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6)
:“我就不去了,畢竟車還在這,小禾你把他扶好,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兩人也不強求,逸揚自然而然地搭着她的左肩,兩人沿着公路慢慢往下走。
☆、夜雨
兩人到了山下,才知道這是一片蘋果園,生長在一片沖積平原上,果園一直延伸到另一座山後面去了,不知究竟有多大面積,但看着規模不小。
果園和旁邊的農田由低矮的水泥壩子隔開,順便也就變成了行走其間的小路。堤壩約有半人高,半米寬,謝逸揚與平時沒什麽兩樣,看不見這時候反而變成了一種優勢,不受外物的幹擾,反而每一步都踩的很穩,仿佛心裏有眼睛。反觀前面的小禾,走的是戰戰兢兢,眼角不經意掃過兩旁後退的事物,就覺得有點暈。
感覺到小禾的步子越來越慢,身子不時還會搖晃一下,謝逸揚忙拉着她站住了。
“怎麽了?”
“我好像有點恐高。”小禾有點怕,她覺得再不停下來自己随時會一頭栽下去。
謝逸揚的手滑下來握住了她的。“那就不要往前走了,就在這裏坐坐吧?”
雖然小禾很想去林子深處看看,但迫于自己的渣膽量,還是妥協地“嗯”了一聲。兩人就這堤壩邊坐下來,半米寬的地方坐還是綽綽有餘的,小禾也不害怕。茂密的蘋果樹遮擋出一片片濃蔭,挂滿碩果的枝頭低垂在頭頂上方,遠處傳來河流飒飒的聲響,不時有微風拂來。似乎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在兩人中間流轉,即使不說話,就這樣坐着就很美好。
“恐高是站在高處會害怕嗎?”謝逸揚想起她剛剛的反應,似乎很緊張。
“嗯,有的人恐高,站在高處朝下看就會發暈,很容易掉下去。”
“你一直是這樣嗎?”
小禾想了想,自己自小就是個乖寶寶,好像沒有爬高踩底的經驗?“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沒有試過。”
“恐怕你是有這樣毛病,以後多注意,不要去高處。”
小禾“嗯”了一聲,把頭埋在他懷裏,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恐高的毛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往他懷裏紮了,紮的還特別自然,開心了抱一抱、難過了抱一抱,連緊張害怕都要抱一抱,簡直成了一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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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依戀,把他的心漲的滿滿的。
小禾坐了一會兒,坐不住了,看地面離腳不過半步的高度,猶豫了一下,輕輕一躍跳了下去。站在蘋果樹下,不時會被一個紙包着的果子砸到頭,小禾選了一個看起來個頭大大的蘋果,把包在外面的紙剝了,露出裏面紅霞敷面的果實,一股好聞的果香彌散在空氣中。
小禾毫不猶豫地摘了下來,陶醉地聞了聞,跑到謝逸揚身邊,獻寶似得把蘋果塞到他的手中。
“你聞一聞,這個蘋果好香啊,看起來也特別的新鮮,肯定比市場上賣的好吃多了。”
謝逸揚從善如流地聞了聞,又問她要紙巾,小禾從包裏抽了一張遞給他。他用紙巾把蘋果仔細地擦了擦,然後遞給小禾,“那你再嘗一嘗,好不好吃?好吃的話,咱們就多買點回去。”
小禾兩眼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覺得自己這種狀态下,無論蘋果真實的味道好不好,她都只會覺得好。
“等會兒再吃,我先帶你到林子裏走走。”她把手中的蘋果裝進了包裏,拉着謝逸揚往林子裏面走。
有斑駁的陽光灑在地面上,像夜晚的星。果樹一排排錯落有致,顯然是經過精心培植的,高低不一的枝桠左右縱橫,一不小心就會從衣服上刷過,或者被果子砸中。小禾護着兩人的頭,有些顧此失彼,不時哎呦一下。
“又被果子砸到了?”謝逸揚笑。
小禾氣憤地瞪着那枚果子,突然就不氣了:“看在你個頭還挺大的份上,小姐姐我就不生你的氣了,不過你要到我手裏來讓我吃了你才行!”說完,她就伸手摘了下來,謝逸揚好笑地搖頭。
就這樣,兩人打打鬧鬧,摘了好幾個個頭大的蘋果,搬運工自然是謝逸揚來充當了。
兩人的動靜不算小,突然從林子那頭傳來一個聲音:“誰?!哪個龜孫又來偷蘋果了?!”
