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3)
口旨,放走賢妃和歐陽靖,想不到皇上,越來越心仁了。
賢妃怔在那裏,後門已砰的一聲關上了,歐陽靖拉住她,大步地朝側牢而去,“去換上男子的衣服,我們一起離開,皇上已恩準了,我們一起過些平淡的日子吧?”
賢妃這才明白是什麽意思,眼睛一酸,淚霧溢上,皇上竟然沒有賜死她,還給她和歐陽靖放了一條生路,這,或者是皇後的請求吧?
“為何……會這樣?”
賢妃喃喃地道,歐陽靖連忙将那晚的事告知她,賢妃聽罷,凄凄一笑,皇上始終不可能會要她。
“原來皇後還活着……”賢妃淡淡地道,歐陽靖突然停止了腳步,有些薄怒地看着她。
“難道你現在還想着皇上對你有情?你還想留在宮中,侍候他一輩子?為了他,你背叛了家族,連命都不要了,他給了你什麽?”
歐陽靖略有些惱怒。
賢妃垂下首,“他……終是給了本宮自由,這是宮裏頭,所有妃嫔都渴望的。”
“那你是想走,還是留?”
“後宮十二院,美人無數,空有寂寞……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靖,我答應過你,為他做了這些事之後,我就會為你生兒育女……”賢妃心頭漫起了苦澀,那些只有她一個人才知道的苦澀。
歐陽靖大喜,拉着她進入側牢,換了衣袍,二人靜靜離宮,無人阻攔。
繁花三千,終是寂寞,流年似水,彈指紅顏,此生漫長情深,卻也只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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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鐘離伊身子大好。
貴妃前來探望,宮中四妃,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了,見鐘離伊臉色還是有些不妥,貴妃倒是誠懇地送她一藥方子,言為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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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盡重重艱難,皇後能回到宮中,實是一件大喜事也。如今宮中……能害你的人都沒有了,看來臣妾也應該功成身退了。”
貴妃淡淡一笑,握着鐘離伊的手腕道。
鐘離伊雖然不再是皇後,但她口口聲聲稱她為後,可見,貴妃或者真是真心待她罷。
鐘離伊抿抿唇,眸中已流光盈盈,比起在逃亡中的她來,氣色算是大好。
“貴妃言重了,如今伊兒無名無份……貴妃能如此坦誠相待,是伊兒的福氣了。”鐘離伊略有感激,雖然貴妃不曾為自己做了什麽,但是能有着一顆無害之心,大概是最好的。
“在皇上心裏,你始終是最好的,最重要的。”
貴妃沒有失望,只是望着窗外那片溫暖的光芒,快到春節了,可是她仍然是那麽寂寞。
鐘離伊笑笑,看着貴妃那雙寂寞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麽是好,都是她,讓後宮嫔妃失寵,換了是她,她亦應該很寂寞難過吧?
“其實……是伊兒對不起你們,若不是伊兒,皇上不會如此。”
“你錯了……就算沒有你,皇上也不是濫情之人,何況……本宮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貴妃淡淡一笑,轉頭認真地看着鐘離伊,“皇後,本宮心裏的人,是……李略。”
鐘離伊吃了一驚,貴妃竟然如此坦誠,是希望什麽?不過,若貴妃真的沒有害她之心,她倒可以為貴妃求情,或者獨孤冽會網開一面,給他們一個機會。
只是,貴妃怎麽着也是皇上的嫔妃,怎麽可能會和一個侍衛在一起。
“妹妹……是怎麽認識他的?”
