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少年人之間的争風吃醋,打架鬥毆,在十年前的東林學院,也發生過差不多的事情,主人公是宴雲何,地點同樣在萬花樓。
那日游良和方知州不知道鬧了什麽脾氣,游良想要逃課出去散心。
雖然在正義堂那會,宴雲何經常夥同世家子弟翻牆出去玩耍,但升上率性堂後,宴雲何說不上洗心革面,但也因為課務繁重,收心不少。
何況游良要去的地方,實在是太過荒唐。
宴雲何詫異地望着游良:“你家不是管你管得很嚴嗎,怎麽突然就要跑出書院,還去萬花樓那種地方。”
游良有些煩躁道:“你就說去不去吧!”
“不去。”宴雲何幹脆利落地回道。
他的确是東林書院出了名的搗亂分子,可這不代表他真是纨绔。
永安侯至今沒真打斷他的腿,是因為宴雲何玩鬧歸玩鬧,卻從未真的幹出真正的荒唐事。
他對萬花樓沒什麽興趣,自然不想去。
游良見勸他不動,故意抱着手臂大聲嘆氣:“唉,虧我還想告訴某人,最近萬花樓來了個姐兒,不止是我想去瞧瞧,正義堂那幫人也都去看過了。”
宴雲何不為所動,他早上剛被夫子罰着抄書,此時正專心致志地揮筆疾書:“看來那幫他們在我走了之後,變得更加放浪形骸了。”
游良搶了他的課本,露出一抹神秘微笑:“你猜那位萬花樓的姐兒,為什麽勾得大半個東林書院的學子們不顧戒律地跑出去?”
“不想猜。”宴雲何頭也不擡道:“我勸你也不要去那種地方,別學業未成就先破戒,還神魂颠倒,流連忘返。”
游良被他這麽一說,整張臉都漲紅了:“我才不會呢!”
宴雲何停了筆,戲谑道:“那你為什麽要去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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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方知州,他竟然早就有了個貌美侍妾,那侍妾過來給他送衣服,兩個人還勾勾搭搭的!”游良咬牙切齒道。
宴雲何驚訝道:“方知州嗎?你說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方知州?”
那個最為守禮的謙謙君子,人稱雅公子的方知州。
游良忿忿道:“就是他!還能有哪個!”
“不能吧,方兄家風甚嚴,怎麽可能縱容他做出未娶妻先納妾的行徑?”宴雲何不是很信。
游良:“他平日裏裝得道貌岸然,成天管着我,結果自己卻偷養美婢!”
宴雲何明白了:“所以你只是單純不服方兄對你的管教,過來找我陪你去萬花樓?”
他起身将抄好的紙張放到一旁晾幹:“可別拖上我,我可不想被方兄記上一筆。”
游良直接坐到了宴雲何的書桌上,單刀直入:“萬花樓新來的沈娘子長得很像虞欽。”
嘩啦,是宴雲何手裏紙張被揉皺的聲音。
游良悠閑地晃着腿:“據回來的學子們說,眉眼簡直一模一樣,今夜沈娘子要上臺奏樂,只要到萬花樓的人都能一覽芳容。”
宴雲何鋪平了紙張:“你稍等。”
說完,他拐到卧室去。
游良還未弄明白宴雲何去卧室幹什麽,就見人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出來,還是風騷的正紅色:“走吧,坐在那裏幹嘛?”
游良:“……”早知道就不浪費唇舌,怪他賣弄關子。
宴雲何功夫夠高,提着游良的領子直接用輕功翻過了那高高的院牆。
游良帶着宴雲何來到同窗嘴裏說的那間昭華閣:“他們說第一次去萬花樓見姐兒可不能空手去,除了銀子,她們最愛的是這昭華閣的胭脂。”
昭華閣裝潢精美,香氣濃郁,都是女客,宴雲何與游良在裏面格格不入。
宴雲何頗感丢臉,直接問老板要了最新款的胭脂,也不讓人包裝,随意塞進衣襟裏,便拉着游良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萬花樓距離昭華閣不遠,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沈娘子上臺表演,宴雲何要了個在二樓的包間,既能看到佳人,又不用在大堂跟人擠作一堆。
沈娘子面上戴着絲巾,只露出一雙美眸。
宴雲何視力極佳,一眼望去還真覺得有幾分相似。
沈娘子眼尾塗抹了淡紅胭脂,看着這雙和虞欽這麽相似的眼,宴雲何甚至在想,虞欽塗上胭脂,是不是也會這個模樣。
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時,宴雲何立刻飲了口茶水,緩了緩突然加速的心跳。
很快他便意識到,東林書院那群人跑來這裏看這沈娘子的用意。
那些将虞欽畫作女子模樣的畫冊,都能在東林書院這麽火,這群人有什麽龌龊心理,一眼可知。
大晉的未來竟然是這樣的一群人,是不是要完了。
渾然不覺得自己也是這群人中的一位,宴雲何剛想叫人過來上些點心時,就聽見隔壁廂房傳來一道聲音。
“這就是長得跟虞欽相似的那位姐兒?”
他武功高,聽力極佳,很多時候都能捕捉到微弱的聲音,何況這些廂房只有一牆之隔。
對面那道聲音繼續說道:“不知虞欽穿上女裝,是不是也這般模樣。”
他剛說完,立刻引起一番哄笑。
“虞欽那人自視清高,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趙儀那幫人還圍着他團團轉,你們說……”
那人語調變得十分下流:“他是不是晚上也和這個沈娘子一樣,陪了趙儀他們很多晚,才讓他們這麽死心塌地啊?”
說這話的人,正是東林書院的學生楊業,他父親曾被虞長恩當朝訓斥過首鼠兩端,自那以後官聲盡毀,一蹶不振。
他相當厭惡虞欽,這才口出惡言。
周遭的人聽了他這話,個個露出遐思的表情,好似真在幻想,楊業不免有些厭惡。
這時包廂門被人猛地踹開,衆人大驚失色。
楊業一眼望見站在門口的宴雲何,先是驚慌,而後又冷靜下來。
宴雲何跟他們一樣是偷溜出書院來逛萬花樓,想來也沒資格跟先生告狀。
況且只要和他一樣讨厭虞欽的人,對楊業來說,都是朋友。
“宴兄,今晚怎麽有……”雅興還沒說出口,一記窩心腳就臨到門前。
楊業整個被踢飛了出去,撞翻了桌子。
他胸口劇痛,哇啦一聲,将喝下的酒,吃過的飯食盡數吐出。
還未爬起來,宴雲何就像黑白無常般出現在他眼前,一腳将他再次踩在了地上。
這還不夠,還俯下身來,将胳膊壓在膝蓋上,那重量幾乎要讓楊業感覺自己的胸骨馬上就要斷了。
宴雲何輕笑道:“說啊,怎麽不說了?”
楊業抓住宴雲何的腳踝,艱難地掙紮着,一張臉扭曲着變了形。
宴雲何仍是笑得滿面春風,實際腳下又加重了三分力道:“這麽髒的舌頭,我幫你割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