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宋雪檐:我心痛痛了。

十分鐘後,兩人各自取下冷敷袋,腦門子的疼痛鎮壓住了大半,智商也全回來了。

客廳裏,宋雪檐落座于沙發,二郎腿一翹,面前放着杯降火的溫水,宛如辦公室的班主任。燕栖站在茶幾前,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腰前,抱着花,垂着頭,像極了要被訓話的熊孩子。

“早上九點,我敲過門,想叫你吃早飯,可你沒搭理,直到我十點出門,你都沒出來,我就覺得你可能是故意躲我。你@我的時候,我還在走戲,等我看見已經是兩小時後了,那條消息也被頂上去了,我就沒回。”

燕栖垂頭喪氣,“晚上開機宴,你一句話都沒和我說,雖然你本來就不多話,但是你一直在和唐宛白說話啊。我們都坐你旁邊,你和他竊竊私語,腦袋都交融了,又是舀粥又是遞餃子的,卻把我當成一縷空氣。”

宋雪檐抿了抿唇,“他……”

燕栖本來只是要坦誠心思,想把這引發誤會的苗頭掐了,但話說到這裏,喉嚨突然發癫,莫名就有點苦。

“我知道唐宛白是你的小迷弟,你們倆又認識,你和他親近,是情理之中。”他掐破花枝,染了一指肚的黏液,“可都是同事,他演你弟弟,我是你男人,你和他兄弟同宗,還得和我同枕共眠。”

宋雪檐揪住沙發皮子,“你……”

“都是後輩,他拿你當偶像,我也欣賞你,想向你學習。他給你打call,我也把你的劇翻來覆去地看,看得滿腦子都是你飾演過的角色,「宋雪檐」做夢都不放過我。”

宋雪檐連二郎腿都放下了,“我……”

“都是認識的人,他給你舀荔枝粥,我也把你的酒換成菊花茶,他了解你的喜好,我也知道你的讨厭。”燕栖将花枝掐斷了,語氣酸楚又委屈,“你怎麽這麽厚此薄彼?”

宋雪檐騰得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小腿被茶幾撞出「咚」的一聲。他恍然不知,只覺得腦門的冰涼驟然消散,轟得蹿出火,燒得他喉嚨肚胃都悶,心肝脾肺都疼。

“別說了。”他看着燕栖,“過來點。”

燕栖擡頭看他一眼,雙目無神,蔫了吧唧的。

宋雪檐又重複了一遍,“過來。”

燕栖挪了過去,和宋雪檐挨在一起,盯着手裏的花,沒吱聲。倏地,一只手伸過來,将花奪走了,他擡頭一看,宋雪檐将花湊到臉邊,聞一下,親一口。

燕栖呆了,剛才還放腿上,現在就能挨着嘴,這破花的待遇也升得太快了吧!

宋雪檐将花枝折斷,把花簪到左耳邊,擡手時腕間珠串露了出來,瑩潤光澤。

自打認識了,燕栖只見宋雪檐穿白穿黑,全身上下最鮮豔的就是腕間的青玉手串,唇上的一點紅痣。可黃色月季漂亮豐滿,在黑發濃郁間突顯明亮,在冷白面龐邊增添溫柔,又點綴出一個新的宋雪檐。

花是他買的,這個宋雪檐是他打磨出來的。

別人沒瞧見,唐宛白也看不着。

宋雪檐摸了摸花,微微側頭,“好看嗎?”

“好看。”燕栖下意識地回答,宋雪檐卻笑了,不知道是被他的呆樣逗樂了,還是被他的回答取悅。

燕栖喉嚨一緊,慌忙咳了一聲,更清晰地說了句「好看」。

宋雪檐不小心扯出一片花瓣。他嚼着這兩個讓他心如擂鼓的字,更沒想放過這個人,“是我好看,還是花好看?”

“花好看,卻只是叢中一朵,”燕栖真誠地結巴,“簪在你耳邊,它才豔冠群芳。”

小餅找到燕栖時,對方正坐在劇組布景的一處假山背後,捧着臺詞本苦讀。他沒打擾,等燕栖擡頭放松脖頸時,才将水壺送了上去。

今天劇組正式開機,分三個組。燕栖白天在C組,拍些細碎的鏡頭,晚上在A組,要和宋雪檐拍第一場對手戲,方晝寂親自盯戲,這會兒正和攝影師開小會。

假山正對面的的涼亭挂着小燈,一路串過假山和四周的樹幹,這一片不說亮如白晝,但看字十分清楚。這處布景今天用不着,來往沒什麽人,還十分安靜。

小餅沒帶便攜椅,索性直接坐到地上。他瞅了眼那密密麻麻的紅黑字跡,“都說宋老師天賦過人,領悟力和記憶力特別強,沒想到他在劇本上做的注釋這麽詳細。”

燕栖說:“天賦是他的底氣,認真才是他的資本。”

他摩挲着宋雪檐留在紙面上的紅色筆跡,低聲說:“我一定要好好演,不能讓他白忙活。”

小餅用望老板成龍的目光凝望着他,“栖哥,你一定行!”

都不說話了,燕栖埋頭,小餅就從随身腰包裏摸出把公園大爺同款折扇,在旁邊做扇風小厮,順便欣賞宋雪檐的字。

“那裏有個亭子。”

聲音傳來時,燕栖和小餅都沒反應,各做各的事。

“就一場戲,開拍前要開那麽久的會,還不許人吃東西。方晝寂真和傳說中的差不多,一點都不體貼演員。”

誰在組裏說這個?