“其實……之前臣妾是有害皇後之後,有一次欲入椒房殿,卻遇到了李侍衛……當時他完全沒将臣妾放在眼中,對臣妾冷言冷語,臣妾一氣之下,處處暗中與他作對……日漸生情,就是如此。”
貴妃含笑低語,鐘離伊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溫柔的笑容。
原來……她之前有害她之心啊,多虧了李略,挽救了一位迷失的宮妃。
“他……對妹妹如何?”鐘離伊低低地問,她最想知道的,就是李略對貴妃有沒有這個意思。
貴妃一陣迷惘,她搖首,“臣妾不知……只是覺得一直想見到他,一直都想……”
“那好,本宮就為你在皇上說幾句好話吧。”鐘離伊淡淡一笑,撮合人的事,本不是她的拿手之戲,但見貴妃如此,她就當為自己修行,為失去了子女積福吧。
貴妃大喜,說了許多道謝的話兒,而獨孤冽就來了,貴妃不宜久留,急急告退。
見獨孤冽眼中有溫柔笑意,雖然他氣色亦是不大好,回到宮中雖然吃得好住得好,但剛剛經歷如此一場巨變,痛失一雙子女,任他怎麽過得好,心裏的悲痛還是在的。
鐘離伊倒是将貴妃的情意說了一番,獨孤冽早就不将那些嫔妃放于心上,聽她此說,倒也覺得需要問問李略的意思。
“伊兒放心,反正……過不久朕就不再是皇上了,貴妃自然也有她們的去處,畢竟也算是朕虧欠了她們的,朕不會為難她們。”
獨孤冽摟着鐘離伊,淡淡笑道。
鐘離伊眼中略有薄淚,經歷過生死劫的人才知道,真情是如此可貴。
就如獨孤冽對她,白烙遲對她,以及賢妃對她。
賢妃之前的同黨,其實亦供認了當晚将鐘離伊運出宮,的确是賢妃和如妃為主謀。
只是賢妃卻暗中叮囑他們不得殺鐘離伊,然而在出宮後卻被馬家的人搶去罷。
賢妃雖然言行有失,但是卻為了獨孤冽。
世間難得有情人,鐘離伊又怎麽忍心為難她們?
“皇上,為何……過不久就不是你為皇帝了?”鐘離伊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眉頭輕鎖,不知道獨孤冽為何突然會如此。
獨孤冽淺淺一笑,聲音柔和,“我厭倦了宮中的生活,從小到如今,時刻都活在生命不安的日子裏。而……在過去,我連妻兒也保不住,有時候并不是能力有限,而是太多的人和事情要顧及,無法抽身來好好照顧你……再且,皇權在朕的眼中,又算是什麽呢?是以,二十天後将會是皇弟登基的日子,到時我們就一起離開皇宮。”
鐘離伊靜靜地望着獨孤冽那張憔悴亦瘦了一大圈的臉,他的眼睛已略凹了下去,這段日子,他的确太累了。
并且,皇宮就是多事之地,想安然度日,那是不可能的。
鐘離伊伸出柔荑,柔柔地撫着那張瘦削的臉,“冽,你如何決定,伊兒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獨孤冽面上有欣慰之色,他一直知道獨孤冽喜歡他,并非因為他是皇上,而是因為他是獨孤冽,世間上獨一無二的獨孤冽。
“對了,我還有兩件事要告知你。小蝶和李蕭皆在合意宮中養傷。”
鐘離伊猛然一怔,小蝶?她不是走了嗎?
她突然想起暈厥之前,倒真的仿佛有聽到小蝶的聲音。
她以為那是幻覺,可是沒想到小蝶竟然會在……那一天的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蕭也來了,看來救了她的,大概就是小蝶和李蕭。
“那我去看看他們。”
獨孤冽允了,鐘離伊已然能自由下床榻,緩慢地走到合意宮中李蕭的殿中。
李蕭斷臂,流血太多,還不能起床,看到了鐘離伊,他眼中跳躍着明亮的火焰。他欲起來,鐘離伊連忙阻止了。
“李蕭,不必和我客氣了,現在又不是你的主子,皇上說那天趕到,你就在那裏……是不是你救了我?”
鐘離伊溫和地道,李蕭淡淡一笑,“在李蕭的心裏,主子永遠是主子……那日在下趕到,不敵楚商淩,被砍下了一手。而小蝶姑娘也突然出現……”
李蕭其實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何事,只是将自己所見到的告訴了鐘離伊,之後他亦因疼痛和疲勞而暈迷過去了。
鐘離伊有些驚訝,小蝶突然出現,而她卻毫發無傷。小蝶應該沒心傷她吧,并且還可能是她救了自己……
鐘離伊安慰了李蕭幾句,命人好好看住李蕭的膳食,其實獨孤冽一向都沒有薄待過他。
鐘離伊離開去小蝶的殿宇,李蕭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波瀾起伏。
在他的心裏,她不僅僅是他的主子,還将一直是他所愛慕的女子。
他雖然被調到宮門前當駐守兵,比之前的侍衛之職辛苦得多,但他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打聽着鐘離伊的消息。得知楚商淩将前往瑖國,他亦設計離開皇宮,急急來到了瑖國,為鐘離伊付出了一切一切,他皆無怨無悔。
李蕭閉上眼睛,眼中全是鐘離伊的笑意。
小蝶的小殿,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見鐘離伊來了,小蝶怔怔地望着她,一聲不哼。
鐘離伊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她不能斷定小蝶對她有沒有恩情,還有沒有恨意。
“小蝶,你還可好?”
