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如今,攝政王有為皇的才華,只要他是一個好皇帝,誰當,不都一樣嗎?
攝政王暗驚,太後一向只想獨孤冽任位,而他,只要好好協助獨孤冽,其他的事一直不會有非分之想。
“皇弟雖然流落民間,但亦飽讀聖賢之書,名利、權位、美人,皆只是雲煙而已。臣只是想好好協助皇上,讓瑖國安穩,人心安定,以民為樂便可。從來不曾想過其他不屬于臣的東西。先皇有旨,皇上更不可逆,否則乃不孝之舉。”
獨孤冽輕笑一聲,“朕心意已決,并且,禪讓聖旨亦寫好了,只等那一天宣讀而已。皇弟,你才是這個江山的主人。朕……只想過一些平凡的日子,幸好我們皇兄弟不為皇權所誘,骨肉相殘,朕就算是休退民間,亦很滿足了。”
“皇上萬萬不可!”
攝政王跪下,急切而誠懇地道,“臣只合适當攝政王,并非皇上!”
“皇弟,朕受父皇的影響,如此對待後宮嫔妃,你心中應該是一清二楚的。然而獨寵一人,自然會成為父皇那樣的局面……”
獨孤冽口氣堅定,“是以,皇弟不必再推辭了,如今我們應當同心協力,內外除奸,到時朕自然會退隐。”
獨孤冽心意已決,無論攝政王如何勸說,都沒有一點動搖的意思。
攝政王略為深思,獨孤冽的性格,的确就如傳說中那位慈仁的父皇。
攝政王出生的那一年,正是皇宮內亂之際,雖然後來被先皇平息了動亂,但是攝政王卻被奸人抱出了皇宮,流落了民間。
是以,攝政王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父皇的影子。
攝政王亦是無法子,只好告退。
按理來說,攝政王若然日後登基,朝中大臣亦不會有多大的強烈反對,畢竟,這些年來,為獨孤冽處理政事的,多是攝政王呢。
*****
十一月,天氣寒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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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冽于皇宮之中,盛寵如妃和賢妃,一時間,如妃賢妃所求皆得,從來不曾有過失望。
就連如妃有點頭暈眼花,獨孤冽亦派禦醫緊守于左右。
則馬家那一班人,終是沒有搜到鐘離伊所在之地。
畢竟,白烙遲和攝政王同時使計,令那些人轉移視線,倒追一神秘馬車去了。
已有十日,鐘離伊沒見過獨孤冽。
她裹着厚厚棉袍,腆着大肚子立于窗前,看着那些紛飛的雪花,沉默良久。
大夫說她的胎還很穩定,暫時不會臨盆。
而白烙遲,仍然如同自在神仙一般,愛去哪就去哪,回來就找鐘離伊,跟她說說當天發生的趣事。
鐘離伊這才知道,原來京城周圍,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瑖國京城周圍,亦是一些客人游玩的聖地,許多他國商人來到京城做生意,閑暇之時,皆會雇了一輛馬車,四處游走,不樂亦乎。
“鐘姑娘!鐘姑娘!”
一到黃昏酉時左右,就聽到白烙遲那高呼鐘離伊的聲音。
鐘離伊啼笑皆非,現在的白烙遲,是越來越沒有太子的風範,倒如同一個民間的子弟,毫無拘束。
不過,這種人,真的也不錯,至少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抛在笑聲之後。
“三太子回來了?”鐘離伊迎了出去,這幾天以來,她見得最多的是三太子,談話最多的也是和他。
白烙遲一襲白衣已有些破,衣袖應該是被什麽劃着了,被撕掉了一個大個口子,樣子非常滑稽。
不過,他手中卻捧着兩只鐘離伊從來沒見過的野果。
“這是什麽?”
鐘離伊好奇地看着白烙遲手上的如同人形的野果,驚訝不已。
民間還有這種野果,不知道能不能吃呢。
這野果芳香撲鼻,白烙遲只不過剛剛入房不久,這香味兒已彌漫了整個房子,連在內房的侍女也聞到香味,跑了出來瞧個熱鬧。
“呀,這不正是民間的珍貴野果娃娃果嗎?”
小侍女驚叫道。
鐘離伊若有印象,這種娃娃果是民間美果,很珍貴,往往一個森林只能找出一棵娃娃樹,樹上有沒有果子,還得要看運氣。
這種樹結果開花的時間都無人得知,沒有人看到它的花在哪裏,很隐秘,但是果子卻很大。
“是呀,本殿走了幾個地方,沒想到都遇到了娃娃樹,哈哈哈,是以才将它留着帶給鐘姑娘!”
