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撲向了呆在一邊的鐘離伊!
而于一側的侍衛早就吓壞了,紛紛逃離,剩下吓呆了的鐘離伊,定定地站在原地。
那一刻,她什麽也想不起。
獨孤冽見狀,又氣又急,“愚蠢的女人,還不快躲開?”
一邊說一邊拉起弓箭,那銳利無比的箭直刺向那頭撲向鐘離伊的虎。
嗖的一聲,血花四濺。
餓虎怒吼,整個半山上,皆是淩厲憤怒的虎嘯。
鐘離伊定定站在那裏,一股異樣的感覺在胃裏翻滾着。
關尚在亦不顧及朝他撲來的虎,亦直發一箭,這一箭,亦如獨孤冽的勁力十足。
餓虎終于痛嘯一聲,卧倒于地。
鐘離伊回過神來,撫着自己吓得煞白的臉,耳邊仍然聽到虎的怒吼。
“皇上!”一聲驚呼,鐘離伊望向獨孤冽,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019:春心動6
在獨孤冽朝鐘離伊這邊的餓虎射出箭之時,另一餓虎亦随後撲到!
攝政王大驚,然,已來不及了!
眼看着獨孤冽就要毀于那張血口之下,哪料,他用力一躍,便滾下了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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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餓虎一撲,就撲到了馬的身上,血盆大口立刻噙到了馬兒背上!
馬兒痛苦嘶叫,攝政王亦趁着這個檔兒,拉開了弓箭,對付那朝自己撲來的餓虎。
一聲呼嘯,滾到地上的獨孤冽已然拉起了弓箭,直直地射向那頭正和馬兒厮殺的餓虎,一箭穿目,那餓虎悲吼幾下,倒地不動了。
這三男人,看似是獵場上的老手,雖然一度出現了混亂,但很快就将剩下的虎射殺。
鐘離伊怔怔地站在那裏,入目之處,全是鮮血淋淋。
終于,她掉過頭,吐出了酸水來。
作為大公主,皇後,她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亦是如此,她想起了鐘離一家大小,都死于楚商淩的手下,一股壓抑已久的憤怒湧上心頭。
她的一家大小都成為了刀下冤魂。
而她,還好好活着。
她要怎麽做,才可以為鐘離家複仇?
唯一的辦法,也只有眼前的那個獨孤冽能給予她複仇的機會。
“瞧你弱不禁風的,早知道朕就不帶你來此了!”
獨孤冽走過來,冷冷地看着吐後怔着發呆想事情的鐘離伊。
這個女人,太不讨喜了。
侍衛們連忙将餓虎和馬兒的屍體拖走。
血腥味仍然飄散于風中。
鐘離伊擡眸,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掩飾了微妙的情緒。
她撇撇嘴,委屈地道,“皇上,奴婢一向以來都是弱不禁風的,皇上現在才知道麽?”