小蝶那天,也只不過是受涼過度,激動過度,雖然被楚商淩踢了一腳,不過倒無大礙。
小蝶靜靜地望着鐘離伊,并沒有說話。
鐘離伊輕嘆一聲,“小蝶,我知道你在昭國吃了很多苦,但是……那個時候,我亦無法保全你,但是你能如此為我,我亦感激不盡。如果不是你……或者我早就落入了楚商淩的手中了。”
小蝶有些失神,她本意是想殺了楚商淩再殺鐘離伊的,如今,讓鐘離伊誤以為她救了她?
“待你好起來之時,你想留宮中便留宮中,想離開便離開,反正我會還你一個自由身。不過留于宮中,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有害人之心,我便也不會為難你。”
鐘離伊淡淡地道,銳利的雙眸仿佛看清楚小蝶在想些什麽。
“當時……我本意欲殺你……可惜得不到手,小蝶只刺了楚商淩一劍,随後……皇上就趕到了。”
小蝶亦不再掩飾心中所想,冷冷地道。
反正,她什麽都沒有了,這裏是獨孤冽的地盤,她再想殺鐘離伊,也是不可能的事兒。
鐘離伊怔了怔,小蝶終是說出心中所想,到此為止只能送小蝶出宮,否則她留在宮中,不管是對誰,都會有不好的影響。
“我會念在主仆一場,不會為難你……等你完全好起來,我會讓皇上為你安排一個好的去處。”
她淡淡地道,她對小蝶,情盡于此。
鐘離伊站起來,走出兩步,“小蝶,我贈你幾句,有些人,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強求不來。名利情愛,如煙如霧,真愛往往不用搶,它便來了。”
是的,真正的愛,不需要搶,他會靜靜地守候你的。
小蝶怔怔地看着鐘離伊那離開的背影,回想自己一直以來都欲奪聖寵,獨孤冽卻從來沒有看她一眼。後來被楚商淩看中了,她亦妄想代替鐘離伊,結果換來更深的傷害。
她幾乎麻木了。
待鐘離伊離開之後,她才回過神來,落寞地看着那一地溫暖的陽光,眼睛發紅,淚霧一點點地模糊了她的雙眸……
鐘離伊回到了椒房殿中,雲香等人奉上了點心,而白烙遲此時來拜見,鐘離伊正好無聊,獨孤冽這些天也要和攝政王處理一些朝中大事。
白烙遲身上的傷大部分都好了起來,精神奕奕,看到鐘離伊亦大好,不由得有些高興。
“三殿下,伊兒在這裏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若非三殿下,伊兒早就命歸黃泉了。”
鐘離伊笑道,白烙遲只領着紅衣男子而來,紅衣男子緊繃着臉,仿佛很不悅。
“伊兒客氣了,能助人為樂,本殿也很樂意。”白烙遲顯得很喜悅,因為獨孤冽已答應了讓出兩城池給大齊,同時二國修好,看來以後大齊的發展會更進一步。
侍女送來了酒,白烙遲一邊喝來,一邊詢問鐘離伊身子的情況。
鐘離伊對白烙遲的印象雖然不算很好,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三太子還是不錯的,二人相談甚歡,獨孤冽突然歸來,看到白烙遲在殿中,倒沒什麽不悅。
宮中規定,其他男子進入椒房殿,這畢竟是後宮之地。
不過白烙遲不同,畢竟和鐘離伊已相處了那麽久了。
獨孤冽走到鐘離伊身邊坐下,手略放在她的腰下,“三殿下如此有閑情來看伊兒,朕倒很想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喝到太子那一杯冊妃酒呢?”
