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1)

這些東西,別說使用U盤,她連電腦恐怕都不知道怎麽開的,會是誰呢?”

小禾也覺得不會是顧阿姨,顧阿姨從來不亂動她房間的東西,什麽東西擺在哪裏讓她打掃一百遍那東西還擺在哪裏。小禾突然想到進門時看到的艾薇,她手裏抱着自己的海綿寶寶玩偶,早上還放在床頭的。

小禾沖出去,怒目圓睜地站在艾薇面前。

“怎麽啦?你這是幹什麽……啊!”小禾突然一把拽住她的衣襟,艾薇一聲尖叫。

“你動我房間的東西了?”

“你說……這個、這個海綿寶寶嗎?我就玩一會兒……”

“還有呢?你還動了什麽?”

“沒……沒了呀,你到底幹什麽呀!”

小禾手一伸,露出掌心的銀色U盤,艾薇神色一變,又極快恢複。

小禾看到了,眼神都變了。

“你為什麽要動我的U盤?還給誰看了?!”

“林小禾你幹什麽呀?不想我來你家我走就是了,哼!”艾薇推開小禾的手,拉起沙發上的雙肩包就要走,卻被小禾攔住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拿就拿,你把我家當什麽了?!不說清楚,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個門!”

艾薇第一次看到表面柔柔弱弱的林小禾發飙,一時被吓住了。林藝清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小禾從小不愛發脾氣,一旦觸到她底線,發起脾氣來連他都有點怵。

艾薇臉漲得通紅,她一向臉皮不算薄,才不在意別人說幾句,但這麽當着她面的還是第一次。

“不就是拿你的U盤用一下嘛,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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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藝清和小禾對視一眼,連林藝清都神色嚴肅起來,艾薇很委屈,U盤又不是什麽寶貝,怎麽這樣一副表情?

“孩子,真是你拿的?你拿這個幹什麽?!還給誰看過?!”林爸爸也忍不住插嘴。

“我、我就拿着玩一下嘛,U盤裏不過就是學校的一點資料,有什麽大不了的嘛!”

小禾抓住她的話回問到:“誰跟你說裏面只是學校的資料?!”

“盧老師啊,她說你霸着學校聯歡會的活動,她想知道你們安排的什麽節目,就讓我拿你的U盤看一下嘛!”

☆、念頭

小禾去找了盧雅潔。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小禾此刻只想快點搞清楚,盡力補救,并不在乎向她低頭。

“你有什麽要求?”

“離開他!”

小禾一愣,并不太理解她的腦回路:“他不喜歡你,我離開也是一樣的結果。”

“這不用你管!”

小禾猶豫了一會兒:“好,我答應你。”

盧雅潔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反而覺得是不是有哪裏疏忽了?

小禾看她的神色接着說道:“我說到做到,這塊紀梵希手表是他送給我的,就以此為證吧!”小禾取下手腕上的女士手表,狠了狠心,用力掼在地上,手表七零八落,小禾的心真實地痛了一下。她暗自慶幸,今日沒帶鑽戒,那天在醫院和他鬧着玩給他戴着了。

“還有定情的鑽戒呢?”盧雅潔沒有忽略小禾臉上的痛色,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卻仍然不忘另一個東西,就是微博上的那枚鑽戒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今天忘在家裏了,回去我就還給他,可以告訴我了嗎?”

“扇自己耳光!”小禾照做。

“删了轉發微博!”她指的是公布關系那天轉發的逸揚的微博,小禾照做。

“好吧,我也不為難你,給一個叫秦科的人了。”盧雅潔說的輕松,小禾卻渾身一涼。

“你怎麽會認識秦科?!”

這就不得不推出謝成峰了,她根本不在乎。

臨走時,小禾忍不住問她:“你不是喜歡他,為什麽要害他?”

盧雅潔一怔:“我為什麽要害他?我只是讨厭你而已,教訓你一回你才知道我的男人不是好搶的!”

難道盧雅潔只是為了針對自己?

