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醒來,見不着獨孤冽,她的心極為失落,然而她耐心地等,總有一天,他會來接她的。

“三殿下,皇上……有沒有向你借兵?”鐘離伊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雖然獨孤冽沒有和她提過,但是她又如何不看透白烙遲的心思呢?

白烙遲笑笑,“沒有,瑖國如此強大,估計也用不着大齊的兵馬。”

鐘離伊聽罷,愁如煙籠上眉間。

瑖國再強大,也強大不過那昭國和東國聯合吧?雖然鐘離伊知道的不多,但是楚商淩也不是一個弱智之帝,好歹他有把握,才會發動進攻的。

“鐘姑娘放心吧,這次戰役,定然會是皇上贏了。”

“三殿下何出此言?”

鐘離伊略有驚訝,白烙遲認識獨孤冽并不久,他怎麽如此肯定呢?

白烙遲淺笑,溫暖的光芒映入了他的瞳中,那麽明亮,“那是因為,本殿在大齊之時,常常看關于皇上的野史,雖然本殿與皇上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只見過兩面,但是本殿不會看錯人的。”

鐘離伊颔首,如今,她只能相信白烙遲的話,安心地等待着他的歸來。

“咿呀咿呀……”懷中的皇子突然張開口,迸出幾個淩亂的語詞來。

鐘離伊一驚,大喜,看着懷中那展開笑臉的孩子,這孩子十天,怎麽……怎麽會笑了呢?

鐘離伊沒有任何經驗,但是看到小皇兒如此,陰霾的心亦明朗了許多。

“乖乖,皇兒,父皇不久就會來了,別擔心哦。”

皇兒的嫩、嫩小手臂伸出來,揪住了鐘離伊的衣襟,嘴裏還是咿呀呀地不停胡叫着。

白烙遲亦進來,看着那活潑可愛的孩子,笑容更是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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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皇子才短短幾天,卻能如此精靈,看來将來定然是個龍中龍啊!”

女大夫笑道,鐘離伊不管她是奉承還是說真話,都驚喜無比,一種柔柔的慈愛從心底升起來,她終是明白,為何父皇如此荒淫無度,卻還是愛她如命。

為何母後承受那麽多痛苦,還是苦苦活着,看着她長大**。

有時候,一個孩子,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将是她的整個世界,有了孩子,不管多困難,都能支撐下去。

小皇子揮着小手亂舞,而小公主則在女大夫懷中安靜睡着了。

白烙遲看着那張可愛的嬰兒臉,笑得更是璀璨,這是鐘離伊和獨孤冽的孩子,經歷千辛萬苦才能好好生下來。

雖然,他當真對鐘離伊不存在任何奢望,只是淡淡的喜歡。

但是,他忠于自己。

“本殿能抱抱嗎?”

白烙遲笑道,鐘離伊颔首,将皇子小心翼翼地交于白烙遲的雙手之中。

白烙遲顯得笨拙,臉微微漲紅了,鐘離伊臉色有些黯然,她一直期待着獨孤冽的到來,只是如今讓白烙遲抱皇兒,她仿佛看到了獨孤冽的模樣。

被交至白烙遲手中的皇兒,手揮動着,大大的黑溜溜的眼睛瞪着白烙遲,可愛至極。

白烙遲忍不住噗地笑了起來。

皇子看了看,仿佛意識到什麽,哇的一聲,哭了。

白烙遲哭笑不得,只能将孩子交還給鐘離伊。

“娘娘,皇子應該是餓了。”女大夫看了白烙遲一眼,白烙遲尴尬地笑笑,退了出去。

正待鐘離伊欲抱皇子進內房之時,卻聽到砰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鐘離伊和白烙遲齊齊朝後看去,只見一個侍衛滿頭冒汗,呼吸急喘。

“娘娘……不好了,快走……外面突然來了一大批兵馬,雖然走的不是暗道捷徑,但很快來到這裏了!!”

鐘離伊臉色大變,白烙遲的臉色亦沉了下來。

遠遠的,真的有腳步聲傳來。

“看來本殿猜得沒錯,馬家雖然會叛變,但是他們也知道,皇後是一張皇牌,即使起兵失敗,他們還有皇後可以威脅獨孤冽。”

白烙遲冷冷地說道,鐘離伊心亂如麻,“如今……如今怎麽辦?”

“馬上從暗道逃出去,否則,他們已将這小院包圍起來,我們人不多,不可能會贏了他們的!”