獨孤冽不喜歡奉承他的女人,那麽,她就抓住他這一點,慢慢地抓住他的心。
慢慢地,利用他,便可。
獨孤冽眯起鳳目,“朕分明看到你眼中的厭惡。”
鐘離伊一驚,獨孤冽好強的分析能力,幾乎能洞悉人的心,一定是她在看着他們放虎之時,不能壓抑自己的表情而已。
鐘離伊抿唇,冷漠一笑,“皇上,虎也是命,皇上如此殘忍殺之,只不過是滿足個人私心,在奴婢看來,和殘暴之舉沒有什麽區別。”
獨孤冽怔了怔,亦冷冷地看着鐘離伊。
鐘離伊身上還披着自己的披風,那寬大的披風将那纖細的身子緊緊地裹在裏面,輕然垂下的青絲略有些淩亂垂至胸前。
小臉凍得有些紅,然,那雙美眸,楚楚動人。
攝政王等人走過來,看到一臉傲氣的鐘離伊,暗暗好笑,怪不得獨孤冽會迷上了她,因為她的身上,和獨孤冽有相近的傲氣。
于後宮中,也有那麽一兩個是有傲氣的,然,看到獨孤冽,畢竟他是皇,身份有別,态度亦會不同。
“鐘姑娘言重了,這一批虎是東北方的吃人虎,已吃掉無辜百姓數三十多人了,所以皇上殺了它們,亦不為過。”攝政王淡笑道,這幾只虎,的确是獨孤冽從東北親自獵回來的。
也許,對于一個皇帝親自跑去獵虎,誰聽了都感覺不可思議。
然,獨孤冽的心,不在皇位之上。
所以,親自去打獵也是很正常的事。
鐘離伊怔了怔,獨孤冽冷哼一聲,便朝一側的車辇而去。
剛剛滾落地,那件明黃色的龍袍上沾着塵土。
鐘離伊默默地跟在獨孤冽的身後,上了車辇,衆人又朝山下而去。
鐘離伊知道自己怪錯了獨孤冽,然,那血腥的一幕,讓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拍了一下龍袍上的塵。
020:春心動7
獨孤冽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鐘離伊卻笑笑,第一次笑得那麽自然。
獨孤冽表面冷漠,其實,心腸還是好的。
“皇上,奴婢剛剛誤會了您,皇上莫見怪。不過……皇上真的不需要那些老虎,可以将它們送到宮外去,給一些有需要的人,那不是很好嗎?”鐘離伊淡淡笑道,将他身上的塵拍掉,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天氣可真冷呢。
“假好心!你不是很厭惡朕的麽?”獨孤冽冷冷地笑道,将她的手拍了下來。
鐘離伊抿抿唇,不卑不亢地淡淡地看着獨孤冽,這個俊逸又表面冷漠的男人,也只有在短短的幾天的時間,她已了解到了。
這男人,心裏藏着很多秘密,從而對女人感覺到厭惡。
只是……為何他對自己,獨獨不厭惡?
或者是她是他國女子,又或者是他的棋子,利用她遠離了後宮的女人們。
又或者,是自己的傲氣……
“皇上,奴婢的确誤會了皇上,請皇上息怒……以後,奴婢一定會了解得更清楚,才……”
“才來說朕,是嗎?鐘伊兒,你有何資格?”
獨孤冽冷冷一笑,車辇已朝山下開去,層層紗帳在冷風中飄忽起來,撫到了鐘離伊的臉上。
鐘離伊神色黯然,螓首垂了下來,雙手緊握在一起,一縷悲凄之色掠過了那雙水眸。
“是,奴婢只是不起眼的奴才。”
一名不起眼的奴才,沒有資格指責獨孤冽,更沒有資格對他指手劃腳。
她的目光落于一邊飄忽的紗帳上,路兩邊的參天古樹留下了厚厚的陰影,後面乃為侍衛們的馬蹄聲,在空寂的山中回響着。
關尚在遠遠地看着皇帝的車辇,女子的影子隐隐約約,在他射虎護着她的時候,他的手臂亦被虎爪傷了,而獨孤冽卻也沒有安慰一句。
隐隐約約中,看到了獨孤冽将女子的披風取了回來,那女子抱緊雙臂,在冷風中微微顫抖着。
車很快。
冷風更大。
鐘離伊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獨孤冽,實是一個性情難以捉摸的帝王,要怎麽讨他歡心?
她本來就是一個不會使手段的女子,看來太後傳授的某些手段,還是極有用處的。
想到這裏,一顆冰冷的心,微微地有了一縷希望的溫暖。
****
昭國皇宮,禦書房中。
明媚的冬陽穿越了重重薄雲,溫暖的羽光給世界鍍上了淺桔色的色彩,光禿禿的巨樹在風中微微搖曳,臘梅開得正豔,襯着紅牆碧瓦,玉石臺階,一股古典悠然的氣息撲面而來。
楚商淩冷冷地立在書案前,看着跪在前面的男子。
“還沒找到人嗎?”
