結束包養吧。

畫裏的人步伐雀躍,踩着落葉向往道:那我現在,可以以一個全新的身份來追求你嗎?

他說:霈澤哥哥,我好喜歡你。

淩霈澤抑住呼吸。

他艱難地再翻過一頁,一片空白。

故事的紙面并不幹淨,鉛墨擦出一道道灰痕,也皺着圈圈點點的水痕。

此時此刻霈澤的心髒也像這濕透又幹透的褶皺,皺縮成了緊巴巴的一團,難以揉開。

他把本子合上,想明白了,最後這句話就是伊曉想要給他的驚喜。

可他一點都不驚也不喜。

伊曉看着被扔去桌上的畫本,翻個身,趴到霈澤身上,對上一雙含怒的眼睛。

伊曉:“... ...?”

霈澤要氣暈了。

他明白伊曉的想法,平等的姿态,尊嚴,原則等等。

但是明白歸明白,他依舊是打死也想不到他的愛情、他的兩情相悅,會被“一個全新的身份”給絆住腳!

他氣笑:“我問你。”

伊曉感受到了事态嚴重,小心翼翼又不明所以地爬起來,腳丫外八字地趴坐着,像個青蛙。

“是不是在我包養你的時候,你就算憋死了,你也不會跟我說喜歡?”

伊曉聽罷,點了點頭:“這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

伊曉謹慎又試探:“我...我怎麽能,打,金主的,主意呢?”

霈澤氣得腦袋嗡嗡響,直接從沙發背上翻下去,站到窗前平複他突突直跳的腦神經。

伊曉呆坐片刻,也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不知道怎麽開口問,只好拿眼睛說話。

霈澤從玻璃倒影裏看他,氣吐血還有空心想,這雙腳太适合穿襪子了,要給他買一櫃子的襪子。

“買”字又刺激到霈澤,他猛地撈起伊曉就往床上扔,光溜兒的正好,揚手一巴掌就招呼在那團顫巍巍的白屁股上。

伊曉禁不住一聲叫。

霈澤壓下來,恨到:“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打我的主意了?”

伊曉要被壓斷氣,手指抓在軟軟的被子上徒勞掙紮,随後就感覺身上一輕,但是屁股再次遭殃,又受了重重一扇。

真打疼了,伊曉眼睛泛紅,伸手胡亂抓被子想把自己包起來,沒得逞,手腕被攥住,人肉泰山又壓下來,壓得他一動也動不了。

伊曉不知道他哥哥發什麽瘋,總之趕緊答題,說:“生日、生日!”

...那豈不是才開房沒幾次,就把人操到了身心俱付?

霈澤要去發明時光機了,簡直氣死他了!!!

他數次深呼吸,翻過曉曉就強吻,真想把他生吞活剝了,這他媽,名副其實的不就是一個小傻子麽!

連揉帶捏,連啃帶咬,好一通蹂躏之後,伊曉渾身沒剩下幾塊好肉,沒做愛卻看起來比做了愛還還凄慘,哼着啞掉的嗓子癱軟在被窩裏。

霈澤發洩夠了,先總結道:“現在我們身份平等,我---”

伊曉擡起軟軟的手,搶白:“我是,保姆。”

霈澤一把拍掉他的手:“解雇了!”

接着沒好氣道:“我們身份平等,但我就是要給你花錢,我他媽賺錢不就是給你花的麽!”

伊曉愣了,瞪着水紅的眼眨巴眨巴。

“我今天,我現在!”霈澤翻身下床,拿手機點了幾下,又擡起頭,宣布道,“我給你轉了十萬塊錢,你今天就得給我花完,不然別想我理你!”

伊曉徹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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