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毒繼母心
昨晚用完那碗粥蘇三就睡去了,也沒留意景奕最後睡在了哪兒,第二天醒來之後,蘇三一睜眼,最先看見的就是王爺俊朗好看的眉眼,外邊的幾道日光灑在臉上,映在那長而濃密的睫羽上。
蘇三愣了一下,不安的從對方的懷裏撤了出來。
這麽說昨晚自己睡了之後,景奕居然沒走,和他在這張小榻上擠了一夜?
王爺的寝院韶年院大小屋子有十幾間,蘇三睡的這間不過是個偏房,裏面的床榻不比主卧房的那張大床寬敞,本來就是給一個人睡的,兩個男人睡在上面,難免有些憋屈,也難怪自己醒來後是在王爺懷裏的。
“這張榻是有點兒小,昨晚我一直怕壓着你的傷口,所以才抱着你睡。”景奕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微微低頭溫柔的望着他,“今天就搬回主卧去住,正好讓明月給你也添置些東西。”
蘇三有些讪讪的往後縮,“小人睡覺不老實,怕是會叨擾了王爺……這間屋子就挺好的,離主卧也近,就住這兒……啊!”
他只顧着往後挪了,哪想到這張床窄,結果一下子就翻了下去,景奕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的前襟,把人給拎了回來。
看着蘇三驚魂未定的抱着被子喘息,景奕忍俊不禁,“看來你睡覺确實不老實,還往床底下跑呢?這整個韶年院也就主卧的床榻還大些,能任你翻滾,你不睡在那兒,還想睡在哪兒?”
這下蘇三沒話說了,沉默了半晌才慢吞吞的爬起來,“王爺,時候不早了,起來吧。”
“餓了?想吃什麽?”景奕也起身。有蘇三在場,景奕不願叫侍女進來伺候,便親力親為的給蘇三穿好了衣服,又把自己收拾整齊了,最後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來,系回了蘇三的腰帶上。
蘇三低頭一看,臉色就有些泛白。
這玉佩不是別的,正是他出逃之際,壓在床榻底下的那塊月白玉。
“這玉佩的材料倒也沒多金貴,只不過是我小時候母妃贈予,我從小戴到大的,有些感情了。”景奕一邊給他系着,一邊徐徐說着,“這回送予你了,不許再丢了。”
蘇三聞言心裏又難受又愧疚,無功不受祿,他受不起景奕這樣的擡愛,也無法做出回應。
害怕地往後躲了一下,景奕順勢牽住了他的手,“別怕,是我太心急了,蘇蘇,我不逼你……以後時間還長呢,慢慢來吧。”
你不必回應我的感情,也不必強求自己喜歡上我。景奕唯獨需要的,只是蘇三不要怕他恨他,聽話的呆在他身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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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風波之後,送到韶年院的膳食更加的精致奢侈起來,像是憋足了勁兒要把蘇三養的金貴起來。
蘇三本人雖不願承認,可确實是有那麽幾分嘴饞,幾天下來,神色便好了許多,身上也不似從前那樣瘦得硌手了。現如今骨肉勻稱,觸感甚好,景奕愛不釋手。
這天蘇三好不容易擺脫了景奕的“蹂躏”,趴到小桌邊寫信,景奕閑來無事,便大剌剌的湊過去看他寫的什麽。
不過是些自己平安,家中勿念的平常句子,文鄒鄒的。
蘇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信紙攏起來,不讓他看,“小人離家的時候是那副樣子,怕是家裏人會擔憂,故而寫封家書報個平安,沒什麽有趣的,王爺別看了。”
“看把你急的,又不是在寫情書,還做賊心虛。”景奕打趣的笑了下,伸手把蘇三胳膊底下的信紙抽了出來,故意當着他的面仔細閱了一遍。
蘇三在信裏提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還問候了那位将自己賣了的父親,卻唯獨那位繼母,半點筆墨也沒賞給她。
景奕心裏一動,從前蘇三給他講那十三個故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繼母打入門起就欺淩蘇三及其姐妹了,只是沒想到蘇三會這麽恨她。
“你那位繼母……”景奕還沒說完,就見蘇三眼裏恨意上湧。
景奕一笑,心說果然如此。這繼母倒是可以做個棋子,來讨讨蘇三的歡心。
摟着蘇三坐下,景奕笑問:“來,跟我說說,她都怎麽欺負你們的?”
提起這個蘇三眼睛就紅了,猶豫了半晌,才放下筆墨,像是跟大人告狀的孩子似的,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講起了自己的委屈。
“從前娘親還在的時候,父親還是疼我們的,可自從後母進了門,天天給他吹耳邊風,說我們的壞話,慫恿他打我們。”
蘇三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胳膊,“父親打起我們來毫不留情……”忍不住擡頭看了景奕一眼,“下手狠的和王爺也差不離。”
景奕啞然失笑,伸手掐了一把蘇三的臉,“行了,別拿舊事揶揄我了。”
蘇三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眼裏的陰霾散了不少,“我是男孩子,又是次子,挨打挨的總比他們要多,有時候後母還要我們在院子裏罰跪,一跪就是幾個時辰,數九寒天裏也不放過。”
難怪蘇三面對藤條鞭子求饒求得那樣輕車熟路,原來是小時候被打怕了。
“啧。”景奕開始在心裏盤算怎麽整治一下這惡毒後母了。
蘇三猶不自知,他正講在興頭上呢,“說起冬天來,有一年後母嫌棉花貴,竟然用柳絮給我們做衣服,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其實一點兒也不禦寒。父親不知內情,看我們凍得發抖,還罵我們嬌生慣養。”
“我氣的不行,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想拿刀殺了她,可是她說,要是我敢動這個念頭,只要她沒死,就把小妹嫁給城頭那個撿破爛的瘸子,我不敢拿秀秀的終身大事去賭,只能任她欺負,後來大哥去了軍中當兵,她就更威風了。”
蘇三說完之後,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罵了一句:“毒婆娘!”
景奕看着他這副氣鼓鼓的樣子,莫名聯想到了被搶了食兒的狗崽子,他勉強憋住笑,扮出一副義憤填膺地模樣,學着他的語氣附和道:“這婆子确實是挺毒,青青蛇兒口黃蜂尾上針都沒她毒。”
蘇三頗有同感,一擡頭卻看見了景奕嘴角的笑意,愣了下,有些羞惱的咬了咬嘴唇,“王爺別取笑小人了,小人又不像王爺那樣從小位高權重,沒人敢欺負。”
景奕低笑一聲,揉了揉蘇三的腦袋,“沒良心的,誰說身份尊貴的小時候就不受欺負了?高的踩低的,哪都是一樣的。”
帝王家的明争暗鬥到底離蘇三很遠,他那顆腦袋瓜子也想不到那裏去。蘇三探過身從王爺手裏把那張信紙搶回來,又添了幾筆,才放入信封中,小心的封起來。
景奕從背後抱住他,下巴蹭了蹭頭頂,“咱們的事兒算是在你家裏走了明面……抓你回來的時候折辱你了,你家裏人怕是會心存芥蒂。”
他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讓汪德正親自跑一趟,把你的信帶過去,順便帶些物件銀子,讓他們知道自家兒子現在是王爺身邊的紅人,也算是我給你賠罪了。”
蘇三有些猶豫,“汪公公年紀大了,別讓他跑騰了。”
“坐馬車過去坐馬車回來,有什麽累的?”景奕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耳朵,“你不是讨厭那繼母嗎?我想個法子給你出氣。”
耳朵一被親,蘇三的臉就竄紅了,腦瓜子嗡嗡的,後邊景奕說了什麽,他是完全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