他冷冷地開口了。
那男子恭敬地回道,“皇上……皇後娘娘投河後,的确有人瞧見過娘娘。只是……卻查不出到底是誰将皇後娘娘救了起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皇後娘娘一定還活着,皇上勿擔憂。”
楚商淩雙目驀然升起了強烈的戾氣,“廢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人當然還活着!将所有的侍衛交到刑部去審問……”
021:入冷宮1(2更)
“皇上,萬萬不可!切不能因為女子而亂了朝綱……”
“什麽叫亂了朝綱?那一個女人,是朕的廢後,也是朕要提防的人!”楚商淩一拍案怒道,男子吓得連連颔首,不敢再道一句。
楚商淩永遠都記得,那個女人眼中,帶着深深的恨意,表面服從而內心倔強,只要被她逃出皇宮,她一定會想辦法,給他的心髒插上一劍!
畢竟,從書院到大婚,他太多時間了解鐘離伊了。
那是一個怎麽倔強的女子?
是被先皇冤枉了,死也不肯低頭的女子;是那種冷清卻內心堅強又熱情的女子。
十年了……
楚商淩微微擰住了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朝外而去。
無意中步到禦花園前,卻看到淑妃和一群妃子在談笑風生,好不悠閑。
再也沒有一個女子,倚着假山,朝他淡然而笑,若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蘭花,芳香而淡雅。
他突然覺得,唯一的遺憾,是他沒有碰她。
這段時間來,昭國皇宮暗衛,一直于外搜尋皇後的足跡。
新皇登基幾天,便廢除了皇後,而如今,皇後仍然下落不明。
一連十天,都得不到一點關于皇後的消息。
昭國258年11月20日,初明皇召告天下,敏儀皇後病斃,谥號為敏慧皇後隆重安葬。
聽到這個消息,遠在他國的鐘離伊冷漠地笑笑,楚商淩如此無情,在尋不着人的情況下,終是将她趕出了昭國的歷史,從此消失于世人的眼中。
那也好,好歹,她有了一個自由身。
她如今不再是昭國的敏儀皇後,而是一名不起眼的奴婢鐘伊兒。
細細的雪花飄舞着,整個世界一片瑩白,刺痛了人的眼睛。枯幹了的樹枝上綴着一點點的小朵雪花,假山積着一大片的雪花,積雪玉白,再也看不到了原來的形狀。
世界,幹淨得如剩下靈魂的顏色。
鐘離伊立在臺榭前,遠遠地看到了太後和幾名侍人邁着細步而來。
自從獨孤冽警告過那名太監,太後亦不敢再傳她到禮儀宮去了,看來太後的确很害怕獨孤冽。
準确來說,是她害怕獨孤冽殺掉鐘離伊,因為鐘離伊,乃是獨孤冽唯一感興趣的女人。
太後随後而到,她脫下了厚實的白色披風,溫和地朝鐘離伊淡笑,親自來到了翠雲宮中,仿佛一點也不有降身份。
“奴婢參見太後,太後金安。”鐘離伊輕邁蓮步至太後前,低垂螓首溫婉請安。
太後扶起她,“伊兒不必客氣,哀家特意來看伊兒,見伊兒安好,哀家就心安了。”
太後笑道,身上完全沒有皇宮裏的女人的嚣張氣息,不以貴持傲,的确是一種難得的心态。
鐘離伊笑,笑容輕盈若蝶,飄浮不定。
太後刻意來看她,只怕是有別的事吧?
“太後娘娘,今日乃是大寒之日,如此寒冷的天氣,太後娘娘都親自來看奴婢,奴婢實是受寵若驚。太後完全可以宣奴婢到金陵殿去。”鐘離伊笑道,她,漸漸變得不是她了。
作者題外話:浠再次聲明,浠會努力更,但不保證天天有二更,不能接受一更的親,浠在這裏謝謝你們的支持了。能接受的,謝謝親們的理解,畢竟浠也是人,也要生活,也要忙其他事,浠寫文只是求同道中人,不為了湊更多讀者而狂湊情節來狂更。
在寫文的同時,浠也是讀者,對于喜歡的作者停更兩個月浠一樣沒有異議,只要她不放棄就可。沒有寫過文的是不會理解作者的苦衷,有靈感一天可以寫很多,沒靈感幾天沒擠一個字,寫文很傷神,不僅僅被催也得被罵。浠的第一個文寫了六個月,為什麽還有人跟?那是因為他們一直是浠的忠實讀者,不會因為一更而放棄,在這裏謝謝這一群讀者!