白烙遲像一個孩子一般,笑意盈盈,将娃娃果放在鐘離伊身邊的案桌上。
他的侍從紅衣男子冷哼一聲,在鐘離伊的記憶中,這個紅衣男子仿佛很不待見她,并且也是對三太子最随意的一個。
但三太子倒從來沒有責怪過他。
“太子殿下,這娃娃果可是百年難求,不如留着回去獻給皇上……”
紅衣男子冷冷地道。
“父皇不愛這種果子,還是在這裏送給鐘姑娘的好。”白烙遲溫潤一笑,鐘離伊連忙搖首。
“太子太客氣了,如今我身懷六甲,并且不知這娃娃果能不能食用……是以還是留給太子,好好孝敬大齊皇吧!”
鐘離伊拒絕,畢竟她真的不知道這些果子,有孕的女子能不能食用。
如今正是待産之時,她總不能如此不小心。
紅衣男子冷笑,“殿下,不是每個女子都會珍惜殿下的心意的。”
白烙遲卻毫無尴尬之色,“那就留着,反正如今正是寒冬臘月,放着不會壞,等鐘姑娘産子後,再食用也不遲。”
“太子!”
紅衣男子有點火,白烙遲仿佛這才注意到紅衣男子,不由得朝他揚眉笑笑,“冽,你是不是也很想吃?”
“才不是!”紅衣男子冷冷地答道。
白烙遲笑眯眯地将其中一個交到了他的手上,鐘離伊有些意外,白烙遲對那個紅衣男子特別的親熱,也不知道二人是什麽關系。
難道……白烙遲好男風?這紅衣男子,便是他的……
“本公子受不起太子的恩情!”紅衣男子臉色突然尴尬起來,将那只娃娃果交還到了白烙遲的手中。
白烙遲揚眉,哈哈一笑,只好又将娃娃果放到了桌面上。
鐘離伊看着那笑語無拘的白烙遲,心情竟然神奇地好了幾分。
無可否認,白烙遲很會拉攏人心,每一次外出,都會買一些小東西送給她和衆侍人們。
“這樣吧,娃娃果也不小,我們就開一個來嘗嘗鮮,剩下一個就留給鐘姑娘吧!”
白烙遲笑道,命人送來了刀,将娃娃果切成了幾份,頓時,娃娃果的芳香更是濃烈不已,鐘離伊感覺到呼吸裏,都帶着娃娃果的甜味兒。
她望着那火紅如血的果肉,白烙遲已先一步取過一塊娃娃果,不顧衆人反對就咬了一口。
他的侍從還是有所憂慮的。
畢竟這裏是瑖國,如果吃到了有毒的果子,那就麻煩了。
不過白烙遲完完了一塊娃娃果,仍然沒有什麽異樣。
“鐘姑娘,你果真不要嗎?”
白烙遲指指桌上的娃娃果問道,鐘離伊含笑搖首,白烙遲如同孩童般熱情天真,可是實則上,不知道肚子裏有多少墨水呢。
“不必了,還是留你們嘗鮮的好……”
鐘離伊的話還未落下,突然感覺到腹中一痛,她驚慌地捂住了肚子,怔怔地望着白烙遲。
白烙遲淺淺一笑,“聽說娃娃果有催産作用,是以,本殿算好了今日乃為吉日,擇日生子,一定可以化解鐘姑娘的不幸!”
“來人……快……傳大夫!”
鐘離伊沒有力氣責罵白烙遲,連忙叫道,一邊驚呆了的侍女驚醒,匆匆跑出去尋大夫去了。
肚子越來越痛,白烙遲倒是親自扶鐘離伊入內,或者其他侍女料不到鐘離伊會如此快臨産,是以都在菜園裏了。
“鐘姑娘,別擔憂,本殿不會對你和孩子不利的,只要你相信本殿剛剛所說的話,就是了!”
白烙遲認真地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大夫匆匆趕來,李略留下的侍衛見狀,連忙快馬加鞭趕去送暗報。
房內,只留兩個侍女,大夫亦為三十時年的女子,是李略特意從民間裏尋來的産婆。
鐘離伊的腹中,仿佛有什麽在踢動,子 宮一下下地收縮着,冷汗直冒,她緊張得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麽為好。
“姑娘,用力吸氣,用力……”産婆為她解開了松松的腰帶,大聲地引導着鐘離伊。
夜色越來越濃烈。
白烙遲倚在廂房外面的那棵樹上,望着那亮着的窗,若有所思。
“殿下,為何要這樣?”紅衣男子極為不明。
白烙遲淡然一笑,“她始終是本殿求過殿的女子,本殿亦不願意她熬在痛苦中,心驚膽戰地等待着。何況大夫亦說了,她的胎位并不穩,如果不在現在産下胎兒,只怕以後更難保住。”
紅衣男子微微皺眉,“殿下以前說她胎兒很穩,是騙她的?”