小餅往後仰身,視線越過假山石壁,瞅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涼亭。等那入座的人轉過身來,他看清臉,對上名字。

這人叫原末,之前在某網劇中飾演男主的侍衛,是全劇唯一的正常人,因此吸了波小粉,榮升十七線,比他栖哥高一線。

原末坐在石凳上,助理把小風扇遞給他,說:“重頭戲,肯定要麻煩點。”

原末說:“拿點零食吃。”

“這不好吧?方導這會兒不讓吃東西,萬一被他發現了,要挨罵的。”助理擰開瓶蓋,“要不先喝點熱水,墊墊肚子?吃了東西要刷牙,得補妝。”

原末将風扇擱下,語氣不耐,“我就是個龍套,鏡頭沒幾秒,補妝能用多長時間?”

助理說:“我之前看小燕老師拎着劇本就走了,走的時候,方導也讓他先別吃飯。”

言下之意,男主角的待遇也是一樣的。

原末嗤道:“他是不能吃飯,我是什麽都不能吃,他有獨立休息室,誰看得見他吃東西?再說了,遙光的兒子,就算誰看見了,也得當沒看見。”

燕栖無意聽牆角,可碎嘴子自己跑到這兒來,他也不能把耳朵割了。但要是現在走出去,這倆得尴尬死吧?

小餅聽得直撇嘴,餓一會兒都忍不住,自制力能好到哪兒去,又怎麽控制身材?自己餓死鬼投胎就算了,還吐槽別人,真沒勁。

原末想撐下巴,手一擡又害怕真的糊了臉上的妝,不禁煩躁地說:“宋雪檐之前就站在方晝寂面前吃冰淇淋,方晝寂都跟沒看見似的,卻拘着不讓我吃東西,這也太雙标了吧!”

“誰不知道宋老師是方導的最愛,他在劇組有特權。”助理說,“只要在片場,不管是什麽咖,方導都敢訓,除了宋老師。不僅沒訓過,我聽說宋老師以前還在片場和方導吵過架,當着一班子人,把方導罵得臉紅脖子粗,半點顏面都沒給。”

燕栖用指尖刮弄着紙頁角,想起宋雪檐吵架時的嘴臉,立刻跨時間跨空間地和方晝寂共了情。

小餅不高興地撇嘴,宋老師吃冰淇淋又不會漲肚子,顯出一圈贅肉,人家也不怎麽打粉,拍戲時淨把臉就能上,根本沒同樣的顧慮。

原末摳弄着風扇,宋雪檐出道時和方晝寂的py料傳得沸沸揚揚,後來因為宋雪檐爆火又提名,熱度口碑雙豐收,拿實力鎮了場,這些料漸漸地就隐身了。

灰塵仿佛不存在,但腳一跺,還是飄得到處都是。

他怪異一笑,“這是寵兒子還是寵心肝呢?”

燕栖合上劇本,作勢要起身,被小餅眼疾手快地拽了回去。

原末還在細細碎碎地吐槽方晝寂,期間時不時帶一句宋雪檐,說得都是些臭氣熏天的屁話。燕栖聽得心裏煩,濃眉壓沉,看得小餅心裏自發虛,但還是使勁兒壓着他,直到那兩人離開,才松手。

燕栖起身,理着護臂,瞅小餅一眼。

小餅立刻說:“原末的粉絲碰瓷過宋老師,說他的眼睛很有幾分宋老師的神韻。可惜倆人咖位懸殊,回敬他難免有倚強淩弱之嫌,宋粉于是憋悶不言。直到某娛記當面詢問原末對這一則傳聞的看法,那家夥竟抿唇羞澀一笑,說了句類似「是我的榮幸」的話,挨了好一頓臭罵。”

“這豈止是碰瓷,這是撞鋼吧?”燕栖驚了,如果說宋雪檐的眼睛是玉雕的,那原末的眼睛大概是草編的,類似腫眼泡的眯縫眼非說自己是丹鳳眼狐貍眼,直接跨了種族,更別說什麽神韻。

小餅暗示性地說:“我還聽說原末在上個劇組扇龍套的巴掌,還把人趕出劇組了,一個剛出道的小糊咖哪來這麽大的膽子和陣仗?”

道聽途說的事兒,燕栖倒是沒興趣。方晝寂和宋雪檐之間也有過桃色傳聞,可他親眼所見,這倆看對方的眼神清白得像學渣的教科書,學神的草稿紙。

小餅說:“之前選角,原末還試過蕭枕月,第一輪就被刷下去了。”

選角三輪,第一輪純看臉,第二輪比儀态氣質,第三輪較演技。燕栖覺得情理之中,“方導又不瞎。”

小餅瞅了眼燕栖,搬出宋雪檐,“所以原末單方面和宋老師有恩怨,咱要是為宋老師出頭,可能會給宋老師惹麻煩。屁大點事,咱當沒聽見,宋老師也不會知道有人在哔哔他,反正原末戲份少,很快就走了。”

“哦。”燕栖覺得小餅說得有理,不過,“誰說我要為他出頭?”

小餅溫順地說:“您只是想維護劇組的安寧。”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無語的一天,除了tmd,無話可說。

燕栖:我有話說!我沒想替宋雪檐出頭!

好的。感謝在2022-05-27 20:20:54-2022-05-28 16:58: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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