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5)

的錯覺:這個人是媽媽,也許她還深愛着這個家,她還可以回來。

“春容,這些年你還好嗎?”林爸爸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我很好。小禾,一轉眼你就快二十歲了,媽媽這麽多年沒有一天不想你的。”說着她的聲音哽咽了。

小禾見爸爸欲言又止,于是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叫服務生來倒點茶水,你們先聊。”

等她搶了服務生的工作提着小茶壺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爸爸略提高的聲音:“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了?!……他,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雖然,他三年前就沒了,但我還有女兒,他名下的資産都留給我了,我接手公司後,就怕給他弄砸了,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生怕有個什麽意外……這次回濱城也是為了公事。”她眼眶微紅,卻不知道這些話對林爸爸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十幾年了,當時她也才三十不到,再嫁是肯定的,只是聽到她親口說出來,林藝清還是很難接受,他們還有了一個女兒。以前只喜歡享受和浪漫的女人,竟然也有為一個男人打拼的時候……

林藝清的臉色着實不算好看。

“小禾,你還有一個妹妹,她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下次我帶她來,你們見見。”春容見小禾進來,又把話頭轉向了她。

小禾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爸爸就我一個女兒,哪來的妹妹?”

春容一噎,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那你現在是要轉回濱城來發展嗎?”

春容聽到林爸爸終于問到點子上了,轉頭對他笑道:“沒這個打算,他的公司是煤礦業發展起來的,還是在本地更占優勢,就是最近……資金周轉不太方便,我就回來看看。”

春容的父母也就是小禾的外祖家,以前也是下海經商起家的,從小生活也算優渥,沒吃過什麽苦。只是在春容二十多歲時經營不善,企業倒閉了。當時林藝清還只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年輕創業者,春容的父親很看好他,就把女兒嫁給了他,春容剛開始對林藝清也是十分有信心,結果跟着他辛苦打拼了五六年,他的事業還是老樣子,自己雖然不用操心,卻跟守活寡一樣整天見不到人,這才一氣之下跟着一個煤礦主走了。她以前從來不沾手企業經營,現在要資金周轉,只有濱城她還有些熟人。

林藝清一聽正要開口,被小禾搶先接了話:“那倒是,煤礦業還是很掙錢的。這些年您過的好就好。”

說完,有服務生進來開始上菜,三人不再說話。等上完菜,小禾也不想再繼續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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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對春蓉輕聲問道:“您丈夫那邊還有什麽直系親屬嗎?要不,您将公司留給他們,回濱城來吧?”

春容臉一僵,繼而笑道:“這孩子,哪裏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我現在實在走不開……”

“那您不回來,是打算來看看我和爸爸就回去了?”

“小禾,媽媽想了你這麽多年,也非常希望能陪在你身邊,甘肅那邊很好玩的,要不,趁着暑假和媽媽一起過去玩一段時間?”

林藝清想開口阻止,小禾低頭一笑,心裏釋然了:“不了,我還要照顧爸爸呢,那您在濱城玩兩天就回吧,知道您忙,我們就不強留了。”這話可算是非常不客氣了,小禾說完,拉起林爸爸就要走。

春榮神情焦急地站起來:“禾禾,怎麽……媽媽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林藝清也是個聰明人,自然聽明白了小禾的話,嘆了口氣,随着女兒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小禾睜大眼睛毫無睡意,手指反反複複摩挲着戒指,翻了個身還是把電話掏出來,撥通了謝逸揚的電話。

他還沒睡,已經十二點多了,肯定又在熬夜工作,小禾說了他一陣,對方又是做小伏低狀連連認錯這才罷了。察覺到小禾低落的情緒,謝逸揚問她怎麽了,小禾想想就對他說了母親回來的事。

謝逸揚有些驚訝,若是別人那肯定是規勸和好才是,但對小禾的母親,他說不出讓小禾寬心接納的話。小禾小時候的困厄,都是這個女人帶來的,他難以想象,把親生女兒打到耳膜破裂的母親是個怎樣的女人?甚至下意識地希望小禾離她遠點。

“我想她要見我和爸爸總有原因吧,剛開始,我甚至以為她是真心想我們了,想回來,可是感覺她對爸爸的态度有點奇怪,剛開始不愛理睬,後來又好像沒有了。我故意讓她回來,她也推脫不願意;或者她是想我了,想把我帶走可她也沒有,甚至說些推托之詞……我倒無所謂她回不回來,就算想帶我走我也不願意,但就是這樣一來,我就搞不懂她為什麽要見我們?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想我,來見我一面?”