獨孤冽眉間帶着笑意,但唇邊的笑意卻略顯得戲谑。
因為不管何時,獨孤冽都能看到紅衣男子在白烙遲身邊,便有一種白烙遲好男風的感覺。
獨孤冽将目光移到紅衣男子身上,見紅衣男子其實氣宇不凡,看起來不像是個平凡侍人。
紅衣男子毫不畏懼,迎上了獨孤冽的眼光。
白烙遲倒不介意獨孤冽的笑,淺笑道,“皇上客氣了,冊妃大喜之事,必定會請皇上和皇後一同去喝酒的。”
“你不如說生了貴子也請他們走上一趟?”紅衣男子冷冷地道。
氣氛一滞。
一談到孩子,鐘離伊和獨孤冽一下子想起被搶走的子女,神色略為黯然,那一雙孩子,可是鐘離伊千辛萬苦保全下來,生下來的。
如今……他們身在何方?獨孤冽将所有的馬家餘黨捉拿了起來,一一審問,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問不到孩子們的下落。
将所有的地方都翻了一次,也終是沒有任何蹤影。
“太後娘娘駕到。”
張公公在外通傳,自從上一次和獨孤冽談了之後,太後來椒房殿,獨孤冽也不再阻止了。
但見兩個侍女先步入,掀開了珠簾,日光亦斜斜映落在那珠簾之上,熠熠發光。
太後和驚風一前一後,手中,卻抱着似嬰兒的包裹。
獨孤冽和鐘離伊對望一眼,心中大震,愣愣地看着緩步而來的太後和驚鳳,整個大殿,都那麽安靜。
鐘離伊雙目瞬間染上了淚霧,顫抖地站了起來,緩緩開口,“太後娘娘……”
太後淡笑着,走到鐘離伊跟前,将懷中的孩子交給她,“孩子,哀家說過了,不必為孩子們擔心。”
驚鳳亦将懷中的小公主交給獨孤冽。
白烙遲等人對望一眼,皆展出歡快的笑意來。
那映入大殿中的亮光更是強烈,獨孤冽靜靜地望着懷中的沉睡了的孩子,心中複雜萬分,眼圈漸紅,久久說不出話來。
時光輕逝,幸福無聲,繁華褪盡,剩下的全是真心的笑容。每個人的笑顏都如此璀璨,有着劫後餘生的幸福和滿足。
【九日皇後】甜蜜番外
臨近春節,皇宮內處處張燈結彩,火樹銀花,四處喜氣洋洋的。
宮女們忙碌着給新皇添新衣,于前天,攝政王已登基,年號不改,稱為商帝。
金陵殿內,太後倚在榻上,望着外面搖曳的璀璨的光火,輕聲一嘆,獨孤冽和鐘離伊領着孩子們,早在十天前離開了,到京城郊區去生活了。
只是太後終是明白,獨孤冽所追求的,并不是皇權,他太累了,從小生于那麽黑暗皇宮裏,童年的陰影重重,傷痕累累,他哪能不厭惡皇宮呢?
“太後,太後,好事,好事啊!”
張公公進來,喜氣洋洋地道,“皇……南王領着王妃一起回宮了,還有雅兒和昊兒一起回宮過年了!”
獨孤冽禪讓,攝政王只好封其為南王。
太後一聽,眼中浮起喜悅,連忙宣見,但見獨孤冽和鐘離伊雙雙抱着孩子邁入,太後滿心歡喜地迎了上去。
“伊兒,讓哀家抱抱昊兒,哀家太想他們了!”
鐘離伊休養差不多一個月,臉色已恢複了之前的紅潤,見了太後亦非常歡喜歡,将傲昊世子交給太後。
獨孤冽立在那裏,太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才短短差不多一個月,獨孤冽明顯精神好了許多了,看來他果然過得不錯。
“母後。”
獨孤冽淡淡地叫道。
太後怔在那裏,愣愣地看着獨孤冽,鐘離伊連忙上前笑道,“太後娘娘,王爺在叫您呢!”
太後雙目發紅,連忙颔首,“冽兒能歸來皇宮裏過節,是好事,快賜座!”
