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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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的時候,少傑病了,看着他久病不愈一臉憔悴的樣子,想着迫在眉睫的高考,我心裏很是着急,他卻像個屁孩子一樣說自己很是滿意,說病了真好,不用起早,不用想功課,還能看到我一邊帶幾個小弟當老大、一邊伺候一個寶貝蛋當奶媽的奇景。他說小時候誰病了都有荷包蛋吃的,所以小時候他一直盼望自己生病。聽他這麽一說,我翻牆去學校食堂要了碗荷包蛋,把自己難為了老半天,才總算端着碗費勁地翻牆回來。
少傑看到一碗熱氣騰騰的荷包蛋時,大吃一驚,然後一臉愧疚地說,他不過是說着玩兒的,其實頂讨厭吃荷包蛋的。我又氣又覺得好笑,想罵人又不忍心罵出來,而躺在床上的少傑看上去一臉感動的樣子,眼裏還閃動着淚花,望着我傻笑了一陣兒,然後下了很大的決心,把那碗荷包蛋吃了個精光,末了又對我說,以後再不會開這樣的玩笑了。
禍不單行,少傑的病剛好,又因為餘妍惹出了事端。七班一個叫周什麽冰的孩子,揚言要讓大才子難堪。那人第一次召集來的人我都認識,幾個兄弟沒說什麽就各自散了。之後我找到那孩子狠揍一頓,于是他把矛頭指向了我。
那天我和少傑出去買煙,被前後十來個人堵在路中間,不由分說就打了起來。
如果不是有少傑在,我會選擇和上回一樣,抱住腦袋蹲下去乖乖挨打,可這回不一樣,這回,我必須得跟他們拼一把。一對十的陣勢,就算你再強悍,再有底氣,吃虧也是必然的,我出手雖狠,卻不時被人繞到身後襲擊。這時候我看見一向書生氣十足的少傑抄起一根木棍,惡狠狠地罵了一聲“我×你媽”,這便向那夥人胡亂掄去。他們看到我們倆幾乎不要命的樣子,明顯有些怵了。有個家夥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來,在我胳膊上胡亂刺了幾下,最後一下血流如注,袖子頓時給染紅了。那夥兒人見狀,四下裏跑開了去。我捂住傷口蹲下來,強忍着讓人戰栗的那股疼痛。少傑愣在原地,傻傻站着一動未動,只是就那麽一臉心疼地看着我,看着我不停地流着血,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就像當初他遠遠望着陸勇卻不知道走上前去攙扶一把的樣子。
“你他媽的傻了咋地?”我痛苦地吼了一聲,他這才風一樣地奔過來,扶着我往附近的診所跑去。
當晚,我的小屋裏首次聚集了一大幫人。志強和少傑沒了落腳的地方,就一同站到了門外。我坐在床上,老老實實接受着一個又一個朋友的探望。
孟文娜和餘妍一起來的,看到她久違的關切眼神,我甚至都有些後悔當初的錯過了。
大頭和呂威一來,就和志強他們商量去找那個周什麽冰,餘妍說,那人已經回家了,孟文娜補充說,學校領導都知道了這事兒,已經打算開除他了。
“我也快沒學上了。”我接道。
不知怎地,這時的我根本就沒有那種急切想要報仇的沖動。
他們很晚才散。志強他們再三交代少傑把我照顧好,有什麽情況先去叫人。少傑插上門,在我身邊躺下,埋下頭去輕吻我胳膊上裹着紗布的傷口,無聲地流下淚來。我情不自禁伸出手來輕撫他的頭發,心裏滿滿實實的。
第二天上午,許蔚敲開了我小屋的門。我和少傑同時愣了一下,然後少傑一句話沒說,關上門走了。
許蔚留下一盒藥、問候了幾句話就走了,她甚至一直就站在門口,沒有進前一步,像是一個自己離家出走又自己回到家來的孩子。許蔚走後,我發現藥盒裏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和一個落款:你要快點好起來。許蔚。
許蔚的出現并沒有帶給我太多的興奮,我心裏好像一直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有點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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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傑兩個小時後才回來,進屋前還敲了敲門,發現許蔚不在,陰陽怪氣問道:“咦,咋這麽快就走了?”
“就待了幾分鐘而已!”我看都沒看他一眼,回說。
少傑的語氣,讓我一邊委屈,一邊心煩。
志強說那個周什麽冰杳無音訊了,大概是怕我們尋仇。傷愈之後,我更沒心情去學校了,少傑幫我辦下來一個高中畢業證,這也算是我這輩子的最高文憑了。
之後,我相當于主動退了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