“你好傻。”小禾留下一句就急匆匆去了紫薇花園。

“怎麽可能?只是為了教訓教訓林小禾而已!”謝成峰也如是說道。

“有你這麽針對自己人的嗎?!越長越不成器的東西!”謝老爺子氣得那書砸他,謝成峰縮的像個鹌鹑,他也沒想到。

謝成峰只是嫉妒兄長,卻絕沒有迫害他、自絕于祖宗基業的惡毒心思。本以為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資料,能讓林小禾和謝逸揚失和也就罷了,誰知道裏面還有這樣的文件?!巧的是,和秦鹹制作的合作是盛天這邊的業務,還是他一手促成的,老爺子火眼金睛看出了不一般的東西,因為謝逸揚一向做事周全,老爺子就把這件事交給謝逸揚來處理,他那裏才會出現這樣的文件。可以說,謝逸揚當初是幫他擦的屁股,即使讨厭他,也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給他下絆子。

秦科同樣也沒想到,拿到的是個燙手山芋。

裏面除了秦鹹制作那個文件,其它的都毫無用處。可惜的是這個把柄他還不能公布出去,因為他當初也參與了。秦鹹制作公司是幹什麽的、背後的人是誰他甚至比謝逸揚還清楚。一想到那個常在中|央|新|聞上出現的人,他打了個寒噤。

因此,謝逸揚等人約見秦科時,會談竟然異常的順利。

秦科要謝氏21%的股份。

要知道,謝逸揚只占了謝氏39%的股份,謝成峰只有12%,老爺子也才只有21%,真是獅子大開口,謝逸揚一口否決了他。

“你知道的,一旦事發你自己也休想逃脫,我還在這裏和你談只是基于平等的基礎上,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你一點都休想得到!”

不歡而散。

然而謝逸揚和林藝清都明白,秦科是頭狼,不給點好處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晚上,林藝清來到小禾卧室,沉默良久說到:“我打算把我的股份給他。”

小禾說不出來此刻的感覺,壓抑、難過想哭。如果說林小禾是林藝清的命根子,林氏財團就是林藝清的第二個孩子。當初謝逸揚力挽財團于危瀾,雖然林氏財團不再姓林,但他手中還有12%的股份,依然是名義董事長。如果把自己手中的股份轉給秦科,那麽林氏財團就徹底和林藝清沒有關系了。

他說出這樣的話,是做了多少的思想鬥争?林小禾為爸爸難過,卻明白爸爸的意思,這次的事是自己的疏忽導致的,林藝清這是在為自己還人情,畢竟她已經是謝逸揚的未婚妻,他不想謝氏的人對她有任何看法。

“逸揚知道嗎?”小禾不知道這是逸揚的意思還只是爸爸的個人意思?

林藝清欣慰一笑:“雖然我之前一直反對,但不得不說,除了眼疾,他還算配得上我的女兒,以他的性格不會贊成的,他收購財團時還要征求你的意見,此時又怎麽會做出讓我讓出財團的事。”

小禾眼睛微睜,爸爸怎麽會知道?

不過爸爸說的沒錯,當初他要接手林氏財團确實問過自己,因為爸爸是同意的所以自己也沒有多想,此刻想來,以他剛強的性格寧願當場甩手走人,也不會對秦科服軟出賣財團。

“是我自己的意思,還要瞞着他才行。”

看着爸爸離開的背影,小禾似乎也明白了。爸爸其實和逸揚是一類人,商人投機是難免的,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事情似乎就這樣平息了,只是天氣漸冷,林藝清生了一場大感冒,看着健壯的人一下子像老了好幾歲。小禾除了實習就陪着爸爸,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惹得來探望的謝逸揚都頗有微詞。

“最近你的電話都少了?”趁林藝清休息的時候,謝逸揚挨在她旁邊悄聲抱怨。

“是不是怪我把林氏賣了?”逸揚清淩淩的眼眸“看”着她,小禾知道他在“觀察”自己的反應。

“那我早就把我爸的打算透漏給你了!”他的處境小禾是清楚的,反而他此刻說這話本身就帶着歉疚的意味,小禾倒在他懷裏抱住他,頭在他身上蹭了蹭,讓他安心。

果然,逸揚嘆息一聲,伸手撫弄她的長發。

“你好久沒有這樣了,我還以為你在抱怨我。”

小禾仰頭看他:“你什麽時候也這麽感性了,我有點不适應。”說着玩笑起來。謝逸揚是個不善于表達感情的人,或者說是外冷內熱,很少會有少女的傷懷情緒,以前都是小禾粘着他,現在突然這樣抱怨,林小禾也有些糊塗。

謝逸揚輕撫脖子上的領帶,小禾的視線才注意到那裏。

“這條領帶從訂婚那天起我就戴上了,你發現了沒有?”謝逸揚此刻的語氣真的是幽怨的。

難道說,他最近一直戴着這條領帶?小禾愣了,這是逸揚生日時她送給他的禮物,當時還說很期待他戴上,結果,自己最近是瞎了嗎?