白烙遲道,紅衣男子立刻吹了一聲口哨,這是衆侍衛聚集的命令。

于是,李略的人和白烙遲的人齊齊聚集起來,從暗道中離開。

鐘離伊也來不及收拾嬰兒的衣物,抱着孩子,心急如焚地離開。

雖然有兩批人,但這兩批人加起來只不過二十人,而白烙遲始終是大齊太子,自然也得保命。

走了約半個時辰,到了破廟裏,紅衣男子将出口打開,躍上,當鐘離伊抱着皇子出現的時候,發現所有的人都靜靜地望着前方。

外面,亦堵着一大批士兵。

看來,是馬家的人。

鐘離伊心咚咚直跳,她抱着皇子,女大夫抱着小公主,看到眼前一幕,吓得幾乎要傻了。

她畢竟是個民間女大夫,雖然在京城比較出名,但是打打殺殺這種事,還真是第一次見。

“将皇後和兩個皇子交出來,否則,我們格殺勿論!”

領着的黑衣士兵冷冷地道。

鐘離伊臉色略蒼白,前面立着白烙遲等人,但不管他們助不助她,二十人對上百人,怎麽說也是不可能逃生的。

陽光透過破廟的頂,碎碎地落在鐘離伊的臉頰上。

她朱唇已然褪色,眼神冷漠,“是誰……派你們來的?”

能拖多久就多久,說不定,還會有援兵的。

那領頭的士兵冷冷一笑,并沒有回鐘離伊的話,“這位公子,若你不想有任何傷害,請退下。我們可是不想傷害無辜……”

那領頭的士兵還沒說完,只聽到嗖的一聲,一支銀箭突然刺出,快如閃電,一下子刺中了那士兵的腦門,鐘離伊連忙轉過首,不去看那麽血腥的一幕。

白烙遲回首,那個人是李略帶來的侍衛,歐陽靖。

這些人的名字,他大概都能記得,可謂的過目不忘。

而歐陽靖身邊的一暗衛見狀,劍立刻出鞘,歐陽靖不愧為獨孤冽身邊的心腹,雖然曾經背叛過獨孤冽,但是獨孤冽給他許的承諾,實是太激動人心了。

歐陽靖大腿一掃,立刻将那個暗衛掃倒,“殺了他,他就是內奸!”

另一個暗衛大叫道,歐陽靖的劍嗖的一聲抹過,劍過血濺,女大夫終于經不起如此血腥的場面,驚叫一聲便暈倒,白烙遲手快地接過了她手中滑落的小公主。

小公主被驚醒,扯開小嗓子哇哇大哭,白烙遲臉色波瀾不驚,一揮手,後面的侍衛立刻沖了出去。

盡管白烙遲不是李略的人,但在這裏身份還是最高,自然威信不是一般的強。

兩站人馬厮殺在一起,獨孤冽的暗衛和白烙遲的人始終是更勝一籌,馬家的士兵雖然多,但并沒有占上風。

白烙遲抱着小公主和鐘離伊退到後面,冷冷地看着這一場戰争。

鐘離伊呼吸微急,小公主不停地哭着,亦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小皇子,兩個娃娃兒像約定了一般,不停地哭啼。

鐘離伊和白烙遲對望一眼,又急又無奈,但是鐘離伊如今能做到的,只能鎮定。

歐陽靖英勇而戰,看來賢妃,終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

豔陽之下,血花飄濺。

背後突然有響聲,鐘離伊和白烙遲回首一看,頓時大驚,不知道何時,在她們的背後立着四個黑衣人,持着劍,冷冷地看着鐘離伊手中的孩子。

他們的目标,不僅僅是鐘離伊。

還有孩子,獨孤冽乃為重情之人,自然也愛孩子,就算鐘離伊不在他們的手上,但有孩子在,也将是一張威力大震的皇牌。

“将孩子給我們!”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手中銀劍冷光閃閃。

“要孩子,先殺了本宮!”

鐘離伊冷冷地回道,将皇子護在胸前。

白烙遲臉色大變,他們的人正在前面奮戰着,而對方是四個人,白烙遲只是一名太子,沒有任何武功,而鐘離伊更不說,她剛剛生下孩子,身子正在恢複中。

不管如何,都不是四個人的對手。

“那就休怪本大爺不客氣!”