謝逸揚先反應過來,抛了懷裏七八個蘋果,拉住小禾就往回跑:“咱們先走,要買蘋果後面再說,現在不走會被當賊抓了!”
小禾一個激靈,想起剛剛看到的,果樹掩映間仿似有一間水泥房,八成就是果農夜間防小偷的住所,他們真是大意了,這麽大一片果園,自然是有主人的。
這時,一個扛着長竹竿的老農從那頭堤壩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跑來。
小禾拉着他往回跑,好在她們沒走多遠,很快到了來時的堤壩那裏,匆忙間小禾掏了一張人民幣用石頭壓在提拔上,卻發現自己爬不上去。
簡直欲哭無淚。
謝逸揚摸着堤壩一躍就上去了,伸手又拉小禾上來。
因為小禾恐高,本就沒走多遠,很快兩人就下了堤壩,而對面的老大爺速度雖快,但那堤壩足有兩三百米遠,等追過來,人已經沒影了。
兩人上了公路,想想剛才狼狽的樣子都忍不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手拉着手跑,一邊跑越想越覺得好笑,見後面沒人追上來,小禾喘着氣停下來,笑的直捂肚子。
“小志說,這片果園是……本地政府扶持的,真被當小偷抓住了,那些政府人員可都……認識你,你的一世英名就完了。”
謝逸揚只有些微喘,聽了小禾的調侃,只覺得有意思。“那不怕,等我再反手把這片果園買下來,誰還能說什麽?我只是怕他們會動手。”怕自己保護不了你,他雖沒說出來,小禾卻是聽懂了。
“不會的,你聽剛老大爺說的那句話,說明經常有年輕人來這裏摘蘋果,大概也就是吓唬吓唬,不會真的怎麽樣的。”
“既然這樣,我們剛剛拿了一個蘋果,沒給錢的,不如現在回去坦白從寬,再買回來?”謝逸揚眼角帶笑,期待林小禾的反應。
“啊?再回去,那……那萬一他們要是打人呢?萬一我猜的是錯的,怎麽辦?”她拉着謝逸揚的袖子不停擺手:“不要,不要!”
“和你開玩笑呢,傻子”他拉過小禾的手握在掌心,兩人緩緩往回走。
“不過,我剛剛放錢了,太着急掏了一百塊,本來想給二十的,結果,一百塊買了一個蘋果。”小禾掏出那個被他擦的幹幹淨淨沒來得及吃的蘋果,很郁卒。
謝逸揚一愣,繼而抱了抱她,好笑地安慰了一番。
回到農莊已經是傍晚,他們住的地方在莊裏的政府辦公小樓,小禾的房間就緊挨着他的,有打掃的阿姨已經給她換了全新的床單被罩,屋裏雖然有點老舊,光線比較暗,但打掃的很幹淨。小禾只将要換洗的衣服拿了出來,其它東西都還在行李箱裏,畢竟這裏很陌生,她不很習慣。
旁邊房子裏,謝逸揚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前,這是一張漆了黃漆的大方桌,上面擺滿了各種文件夾,他正埋首在筆記本電腦前,戴着耳機處理公務。
這裏的屋子都是單間的,沒有配套的衛浴設施,小禾問了一個女職員,在走廊盡頭有間浴室。出來的時候,在他的窗戶下站了一會兒,屋裏的燈光從窗戶上投射下來,打在她的身上,不一會兒就有小飛蟲圍着她嗡嗡亂飛。不堪其擾,她敲了敲門,等裏面回答“進來”時,小禾挨着門細細的聲音傳了進去。
“我去隔壁洗個澡,很快就會出來,和你說一聲。”說完小禾就離開了,她并不想打擾他,只是出于安全考慮,真的也就是說一聲,他知道就行。
等她穿着絲綢睡袍出來時,看到謝逸揚正站在門外,雙手插兜,背靠着走廊的欄杆,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一直在這等我?”