謝逸揚擰眉記住了蘭州和安煤礦和春容的名字,想了想對小禾說:“小禾,雖然她是你媽媽,但畢竟十幾年未見,這中間發生過什麽事也不能只聽她一個人說。不要想那麽多了,總之多聽你爸爸的,只要她沒有明确地說什麽,你就不要理。”

“嗯,我知道了,你最近怎麽樣?感覺你好像更忙了?”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逸揚想到最近新開始的工程投标,對小禾說到:“你說對了,最近是更忙了。自從上次的酒會後,我們争取到了市政府的一項新工程,不過,因為這個工程我需要出差一趟,去西北考察一下地形,可能要一個禮拜見不到你了。”

小禾臉垮了下來,她啊了一聲坐起來,“一個禮拜?那好久啊。”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怨念,謝逸揚也有些不舍,一個禮拜是挺長的,今天一天沒見到她就很想了。

“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小禾腦子裏一轉,想到爸爸自回來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不說話,還是自己硬把他拉起來洗漱了送進屋裏的。

“你什麽時候出發?”她還是抵不住和他在一起的誘惑,忍不住再發問。

“明天下午的飛機。”

“我跟着一起沒關系嗎?”

“你是我的秘書,你忘了?”

“哦,好吧,我得想想,明天早上告訴你?”

“好吧,你這個家夥專門來折磨我的。”

“怎麽了?”

“明天才能知道答案,我今晚怎麽睡得着?”

小禾暗笑。

第二天早上,小禾把謝逸揚送的小葉紫檀手串給林爸爸奉上,他很高興,仿佛一掃昨晚的陰霾。

“哪來的?”

“呃……一個朋友送的,聽說你喜歡收藏這些,人家專門送給你把玩的。”

“哪個朋友?”

“你別管哪個朋友,我的朋友你又不全都認識。就說喜歡不喜歡?”

“好好好,你看這表面的材質,還有這味道,就知道是上好的小葉紫檀,不容易得的。”

“爸爸,那天酒會上,呃謝叔叔,好像對員工還挺寬容的,難怪人家能當謝氏總裁,确實有些魅力啊。”小禾裝作一副無害的樣子,很別扭地叫出謝叔叔三個字,裝的實在有些內傷。

林爸爸擡眼看了看小禾,然後若無其事地說:“對員工好就是有魅力了?他能當謝氏總裁,你以為真是好相與的。”

“那人家怎麽對你那麽包容?你話裏的刺我都聽出來了。”

林藝清再次看了看女兒,确實眼睛裏很幹淨,沒有躲躲閃閃,他這才勉強說道:“在公事上,他确實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以前我是真的挺佩服的,聽說因為過人的商業才能,他被稱為“天生的商人”。可惜的是,他是個盲人,看不見,注定了很多事上他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尤其是生活上,難以想象他是怎麽克服的?”林藝清搖了搖頭,拿着珠串站起來往自己的收藏室去了。

小禾坐在沙發上,很像把爸爸叫住,告訴他,謝逸揚在生活上一樣和常人無疑,在他的熟悉空間裏,他來去自如,毫無障礙;他自己的事情基本都可以自己完成,有一次,她還看到他給林嫂幫忙洗菜;甚至工作上,依靠讀屏軟件他也基本可以自己獨立完成……但是,都不用講了,爸爸根本不想聽。

看來現在還不是說的好時機。

小禾默默放棄了陪謝逸揚出差的想法。還是在家多看着爸爸吧,希望昨天的事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有點卡,現在已經調整過來了,今天是教師節,祝教師們節日快樂!

