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鐘姑娘……不是我們不願意,而是實在沒有能力……那四個人實力非同小可,但他們沒有殺你,大概還有挽回的地步……剛剛并不是我們不願意救孩子,而是那種毒彈每年只能用一次,雖然我們有解藥,但他們若然用得太多亦會有生命危險,如今危情重重,我們只能努力了……”

白烙遲為難地道,不是他不想幫,而是實力有限,畢竟他和他的部下受了傷,就算不受傷,也不可能追得回那四個黑衣人。

“鐘姑娘,你将殿下當成什麽了?當成神嗎?你沒看到殿下也受了那麽重的傷嗎?殿下一直助人為樂,從來不要求過回報,但他不是神人,殿下只是普通人,誰叫你的皇上連你也保不住,還當什麽皇上?”

紅衣男子突然怒吼道,在這幾個人之中,只有他的脾氣最為暴躁。

鐘離伊怔了怔,眼淚靜靜地淌了下來,垂首不言。

“冽,不得如此無禮!”

白烙遲冷喝一聲,“鐘姑娘放心,本殿已放出了信號彈,在各地的其他友人都會一一相助,到時一定會幫你尋回孩子的。”

鐘離伊嗚咽颔首,“謝謝……三殿下……”

眼淚終于滂沱而來,她跌坐在地上,全身無力,失去了兩個孩子,她幾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只是,還有獨孤冽,他還在。若然他也出事,那麽她還需要活着嗎?

“哭什麽哭?現在是逃的時候,不是哭的時候!還不快振作起來,別成為我們的累贅了!”

紅衣男子完全不将鐘離伊和白烙遲放在眼裏,冷冷地吼道。

鐘離伊怔了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雖然紅衣男子一點也沒禮貌,但他的話卻非常有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而是逃的時候。

不管如何,她還有希望,獨孤冽,孩子。

孩子,或者能要回來,而獨孤冽,或者會贏,是以,她必須努力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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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伊抹了抹眼淚,那髒兮兮的手在那蒼白的臉上倒留下了黑色的小印,然而毫不影響她的清秀。

“起來吧,我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看來獨孤冽的敵人并不簡單,至少,本殿現在就可以聽到了聲音了。”

是的,他們聽到了聲音,看來還有第三批人。

他們分批而來,第一批沖進來殺一番,第二批來搶孩子,第三批,欲置鐘離伊于死地。

“只是……孩子他們搶走了,再來殺皇後,有何意義?”

死裏逃生的歐陽靖淡淡地道。

白烙遲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或者,有可能不是馬家的人,畢竟獨孤冽的敵人也不止一個,我們快走!”

白烙遲道,鐘離伊已然站了起來,她回頭看了看暈迷的女大夫,走過去拉開一側的稻草,将女大夫掩住,從身上摸出一些銀子藏在她的身上。

希望女大夫能活着,至少,是她連累了她,可是又不能帶她走。

衆人急急朝山下而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漫長的夜就要開始了,什麽時候,鐘離伊方才能看到曙光呢?

*****

瑖國皇宮。

馬家的叛兵真的不少,朝廷中的年輕一點的将軍都被馬家收服,關尚在,徐貴中等等,只剩下陣守遠地的将軍,倒還在原地。

然而,關尚在的兵符在攝政王的手中,是以,那些精兵倒還能将叛兵暫時擋住。

皇宮裏也亂成一團,衆嫔妃聽說有人入侵,瑖國将會滅亡,皇宮裏的人将無一人能存活,吓得紛紛帶着金銀珠寶從後門逃離。

只剩下一批小數的人,獨孤冽安排她們進入暗道裏藏着。

“皇上,你也進去吧,外面的事交給臣就可了!”李略淡淡地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還是能如此淡定。

獨孤冽雙目冷光煥發,攝政王在外面領兵,而他,怎麽可能躲在暗道裏。

“不必了,朕就坐在這裏,靜等各方面的消息。”

他淡淡地道,身後的太後略有不安,“皇上,你還是進來吧,叛兵瘋狂,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何況……初明皇極有可能親自到瑖國來。”

