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蘭斯愣了。
“我……我戀慕你。”巴斯特看他呆怔的神色,不由得性急起來。他拉着蘭斯坐在床上。“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但是你親眼從我眼前摔下去的時候,我就想,如果再見到你,我一定要告訴你我的心意……我怕我再也沒有機會了。”他試着握住了蘭斯的手,蘭斯沒有拒絕他。“蘭斯,我不知道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我愛你,愛得無法自拔。”
那我來幫你拔一拔,蘭斯想,“那具體是……什麽時候?”
“我送你去銀頂城的那個夏天。”
“那時候你才十五歲!這就叫做太遲了麽!”蘭斯驚叫。他總覺得再倒回去看他的少年時代,已經不自覺地蒙上了一層可憐的粉紅色。
“對我來說是的。”巴斯特反倒鎮定了下來。萬事開頭難,一旦他開啓了話匣子,就發現表白也不過是件容易的事。看,蘭斯沒有砍了他,他紅着鼻尖,竟然還有點害羞了。一切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得多。過去十年裏的輾轉反側、放浪形骸現在回想起來都傻透了。他側轉了身體,更近地貼向了他,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溫度。“蘭斯……”他試着吻了他的無名指節。“請不要剝奪我愛你的權力。”
蘭斯整張臉都紅透了,他假裝嗤笑了一聲:“會、會有那種東西麽?”
巴斯特笑起來。他是個英俊的年輕人,笑起來的時候能夠讓整個白石城的女人尖叫。他放開了蘭斯僵硬的手。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逼得太急。現在他已經不一樣了,那些少年時候的暗戀心事已經徹底被揭露,他發現他掌握了主動權。他不再為蘭斯某幾個親昵的小動作而心慌意亂,怕被他猜中了自己的心事——他現在已經如同赤子一樣坦蕩,因此而無所畏懼。反倒是蘭斯變得戰戰兢兢。奇妙的愛情。
“你一定有許多事情要問我。”巴斯特貼心地轉換了話題。蘭斯很快認識到了他的意圖。
“是的。”他嚴肅地說,“你是怎麽做到的?父親委托在誰手裏?他可靠麽?”
“假裝投敵。”巴斯特說起這件事還是有些不快,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交疊着修長的雙腿,優雅地飲啜着。“我和小狐貍有點交情。現在,除了舒适的住處,還可以享受一點點自由。”
小狐貍,他們都這麽稱呼那個年幼的小皇帝。他比他的父親奸詐上一百萬倍,防不慎防。他的貪婪,狠心,無恥,都跟他的狡詐成正比。蘭斯發誓如果他是自己的弟弟,他會毫不留情地把他掐死在襁褓裏。
“我猜那挺不容易。”他挺中肯地說,向巴斯特投去了關切的眼神。巴斯特露齒一笑,“然後我就打通了一些關節,找到了敢跟我一起幹的下家,把父親偷運出城去。我猜他們現在已經得手了。明天,上邢臺的會是一個胡子邋遢、髒兮兮的死囚,還蒙着面。”
蘭斯微微松了一口氣:“靠得住的下家是誰?”
“是南方排名第一的劍舞者,還是個海盜。他什麽生意都做,喜歡結交各種人,在南方很有信譽。而且我跟他有點交情。我們是老朋友了。”巴斯特啜了口酒,朝他舉了舉杯,“他的名字,叫鯊虎。”
“該死的!”蘭斯跳起來大罵。
巴斯特緊張起來:“怎麽了?你們認識?”
蘭斯把他上船以來的事情告訴巴斯特,當然,隐去了那些被太陽曬暈了頭的調情,還有鯊虎想跟他上床的事實。巴斯特聽得津津有味,“蘭斯,雖然你一直在咒罵他,可是……”他的表情有點遺憾,“可是從你講的故事裏,我可沒聽出來他有什麽不講信譽的地方,我敢說,他也沒有冒犯你?他的懲罰不都挺得體的嘛。”巴斯特調笑。
“如果你說的得體是把你哥哥綁在船頭暴曬的話。”蘭斯翻着白眼。巴斯特溫柔地把他鼻子上曬翹起的皮揪下來。“你一直在逃跑,這可怪不了他。”
蘭斯相信巴斯特絕對跟鯊虎是很好的朋友了。他惱火他剛才為什麽要跑。鯊虎該是去救父親去了吧!這可真是個大烏龍!
正在這時,旅館底下突然傳來了喧嘩聲。巴斯特走到露臺上一看,不由得變了臉色。“是宮廷近衛軍。”
蘭斯聳了聳肩:“現在躲已經來不及了……是鯊虎敗露了?”
巴斯特皺眉:“不知道。我們得做點準備。”他把蘭斯推進了浴室,“蘭斯,我想你最好把衣服脫了。”
“什麽!”蘭斯抱胸,“巴斯特,你的進展未免太快了!”
巴斯特聳了聳肩:“好吧,我必須跟你坦白一些事情蘭斯……”
“你今天坦白得已經夠多了!巴斯特!”
巴斯特捂住他的嘴比了個噓,把他壓在牆上,一手放浴鹽一手忙着扒他的襯衫:“蘭斯,這樣的突然襲擊從前就有過,小狐貍很喜歡盯着我瞧,但是我很小心,所以他一直以為我房裏除了過夜的男人……什麽都沒有。”巴斯特覺得自己今天可真是沒下限,“當然,他們都不穿衣服。”
蘭斯翻着白眼被他推進了水池,濺出一大潑水,“我信你,巴斯特,你真是個老手。”巴斯特忙着把他的褲子從水裏撈出來,然後往頭發上倒上各種各樣的香精與浴鹽。
所以當近衛軍突然沖開他的門時,巴斯特正倚在露臺的雕花柱邊,□着大理石一般健美的胸膛,用他灰色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卡斯特洛斯海港,手裏夾着一杯琥珀色的阿奇維酒。
近衛軍的眼神随即被浴室裏的水聲吸引了過去。那裏有個長得挺不錯的男人正在洗澡,他還故意從水池裏伸出小腿,吹着口哨在那裏慢悠悠地搓泥。這個撩人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麽被他做得有點欠揍,大概因為他的腳尖繃得太直,腿毛又沒有刮幹淨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