他回過神來,轉頭對她:“剛出來,沒什麽事那就快進去睡覺吧?屋裏剛給你點了蚊香,記得把窗戶打開敞一會兒。”說完他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禾心裏很甜,蚊香要燒一會兒才能開窗,他肯定已經出來很久了。
小禾沒用過蚊香,不習慣這種氣味,窗戶敞了好一會兒,才上床去,這時夜已深了。半夜,突然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将睡夢中的她驚醒,繼而窗外就下起了瓢潑大雨,窗戶沒關,有雨水飄進來,一時間風聲、雨聲、驚雷閃電,忽明忽暗的景象在窗外一齊展現,甚是駭人。
小禾不怕打雷,但此時,身在陌生的地方,只有自己一個人,望着外面的狂風暴雨還是驚吓不小。她把薄毯往上拽了拽,盡量把自己往裏面縮。就在這時,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禾?”
是他!雖然聲音很輕,但小禾不會聽錯他的聲音。林小禾爬起來打開門,謝逸揚正站在門口,撐着傘,雨水順着傘沿墜流。
小禾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
“夏天的晚上經常有雷雨,在這邊很常見,我怕你害怕,過來看看你睡了沒?看樣子,這是被吓醒了?”
撫摸着她柔順的長發,絲滑睡袍下的肌膚有些涼,謝逸揚半抱着她進了房間,打開燈,關上窗戶,拉好窗簾,這才把她重新塞進被窩。
“好了,燈你不要關,這樣就不怕了,現在都大半夜了,還是有點冷的,趕快躺好睡覺。”他坐在床邊,小禾抱着他不肯放。
“你怕不怕?”
謝逸揚想,大概是自己怕得不得了,這才以為他也會怕。“我不怕,有一次去雲南出差,住的是土房子,下起雨來比現在還誇張,房子像是随時會塌似的,但第二天雨晴了什麽事都沒有。你也別怕,我在這裏呢。”
小禾猶豫了一下,說到:“你不知道,現在外面狂風大作,還有閃電,天地一會兒明一會兒暗,比你想的還要可怕。你要怕,就睡在這裏別回去了。”
謝逸揚一時哭笑不得,原來她是為了說服他別走。剛剛她趴在自己懷裏那種觸覺……想了一會兒,謝逸揚覺得還是得回去睡。
“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要不你也躺下?”
林小禾也算是絞盡腦汁了,拉着他的睡衣袖子不肯妥協。謝逸揚本就不甚堅定,此時美人三言兩語就把他整床上去了。
兩人面對面,共枕一個枕頭,蓋着同一條毯子。
一開始,小禾是沒有什麽別的心思的,但她極自然地拱進他的懷裏,溫暖幹燥的懷抱舒服極了,甚至令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嘆息,手在他後背撫了撫,不知碰到哪裏,謝逸揚抖了一下。
小禾愣了一剎,繼而滿腦子就開始跑馬了。
☆、艾薇
“不要亂動。”謝逸揚緊緊地抱着她。
“你抱得太緊了,我不舒服。”聞言,謝逸揚手放松了些,小禾似乎故意逗他玩兒,馬上小手就伸到他腰窩呵癢,刺激的他差點彈起來。一把抓住她亂動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
“說話不聽了?傻丫頭,有些地方不能碰的知不知道?!”他的聲音變得低啞,明明是惡狠狠的警告,聽起來卻帶着引誘。
小禾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說到:“好,我不碰你腰了,不過,我可以摸摸這裏嗎?”她按了按手下隔着衣料的胸口。
謝逸揚總算知道這丫頭的鬼機靈,根本不信,連忙搖頭。這和之前幾次可不一樣,躺在床上,難免讓人想入非非,他現在就是一包□□,渾身上下敏感的很,一引就會炸的。
小禾不甘心,腰也不能摸、胸口也不能摸,怎能完成勾引大計?