那人冷笑道,聽聲音,極老。

那人踩着輕步,瞬間飄移到了鐘離伊跟前,鐘離伊連忙掉頭就跑,黑衣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

剩下的三個黑衣人也撲向了白烙遲。

白烙遲終是一文弱書生,即使他再才華洋溢,在殺手前面,還是那麽寡不敵衆。

不用幾招,白烙遲身上多了幾道傷痕,但小公主也被人搶走了。

鐘離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額頭被打出個大包,手也被劃穿了,可是她就是不願意将孩子交給黑衣人。

那黑衣人亦怕傷害了孩子,畢竟他們要活的,但他趁着鐘離伊欲逃之時,右腳一掃,頓時踢中了鐘離伊的右手。

鐘離伊急紅了眼,無奈右手麻木極了,順勢一松,将小皇子立刻甩出手去。

“皇兒!”

鐘離伊慘痛驚呼,那黑衣人已将嬰兒弄到手,和另外三個飛躍離開。

鐘離伊雙手雙腿都受了傷,血染紅了她那襲紫衣,鐘離伊跌跌撞撞地追過去,卻了無痕跡,不知道那四名黑衣人逃到哪裏去了。

“皇兒……本宮的皇兒……”鐘離伊氣急攻心,口中一甜,竟然有血薄噴而出!

“鐘姑娘……”

一身傷的白烙遲亦趕到,拉住了還欲去尋孩子的鐘離伊。

“別追了,那……不可能給你追回來的。他們身手不凡,不是一般的暗衛……看來馬家這一次贏定了。”白烙遲苦笑着,鐘離伊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孩子的哭聲已消失,完全聽不到了,那幾個人神速無比,真的不是一般的暗衛,沒料到馬家的人倒有那麽高明的戰士。

鐘離伊大腦一片空白,仿佛回到了當初懷着孩子,卻身無分文,生命乃在一線之間。

她空洞地望着前方,臉無人色。

“冽,放信號彈!”

白烙遲突然回首,對那正在激戰中的紅衣男子道。

紅衣男子長劍一揮,将一個撲上來的士兵抹殺送上黃泉之路,躍到一邊,從懷中摸出信號彈,用火石點燃,那信號彈砰的一聲,升上了半空之中,再次爆出了強烈的火花!

二十名暗衛,死傷十名,剩下十名,而對方的敵兵還有五十人。

看來,他們是想趕盡殺絕了。

“不要給他們再留賤命了,殺!”

白烙遲見狀,憤怒地下了命令。

紅衣男子一聲不哼,再從懷中摸出了另外一枚彈,白烙遲則拉着麻木的鐘離伊躍入了暗道口中,只聽外面激戰聲越來越小,漸漸地,再也聽不到聲音。

鐘離伊安靜地坐在地上,暗道裏面空氣那麽稀薄,令她呼吸困難極了。

不……是她的心髒在一點點撕裂地痛。

她連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她如何還有臉面去見獨孤冽?那一雙孩兒,是她的生命支柱,是她一生的心血……

“鐘姑娘?鐘姑娘?”

白烙遲見鐘離伊靜靜地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鬧,但是她的容顏蒼白無比,唇瓣微顫,仿佛要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眼睛紅紅的,仿佛要淌下淚來,可是卻強忍在眼眶裏,水盈盈地打轉着。

“鐘姑娘,是本殿不才,無法保住皇子和公主……姑娘要哭就哭出來吧,別忍着。”

白烙遲內疚地道,如果他早點放信號彈,讓手下盡快痛下殺手,大概就不會發生這事兒了。

鐘離伊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她安靜極了,只是這種沉默,讓白烙遲感覺到比哭還要害怕,他連忙打開了暗道的入口,但見外面煙霧彌漫,而紅衣男子已然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白烙遲。

“所有人都解決掉了,等一會就可以離開了。”

白烙遲臉上布上了陰霾,“對不起,讓你們再受一次毒害。”

紅衣男子揚揚眉,沒有說什麽,煙霧漸漸消失,鐘離伊也沉默地爬了上來,見外面屍體堆積如山,他們大概是後來存活着的五十人,只是不知道紅衣男子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他們不流一點血地死去。

從人堆得裏爬出了幾個暗衛,鐘離伊記起了,有四個是白烙遲的人,有六個是李略的人。

二十個侍衛,死了一大半了。

鐘離伊怔了怔,她一直知道白烙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只是料不到他的部下竟然如此強悍。

她掉過頭,撲嗵一聲跪了下來,“三殿下,伊兒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們是獨孤冽的骨肉,一落到敵人的手中,只怕……只怕……”

鐘離伊跪了下去,眼淚終于隐忍不住,嘩嘩淌下。

白烙遲微喘着氣,連忙扶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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