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歐陽靖懇求道,獨孤冽淡淡一笑,當着如妃的面,他沒有請求,看來是怕如妃威脅他吧?
至于獨孤冽信不信如妃,他心中自然明白。
“你的條件,朕允了。”
獨孤冽淡淡地道,如今他得速速解決了這些問題,而鐘離伊的住處已搬遷,有白烙遲在,他倒有些放心。
畢竟還有李略的人,白烙遲聞名天下,自然也不是那種下三濫的小人。
歐陽靖緩了緩,“皇上,另外一個暗衛,乃是高遷。”
高遷……獨孤冽眼神一冷,那個侍衛,不正是李略帶領的暗衛嗎?
“李略呢?”
獨孤冽心中悲哀一笑,他一直相信李略,可是在這種風雲突變的時候,他竟然也不信李略了。
“李總監……卑職不得而知。卑職只知道,高遷乃受了馬家的指使,自然,馬家應諾他的并不少。”歐陽靖低聲地道。
獨孤冽突然驚跳起來,“來人,查查高遷所調方向!”
一暗衛應了,須臾後回報,“皇上,高遷……前兩天被派到皇後的秘密之地……”
獨孤冽冷汗頓冒,因為他覺得鐘離伊生下了一子一女,終是更不安全,于是便讓李略調多五人前往暗院,沒料到竟然調動了高遷那個奸細!
“快傳李略!”
獨孤冽冷冷喝道,在這關頭,他最終還是得信他。
如果李略都信不過,那麽,這江山大業,遲早也會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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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暗衛急急退下,尋李略來。
“歐陽靖,朕念在你曾為朕立下許多功勞,若這一次你能功成身退,朕……就允了你和賢妃一起隐退皇宮,保證沒有人知道你們曾經的一切!”
歐陽靖聽罷,大驚,他以為獨孤冽會賜死他和賢妃,卻沒料到皇上竟然學給他一條生路。
震驚之餘,滿懷感激。
誰說皇上是殘暴冷血之人?原來,深入了解,方能得知其性。
“怎麽,你不願意?”
獨孤冽冷然問道,如今情況危急,正是用人之時,他亦深知不能和所愛的人在一起的痛苦。反正獨孤冽從來不在乎後宮的女人,賢妃和誰在一起,倒真的沒有妨礙到他!
雖然帝王占有欲都強烈無比,換作從前的獨孤冽,必定會賜死二人,只是時過境遷,他終是明白了許多從來沒徹底理解的東西。
“卑職願意……卑職以後誓死忠于皇上!”
歐陽靖大喜,猛向獨孤冽磕頭,而李略急急趕到。
“快,趕到皇後的秘密居地,将高遷捉拿!”獨孤冽冷聲命令道,“歐陽靖,你也一同去!”
李略看了歐陽靖一眼,略有迷惑,不過他還是了解到獨孤冽的心思,“皇上放心,臣就算是丢下小命,也會盡量保住皇後的!”
獨孤冽颔首,目送他們急急離去的背影,心亂如麻。
獨孤冽從秘道出到禦書房,卻看到攝政王在書房急得團團轉,一看到獨孤冽出來,攝政王才松了一口氣。
“皇弟如此急着見朕,可是有急事?”
攝政王正欲行禮,獨孤冽一揮手,示意他正奔話題,攝政王臉色有重重憂慮,“皇上,有人來報,說進入瑖國京城的游客突然大增,雖然以商人、游客、尋親者等等不同的身份,但這一批人還是極有可疑。”
獨孤冽冷笑一聲,“那應該是楚商淩的人吧?”
“只是有男有女,分不清是不是昭國之人。另外……有人來報,昭國和東國達成了協議,可能會在這幾天內入攻瑖國。”
他們不正式宣戰,因為不将瑖國放在眼中。
獨孤冽臉色陰沉了下來,這兩件事,的确又是一大危機,而馬家那方面,亦算是內患,如今內外混亂,這一場大戰,他還能贏嗎?
“馬家那方面如何了?”
“還沒有動靜。”攝政王如實禀報道,“皇上如此寵愛如妃,或者馬家在等待着機會,不過若然皇上能一直寵幸如妃,估計他們會罷休。他們希望的,只是如妃能懷上皇上的子嗣。”
獨孤冽眼中泛着冷森之光,“皇弟,你想得太天真了。馬家公然去查探皇後行蹤,便有大逆不道之向。如果以後朕做了什麽令他們不滿意之事,是不是便得反了朕?任何對朕有異心的,都信不得,留不得!”
攝政王略為猶豫,“可是如今水深火熱,皇上如何能在這種情況下斬草除根?”
