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賢妃微微一怔,在她印象中,仿佛不記得獨孤冽會有這樣的朋友。
不過總的來說,獨孤冽對她雖然表面上寵,但并沒有真正讓她進入他的生活。
“賢妃有什麽話盡管直說,如今我已不再是皇後了,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平凡女子而已。”
鐘離伊淡淡地說,賢妃輕然一笑,“雖然皇上宣告皇後大葬,只是在皇上的心中,還有皇後的存在。要不然,怎麽會在大院中金屋藏嬌呢?”
鐘離伊淡淡地看着她,才兩個多月不見,賢妃臉若桃花,意氣生輝,看來她在宮中過得很不錯。
賢妃的目光落到了鐘離伊的肚腹上,盡管她蓋着被子,也能看到她的肚子已不再像從前那般了。
“娘娘生了?”
“賢妃娘娘猜錯了,娘娘……小産,如今身體未曾恢複。”
一邊的白烙遲冷冷地回道。
鐘離伊怔了怔,立刻明白他為何要說謊。
畢竟,賢妃不簡單,說不定她背後還有幾個人。是以,騙了她也好,免得她們打孩子的主意。
鐘離伊亦裝作悲哀之樣,垂首不言。
賢妃掃了掃周圍,果然沒看到嬰兒的衣物,見鐘離伊臉色如此蒼白,臉色哀哀,假意勸道,“娘娘不必傷感,以後還有機會的。”
鐘離伊冷笑一聲,冷冷擡眸,“賢妃千辛萬苦來到這裏,無非是為了看本宮的孩兒?”
賢妃臉色微微一變,“娘娘請勿動怒,臣妾其實不單單是想來看娘娘一眼,而是……而是有其他的事要拜托娘娘。”
鐘離伊冷冷地看着賢妃,墨瞳泛着冷意,眉間冷傲之氣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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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本宮還有那麽大的面子,讓賢妃親自動身到這個荒野來看望本宮。賢妃,你有多少把戲呢?還是留點心思 ,去對付宮裏的女人吧,本宮如今不是皇後,更不是妃子,再且,你現在的敵人,也不會是本宮。”
賢妃手微微一顫,雙手緊緊地攪在一起。
如今宮中,是她和貴妃乃最長時間的妃嫔了。
她的敵人,的确不是鐘離伊,至少不是現在。
“娘娘,臣妾其實是想求娘娘,放過皇上吧!皇上為了娘娘,累極而病,如今還是高燒不退。而朝中奸臣蠢蠢欲動,娘娘身份複雜,只怕娘娘若一再回中,會讓皇上非常為難,同時也很危險。”
賢妃突然撲嗵一聲跪了下來,誠懇地說道。
鐘離伊冷冷地看着她,賢妃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說這些話?
白烙遲綻出絕美的笑容,眼神卻充滿了諷刺之意。
“皇上乃是個有大智謀之人,怎麽可能連一個女人都保不住呢?”
白烙遲笑道,朝鐘離伊打眼色,示意她盡早将賢妃打發走了。
否則,側房中的孩子一哭,那麽便會洩露更多的秘密。
雖然不知道賢妃之前到底有沒有找人打探過,但是白烙遲感覺到,賢妃的人只不過跟蹤獨孤冽到此,得了一個路線。
因為這裏近處都有哨兵,是以,不可能有人埋伏于此處查探的。
“白公子言重了,身不在其位而不知其苦,皇上為了朝廷的事,已忙得累倒。若是皇後回宮,更要擔憂多一分……只怕那些人乘虛而入,娘娘在宮裏,又成為了他們的人質,到時皇上再有三頭六臂,也無法保全皇後。更甚至,皇上的江山大業,會從此落到賊人的手中……”
賢妃還是無比誠懇,眼中淚光楚楚,“臣妾冒着違背家族的臭名,為皇上清除障礙。如今并不忍看皇上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故而,才冒險讓人找出皇後,臣妾親自來懇求皇後離開瑖國……”
鐘離伊靜靜地望着賢妃,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賢妃的确為了獨孤冽而放棄了整個家族,成為了天下一直背負罵名的妃子。
這是事實,鐘離伊承認,如果是她,她還一定有賢妃的勇氣。
“娘娘身份複雜,昭國對瑖國虎視眈眈……娘娘若然能離開,皇上便少了一份擔心,至少,娘娘能在外地活得很好,皇上一定能放心去承擔國難。”
鐘離伊輕嘆一聲,其實,賢妃所言也不無道理。
“賢妃的話,本宮會好好考慮的。本宮亦希望皇上能內外無患,安定人心,永得福享。”
賢妃聽罷,臉色略有喜氣,然而看到鐘離伊那平坦的腹部,眼中略有些憐憫之意。
“娘娘想清楚才是好,既然如此,臣妾亦不便多說了,娘娘保重身體,臣妾告退。”
賢妃見鐘離伊已被她說動,便起身告辭。
等賢妃離開後,白烙遲笑得優雅,“鐘姑娘,是否需要将她殺掉?”