反正一律對于催文的指責留言,浠一律不再回複,總之謝謝大家的支持了。
022:入冷宮2
從前,她冷傲,清高,從來不随便對外人展出笑容。
她才高八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淡雅冷豔。
如今的她,亦,只是一個平凡女子,沒有資本再對他人冷傲以待。
一切,皆只有一個目标。
“皇上不喜哀家宣你到金陵殿,所以哀家也只好親自走一趟了。帶來一些好東西,給伊兒參考一下。”太後微笑着,眼角的皺紋如一朵璀璨的菊、花。
鐘離伊怔了怔,這太後,對自己真是有苦心了。
看來真如傳說中所言,獨孤冽從來不臨幸後宮的女人。
也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舉,還是作甚。
太後揮揮手,有人奉進來了三個托盤,第一個托盤,乃是上等的胭脂;第二個托盤,乃是上等首飾,金銀珠寶,珊瑚翡翠,應有盡有;第三個托盤,乃是一卷卷的羊皮紙書。
“蒙太後垂憐,伊兒只是一平凡風塵女子,怎麽可能受得起如此大禮?”鐘離伊心裏納悶,上次太後所贈的東西都沒用到呢。這一次,又有那麽多,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用。
她在後宮裏無名無份,按理說不能穿戴得太華美,有違宮規。
太後微微一笑,“伊兒,在我們後宮裏沒什麽規矩,規矩乃為人定,不必在乎。只要你喜歡,哀家就允許你穿任何一種首飾、華服,只要你喜歡的,哀家全給你。”
鐘離伊感激一跪,“謝太後憐愛……”
太後連忙扶起她,“傻孩子,不必如此客氣。伊兒,特別是那些書卷,伊兒一定要用心看哦。”
太後神秘一笑,鐘離伊怔了怔,連忙應了。
太後拉着鐘離伊倒是說了許多貼心話兒,完全沒有一個貴婦人之氣勢,她溫婉而有禮,而獨孤冽如此厭惡太後,鐘離伊真的很興趣想知道為何如此。
只是太後一直不提關于獨孤冽厭惡她的事。
那些,或者是陳年往事,或者是深深刺痛了她的事。
經年之久,不必再提。
正談得起勁,獨孤冽卻來了,太後臉色微微一變,獨孤冽這一次進入,居然沒有讓人通報,一踏入正殿,太後的人已來不及将送來的東西收起來了。
“皇上,今日天寒地凍,為何會來到翠雲宮?”太後站起來,淡笑着道。
獨孤冽繃着一張臉,鳳目閃爍着冰冷之光,唇緊緊地抿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看也沒看太後一眼,更別說答上她的話了。
這是鐘離伊見過的最無禮的皇帝。
從前于昭國,父皇接待了許多他國帝皇,在宴會之時她亦有出場,那些皇帝個個都彬彬有禮,如今這個獨孤冽,真為驚天之人呢。
獨孤冽冷冷地走到那三個托盤前,一邊的侍人皆吓得垂下首。
獨孤冽一手展開了最上面的一羊皮卷,擺放于下面的羊皮卷被帶動了一下,嗖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那羊皮卷風風火火地展開,那個不堪入目的畫面映入了鐘離伊的眼內。
她的臉騰地紅了。
那是春宮圖。
太後也真是的,這些,她早就看過了,十幾種姿勢,亦模仿過,雖然不曾真正實踐過,但大抵都記得是什麽樣。
023:入冷宮3
然而,在獨孤冽前面,這些春宮圖如此赤、裸、裸地呈現出來,的确太讓人尴尬。
“這是什麽?”獨孤冽見狀,鳳目泛着寒光,冷冷地望向太後。
太後尴尬一笑,溫言道,“皇上,哀家見伊兒沒有再去禮儀宮,所以專程讓人送來一些能讓伊兒……”
“朕說過了,朕的女人,不要你管!朕只怕被你調教出來的女人,個個都是賤貨!”