她直呼獨孤冽為冽兒,親切了許多,獨孤冽倒沒怎麽冷漠,颔首應了。
太後百般悲喜,好日子終于到來了,她做夢也想不到獨孤冽能喚她一聲母後。
在她孤獨寂寞的餘生,總算有些安慰了。
鐘離伊坐于一側,看着太後含淚而笑,心中亦有無限安慰,孩子剛剛滿了月,生長得很健康。
其實之前,太後一直讓江湖中的友人暗中照看着鐘離伊母子三人。
那一天馬家的人尋到,那些亂賊趁亂搶走孩子,而太後的江湖朋友終是将孩子從那些人的手中偷了回來。
不傷孩子分毫。
當然,太後是待皇宮安定,朝廷太平,才放心讓人送回孩子,之前瞞着獨孤冽和鐘離伊,是怕朝中還有黨羽,洩露了消息,對孩子都是一種威脅。
孩子能平安活着,還是多得太後多長了心眼,而那兩封書信,便是太後交托她的朋友。
當年太後叱咤風雲,但卻有緣結識了江湖中的人物,那人見太後一弱女子肩負重任,極為憐憫她,于是久而久之,便結下了那麽一份情。
太後為善者,看來是為她的後代積下了福了。
“冽兒,讓哀家也看看雅兒。世子很逗人喜歡,看來這個年,哀家過得甚是滿意了。”
太後淡淡地笑,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給鐘離伊,走到獨孤冽前面。
獨孤冽雖然為一大男人,還曾為帝皇,但抱着孩子,卻溫和了極多。
獨孤冽站起來,沉默地将雅兒交給太後。
雅兒突然醒來,不安地扭扭小腦袋,睜開了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抱起她的太後。
雅兒裂了裂粉嘟嘟的小嘴唇,咿呀呀地扯開了小嗓子,伸出白胖的小手拽住了太後的衣襟。
“雅兒好可愛啊,看到這孩子,哀家的心更安了。”
太後笑了起來,卻忍不住眼淚落下來。
她盼了那麽久,就是盼到獨孤冽幸福的這一天,無論她之前做什麽,都是為了獨孤冽。
攝政王好歹在民間長大,雖然身邊一直沒有親生父皇母後的陪伴,但是總的說來,比獨孤冽開朗得多了。
而如今,獨孤冽終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
“太後娘娘,您看,雅兒在對着您笑呢!”鐘離伊連忙解圍道,太後定了定神,果然看到雅兒扯開了嘴,咯咯咯地笑起來。
“這孩子,看來以後一定是很活潑可愛的閨女呢!”太後含淚而笑,獨孤冽臉上亦洋溢着淺淺笑意。
金陵殿裏難得的熱鬧,不多時,商帝也來了,看到獨孤冽等人在殿中,大喜,決意要在金陵殿裏設晚宴,一家人好好團聚一下。
獨孤冽和鐘離伊自然是沒有異議。
夜裏燈火繁華,金陵殿中一家人坐于案幾前,商帝亦只有那麽三妃,馬千羽雖然出身于曾背叛獨孤冽的馬家,但是商帝對其情深,是以冊為淑妃。
過不久後,大概将冊後,瑖國的歷史上,又多了一位無背景的皇後。
雖然會遭遇到衆臣反對,但是商帝對其情過深,無人動搖,看來朝廷又将會一番動蕩。
皇宮朝廷便是如此,沒有一個多安靜的年代,不過獨孤冽對商帝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畢竟曾經商帝協助他度過了那麽多年的王朝。
“冽兒,伊兒,這些菜和湯,都是哀家特意吩咐禦膳房精心熬制的,益氣養血呢。”
太後滿臉笑容,驚鳳等人亦極為安慰,太後終能過上一個如意的晚年吧?
獨孤冽輕應了一聲,鐘離伊淡笑着道,“王爺這段時間吃的不少,但是要恢複以前的樣子倒是不容易,王爺多吃點吧。”鐘離伊為獨孤冽舀了一在碗湯,二人和和美美,在衆人眼中乃為天成佳偶呢。
商帝亦是歡顏悅容,“南王,在宮外面可習慣?”
獨孤冽擡首,那冷漠的表情已融化,淡笑首颔首,“很好,田園生活,詩意無比,乃是當年本王向往的神仙生活。”
是啊,他向往了多少年,終是到了這一天了。
“南王如此惬意,真是本宮也向往的啊!皇上,你瞧,這世子多水靈可愛呢!”馬千羽從鐘離伊那裏抱過孩子,歡喜地讓商帝去看。
商帝含笑地看着孩子,他本身為溫和的男子,見了孩子,笑得更為愉悅。
“羽兒要是喜歡,我們早日生一個便是了!”