殺掉?鐘離伊剛剛生下孩子,心中充滿了悲憐之意,賢妃來到這裏,如果剛剛那一番話是真心的,那麽,她的确很愛獨孤冽。
她可以背叛家族,負上一生的罵名留在宮裏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妃子,實是難得。
“不必了,賢妃……想她亦沒有殺心。但是這個地方,她能找到來,必定有其他人知道。”
鐘離伊淡淡地道,不管她懷着什麽樣的心思,現在殺了她也無補于事。
畢竟,賢妃知道了,一定還有其他人知道。
白烙遲溫柔一笑,“鐘姑娘果然是個心善之人,當初本殿也沒看錯人,可惜和鐘姑娘無緣亦無份。”
鐘離伊笑意盈盈,“謝謝三太子為伊兒圓謊,雖然賢妃不一定信,但亦能讓她被左右着。”
白烙遲淺笑不答,瞳中深水波動,鐘離伊覺得倦了,閉上雙目歇息,白烙遲知趣退下。
不知道何時,鐘離伊越來越信任白烙遲了。
雖然她知道,不應該随便相信他人,但對于這樣的一個三太子,她實是寧願賭上信任的一把。
而賢妃,她真正的目的又到底會是什麽呢?
是試探自己的孩子,還是真的為獨孤冽而來?
想想,獨孤冽如今大病一場,內黨定然會趁機蠢蠢欲動,風雨欲來,看來,她平靜不了幾天了。
****
三天後,獨孤冽的病情好轉,衆侍人眉開眼笑,而一直以來,賢妃和如妃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候着獨孤冽。
獨孤冽元氣還不曾恢複,夜裏也不再到如意宮賞歌看舞,自然在龍殿裏就寝歇息。
這一夜,獨孤冽翻動着書籍,想到了一個公主的名字,名為雅依,依乃是鐘離伊的最後一字的諧音,如此一來,也倒很合貼。
而皇兒呢,獨孤冽苦思很久,仍然沒得到答案,突然響起急急的叫嚷聲,“皇上……本宮要見皇上,本宮有很重要的事禀報……”
那是如妃的聲音。
獨孤冽天天對着這些女人,都厭煩無比,如今又聽到她在叫嚷,更是厭惡。
然而,他還是站了起來,推開大殿的門,卻見如妃和張公公争執着,因為獨孤冽曾有過命令,不是他允許的,後宮嫔妃一律不得踏入龍殿。
“張公公,你退下。”獨孤冽淡淡道,臉色略有些蒼白,眼神亦是冷漠無比。
張公公依言而退。
如妃急急奔到獨孤冽前面,水眸中充滿了憤怒,“皇上……皇上,請皇上速速到盛央殿一趟!”
獨孤冽怔住,眼內迅速結冰,“賢妃有什麽事?”
“皇上,臣妾……臣妾本想今晚去拜訪賢妃姐姐,不料竟然讓臣妾撞到了賢妃和一男子的茍且之事,臣妾為皇上深感憤怒,是以命人将他們拿了起來!請皇上到盛央殿将她們發落!”
如妃憤憤不平地道,獨孤冽心底冷笑,原來是二妃相鬥。
這樣也好,賢妃如此肆意,是應該懲罰一下她,同時這樣的話,也令到如妃能一人獨“寵”,她會很滿意的。
獨孤冽立刻起駕至盛央殿。
盛央殿內,圍着如妃的幾個侍人,燈火通明,而有一些則是其他殿跑來看熱鬧的,獨孤冽步入殿內,但見賢妃和歐陽靖衣襯不整地被綁在一起,跪于殿中。
見到獨孤冽步入內,賢妃臉色大變。
上次,她與歐陽靖私通有孕,而獨孤冽卻是沒有發落她,還替她隐瞞了這事。
而賢妃心中終是明白,因為獨孤冽心裏從來沒有過她,是以,她如何放 蕩,如何與他人私通,只要她還有利用之地,他是不會處理她的。
如今,她終是沒有用處了。
卻又恰恰被如妃捉奸,獨孤冽,會如何處罰她?賜死嗎?