☆、偶遇

時代廣場新開了一家咖啡館,據說是上島和面包新語的合作加盟店,裏面除了提供美味的咖啡、雅致的環境,還有面包新語的各式面包和蛋糕。陪周霞逛完商場出來,小禾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雖然商場裏也不熱,但架不住周霞大包小包的買啊,此刻,兩人手中左右都拎了七八個袋子,其中四分之三都是周霞買的。

周霞不知如何甜言蜜語打動了她媽媽,竟然大發慈悲給了她一筆錢。如今,房子也租了,就在學校不遠,張蓓文的醫藥費也解決了,這個人花起錢來就開始大手大腳、無所顧忌了。約她出來逛街,說是要專門謝謝她,順帶把卡也還給她了,只是,看現在的樣子,哪裏是來感謝她的,分明是把她當“三陪”了,陪逛、陪買、陪拎,哦,可能還要陪吃喝和談心。

早知道,就讓王叔叔一起出來了。王叔叔就是林家新請的司機。

“不幹了,我要罷工!”小禾卸下手中的東西,賴坐在長椅上不肯走了。

“大姐,我也很累,咱們出去就打車,等回家就好了,再堅持一下好吧?”話雖如此說,見小禾癱在椅子上不動彈,周霞也索性把手中東西一扔,一屁股也坐了下來。

“堅持不了了,一秒都不行,你看要不現在請我吃哈根達斯,要不我出去幫你叫車你自己送這些東西回去吧,二選一,你選哪個?”

周霞迅速在周圍掃視一圈,看到新開的那家咖啡店,應該有哈根達斯吧?好在離她們不遠,真是天助我也。

“那兒,看見沒?別說哈根達斯,馬卡龍、牛角包随便你,但是,說好了,不能背信棄義先跑了。”

随着周霞指的方向,小禾心滿意足不理她了。

“你說你是幾百年沒逛過商場了嗎,為什麽要買這麽多東西?!”

“有錢不花是傻子,趁現在我媽不知內情撥給我的餘款不趕緊買買買,等她知道了,一毛也別想剩下。更何況,他現在不能動彈,我不得多多儲備物資,不然後面哪有時間天天出來買東西?哎,你看我買的這件襯衫,好不好看?他一定會喜歡的。”

小禾瞧了瞧那件花花公子襯衫,粉不拉幾的,懶的評價。

“你咋不連冬天的大棉襖也一起買了?”

周霞想了想,眼睛一亮:“有道理,現在買反季商品才最劃算,反正早晚也要買的。”

小禾一把拉住她,趕緊補救到:“別別別,我開玩笑的,現在哪有大棉襖給你?就是有也是去年的清倉貨,咱別撿這種便宜了,消停兒好不?”

休息了十幾分鐘,小禾直打瞌睡,被周霞連扯帶拖終于拉進了咖啡館。剛一坐定,對面靠窗的客人擡起頭看過來,小禾一驚,張新元。吓的她睡意跑的無影無蹤。

張新元看到她也是一愣,繼而苦笑,端起面前的咖啡走了過來。

周霞把東西也轉移進來,坐在小禾旁邊,一眼就看到了對面走過來的人。

小禾很想走,這個人之前的行為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看着溫文爾雅,內裏其實是一頭野獸,莫名其妙的就會撲上來咬你。好在,還有周霞,小禾不想表現出一副落荒而逃的狼狽樣,畢竟自己才是站住理的那方。

“好久不見,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小禾沒理他,等周霞想起來這個人是誰時,他已經在對面坐下了。

“這誰啊?臉皮真厚,我們好像沒有同意你坐這裏吧?”周霞可不管面子裏子的,知道這不是個好人,那就絕不客氣。

“小禾,你別誤會,我有話想對你說,一直遇不到你,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看到。”

上次在路邊被小志揍了一頓引來了警察,小志給公安廳的沈一傑打了電話後,張新元以涉嫌綁架謝氏員工的名義被拘留,經過立案調查後,在公安局蹲了十來天。雖然他父親那邊也想了許多辦法,但架不住謝氏的勢力大,更何況沈一傑是謝逸揚的遠方表兄,商界和政界總是這樣無形地相互牽連着。張新元惹上了比錦城連鎖酒店更強硬的後臺,只能乖乖進局子。雖說他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但誰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改過自新?現在又要對自己說些什麽?