商帝的一番話,惹來了席間的無數笑意。
鐘離伊淺淺笑地望着馬千羽,她還沒向她道謝呢。因為前些日子,她終于知道上次于後山打獵之時,救了她的,乃為馬千羽。
她不愧是個強大的女子,做到這一地步,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
也許幸福便是那麽簡單,每個人都過得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便是幸福。
不求大富大貴,不求名利,只需要和平的日子罷了。
夜宴結束,鐘離伊和獨孤冽被安排于椒房殿,畢竟這裏雖然是給皇後居住,但是商帝尚未冊後,椒房殿便空着。
并且獨孤冽離宮也無多久,一切擺設都沒有改變着。
鐘離伊重新躺在那張床榻上,雅兒和昊兒由風平和翠如姑姑帶着。
她閉上眼睛,回憶自己從昭國到瑖國的一切,又悲又喜,歲月的磨砺,她終是漸漸地蛻變為一個對世事已然看淡了的女子。
不同的是,她身邊終于有了她愛的男人。
帳幔被人輕輕掀開,獨孤冽已從浴池裏出來,裹着白色的睡袍,墨發披散而下,俊逸而不缺華美。
他放下了紗帳,鑽到了被窩裏,暖暖的,是鐘離伊暖好了的被子。
“伊兒,朕等了你一個月了……”
獨孤冽摟住她的纖腰,溫柔地吻在她的臉龐上,鐘離伊臉上一紅,女大夫交待過她和獨孤冽,在一個月之內不許行房。
如今過了一個多月,獨孤冽忍了不止一個月,畢竟宮變之前那一段漫長的時間,難得他為她守身如玉。
“可是……今晚伊兒有些不舒服。”
鐘離伊低聲地抱歉地道。
獨孤冽怔了怔,滿目都是失落,他有些不安地吻了吻她那柔軟如棉花的唇,“伊兒,生孩子是不是很痛?你怕……再生嗎?若是如此,我們不再要孩子了?”
獨孤冽永遠記得那個漫長的夜,在産房外聽着鐘離伊那一聲聲痛苦的呻、吟,時而低沉,時而撕心裂肺,聽得他一顫一顫的,急得心都冒煙了。
所以,如今的他以為鐘離伊怕了,才會拒絕他。
鐘離伊眨眨眼,含笑道,“是很痛哦……不過生下自己愛人的孩子,卻是伊兒的幸福。”
獨孤冽聽罷,才松了一口氣,眼中柔情萬千,熾熱的呼吸帶動了欲、望,鐘離伊那溫暖的身子,透着那麽一種淡香,女人的淡香。
“那好,伊兒既然不舒服……那我以後再讓你奉還!”獨孤冽暧昧一笑,鐘離伊淺淡一笑,在昏暗的光芒中獨孤冽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鐘離伊眼中透着狡猾的光芒,調皮地摟住獨孤冽的頸,用力地吻了上去。
獨孤冽怔了怔,鐘離伊的吻越來越熟練了,香舌如蛇一般,驚得獨孤冽立刻開竅了,這妖精一樣的女人,竟然騙了他!
不過,她卻越來越可愛了,獨孤冽微笑着想,積極地回應着鐘離伊的熱情。
淺淺低低的呻-吟從帳內傳了出來,雖然沒有月光,但外面那些華燈的光芒,隐約地滲入了窗內。
衣物褪下,獨孤冽呼吸粗重,全身的血熱烈沸騰,那可是強忍了那麽漫長的欲-望啊!