獨孤冽冷冷地笑道,一腳踩到了地上那幅春宮圖之上,腳一用力,便将上面的雪泥全抹到了春宮圖上。
太後臉色煞白,低垂着首卻不敢哼聲。
鐘離伊定了定神,太後實是太可憐了,自己的親生皇兒,竟然如此待她不敬。
“皇上……太後亦是對奴婢一片苦心。她亦只是希望奴婢能好好服侍皇上,不讓皇上徒增不便之處而已。”鐘離伊溫言道,站出來為太後說話。
太後感激地看她一眼,眼中略有憂傷之意。
獨孤冽冷冷地看向鐘離伊,“你沒有資格在這裏說話!再說,朕就将你的嘴縫起來!”
鐘離伊悻悻地垂首,努力地去想太後被獨孤冽厭惡的原因。
“朕說過了,朕的女人,你沒有資格管!還不快給朕滾?”
獨孤冽大喝,流瑩般的鳳目閃爍着強烈的厭惡之意。
太後身子微微地搖晃了一下,侍女連忙扶住她,太後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她哀哀地看着獨孤冽,“冽兒,都十一年了,你為何……還要如此對待母後?”
“滾!”
獨孤冽冷冷地擠出一個字來。
他仿佛不屑和太後再說多幾個字。
他雙拳緊握,手足微微在顫抖。
他很憤怒。
鐘離伊抿抿唇,她瞧到了太後眼中瑩瑩淚光,雖然鐘離伊平生素為高傲之人,然,亦是一個愛打抱不平之人。
她蓮足微移,半邊身子将太後和獨孤冽擋住在中間。
“皇上……太後好歹亦是你母後,你怎麽可以……”
“放肆!朕有允許你說話了嗎?好……好!你這個女人,竟然不将朕的話放在心裏!來人,将鐘伊兒打入冷宮!沒朕的命令,永不得踏出冷宮一步!”
獨孤冽大怒,冷冷一喝,立刻有侍衛于外湧入,欲将鐘離伊拉向冷宮。
太後急了,皇上好不容易才對一個女人有興趣,怎麽又被打入冷宮了?
如此說來,皇上的子嗣……只怕一輩子也沒一個!
“皇上,是哀家的錯,你就看在哀家的份上饒了伊兒,伊兒乃為平常女子,不懂規矩!”太後急急為鐘離伊辯解道,上前一把拉住鐘離伊的手。
兩個侍衛亦不敢強搶,只得望向獨孤冽。
獨孤冽俊逸的容顏上浮起了冰冷笑意,戲谑地看着太後和鐘離伊。
他的眼中,全是冰冷。
和某一個時辰調皮的他相比,簡直差得太遠了。
“來人,将鐘伊兒打入冷宮!”
獨孤冽再次下命令,兩個侍衛對望一眼,朝太後拱手道,“太後娘娘,得罪了!”