雖然不想聽,但有的人能不惹就不要惹。

“你說吧。”

“對不起!我一直想當面和你道歉,之前是我一時沖動做的不對,吓到你了,真是對不起。”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我家的咖啡館,咖啡潑到客人的衣服上,店員呵斥你你雖一言不發,但樣子卻倔強的很,反倒是不停和客人道歉;第二次,你和同學出來吃燒烤,大家都在笑在鬧,只有你只是淡淡地笑,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第三次在康複中心再次不期而遇,就連我自己都驚詫不已,為什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你?你對孩子那麽溫柔,看着他們的樣子憐惜極了……你是第一個能讓我記住并産生好感的女生,但可惜,你對我似乎尤為鐵石心腸。”

“我的老天!這是你嗎?你确定你說的是她?”周霞看了看林小禾問他,小禾白了她一眼。

他苦笑了一下,繼而又說道:“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找你了,雖然我确實喜歡你,但我也沒有那麽賤!還有,謝逸揚不是好相處的,如果你只是玩玩兒就罷了,若是認真的,還勸你……”

“方晟?嗨,你怎麽在這裏?”張新元話還沒說完,小禾突然說道。

他擡頭看,一個穿着花襯衫、阿瑪尼修身西褲的英俊男人正站在他身後,見小禾看到他了,于是十分從容地走了過來。這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和謝逸揚之流不一樣,這人張揚的很,似乎就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嗨,小禾,沒有打擾到你們吧?”小禾有些頭痛,一個還沒解決完,又來了一個。

方晟很是自來熟地拉了一把椅子,在旁邊坐下來。

“這位是?”他看向張新元。

小禾給兩人互相介紹名字,方晟和他握了手:“不好意思,剛剛打斷了你的話,您請繼續。”

繼續你媽,還能繼續的下去嗎?張新元在心裏吐槽。

“總之,我的意思你明白了?我也是一番好意,希望你不要因我之故不當回事。”

“當回事,肯定要當回事的,你說的很有道理。不好意思哈,剛剛路過這裏不小心聽了一耳朵,我聽着你明明是來道歉的吧?怎麽說着說着變成訴衷情的?”方晟突然接話,畫風很是讓人難以捉摸。

“嗨,兄弟,我勸你一句,追女孩子不是這樣的,道歉就好好道歉,別整其它亂七八糟的。要告白,以前就要早早下手,別到這時候了再企圖深情攻勢挽回……”

張新元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請你不要偷聽別人講話還這麽理直氣壯好嗎?還有,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來教。”

“好了,都別再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道歉我接受,其它的就不用再提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小禾決定快刀斬亂麻,以後這個人不要再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就行。

“聽到了吧?哦,對了,我和林小姐還有事要談,要不您,先走一步?”方晟大概是專門出來搞笑的,一句話把張新元擠兌走了。

他自己卻沒有要和小禾談事情的樣子,反而毫無廉恥地點了一串吃的喝的,自我享受起來。周霞驚呆了。

“看不出來,酒會上一本正經的人,原來你是這樣的方晟?”小禾忍不住發問。

“哪裏哪裏,比起林小姐我還差得遠。”方晟放下剛點的葡式蛋撻,嘆了口氣:“本來以為遇到了個可以娶回家的美人,要知道這是我爸逼我相親最最靠譜的一次。可惜,剛跳完一支舞,小心髒還沒來得及撲騰上兩下,就見到你扶着一個男人進了房間,關鍵這個男人還是我老爸最近要巴結的大拿,我這一顆心吶,真是碎了一地。算了,既然惹不起,當朋友還不行嗎?剛剛看到你就要過來的,卻不想有新聞可聽,我不聽是傻子,這一聽哎呦喂,這就是前車之鑒啊,明知道是謝逸揚的人還敢碰,那不是找死嗎?”