“那是自然,一個勞累奔波女子,怎麽能如意地保胎?再且,如今瑖國情況危急,有很多人都暗中尋找她的下落,如果到那時孩子還沒生出來,一旦被找到,逃生的希望更是渺小。”
白烙遲沉靜地道,紅衣男子突然微微一笑,“殿下,可是對鐘姑娘已有情意了?”
白烙遲怔了怔,眼前浮起了鐘離伊那張淡然笑意的臉。
“倒亦不是,本殿助人,以前不一向如此嗎?”
“可是……臣怎麽感覺到殿下這一次,可是非常非常用心呢!否則,怎麽那麽艱苦去尋催産的娃娃果,而不是用催産藥?催産藥乃有幾分危險,而娃娃果的氣味,卻是最安全的。”
男子笑道,突然想起什麽,笑容驀然收斂,“不過,鐘姑娘已貴為人婦,殿下還是……”
“這些不必你道來,本殿明白。”
白烙遲默默地凝望着那片光芒,聽着鐘離伊那痛苦的悶哼聲,心中悄然嘆息。
是他們有緣無份,否則四年前,他早就娶她為妃了吧?
而瑖國皇宮中,獨孤冽正在寫一份文書,那乃是暗戰方案,沒料到李略急急趕來禀報,說鐘離伊已臨盆,獨孤冽急急外出,雖然還沒有用晚膳。
這一次走得匆忙,走得突然,待李略察覺有人跟蹤他們之時,便命其他侍衛保護獨孤冽前途秘院,而他和五名暗衛,一起将那個跟蹤他們的男子一舉捕獲。
不出攝政王和皇上所料,那男子,正是馬家的人。
獨孤冽趕到大宅之時,還沒踏入院中便能聽到鐘離伊那痛苦的呻 吟聲。
風冷冷的,獨孤冽擁緊了披風,踏着月光和燈火而入,見白烙遲倚在廂房門前的那棵榕樹上,不由得臉色一沉。
“伊兒怎麽突然就臨盆了?大夫不是說還有兩個月嗎?如今還是八個多月……白烙遲,你做了什麽好事?”
獨孤冽直接朝白烙遲斥責,白烙遲淡淡一笑,“本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回來,鐘姑娘就臨盆了。”
“你……若是被朕知道你做了什麽手腳,就別怪朕心狠手辣。”
獨孤冽低吼着,正欲進入廂房,卻被後面的暗衛連忙攔住,“皇上萬萬不可,那乃是血腥之光……”
“朕管什麽血腥之光,朕就是要去看看伊兒!”
獨孤冽冷冷地吼道,裏面滿頭大汗的鐘離伊,努力地忍住陣痛,依稀能聽到獨孤冽的聲音。
她終是笑了。
他來了就好了,至少可以證明,他的心裏還有她的呢。
“皇上,鐘姑娘在‘血戰’之中,皇上如此野蠻闖入,不就是分散了鐘姑娘的心神嗎?皇上若要她好好的,就留在這裏吧。”白烙遲不緊不慢地道。
獨孤冽一聽,不知道是進的好,不進的好。
“伊兒,朕在這裏,朕在這裏……”
一慌之下,獨孤冽在外面大叫起來。他沖開了侍衛,上前,拍了拍門,卻又顧忌着白烙遲的說法,只有在外面證明自己的存在。
房中除了痛苦的呻 吟聲,還有産婆的大聲呼喝,裏面的壯烈情景讓人無法想象,獨孤冽正欲闖入,卻聽後面有人叫住他。
“皇上!臣回來了!”
是李略。
他去追捕那個跟蹤他們的人,白烙遲已上前,攔住獨孤冽,“皇上,還是勿入,至少要讓鐘姑娘好安心。”
“你是什麽人,敢來攔……”
“皇上,勿動怒,若然你如此進去,會讓鐘姑娘受驚!”
李略也連忙上前拉住沖動的不安的獨孤冽。
對于女子生産,李略雖然沒有什麽經驗,但好歹産時血光,民間流傳,男子一般不得入內,那個時候的女子是最痛苦最需要定力的,她們亦不願意讓自己的夫君見到她們那種最狼狽的樣子。
獨孤冽心跳加快,再次想起大夫的話,“白烙遲,你是不是給催産藥伊兒服下?”
白烙遲一怔,後退幾步,臉色生霜。
“皇上,本殿雖然與鐘姑娘無緣,但是絕對沒有害鐘姑娘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