“天哪,我最近……估計是把腦子搞丢了,我天,對不起啊哥哥,我……我大概是太忙了……”小禾一邊傻笑解釋一邊不容置疑地再抱了他一次,緊緊地。

“我看看,果然不錯,襯得我家哥哥越發的帥啦!”

“我就知道這個顏色最适合你,哎呀,真是好看死了!”

林小禾好話一連串,她是認真的,說了優點還要再補充一點:“這個溫莎結是你自己打的嗎?顯得有點笨重呢?”

謝逸揚沒有回答她,他已經征愣在小禾軟軟的“哥哥”聲中。

“我給你重新打吧,這款領帶的材質适合打驷馬車結,會顯得更精神。”小禾正要動手被握住了手腕。

“你剛剛叫我什麽?”

“什麽?”小禾不明所以。

“你剛剛叫我‘哥哥’?”

“呃……我就随口一說,平時小哥哥小姐姐的說多了,沒有別的意思哦。”小禾絕不會說出來是因為他年齡大,覺得叫哥哥比較有味道,這可是她心裏悄悄的昵稱,結果一忘形說出來了。

“挺好,以後就這麽叫。”

“啊?!”小禾輕呼,馬上又領略了他的意思,心裏有小小的竊喜,還假裝羞澀捂臉:“不好啦,這好羞人的,我說不出來。”

“只有我們倆的時候叫。”

哈哈哈,林小禾心裏樂開花,臉上卻浮起紅暈,大概是憋的。

遇到對的那個人,有時候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在遇到他之前,自己真的是一個清純的軟妹子啊,要怪就怪網絡時代信息太豐富,她自學了太多。

自從U盤的事情後,艾薇就沒有來過家裏了。沒想到有一天梁春容會帶着艾薇出現在病房,說是給林藝清慶生。

第二天就是林藝清52歲生日。小禾早早定了蛋糕,和逸揚相攜進了醫院,到門口時,逸揚說要去洗手間,小禾提着蛋糕抱着鮮花自己踏進去。

“真的是你?!我還安慰自己想多了,無論如何你都是小禾的媽媽,明知道逸揚和小禾訂婚,謝氏和林氏綁在一起,怎麽能把謝氏拉下水?怎麽會是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小禾甜甜的笑凝固在臉上,立在門口茫然失措。林藝清不知何時從病床上站了起來,病號服下的身影微有佝偻,淩人的氣勢卻不減,也許是臉上罕有的厲色,讓面前的梁春榮瑟縮了一下,雖然她抿唇不發一語,氣勢上卻有幾分不敵。

“真的是你。你辯解呀?為什麽不說話?……難怪逸揚讓我去處理,我懷疑過和安煤礦卻又不敢确認,你再對我有意見也是小禾的母親,我以為你該顧念她的,怎麽會……你有沒有為小禾想過?!你讓她以後在謝家怎麽立足?!”背對着門口的林爸爸看不清他的表情,肯定又不願相信、懷抱希冀的一遍遍質問,對面的女人卻無動于衷,直挺挺站立的姿态仿佛在昭示他所說的事實都是無可批駁的、昭然若揭的,他憤怒了,打着點滴的手狠狠捶床,懸挂空中的吊瓶劇烈搖晃,發出泠泠輕響。

小禾輕呼,看着他充滿怒氣不顧一切的手,心提了起來。不等她過去,林藝清突然捂着頭整個人倒了下去,只有隐忍不及的呻|吟。小禾慌了,兩年前爸爸病發她見過相似的場景,手中的鮮花猝然滾落在地,撲過去扶住了爸爸的身體。

“爸爸,你怎麽了?爸爸?!”