說罷,強硬地将鐘離伊搶過來,拖出正殿去。
鐘離伊于心底冷笑,一個女人進入冷宮,就如同進入了地獄,以後想出來,那就難了。
024:入冷宮4
可是,她無悔。
太後真心待她,她亦要真心待太後。
即使利用不了獨孤冽複仇,她亦無悔了。
冷宮處處殘破,連被褥亦是散發着黴味兒,蜘蛛網在冷風中微微顫抖,雪一下子下得大了,凜冽的寒風夾着雪從破了一半的窗括入,冷得鐘離伊哆嗦了幾下。
她有些洩氣地坐了下來,卷着破被子,盡量不讓自己凍着。
一個人,沒有人愛自己的時候,只有自己愛自己了。
相信鐘離伊被打入冷宮的消息早就在宮中傳開了,一定有很多嫔妃正暗自慶幸又幸災樂禍呢。
太後欲朝冷宮送來東西,卻被獨孤冽禁止了,若給鐘離伊送上吃穿,他鐵定會将鐘離伊處斬。
太後只好作罷。
留着鐘離伊的小命在,或者會有翻身的一天。
在冷宮住了好幾日,鐘離伊終于因寒而染上了風寒,不斷咳嗽,而送飯的宮人,從來不将這些情況上報。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獨孤冽已不再寵這個女人了。
這就是他們的皇,冷漠無情,時喜時怒,沒有哪個女人,能真正得寵過的。
第六日,冷宮的門被人打開了。
此刻并不是送飯之時。
鐘離伊擁着那殘破的被子,冷得哆嗦着,鼻涕眼淚一齊流。
有腳步聲走進來。
鐘離伊擡首,見一紫色衣裙飄然而入。
她怔了怔,不由得有些失望,原以為是獨孤冽,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這個女人,她不曾見過。
以前在她“得寵”之時,的确有不少嫔妃去過翠雲宮巴結她,奉承她。
而這個女人,一臉傲氣,比起當年的鐘離伊來,顯得還要冷傲得多。
“這個女人,就是那個曾得寵的鐘伊兒?仙兒,你沒記錯吧?”
女子冷冷地看了鐘離伊一眼,不屑地掉過頭來問一邊的侍女。
侍女連忙颔首,“如妃娘娘,這個正是曾得寵又因為太後求情而被打入冷宮的鐘伊兒。”
鐘離伊不情願地站起來,福了福身,“原來是如妃娘娘大駕光臨,奴婢失敬了。”
“擡起頭來。”
如妃冷冷地命令道。
鐘離伊緩緩擡首,只覺得眼前那女人,五官清秀,雙目略細,眼角挑起,那股高傲之氣便是從雙目中流淌而出。
紫色的底襯蘭花金絲鍍邊大袍緊緊擁着那纖細的身子,雙手套着毛套,藏于厚暖的袖中,整體看來,這如妃,的确是一名清秀的美人兒。
“果然長得有些冷豔,不過……這副姿容,怎麽又能比得上後宮繁花無數香、豔呢?不過皇上就愛異國女子,也不管長得像人還是像鬼呢。”
如妃冷冷一笑,繞着鐘離伊走了一圈。
如妃入宮三年,卻不曾被獨孤冽召見過。
更不要說侍寝的機會了。
連遠遠看一眼獨孤冽的機會也少之甚少,所以,從心底裏說她是嫉妒極了鐘離伊。
鐘離伊陪了皇上一個多月,幾乎天天都可與皇上在一起,萬種光榮,千種寵愛集于一身,誰不嫉妒憤慨?
她們這些後妃入宮幾年,都不曾有如此殊榮。
而一個他國的青樓女子,竟然能一擄帝心,久陪其左右。
025:入冷宮5
只不過,如今她一樣失寵了,一樣被打入了冷宮呢!可是這個青樓女子,仍然不得忽視。
如此盛寵,說不定盛帝突然又想起她來,又将她召出冷宮呢?
如妃得意無情地冷笑起來,揚揚手,示意後面的侍女上前。
鐘離伊怔在那裏,實是看不明白如妃到底是什麽意思。
“咳咳咳……如妃娘娘……奴婢……奴婢這裏是冷宮,如妃娘娘還是趕緊回去是好。”鐘離伊看着那侍女一臉輕蔑地走到了如妃前面,心底湧起不安。
侍女突然狠狠揚手,啪的一聲,竟然掌掴了如妃!
鐘離伊驀然瞪大眼睛,看着那侍女默然退下,如妃那如玉雪白的左臉上頓時現出了五道紅紅的指印,并且微腫。
可見,那侍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可是這到底是作甚?