她欲把手抽離出來,謝逸揚以為她聽話了,也不再捉着她雙手,誰知這雙小手一得了自由,就開始無法無天了,它靈活地從衣擺下面鑽進去,在他胸口好一頓游走,他根本反應不及。
兩人在被窩裏你追我趕、你搶我奪,小禾是玩的不亦樂乎,可憐謝逸揚差點炸了。畢竟一個幹柴、一個烈火,哪有不燃的道理?終于,在小禾又一次不經意戳到他腰眼的時候,謝逸揚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咬牙切齒到:“小禾,是要我來真的嗎?一旦開始不是你說結束就可以結束的。”
他渾身發燙,氣息急促,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小禾知道自己這次挑戰到他的極限了,恐怕真的在劫難逃。她反倒不再和他打鬧,兩條玉臂輕輕搭上他寬闊的肩,擡起身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從認識他以來的記憶在她腦海裏一瞬掠過,她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也接受并深深愛着這樣一個人。林小禾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因不可知的未來阻擋當下的腳步是不明智的。至少,不論過去還是未來,她不會後悔有這段付出,畢竟此時的他是真切地愛着她的。林小禾對貞|潔沒有特別的禁忌,這是自己的身體,也是自己的尊嚴,潔身自好只是對自己的尊重,做|愛也只是自尊允許下的自由行為。
她什麽也沒說,卻用最溫柔的動作說明了一切。謝逸揚吻着她花瓣一樣的唇,呼出的氣息燙在她的臉上、頸間、胸口……
窗外不時響起陣陣驚雷,閃電劈開大地的亮光時隐時現,他的臉也在或明或暗的夜裏呈現出極罕見的沉迷和陶醉……
他的手猶如最精巧的工匠,在她細膩柔滑的每一寸肌膚上雕刻出令人難以自持的美景……
彼此之間僅隔着的兩層布料,也一片片被撩開、撕裂,消失不再。
肌膚相親的那一刻,謝逸揚差點忘記了一切。
兩人對彼此的身體都充滿了好奇和渴望,小禾也顫抖着幾乎摸遍了他的全身……
雲雨初歇,小禾累的昏昏欲睡,謝逸揚卻拉着她酸軟無力的手,一根根細細地擦着。在最後關頭,他總算還有一絲理智,沒有不顧一切。反而是小禾見他憋的痛苦,主動把手伸過來……
謝逸揚雖然年近而立,但确實還是個十分“純潔”的男人。雖然早早開竅,卻因為過去那個人對近身的女人從來沒有什麽好感,甚至避之不及,後來也一心用在學習與工作上,根本無心他顧。要不是遇到林小禾這個磨人精,他連五指姑娘幾乎都很少用。沒想到,在她身上卻總是屢屢潰敗,甚至一接觸她的身體竟有不能把持的瘋狂,或許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謝逸揚嘆氣,給她蓋好被子,默默躺在旁邊,無邊的黑夜,有她的氣味、她的肌膚、她的輪廓、她的熱血和靈魂……這一切結合在一起,任他百般想象卻也拼湊不出一個她,越發惱恨自己的眼睛。若是上天能給他三天光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好好看上一天一夜,把她的每一種樣子都镌刻在心上。
一場暴雨過後,天地仿佛被洗滌過一般,農莊裏也一掃灰塵仆仆的形象,露出濃綠澄淨的樣子。自那晚以後,兩人更是親密無間,如膠似漆。謝逸揚整天圍着工作轉,小禾除了早晚在莊子裏轉轉,自娛自樂外,其它時間不是跟着他“上山下鄉”考察,就是被他随身攜帶,充當小秘書。
也許是心情好的緣故,連帶着工作也順利起來,不過三天時間,就将開發方案确定下來,只待明天下午在當地政府簽過合同後,此行的工作就算大功告成了。
閑下來的謝逸揚終于良心發現,決定今日不談公事,帶小禾好好去玩一圈。小志開車載着他們來到蘭州市小吃街、古玩市場、商業街齊齊逛了個遍。
在商業街看到一家賣十字繡的,小禾對這些不熟,完全是看新鮮,一個貂蟬拜月的圖案十分古色古香,典雅美麗,她說給謝逸揚聽,謝逸揚本随着她打算在門口看一會兒就離開的步子轉而拉着她走了進去。
“你看看這家店的十字繡圖案怎麽樣?有沒有大型古畫那種?”
小禾有些詫異,一邊看一邊問他:“不是打算給我買吧?我可是連針都沒捏過的人。”
謝逸揚聽聞,勾了勾嘴角:“你好像很光榮的樣子?”
小禾暗暗戳了戳他手心:“不然咧,你想怎樣?”