方晟一番聲情并茂、手舞足蹈的表達,不但沒有引起小禾和周霞半分同情,反而都忍不住笑起來,這個人當真是演的一番好戲。

不過,越是坦誠反而越是坦蕩。

見和他說話挺逗的,兩個女孩子和他不着邊際地聊了會兒,他要走時,小禾客氣地說:“謝謝你了,剛剛替我解圍。”

他一邊走一邊擺手:“不客氣,為朋友兩肋插刀,應該的。”

周霞在一旁做嘔吐狀:“說你胖還真喘起來了!”

每天晚上一通電話,似乎已經漸漸成了習慣。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謝逸揚的電話過來了。

“你那裏怎麽樣了?”小禾洗漱完坐在床上問他。

“現在已經住下了,昨晚下飛機已經十二點多了,就沒有打擾你,有沒有想我?”

小禾沒回答,又問:“那有人接你們嗎?那麽晚才到。”

“對方公司有人來接機,臨時決定的,最近的飛機就這班。不過,這邊的情況确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雖然是市政府的項目,但蘭州地勢狹長,開發區在郊區,交通不是很方便,因為要實地考察,我就去了趟郊外,有一段車過不去,還是小志帶着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過去的。我對西北這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地形地貌雖然有小志講解,還是有些稀裏糊塗。恐怕時間要延長,一個禮拜應該回不去……”

兩人現在基本是無話不談,不管是公事還是別的,謝逸揚都會和她說,小禾也是,日常的瑣事也和他說的不亦樂乎,煲了一個小時的電話粥才挂掉。

準備睡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小志發給她的微信消息,這還是距逸揚去美國出差那次小志第二次給她發消息。

是一張圖片,大概截取于當地地理文獻,是一段對蘭州地形地貌的描述。小志說讓她給翻譯成盲文,因為裏面有很多專用術語,逸揚聽了還是不太明白。

小禾皺了皺眉,裏面每個字她也都認識、理解,但湊在一起确實不是很好理解,這還是自己經過多年語言文化熏陶的結果,逸揚因眼睛的阻礙,本來很多沒見過的東西就沒辦法十分形象地感受,更何況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東西。

她翻身下床,打開電腦,先把這些文字自己逐個理解了,最後再用自己的意思寫出盲文翻譯,給小志拍照發過去。完成這些已經是深夜一點多了,小禾躺在床上,想着他在那邊的難處,有些猶豫。

☆、相見

早上起來,爸爸已經坐在餐廳吃早餐了,和顧阿姨正聊着天。

“小禾,一會兒我和老友去打高爾夫,你要不要一起去?”林爸爸見她下來就問到。

小禾搖搖頭,她昨晚睡得太晚了,早上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我不想去,爸爸你去吧,玩的開心點。”

“那好,爸爸就自己去了,你李伯伯已經在樓下等着我了。”說着林藝清就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往門口走。

“等等,爸爸,你……最近沒事兒吧?”

林爸爸聽了女兒的話,轉身走過來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爸爸好着呢,你把爸爸想的太脆弱了,以前怎麽過的,以後還是怎麽過,沒什麽大不了的,放心啊。”

林小禾聽了這話,露出一副單純無害的笑容:“那就好。爸爸,周霞她媽媽,也就是張阿姨,請我暑假去她那裏玩兩天,我以前去過她家的,您還記得吧?”林爸爸的表情有些猶豫。

小禾一看忙一本正經地又說到:“我本來不想去的,誰知道周霞把我賣了,以我為借口坑了她媽媽一點錢,我現在不得不幫她,所以,您看……我可以去玩幾天嗎?”

這是真的。難怪周霞昨天對她那麽殷勤,原來她能騙來那筆錢完全靠的是演技,周霞對她媽媽說是小禾與家裏人吵架了,離家出走,所以需要她救濟一下,并和她媽媽保證,等她勸回小禾林爸爸就會把錢還回來的。小禾當時一聽,氣得要吐血,這個周霞,為了得到錢,手段簡直令人發指,自己不知不覺竟被她給賣了。

宰了她一頓火鍋加一堆小禮物,小禾這才放過她。今日,卻需要借這個理由來騙爸爸,真是風水輪流轉,天意弄人啊!