一直站在角落裏鴉雀無聲的艾薇總算動了,伸手在另一邊一同攙住了林藝清。小禾進來她看到,卻不知道說什麽,她也沒有想到一直唠唠叨叨和萬千母親一樣的、平凡慈愛的媽媽也會有許多心機,會利用……哦,她想不下去,只能一直愣在旁邊,看到林藝清突然的不适她卻下意識上前伸出手。

“小禾?”梁春榮看到她,冷漠的表情總算有一絲龜裂,她無措、眼神躲閃。看到小禾連頭也未曾擡起來,只沖到門口連聲喊護士,她愧疚的神色裏多了一絲落寞。

謝逸揚聽到她的喊聲沖了進來,匆忙中小禾看了他一眼,神色悲傷晦暗、寂靜低落……不,還有更多的,那個眼神飽含太多不明的情緒,不過,這些他都不知道。

醫生護士突然把她們往外趕,林藝清被迅速送進了急救室,小禾心中越來越慌,有的時候,很多事情發生前是有預兆的,她無法控制地一次次想起兩年前爸爸被查出腦瘤的場景,剛剛爸爸知道她來了,艱難側頭看她那一眼也時時在眼前回蕩,熱淚就像失去了淚腺的束縛滾滾而下。

一個人抱住了她,他寬闊的懷抱有着熟悉的木質香氣,溫暖的溫度讓她無所依從的心有了倚靠的地方。

“不要怕,會沒事的。”

小禾這才發現,自己在微微發抖。

這個人,自己以為帶給他的一直都是快樂和溫暖,自以為是地闖進他的世界,樂陶陶地影響他的生活,還以為這樣就會成為他唯一的記憶。可能,并不是這樣。原來的他有自己的生活習慣和軌跡,他平靜安逸、富貴有成,反而是自己出現以後,帶給他許多煩惱。他是不是也常常厭煩自己的多事?無奈自己的固執?U盤的事情還不知道是不是就這樣過去了,如今,又有梁春榮拉謝氏下水一事在後,雖然她只聽到只言片語,卻也明白的七七八八,再怎麽樣,她都是她的媽媽,這件事多多少少都是因自己而起。如今,要以何種面目面對他?

小禾沒有擡頭看他,轉身撲進懷裏,緊緊抱着他,擔憂和愧疚一股腦化作奔騰的淚意傾洩而出。好在,這種時刻還有一個懷抱任她肆無忌憚地依偎。

時間一點點流逝,急救室外的走廊上或立或坐,寂靜無聲。紅燈熄滅,護士開門的聲音、醫生的腳步聲一下子在這寂靜中突兀地響起,小禾彈起來,醫生認識她,直接向她走過來。

吊在空中的一顆心搖搖擺擺,無處安放。

有時候再怎麽祈禱,奇怪的直覺總是會跟随着結果降臨,不讓你有一絲僥幸的機會。

醫生這時候還不忘幽默:“一個壞消息也有一個好消息,無論如何,想開點。”

好消息是人沒事,只是情緒過于激動,引發之前的腦溢血,好在已經脫離危險;壞消息是,檢查過程中發現,之前控制住的癌細胞有擴散的跡象,這次再治療徹底治愈的幾率不大。

醫生的白大褂擦身過去,小禾擡頭在艾薇、梁春榮面前一一掃過,到謝逸揚眼前,勉強咧出一個要哭不哭的笑,自語道:“沒事,已經脫離危險了。”

艾薇和梁春榮看着她不說話,果然,那笑容就像幻覺一樣慢慢消散,變成隐藏不住的悲傷,她的眼裏蓄滿了淚水,剛剛還紅腫幹澀的眼眶重又泛起濕紅。謝逸揚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上前一步将她攬入懷中:“想哭就大聲哭出來,我知道你難受。”

一句我知道你難受,徹底摧毀了小禾所有的隐忍和控制,她泣不成聲,像個孩子一樣。有人說,世上事,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可他一句我知道,她就知道他都是明白的,都是懂的。她不需要在他面前說很多,即使是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每一句話、每一個語氣,在他那裏都是被努力感同身受的,他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怕沒好人,真是這樣啊,改變人比改變事難多了,哎,每個人活着都不容易,想當個傻白甜,生活不允許,它告訴我,傻白甜是注定要被殘酷的現實打壓的!畢竟,能挽救傻白甜的霸道總裁在現實裏沒有啊!