謝逸揚自然不敢怎樣,忙反手握了握她的:“不怎樣,拿針的又不都是淑女,還有孫悟空吶!”最近幾天晚上,兩人不胡鬧的時候就黏在一起看西游記、海綿寶寶,還有還珠格格,雖然都是老掉牙的東西,但聲效都是極其震撼人心的作品,謝逸揚不用眼睛看,光聽聲也可以感受那個場面,這會兒就活學活用了。
“不過說真的,你要看十字繡幹什麽?我覺得這幅貂蟬拜月的就很好,或者這幅澗邊幽蘭也不錯。”
“林嫂喜歡這些東西,尤其喜歡古典的山水圖案,買了送給她。”
小禾沒想到他出一趟差還不忘給林嫂帶禮物,她家顧阿姨都沒享受過這待遇呢。他對林嫂的關心,不免讓小禾想起林嫂對他同樣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關懷,想起林嫂曾經的欲言又止。
“林嫂自小長在蘇州刺繡世家,其實更擅長傳統刺繡,不過近些年她眼睛越來越不好了,我就勸她繡繡十字繡就好,太繁雜的就不要動了。”謝逸揚和她說這些十分自然,仿佛在講自己上學時有什麽故事一樣。
“你……為什麽對林嫂這麽好,有什麽緣故嗎?”
謝逸揚抿唇,讓她拿了那副澗邊幽蘭的圖案,出了小店才慢慢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對她的關心超過了對一個保姆阿姨的感情?其實,她對我的關愛比我的深得多,不過當然,她也确實不是我家的保姆,而是謝氏的員工家屬。她的丈夫是我父親的司機,也死于那場車禍,當時,車裏除了我和我的父母,還有司機薛叔叔,因為有父母的保護,這場車禍只有我幸運地活下來,他們都不幸去世了。後來,林嫂帶着他們唯一的女兒住進了我家,以保姆阿姨的身份,畢竟撫恤金并不能保證她們孤兒寡母不受欺負,在我家爺爺看在薛叔叔的面子上也會多看顧薛雪一些,她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總能更順利一些。”
“不過,禍不單行,在薛雪十二歲那年,學校發生了一起踩踏事件,她正好就在其中。那天我正好路過就順便去接她,放學的時候小小的樓梯道擠滿了蜂擁而出的學生,我都已經聽到了她叫我的聲音,就是不知道她在哪裏?身邊跟着的是送我回來的同學,并不認識她,事情發生後,雖然我及時将她送到醫院,但由于頭部受創,還是沒有救回來……林嫂傷心欲絕,自那以後卻對我十分好起來,大概是移情作用,十幾年下來,她幾乎是把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了。這些年來,每次出差她都會反複叮咛,事事噓寒問暖,我自然也是把她當親人看待的。”
小禾想起他去美國出差那次,林嫂像一個母親那樣給他收拾行李,準備吃的,走的時候殷殷囑咐……難怪,他确實該如此的。
“有的時候,我希望身邊最好沒有親近的人,或者他們都不需要我的幫助,不然,我真的害怕成為他們的拖累……如果我看得見,當時薛雪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他好看的眉峰蹙起,臉色有些淡漠,小禾卻覺得一陣陣心疼,突破常人都不能及的艱難困阻,成就現在的一切,談何容易?
她抱着他的手臂靠近了些:“有些事情,即使你能力超群也是無能為力的。再說,你現在這麽厲害,不僅不會成為誰的拖累,反而還是個人人有所求的大金主呢!本寶寶可要好好抱住你這個金大腿,富貴榮華可全都靠你了啊我的小哥哥!”
謝逸揚摸了摸她的臉,忍不住嗤笑起來,兩人就富貴榮華的以後說起了小禾工作的問題。暑假前向幾個實習單位投了簡歷,應該就這幾天就能出結果了吧?