太後眉間全是愁意,靜靜地看着自己那已長大**的皇兒,心中滿是不安。

她辛苦掙紮多年,就是希望獨孤冽能幸福地坐上皇位,整治天下。

可是朝廷一向都是風風雨雨,無法避免。

“你們好好呆在這裏,待安全了,再出來吧。”

獨孤冽沒有回應太後的話,冷漠的臉上沒有一點波瀾,他掉過頭,大步地朝外而去。

“冽兒……伊兒和孩子,哀家……會極力保全的。”

太後看着獨孤冽的背影,突然說道,獨孤冽腳步滞了一會,終是沒有理會,再次邁開了步子。

太後靜靜凝望着他的背影,這些年來,獨孤冽一直都如此待她。

不過,從那一次傾心長談後,他再也沒有以前的冷言相對,大概是了解到了太後的苦衷。

然而,他們之間,還是有着冰塊,有着隔閡。

太後在侍女的扶持下坐到暗室的榻上,外面靜然無聲,約半個時辰之後,隐約聽到了喊殺聲,看來,那些人沖進來了。

太後靜靜地閉上眼睛。

她一弱女子,早就不是她的朝代,她能信任的臣子、那些愛慕她的臣子,早就被獨孤冽革職或者告老還鄉了。

她能做到的,就是靜靜等待,只是外面那些聲音,令得她想起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黑色的歲月,無比的漫長,忍受着漫無天日的**,等來的是她所想要的日子。

然而,如今,又陷入內亂外戰之中。

不知道何時,才能終結呢?若是有來生,她再也不願意生于帝王家,或者不願嫁入帝王家。

再多的愛,背面也會是人心惶惶的不安,這種日子,又有何意義?

“太後娘娘,這裏有些熱茶,是奴婢從上面帶下來的,您要喝嗎?”

見太後突然睜開眼睛,迷惘地望着泥牆上的火把,驚鳳小心翼翼地問道。

太後怔了怔,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哀家……可是選擇,真的不想再如此……”

驚鳳略為驚訝,小心地喚了一聲,“太後娘娘?”

太後回過神,終是接過了驚鳳手中的那杯茶,輕輕地喝了幾口。

暗道中,有貴妃,還有幾個貴人,如妃和賢妃都被打入了天牢了,她們無助地掩着臉,有壓抑的哭聲低低傳開來。

貴妃淡淡地坐在那裏,這些嫔妃之中,就數她最淡定,從一開始到現在,居然也沒有一點點的污點。

貴妃走了過來,坐到了太後的身邊。

太後看着她,淡淡地笑了,“貴妃,這一次皇上果然沒看走眼,貴妃才貌雙全,并且心仁慈善,是一個可當貴妃之相啊。”

貴妃淡淡一笑,雖然沒受到獨孤冽的寵愛,然而她亦是如此的精神奕奕。

“太後,臣妾也是蒙承太後之恩,才會如此承得皇恩。”

太後感慨一笑,在這個後宮之中,一度以為賢妃會是皇上的助內賢,沒料到結果還是如此。

“太後勿要擔憂,皇上足智多謀,必然會大功告成,不會令太後失望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太後颔首,不再多言,靜靜地閉着眼睛,聽着上面那些雜亂的聲音,喊殺聲,刀劍聲,混亂得連她也分不清楚,只覺得那些遙遠的聲音和着記憶,一波波地湧了過來……

****

禦書房之內,獨孤冽默默地立在窗前,看着那越來越近的火把,冷笑着不言。

“皇上,請快去暗道,否則性命難保!”

李略急了,眼見那些叛兵由西北門而入,避開了攝政王的兵馬,如今如何是好?

攝政王的兵馬在前門應付那上五六萬的兵馬,自然沒有精力顧着這邊。

而他們的暗衛,也只有那麽幾十個。

若然獨孤冽還是不進入暗道避難,只怕兇多吉少。

“不必了,他們殺不死朕!”

獨孤冽冷冷地道,望着那已沖到書房前的兵馬。

領頭的是關尚在。

李略見狀,臉色大變,心想皇上這一次是不是太自信了,畢竟關尚在是久戰沙場的将軍,他的手下……雖然不再是以前的那一批兵馬,但是馬家的兵馬握在他的手中,一樣也不會遜色。

更何況,他們這三十多個人,如何敵對上四五百人?