獨孤冽眉頭一挑,冷笑,“朕自然有辦法。”
他從書案上找出了一卷竹卷,打開,上面只有寥寥幾字,但攝政王一看入眼中,立刻颔首,“皇上這法子,的确有用,只是要看時勢。若馬家糾集了很多人馬,這法子,可能行不了。”
獨孤冽笑得更是冷漠,“朕怎麽可能讓他們糾集太多人馬呢?明天一早上朝,和衆臣商讨一下,冊後之事。”
攝政王一聽,眼前一亮,大贊嘆道,“這方法好!”
獨孤冽卻高興不起來,他如今身為皇上,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鐘離伊身處險境,而他卻只能在皇宮裏幹着急。
攝政王留意到獨孤冽的沉默,安慰道,“皇上請放心,大齊三太子畢竟是有言有信之人,再加上李略等人,即使有一兩個不可靠,但是大部分還是忠于皇上的。”
獨孤冽冷笑不言,如今的他,只專心等着李略歸來的消息。
“還有,其他盟國聯系得如何了?”
獨孤冽突然想起昭國聯合東國之事,若是其他盟國都不借兵,只怕這一次真的要向白烙遲借兵援助,但是必須得分兩個城池給他。
然而是其他盟國,當然不可能無償援助。
“回皇上,西平國答應了出兵援助,只是戰後需要我國每年獻上一萬石大米,一千匹絲綢,五百名美人,一千兩黃金……”
獨孤冽臉色一冷,這條件不小。
如果每年如此,那麽,還真的不如和白烙遲達成交易。
因為如此一來,這兩個沒有什麽交往的大國,可以有其他的來往,如商業,生意等等。
“還有其他盟國呢?”
獨孤冽冷聲問道。
這些盟國又有什麽用,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都無國願意爽快援助,借兵,盡管有幾個是大國,但是獨孤冽亦明白,那些大國,也在對他們虎視眈眈。
攝政王臉色黯然,“其他大國的條件,比西平國還要苛刻,更主要的是,他們不一定是真心援助我們,只怕到時援兵到此,突然反悔,我們更得不償失。”
“皇弟說得不錯,如此一來,只怕我們更一敗塗地,看來,只有三太子可靠一些。”
獨孤冽嘆息,他實是不願向白烙遲求助,但是憑着白烙遲于民間的聲譽,倒覺得可行。
“皇上亦勿過分相信三太子,畢竟,他終是大齊未來的皇帝,若然不心狠手辣,怎麽可能坐擁太子之位?”
攝政王擔憂地道,不管是哪個國,都不能掉以輕心。
獨孤冽淡然一笑,倒沒再說話。
至于白烙遲可不可信,還得要看以後,但若然無他法,也只能借助他的力量了。
*****
李略等人匆匆趕往鐘離伊新的秘密營地。
那是離京城倒比較近的一個暗室,在一個破舊的小廟裏,通過暗室口走約半個時辰後,便會進入一個比較大的院子,居于山中的院子,比之前的更為隐蔽。
而李略等人趕到後,卻發現高遷失蹤了,也就是說,高遷沒有在居地裏。
“三太子,你可動手殺過動亂的侍衛麽?”
李略只想到白烙遲,于是趕緊去問他。
白烙遲坐在院中劈柴,一邊的侍衛卻恭敬地立着,看着他們的主子在劈柴,李略甚是驚訝,這三太子顯得怪怪的,自己乃堂堂太子殿下,可是偏偏要做下人的活兒。
白烙遲停了下來,拍拍飛滿了柴屑的衣袍,“動亂的侍衛?李侍衛的意思是說這裏的人出現了內奸?”
“正是!名字為高遷。”
“我們倒沒有察覺,不過在前夜聽到一聲慘叫,侍衛們連忙去察看,可是只留下一灘血,我們的人和你的人都在尋找,發現高遷失蹤了。”
白烙遲認真地道。
鐘離伊此時抱着小公主坐在屋檐下,這個地方很靜,比之前的還要隐蔽,只是那條長長的暗道走得她非常壓抑。
“李侍衛,高遷侍衛果真是內奸?”
李略急急趕來,連汗都沒時間擦,他颔首,見鐘離伊和小皇子小公主都安然無恙,他也放心了。
只是,誰在幫助鐘離伊,是三太子嗎?