宮裏人人皆知,她不死,自然不合天理。
獨孤冽冷冷地看着跪于地上的二人,燈火迷糊地灑落,映得那二人漸漸平靜的臉如此的平和,仿佛從來沒有做過什麽茍且之事。
或者,他們早就料到了有今日,生與死,他們都不在乎了罷。
“皇上……臣妾欲來尋姐姐一敘,沒料到……”如妃指着賢妃,哭訴道。
獨孤冽面冷如霜,看着賢妃,這個女人為他付出的不少了,只是他卻無法給予她想要的東西。只是她知規犯規,與侍衛私通,是死罪一條。
“賢妃,你還有何話要說?”
獨孤冽淡淡地道,不喜不怒不悲。
賢妃冷冷擡眸,看着那指證她的如妃,她說過,只要如妃不背叛她,她就永遠不會将她的罪證洩露出來。
“皇上,臣妾當然是有話要說。皇後為何會突然失蹤,那是因為如妃指使臣妾做了皇後的替身,讓皇上誤會皇後。并且……如妃亦買通了歐陽靖和另外一個侍衛,将皇後偷偷運出宮去。”
賢妃一臉冰冷,道出那一晚的秘密。
如妃臉色卻如常,看來她早就料到了賢妃會反咬她一口,做好了表面功夫了。
“皇上!賢妃她含血噴人,別相信如妃!臣妾是被冤枉的!”如妃死死不承認,賢妃淡然一笑,水眸熠熠發亮,目光落在獨孤冽的身上。
“皇上,臣妾不求生,只求死。但是臨死前希望皇上分清敵友,皇後現在處境很危險,皇上要慎重才是,如妃的馬家已派人尋出皇後秘密居地,請皇上小心才是!”
賢妃淡定無比,而侍衛歐陽靖一直沉默不言,連求饒也沒有。
獨孤冽臉色陰沉無比,只是緩緩開口,“來人,将賢妃和歐陽靖打入天牢。”
賢妃和歐陽靖同時沉默。
他們不知道獨孤冽為何連如妃也沒有質問就将他們打入天牢,不過,皇上總是會有他的理由。
侍衛将二人帶了下去,獨孤冽目光緩緩移到了如妃身上,如妃一襲四妃宮裝,容顏嬌俏,低垂着螓首,生怕獨孤冽看出什麽來。
“如妃受驚了,朕,是會信你的。”
獨孤冽淡淡地道,雖然如此平淡,但于如妃而言,卻是極大榮幸。
他說,他信她。
如妃心花怒放,除掉了受寵的賢妃,以後她就能獨占龍床了吧?不,還有一個皇後,只是對于皇後,她志在必除。
“臣妾感激不盡,皇上能信任臣妾……臣妾……”如妃被獨孤冽那柔和起來的目光所迷惑了,臉上剎那紅暈綻放,獨孤冽則是颔首。
“如今深夜了,如妃歇息吧,朕也累了。”
他說罷,便大步地踏出盛央殿。
如妃輕飄飄地回到了翠花殿,皇上什麽也不問,直接相信她,中間會有什麽陰謀嗎?
不……皇上這段時間那麽累,哪還有心思去設計什麽呢?何況,如妃真的相信自己的魅力呢!
如妃始終不是深謀遠慮之人,深信獨孤冽在轉移感情于她的身上,畢竟,當賢妃提到皇後之時,他的表情那麽冷漠。
如妃枕着高枕,滿懷歡喜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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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裏。
昏黃的燈火落在獨孤冽那張臉上,冰冷,瞳中充滿殺氣。
前面跪着的,是歐陽靖。
一覺醒來,獨孤冽就提出歐陽靖,于秘道裏相見。
歐陽靖曾是獨孤冽的心腹,如今他終是明白,除了歐陽靖之外,還有其他的心腹一起叛變了。
看來,除了李略等四個暗衛之外,其他皆不太可靠,不過攝政王說得對,得賞賜更多的物質,讓他們覺得為皇上賣命乃是命有所值,這才能穩住人心。
于是,今日一早下了朝,獨孤冽就讓李略分別提加侍衛們的月俸加了一倍,同時更善待他們遠在他方的親人。
歐陽靖跪在獨孤冽跟前,沉默良久,終是緩緩開口。
“卑職犯了死罪,不求皇上放卑職一條生路……只希望皇上能善待卑職的親人,卑職願供出其他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