無論如何,李略都覺得沒有勝算的可能。

獨孤冽卻大步地走出去,推開門,火把在冰冷的夜風中搖曳着,光芒渺渺,獨孤冽表情冷漠,面對着數量強大的敵人,眼中藏着戾氣與殺氣。

關尚在靜靜地望着獨孤冽,這個曾是他的主子,如今,到底是敵是友呢?

“沒想到關将軍竟然成為了馬家的統帥,實是可喜可賀。”

獨孤冽冷冷地笑着道。

關尚在淡然一笑,“皇上客氣了,關謀只是順從天意。”

李略一聽,頓時大怒,“關尚在!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出爾反爾,助馬家意欲謀反,成何體統?”

關尚在仍然那麽淡然,朝獨孤冽拱手道,“關某謝過皇上的培育之恩,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望皇上見諒!”

獨孤冽雙目幽深,映着那些跳躍的火光。

“殺!”

一聲吼叫,乃是另一個人怒吼而出,那個人亦是馬家的人,不過因為關尚在,他的預定的統帥之位給搶去了,雖然如今是個副的,但根本就沒将關尚在放在眼中。

左側的士兵蜂湧而上,而關尚在冷然一笑,大手一揮,“保護皇上,殺盡奸賊!”

一聲大吼,令李略那變色的臉浮上了驚訝,只見關尚在領着他的那隊人倒撲向左側的士兵。

叛兵大驚,沒想到關尚在突然變了臉,一時間,殺聲驚天動地,混亂無比。

獨孤冽的笑容,慢慢地揚了起來,他一早知道關尚在無心背叛,但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讓他不得不從馬家。

但是,他仍然将兵符用計交給攝政王。

如此一來,他的背叛之心,實是不能信之,是以,獨孤冽才有自信,他們不可能殺掉他,因為有關尚在。

一場惡戰,用了一個時辰,所有的叛兵皆被關尚在李略等人拿下,殺的殺,死的死,傷的傷,血流成河。

待終于能脫身,關尚在恭敬地走過來,朝獨孤冽跪下拱手,“臣參見皇上,讓皇上受驚了,請皇上責罰!”

“關将軍快快請起吧,若不是關将軍,朕早已屍首異處了。”

獨孤冽淡笑道,關尚在起身,一一将宮變的那一晚的情景道出來。

原來,那一晚關尚在領着精兵,去抵抗張丞相的人馬,沒想到到了半途,突然有個心腹禀報他,椒房殿遇險,皇上讓他趕緊過去保護皇後。

關尚在信以為真,留一大半的兵馬給自己的心腹,他領着少數人急急趕去,沒料到還沒趕到椒房殿,卻被人從後面打暈了。

那些人,便是馬家安排在軍中的內奸,當關尚在醒過來之時,已被囚于馬家地下室中。

馬将軍馬忠遠嚴打威逼他交出兵符,關尚在只好騙他說兵符在皇上手上。

而同時,關尚在千辛萬苦地哄說馬忠遠,透露了幾個皇宮的秘點,令其相信了關尚在。

關尚在被認可,于是在馬府地下室中養傷,傷好了之後,關尚在終是尋到了自己的心腹,讓他打探軍中的內奸,防備着他們,引來了攝政王,将兵符巧妙地留在關府的書房裏。

而關尚在早知馬忠遠有奪權之心,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一旦他行動起來,他好歹能為獨孤冽做些什麽來。

獨孤冽甚是欣喜,正如李略所說,大部分人,還是忠于他的。

“關将軍戰功累累,朕一定會論功行賞,李略,前門情況如何了?”

獨孤冽看到有人急報,李略迎上來,“皇上,前門已被攝政王控制住,所有的叛兵已拿下,如今攝政王正前來和皇上聚合。”

果然,不出多久,攝政王領着兵前來,見獨孤冽安好,心中大石落下。

“皇上安好,臣就放心了。馬家餘黨全部拿下,如今只剩下昭國和東國的進兵問題了,皇上要如何解決?”

攝政王滿臉滄桑,眼中亦滿是疲倦。

獨孤冽知道,馬千羽乃是他心愛的女人,如今她的家族如此叛變,如今也不知道馬千羽身在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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