林爸爸知道周霞,高中時小禾還去過她家,周霞的媽媽他也知道,是個可靠的,小禾想去玩幾天,倒也沒什麽。雖然有些猶豫,但想到也不能整天把孩子圈在家裏,讓她出去放放風也好,就同意了。反複給她叮囑了安全,這才出門去。

林爸爸一走,小禾高興地差點跳起來,顧忌顧阿姨還在,忍着激動吃完早飯就回房間收拾行李。機票昨晚已經訂好,是中午12點的。和周霞通過電話串通好,小禾就準備出發了。

逸揚要是突然見到她,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呢?

飛機穿過西北的天空,降落在中川機場時,已經是下午2點多。蘭州臨近西寧,平均海拔接近兩千,氣候比南方涼爽,既使還是盛夏八月,只穿着吊帶衫、牛仔短褲的林小禾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手機裏顯示蘭州今日氣溫16攝氏度,小禾暗暗吃驚,想不到這裏比濱城冷多了,好在行李箱裏備了兩件厚點的衣服,在貴賓休息室換了短袖和長褲,這才感覺好多了。

拉着行李箱,身後背着小背包,習慣性地戴了口罩,林小禾站在安檢出口外,就像個獨自出游的學生妹。為了安全起見,小禾直接坐了機場大巴到市區,這才撥通謝逸揚的電話。

“逸揚,你在哪?”

“怎麽了?我在和員工商量事情。”謝逸揚稍稍側頭,壓低聲音說道。在他面前是一圈圍坐在圓桌周圍的與會人員,他正在開會。剛剛正到他發言,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你的位置坐标,具體一點。”

他終于覺得有些不對。“你在哪?”

小禾偷笑,語氣卻很淡定:“我在蘭州市,這裏好涼爽啊,我差點凍死了,早知道應該先問問你的。”

謝逸揚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片刻反應過來,有些不自在地重新坐下,嚴肅地說道:“今天會議先到這裏吧,散會。”說完,他舉着手機站起來,另一手摸到桌邊的手杖,不急不緩地踱出了會議室。

“你在開會?”

“你一個人?”

“嗯。”小禾終于有些心虛了。

他嘆口氣,“你不要亂跑,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待着,然後告訴我具體位置,我馬上過來。”

“你放心,我這裏很安全,還是我去找你吧?”

“不行,你就待在那裏別動,一個人從濱城跑到蘭州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就算要來也該先和我通個電話好去機場接你。別挂電話,直到我找到你……”他的口氣不算壞,但也絕不是小禾以為的驚喜,小禾不開森。

謝逸揚正在郊區農莊,距離市區至少二十分鐘車程,小志開車,他就一直和小禾通着電話,順便了解了前因後果。

小禾坐在一家星巴克店裏,外面就是一個地标性建築物,找起來很容易。

“影響你開會,還要從郊區往回跑……算了,反正這裏離機場也不遠,我現在就回去!”

“這會不是很重要,沒關系,而且我經常這麽兩邊跑,習慣了。”

小禾一點也沒被這些解釋安慰到,她還是不開心:“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現在看來是驚吓吧,你也不用來找我了,我這就走!”

“小禾別鬧,你哪裏看出來我不驚喜了?”

小禾心裏一軟,語氣也變的不再堅定,更像在撒嬌:“哼,你很驚喜嗎?那為什麽見面就訓斥我?人家不開心。”

“好好好,我的錯,罰我……罰我今天下午不準工作,陪你,好不好?”

……

前面開車的小志覺得應該對後面那個人刷新認知,今天的會議不重要嗎?散會後就有對方公司的負責人給他打電話,戰戰兢兢地詢問內情。不過,這個內情不能說。

下午不工作?開玩笑吧,對于你這個工作狂來說,看你能堅持多久?

就在前面的司機滿心吐槽、身後一對肉麻通話的過程中,車已經進入市區,很快在星巴克門外停了下來。

不等小志進去找,小禾已經從櫥窗看到他們,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了。

小志笑容滿面要叫她,小禾噓了一聲,走到謝逸揚面前用手飛快地點了他的鼻子一下。

“小禾?”