如妃是主,侍女是奴才,那侍女怎麽膽敢掌掴如妃,而如妃還不怒,反而笑着看着鐘離伊。
而她身後的奴才,皆冷冷地盯着鐘離伊,那個掌掴如妃的侍女指着鐘離伊冷聲道,“大膽奴才,竟然膽敢掌掴如妃娘娘!”
鐘離伊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
如妃要斬草除根。
獨孤冽沒有将她處死,亦代表着很可能有她鐘離伊翻身的機會,如今如妃陷害她,獨孤冽定然不會再顧情面,亦不會再顧以前的“恩情”。
鐘離伊對獨孤冽會有什麽恩情?
最多,她只不過是一個解悶的小醜吧!
如今如妃到龍殿去,禀報她的“無禮”掌掴她,鐘離伊一定會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大膽奴才,跪下!”
那侍女上前,一推鐘離伊跪下,鐘離伊淡然一笑,她終是個奴婢,卻也得陷入後宮厮殺,實是可笑可悲也。
鐘離伊擡首,倔強地看着那個冷笑的女子,“娘娘,奴婢只不過是一小小平凡女子,用不着娘娘如此勞心勞力。”
如妃輕然一笑,倒不屑和鐘離伊多說,揮手示意衆人退下,她冷冷地看着鐘離伊。
“你可知道,皇上從來不曾寵幸過後宮的任何一個女人——對于皇上,是每個女人的最終希冀,只要他看上一個女人,那麽那個女人便一定得到無數恩寵,是任何女人一輩子也希冀不上的。皇上乃為重情意之人,本宮又怎麽會讓你一個小小奴婢,爬上枝頭變鳳凰呢?”
如妃冷笑着道,“青樓女子,手段固然多,但是據說你個性倔強高傲,也終有失寵的一天,本宮誓要斬草除根,以免夜長夢多。”
鐘離伊淡然一笑,如今已将生死置于身外。
生何歡,死何懼,雖然還有遺憾,然,她已盡力。
“娘娘太看重奴婢了。奴婢只不過是皇上借助的棋子,一顆來氣太後和衆多後宮佳麗的棋子罷。”鐘離伊淡然,冷冷地站了起來。
如妃臉色微微一變,冷冷地看着這個“不守規矩”的鐘離伊。
她不再說什麽,倒是甩袖而去,留下臉色略為蒼白的鐘離伊在原地。
****
龍殿中。
026:情初暖1(2更)
獨孤冽一邊品茶,一邊下着黑白子。
攝政王揚眉輕笑,“皇上,您又走錯了!”
獨孤冽怔了怔,不悅地放下了茶樽,“朕是喝茶分神了。”
攝政王神秘一笑,颔首不經意地道,“也是,皇上喝茶分神,不過臣倒是又想起了那天的那個鐘姑娘來。臣覺得一般女子定然會吓得清淚盈盈,鐘姑娘倒好,還靜靜立在原地看,目光甚至憐憫又厭惡,臣……”
“你說夠了沒有?”
獨孤冽冷冷地打斷了攝政王的話,好不容易忘記那個鐘伊兒,如今又被攝政王提起,如一道淺淺的傷痕,不經意地重新撕裂開來。
他心裏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臣說夠了。哎喲,臣又想起了,昨天路過冷宮之際,聽到裏面有女子咳嗽之聲,聽起來咳入心入肺,讓臣聽得亦是很痛苦呢!”攝政王天不怕地不怕地笑道。
獨孤冽臉色一變。
他的确也聽說鐘離伊患上了風寒。
畢竟,冷宮四面有風,環境惡劣,一個弱女子,怎麽承受得起那種日子?
“皇上,如妃娘娘求見!”
正尋思着,有人進來禀報。
獨孤冽臉色一沉,他從來不會見那些後宮女人,冷冷地道,“不見!”
徐公公有些為難,勉強一笑道,“皇上,如妃娘娘說她經過冷宮,聽到有女子在裏面啼哭……”
獨孤冽一聽,倒是颔首,“宣。”
有一女子蓮足輕邁,螓首輕垂,紫衣春意蕩漾,雖然穿得不算華麗,卻亦是一清秀可人的人兒。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妃輕然參見獨孤冽,獨孤冽掃了她一眼,“平身吧,愛妃有何事?”