他吻下,嫩滑的皮膚令他有些迫不及待,大手揉上了她的雪-峰,鐘離伊滿臉紅暈,嘤咛一聲,只覺得那個最隐秘的地方,漸漸地做好了準備。
嬌唇被獨孤冽的唇封上,鎖住了她的嬌喘,須臾,他離開,那火熱的欲-望抵于她花園入口,只聽獨孤冽那略沙啞的帶着濃烈情-欲的聲音響起,“伊兒,我要你……”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那火熱已順利地滑入了她的體內。
她嬌吟一聲,緊緊地纏上了他的腰,跟着他的節奏擺動了起來……
他先是溫柔的試探,見她沒有什麽不适,那些壓抑着的欲-望終是化為了源源的力量,他開始兇猛地撞-擊,在她那最美好的溫暖裏,數度沉淪下去……
火熱的纏-綿令得床榻發出吱吱之聲。
足足一個時辰的纏-綿索要,幾度浮沉幾度銷-魂,當那束火熱的火花在她體內深處炸開之後,鐘離伊眸底,閃爍着淚花。
她緊緊地抱着他,仿佛一生一世,都不會放手。
他和她,歷了幾度磨難,經了無數猜疑,終是如此緊密地跟随在一起。
夜色迷離,春意一殿……
而轉眼之間便到了三年後的夏天。
京城外,那鐘離伊曾住過的秘院子裏,夏天的陽光照得整個院子都亮了,池水面上漣漪一圈圈地蕩開來,鐘離伊坐在亭中,迎着清涼的風,笑容甚是璀璨。
“雅兒,皇字不是這樣寫的哦,來……”
“我說,王妃,雅兒才三歲,怎麽學得了那麽多東西呢?”
一個聲音打斷了正在教孩子寫字的鐘離伊。
鐘離伊擡起首,但見一女子穿着樸素紫衣,笑盈盈地往這邊而來,她身後則是李略,獨孤冽。
侍女雲香等人對望一眼,笑笑便退下了。
他們住在這裏,兩對夫婦,獨孤冽和鐘離伊,李略和曾經的貴妃,在這裏倒也不算很無聊,至少時不時會很熱鬧。
獨孤冽的兩個孩子,加上如今的李夫人(當初的貴妃)又有了身子,以後生下來,三個孩子一個大院,看來,是非常熱鬧的了。
鐘離伊不好意思地揚揚眉,含笑道,“我三歲之時,太傅都開始教我識字了呢!”
獨孤冽輕哼一聲,“別撒謊,你這個小女人,你如何能記得三歲之時的事?”
他大步而上,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臉頰上,顯得那麽俊逸而陽光。
鐘離伊笑得歡快,李略亦攜着夫人過來坐下,“孩子那麽小,就讓她多玩着歇息着吧!”
李略也為雅兒說了一句話。
雅兒狡猾地眨眨眼,扔下筆,撲到了獨孤冽的懷中,“爹爹,爹爹,雅兒要去看弟弟,雅兒要去看弟弟。”
“弟弟在就寝呢!”獨孤冽溫和地笑了起來,将小小人兒抱了起來坐到一邊去。
雅兒撇了撇小嘴,“娘親好偏心,放着弟弟要玩兒,雅兒就要讀書識字!”
鐘離伊眸光盈盈,笑更亦是很溫和,“雅兒,多識字将來不會被人……”
“伊兒,雅兒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別逼孩子了。”獨孤冽心痛地揉揉雅兒那張氣鼓鼓的小臉蛋。
鐘離伊想了想,以後雅兒又不入宮選妃,只要嫁一個溫柔善良的男子,愛她的男子便可,不需要她多聰明,識盡天下事。
“那好吧,雅兒好好玩,要不要吃點糕點?”鐘離伊淡然一笑,或者以前母後如此緊張她,是因為她是公主吧?
雅兒一聽,歡喜地謝過了鐘離伊和獨孤冽,跑到院子裏玩兒去了。
“很多年前,本王還真沒想到會有今天,李略,你可曾後悔過?”
獨孤冽笑了起來,他的臉上,越來越多的笑容,看着他的變化,鐘離伊會感覺到很滿足。
李略往日那毫無表情的臉上亦是有淺淡笑意,搖首道,“王爺,在下從來不曾将各利放于心上,這種日子,亦是在下一直想過的。”
李夫人笑了起來,李略柔柔的握住了她因有喜而粗起來的腰,“其實一切要感謝王妃,若然沒有王妃,你這個呆子怎麽可能會得我一妻呢?”
李略頓時臉紅,獨孤冽和鐘離伊對望一眼,皆無聲地笑了起來。
熱辣辣的陽光映得池面更是水光泛濫,夏意熱烈,知了在樹枝頭喧嚣地叫着,亭中再次笑聲連連,而院子裏,侍女陪伴着雅兒踢毽子的笑聲亦洋溢一院,被夏風送得遠遠的。
歲月靜好,良人安在,執子之手,幸福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