車行的很慢,下午兩三點的樣子倒是不堵車,只是小禾懶得動用11號車,更何況此時涼風習習,這才降了車頂,慢悠悠地好看看這個城市的風景。
艾薇今天心情很好,成功從家裏偷渡出來兩萬塊,剛把惦記了很久的那個包包買下來,二黑子他們就找來了,一個個騎着摩的滿面帶笑,她本不想再理會這群勢利眼,不過他們說今天去郊外燒烤,紮啤烤肉來一串的日子是她喜歡的,去就去呗,讨厭這群流氓,也不能妨礙她尋開心。
一路上一群人鬼哭狼嚎地飚起車來,身旁的車流幻影似的掠過,疾風撲打着發卷和衣擺,呼啦啦地爽快極了,艾薇雖然有點害怕,卻又十分享受這樣的刺激,壯着膽子和他們一起尖叫。
樂極生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到了郊區,車流雖然少了,二黑子一行卻開得更快了,腳下的摩的突突突叫的讓人心驚,到底失了控制,人和車一齊被甩了出去,幸好旁邊是綠植,沒有直接碰到頭,但也十分驚險。艾薇整個世界都是暈乎乎的,頭、腿、胳膊沒有一處不疼的,手指不能動彈,卻能感覺到自己躺在濕濕的地上,是水還是血?她本質上是個很膽小的人,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兩眼就嘩啦啦流下淚來。
強勉睜開眼,好像有個長發飄飄的女人跑了過來,蹲在她面前。
小禾還記得這個女孩子,除了林嫂說她們很像的原因外,還因為她那套借男友的理論給她留下了一點印象。
謝逸揚跟在後面把她拉了起來:“我已經讓小志撥了120和110,馬上就會有人來處理的,你不要碰。”遇事他最先想到的永遠是安全和利益,這種滿街開飛車的小混混最愛搞事情,小禾救人是好心,卻不希望她惹上什麽別的麻煩。
“這人我見過。”小禾把那天買菜偶遇艾薇的事告訴他,謝逸揚只點點頭,讓小志來幫她們看看哪裏需要急救,拉着小禾在一邊看着。
救護車來之前,艾薇醒過來一次,只有一個身姿挺拔、戴着墨鏡的帥哥站在面前,正看着前方停下的車,繼而就有人跑過來用礦泉水幫她擦着手臂上的血跡,那個男人正在和警察交涉。是他救了自己嗎?長得可真帥啊,突然之間以前見過的帥哥好像都被他比到泥裏去了。
昏睡前一秒,艾薇還在想着,這個帥哥值得一泡。
作者有話要說: Ps:孫悟空從耳朵裏掏出一枚繡花針,嘴巴邊上一吹,咻咻咻,變成了定海神針……
實在不會寫船戲,小仙女們湊合看吧,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可以做到的我盡量吧……
☆、春容
“水……我要水……”聽到病床上的呢喃,小禾轉身倒了杯水,用小勺子輕輕送到她嘴邊,半昏迷的女孩子用力啜飲着,泛白的嘴唇漸漸恢複了一點血色。
“你是誰?”艾薇醒來,昏迷前那個向她跑過來的長發女孩正在給她喂水。長的真好看啊,是徐老師最喜歡的那種清麗型的乖乖女,不過她笑起來比那群臭流氓封的校花還要好看的多了,不過,總覺的有些熟悉,在哪裏見過?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的?”醫生說主要是皮外傷,右腿骨折,好在沒有傷到髒腑,不過還要看病人醒來後的感覺。
“哪裏都不舒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艾薇終于發現,不是熟悉,而是她和自己有些相像,或者說,是像媽媽?她煩躁地皺起眉頭,瞪了她一眼。
小禾一頓,沒想到這個女孩子脾氣還挺不好。
“我叫林小禾,他是謝逸揚。你們開飛車出了車禍,是我們送你們來的醫院,醫藥費已經墊了,也通過你朋友給你家人打了電話,等你家人來了,我們就離開。”
即使對方的語氣不怎麽友好,她也依然說話溫柔和氣,仿佛不曾聽到冒犯自己的話。這就是徐老師常挂在嘴上的教養嗎?哼,不過是會忍氣吞聲而已,我才不要像她那樣!她翻了個白眼不看小禾,眼角的餘光卻又不時掃過來。
坐在她身後的謝逸揚此時站起身,走了過來:“和她說那麽多幹什麽?為了她的事午飯也沒吃,你不是一直想吃蘭州拉面嗎?這附近就有,我帶你去。”
謝逸揚聽聲識人的能力不是蓋的,早就對艾薇的态度不耐煩了,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很熱心腸的人,這個女孩子又不是他的客戶,更是一點多餘的耐心和客氣都奉欠。
艾薇這才注意到眼前人,雖然一副面癱臉,表情還屌屌的,卻一身白襯衫黑西服,頭發一絲不茍,帥的一塌糊塗,帶了墨鏡更是酷到飛起。就是他,救了自己?
頓時,一顆小心髒咚咚亂跳。
泥人也有三分氣,小禾也不是泥人,既然她似乎并不需要幫助,好人做到這裏也就夠了。小禾嗔了謝逸揚一眼,拉了他的手往出走。
“哎,等等,你們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我……我在這裏誰都不認識啊,還有,我也沒吃午飯呢!”