如果是他,為何不承認,他根本不必要隐瞞這一切的。
李略朝鐘離伊颔首,“正是,皇上收到密報後馬上讓我們來到這裏,沒想到高遷卻失蹤了。”
鐘離伊眉頭輕鎖,愁攏上眉間,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獨孤冽忙得連來看她母子三人的時間都沒有,而根據白烙遲的猜測,可能在這幾天之內,将會爆發混亂。
而如今關尚在失蹤,這隐蔽居地又發生那麽多事,如果沒有白烙遲在這裏,還真不知道她能過些什麽樣的生活。
“不過李侍衛請皇上放心,本殿不管怎麽樣,也不會讓鐘姑娘有事的。”白烙遲溫潤一笑,抹去了額頭上的汗。
鐘離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懷中的孩子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鐘離伊的臉,孩子出生才短短幾天,但是那樣的精靈可愛,女大夫說,這兩個孩子都很健壯,讓鐘離伊不必擔心什麽。
李略眼神複雜,倒還是很有禮地垂首道,“謝謝殿下的好意,希望殿下能保持心善之念。”
李略同樣和攝政王一樣擔心,擔心白烙遲懷着不軌之心。
白烙遲倒是諷刺一笑,暖暖的陽光下,雙瞳映着絢麗的光芒,“若是本殿有不軌之意,這世間早就成為了修羅場,怎麽還會如此和平安靜呢?”
紅衣公子亦冷笑,“你們也太看小殿下了,烙遲,看來你做什麽,無人信任,那還有何意義?”
他憤憤不平,為白烙遲而不值。
白烙遲倒是悠悠閑的,“本殿所作之事,只要自己喜歡,從來未問過得到。李侍衛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将鐘姑娘接回宮中,本殿亦不會加以阻攔。”
李略眉頭一蹙,鐘離伊只是抱着小公主,一言不發。
在皇宮也不一定安全,說不定,比這裏還要危險呢。
不僅僅要提防後宮的嫔妃,還要提防突然宮變呢。
李略亦無法子,只好依照獨孤冽的命令留下來照看着鐘離伊。他再次帶了五個暗衛,加上之前的,已有二十個,在這不大的院子裏,還真是人滿為患。
安靜的日子過了兩天。
獨孤冽于朝上提出冊後之意,而入選有貴妃,如妃二人。
翌日,獨孤冽召馬将軍入宮,商議冊後之事,只是當日,馬将軍再也沒有出宮,因有造反罪證,被獨孤冽打入天牢。
而馬将軍的黨羽,已然蠢蠢欲動。第三日,十二月初三,天氣寒冷,更有一大批暴民闖向皇宮,亂砍亂殺。
而靠近西邊和東邊之地亦告急,昭國和東國一起突然出兵。
皇宮內外不定,李略被急召而回。
那一大批暴民被壓制了下來,而馬将軍的黨羽,亦趁亂攻入皇宮。
這一場獨孤冽準備了很久的盛戰,終是拉開了序幕。
而鐘離伊的秘密居地,自然也收到了皇宮大亂的消息,李略已被遣走,而白烙遲,則還是安然地留在秘地裏。
其實,鐘離伊也說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至少,他曾經救過自己和孩子一命,雖然是他冒犯她為先,但是一般的人,怎麽可能還将她送回瑖國呢?
不過讓鐘離伊欣慰的是,兩個孩子都很乖,很少哭鬧,這讓女大夫稱贊不已。
鐘離伊抱着皇子,坐在窗前,看着暖陽斜斜升起,她一直沒有給孩子起名,因為她等待着獨孤冽。
“鐘姑娘,其實此地也不宜久留,畢竟之前的高遷突然失蹤了,不知道是圈套還是什麽,但目前如此混亂,找不着一個安身的地方,不如鐘姑娘跟本殿回國,可好?”
倚在窗外邊喝酒悠閑無比的白烙遲笑道。
鐘離伊自然知道這裏也不安全了,但是,如今兵荒馬亂,馬家的人也不可能有人遣到這裏來殺她的。
畢竟,馬家的人造反了,如今和獨孤冽水火不相容,她只能在這裏安靜地等待着他的歸來。
“三太子客氣了,敵人忙着應付皇宮那邊,怎麽可能注意到這邊呢?”
鐘離伊淡淡一笑,不管是什麽理由,她都不想離開這裏,因為她的心留在這裏,跟白烙遲回大齊,一路上皆亂戰,亦不安全。
何況,她如果跟白烙遲回大齊,不就意味着她要離開獨孤冽了嗎?
白烙遲仍然溫柔一笑,不悲不惱。
“本殿雖然早知鐘姑娘如此回答,可是還是要問問,可見本殿還真執着。”他說完,仰首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光了。
如今的白烙遲,還真的不像一個太子,倒像一個四處游蕩的游子。
鐘離伊輕輕地吻了吻瞪大眼睛沉靜看着她的小皇子,這孩子嫩嫩的皮膚已褪去了初生時的紅色,如今可是又嫩又白,可惜獨孤冽還不曾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