小禾已經撲進他的懷裏,抱住了他。

林小禾似乎對他有特別的吸引力,過去近三十年,若把嘲諷和鄙視的記憶除外,他也不過是過着極其平淡灰暗的生活,整個世界除了讀書就是工作,偶有的紅塵的微風也不過從發梢淺淺掠去,從來都不是真的屬于過他。

可她一出現,他的世界就像遭遇外來磁場的破壞,不論是很小時候的相遇還是後來每一次的相識見面,他的世界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變形和意外。就像曠野的風,終于吹進了寂寥空曠的谷底。

微涼的指尖點在他的鼻頭,一驚的同時心裏也被羽毛掃過一樣,忍不住溫暖的想笑。

謝逸揚緊緊回抱她。

這是市政府進行的一項移民搬遷工程,為此,當地政府也很是重視,直接把臨時辦公場所駐紮在了郊區農莊,這也是為什麽謝逸揚來第二天會行路難的緣故,畢竟,沒有人會提前知道,開發商老總是個盲人。

甘肅多山,和一馬平川的江南不一樣,即使是市區,遙望遠處也能看到起伏的山巒,更別說已經在郊區。不過,正是樹木蔥籠的盛夏,空氣也很潔淨,汽車行駛在馬路上,兩旁就是說不出名字的高大行道樹,一排排擠擠挨挨。

農莊也掩映在一片幽綠當中。下了車,小志在前面帶路,小禾讓逸揚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一邊走一邊問東問西,像在散步一樣怡然自得。

得知謝總是去接秘書了,當地負責人暗暗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放下心來,不是自己這邊的問題就好。雖然看着他們自然而親昵的動作,難免想歪了很多,但他不多管閑事,得了謝逸揚找當地好吃的指令,他很快就安排好小禾來這裏的第一頓飯。

做飯的是當地的一位大嫂,據說是當地手藝最好的。玉米面鍋貼配釀皮子還有漿水面,小禾有些吃不慣漿水面,覺得味道怪怪的,不過玉米面鍋貼焦香酥脆倒是合了她的胃口,還有釀皮子風味獨特,也吃了些。之前謝逸揚吃飯都是和衆人分開的,沒人見到他吃飯什麽樣,現在在農戶家中,雖然只有大嫂一家,但他還是有些別扭。小禾心大,沒覺得有什麽不方便,只是自己邊吃也不忘幫他夾一塊鍋貼放在他的盤子裏,甚至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碰了碰碗沿,倒是無意中解決了他的顧慮。

他吃飯不急不緩,十分優雅。當然,除了小禾不停和他說話,實在很難保持高冷外,其他都很完美。

吃完飯,他果然如所說的那樣,沒有再一頭鑽進辦公室研究開發方案,而是真的要陪她逛逛。

本來小志打算載他們去市區的,路過一片高架橋,小禾提議就在這裏轉轉,畢竟市區裏好玩的都是她所熟識的,并不是很有興趣。

這片高架橋掩映在青山綠水當中,下面是奔流的河流和灘塗,上面是飛速行駛的火車,橋梁像一條長龍從這邊山頭飛出,很快又鑽進另一座山頭。汽車行駛的公路依山蜿蜒,他們将車停在路邊,站在半山腰可以看到對面馳過的列車,下面河流經過的農田。

小禾很喜歡這天高氣闊的景象,自己一邊看,一邊把看到的景象說給逸揚聽

“哎?那邊是什麽樹?整整齊齊一排排一列列,好像是專門種植的?周圍還有護欄。”

“是不是農戶種植的果樹?這邊好像盛産蘋果?”小志也附和到。

小禾極目遠眺,看到樹上挂着無數紙包起來的圓球,好奇心爆棚:“我看到了,樹上挂着很多東西,可能是蘋果,也可能是梨!”

如果林小禾自小不是五谷不分、稼薔不辨的話,看那樹葉的形狀應該是能夠知道,這是蘋果樹。

“逸揚,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小禾雙眼亮晶晶,謝逸揚雖然看不見,卻也能聽出她的興奮,自然點頭。

章小志又不是榆木疙瘩,才不去當電燈泡呢,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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