如妃款款擡眸,如水眸子滲着濯濯光芒,如玉雪白的臉頰上卻有五道清晰的指印。
獨孤冽心一動,冷冷一笑,這些女人為了見自己,果然是什麽手段都用上了。
“皇上……臣妾聽說皇上将平生極寵的鐘姑娘打入冷宮,臣妾今日無意經過,聽聞裏面有女子啼哭,臣妾便進入冷宮探望,沒料到鐘姑娘一見了臣妾……就撲上來掌掴臣妾,說臣妾是狐貍精。皇上如此寵愛鐘姑娘,只怕如今鐘姑娘受不了打擊,随時都會有可能……所以,臣妾懇求皇上讓鐘姑娘從冷宮搬到臣妾的雅居,臣妾一定會為皇上好好調教鐘姑娘的。”
如妃款款道來,一大段話,聽起來頭頭是道。
攝政王為人雖然單純,但仍然看出了如妃的心意,卻笑而不言。
獨孤冽臉色一沉,冷冷地盯着如妃的左臉看着。
那裏的确是有五道指印,紅得如火,看來用力不小。
那個文弱而倔強的女子,何以有這種力氣掌掴如妃?
獨孤冽眯起了鳳目,“她可是真的病了?”
如妃怔了怔,大膽地再看獨孤冽一眼,她入宮幾年了,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和獨孤冽面對面,心裏又驚又喜,感覺到獨孤冽那灼灼目光,臉上不由得紅霞紛飛,滾燙不已。
“回皇上,鐘姑娘的确是染了很嚴重的風寒,甚是憐人,請皇上枉開一面,讓鐘姑娘随臣妾回宮。”
如妃款款跪下,聲音充滿了誠懇。
獨孤冽冷笑,“如妃和鐘姑娘無親無故,更不是主仆關系,為何要為鐘姑娘求情?”
如妃螓首垂得更低,心兒歡快得幾乎蹦了出來。
027:情初暖2
她,可是後宮裏和皇上說話最多的一個女人呢!
“皇上……臣妾見鐘姑娘體弱,再且,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胸襟寬大,能容萬物,臣妾相信鐘姑娘無心頂撞皇上,所以臣妾鬥膽請皇上寬恕鐘姑娘!”
如妃不緊不慢又小心翼翼地道。
她雙手放于地上,螓首幾乎低到地面上。
這是她人生的第一個嘗試。
她只是想通過這種手段,來贏得獨孤冽的注意和喜歡。
獨孤冽輕然一笑,突然一手将棋盤上的棋子一甩,嘩啦一聲,所有的黑白子都甩落在地上。
攝政王臉色波瀾不驚,慢悠悠地享用着茶,看着這一場好戲。
他清楚極了獨孤冽的脾氣。
果然,獨孤冽冷笑着,緩慢地下了命令,“來人,将鐘伊兒請出冷宮,安排居入翠雲宮。”
跪于下面的如妃一聽,略有些驚訝,自以為皇上會大怒,将鐘離伊趕出皇宮。
可是,結局卻完全出于她的意料之外!
她自以為,獨孤冽不容忍如此橫行的鐘離伊,因為獨孤冽完全是一個奇怪的皇帝。
不過,自己的一番話,能讓鐘離伊離開冷宮,看來自己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呢!
“謝皇上!”
如妃暗自沾沾自喜。
“來人,如妃擅闖龍殿,視皇命如雲煙,大膽妄為,朕下旨——将如妃打入冷宮!”
獨孤冽又慢悠悠地笑道。
如妃一聽,臉色煞白!
這是她永遠也想不到的結果!
自作聰明地陷害鐘離伊,沒料到卻讓鐘離伊離開了皇宮,而她,卻得作為了第二個進入冷宮的人!
“皇上!皇上……請恕罪!臣妾也是一番好意,臣妾也是為了皇上的子嗣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