眼看着那兩個人真的不管自己了,艾薇有些慌了,張嘴巴拉巴拉一堆不要臉的話就蹦了出來。她才不在乎,面子是個什麽東西,能吃嗎?媽媽發現她又偷了兩萬塊錢,恐怕來了醫院第一件事就是先掐死自己,這兩個人在,怎麽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本以為他們不會理會自己了,沒想到走到門口的小禾突然轉回頭,朝她露出一個十分驚豔的笑。明眸善睐,皓齒紅唇,真是比陳校花好看上一萬倍不止……
“怎麽,要我們給你帶蘭州拉面回來?”小禾笑眯眯地問她。
“好呀好呀,随便什麽都行,我不挑的。”艾薇回神,一臉傻笑地說到。
“要臉皮嗎?”
“可以可以,啊?臉皮還是……涼皮?沒有賣這個的……吧?呵呵呵……”等反應過來,說話的是一個冷冷的男聲,艾薇終于俏臉微紅,幹笑了幾聲。
“看樣子是不要了,我們走吧。”
小禾拉住他,緩了緩剛剛憋的直抖肩的笑意,對艾薇說到:“他開玩笑的,小妹妹,你告訴我們你今年幾歲了?我就給你帶吃的回來。”
艾薇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兒,長嘆一聲:“別叫我小妹妹,我今年都16了,又不是小孩子!”
小禾暗暗撿起驚掉的下巴,嗯,16歲,怎麽也是青少年了,的确不是小孩子。
“那麽,青少……女,你好,我還有一丁點好奇,你今年高幾了?”小禾比了比小指頭,希望她再多點耐心,不要再甩她一個鄙視的白眼了。
“我去年就已經和學生生涯說拜拜了,別再和我提學校這種生物,會反胃的!”她确實不耐煩了,或者說是自卑?惱恨?還是厭惡?總之是一種很複雜的感受,仿佛吊在床尾那條腿的痛蔓延開來,全身都不舒服起來。
小禾皺了皺眉,失去了再問的興趣。
艾薇的母親來的還算快,當她呼嚕嚕扒完一碗拉面,病房門口就被一個女人推開了。
一個妝容精致的貴婦沖進來,眼神落在病床上就定住了,在病人全身掃了一遍,眼圈開始發紅,看起來十分心疼。床上的艾薇突然抖了一下,表情十分奇怪。
貴婦撲過去,手上的愛馬仕小香包“啪”一下砸在艾薇身上,她兩手推搡着床上的人:“你個死丫頭,又給我闖禍,我打死你!打死你個闖禍精,我好不容易湊齊的二十萬,你是不是又偷了兩萬?!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個死丫頭!……拿了錢不是去快活了嗎,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我的老娘啊,我右腿骨折了還吊着呢,你要謀殺我啊!救命啊,帥哥,小姐姐,救我!”艾薇哇哇亂叫,直向他們伸手。
小禾在她母親進來時就傻了,等她撲向病床一番發洩,小禾本想上去阻止,可聽着她的話,雖然又打又罵,卻掩不住一片慈母之心,人家母女只是在“打情罵俏”,哪裏需要外人幹涉?小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裏澀澀的。
這個妝容精致,此時已經卷發微散、眼中含淚的女人,就是小禾的母親,之前見過的梁春容,梁女士。
人生何處不相逢?有時候,人生真的像個笑話。這個世界有時如此之大,大到十幾年林爸爸都找不到一個女人;有時候又如此之小,只是路邊救一個陌生人就能救到自己的妹妹。
艾薇的慘叫實在讓人不忍卒聽,梁女士終于注意到,病房還有另外兩個人。她一轉頭,看到小禾的瞬間,眼裏還半含的淚終于滾落,卻擋不住稍縱即逝的躲閃神色。她愣了一下,顫抖着嘴唇:“小禾,你……你怎麽會在這?”
“是我們在路上遇到艾薇把她送到醫院來的。既然您來了,我們這就走了。”小禾握着謝逸揚的手轉身大步邁了出去。
春容還在身後不停喊她,也許是不知所措也或者是別的什麽,她沒有追出來。
謝逸揚什麽也沒說,小禾不知道自己剛剛那句話有多麽的漠然,和她平時的語氣大相徑庭。她緊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