☆、逝去

作者有話要說: 筒子們,我終于回來了!哈哈哈,先仰天長笑三聲,沒有食言,我憋着寫完了這才敢來的,雖然,時間有點久……當然我也不是去幹別的了,寒假突然靈感乍現,我把激情臨時投入到另一本有趣的故事裏面了,當然,我會盡快發完熹微,然後給你們看新文好不好?好了,大家先愉快的看文吧!愛你們,麽麽噠!

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是人最直面靈魂的時候。寂靜的特護病房裏,只有梁春榮和小禾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謝逸揚公司事務繁忙,小禾逼他回去了;艾薇也支撐不住在旁邊的陪護床上睡着了。

“告訴我吧,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還有什麽不能說呢?”小禾看着床上的爸爸,輕輕出聲。病房裏突然連空氣都寂靜下來,只有儀器不時發出嘀嘀的聲響。

梁春榮看着林藝清,他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醫生說,再發腦溢血本來就很危險,雖然搶救過來,于他本身卻是個大創傷,後面還有擴散的癌細胞,他的身體已經是四面楚歌。她不禁想起年輕時,正值創業關鍵期,他一工作起來就廢寝忘食、晝夜不分,常常忙到淩晨……真叫有什麽因就有什麽果,勞累了一輩子,弄出了一身病,可是至少,他應該擁有成功的事業作為結果吧?似乎,也是自己害了他呢。

她終于開始娓娓道來。自己看到林謝訂婚的消息是如何吃驚、又如何起了不該有的念頭,如何利用謝氏保全和安反手将謝氏一起拉下水,逼迫謝氏不得不為了自救而一起拯救和安……其實,故事很簡單,小禾想,要是沒有在甘肅的相遇,她不會知道自己和逸揚的關系,也不會利用她讓逸揚出手幫助和安,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恩将仇報”。原來,真的是因為自己。

U盤那件事也是因為自己的疏忽。

原來,真的不是自己自怨自艾。

她的心深深地墜下去。

第二天,在他身邊,小禾突然說道:“我害了你。”沒有更多的話,幾乎是十分平靜地語氣,謝逸揚卻有些不安,他想起那件事,明白小禾應該是知道了。就在盧雅潔找他那段時間,突然有政府部門來調查,他一向對此警覺,通過政府裏的人脈很快查出和安煤礦,知道是被人背後捅刀了,立馬就切斷了相關的來往證據,又讓林藝清去處理後續,無意中透漏和梁春榮有關,這樣子真有什麽不得已的後果,林藝清自然知道怎麽做。他怕的是讓小禾知道,他不知道她會怎麽想,但是直覺不想讓她知道,所以那段時間她一有情況自己就會往這件事上聯想。

他扶着小禾的雙臂,讓她看自己:“跟你有什麽關系?是我大意,沒有想到這一點。”

“更何況,已經處理好了,你忘了我在政府裏有人的?而且還是你爸爸幫我處理的後續,已經沒事了,真的。”

小禾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只是,他越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她反而更難過。林小禾偏過頭吐了口氣,再轉過身來,帶着一點慶幸的喜悅說到:“那就好,沒事就好,不然就真的是我害了你了。你吃飯了沒有?”

話題很快被帶走,謝逸揚放了心。

抱着她突然問道:“你恨她嗎?”

小禾知道他說的是梁春榮,她轉頭埋進他懷裏,悶悶道:“恨!……她根本沒有把我當女兒,我也從來,沒有媽媽。”

林藝清醒來,已經是三日後。小禾自那天以後沒有再流一滴淚,反而十分平和,仿佛林藝清只是一般的小感冒。只是更盡心盡力地照顧他,特別是安撫爸爸的情緒。她如實說自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好在謝氏沒有什麽損失,謝逸揚如何對她說的;梁春榮也在這裏陪了他兩天,昨天公司有事才離開;艾薇和她的關系似乎好了一點;顧阿姨天天來醫院看他,方晟、周霞也來探視過他,買了很多水果和鮮花,病房裏現在還彌漫着淡淡的康乃馨香味;還有,醫生說有點擴散的跡象,不過市醫院這方面技術很好,醫生說不是什麽大問題……

她什麽都沒有隐瞞,什麽都和林爸爸講的清楚,她知道,爸爸記挂着這些事,擔心對她的影響,他知道清楚才能放心。只是什麽也都避重就輕。

一天晚上,大家都回去後,林藝清看着桌上的水果,問倚在他身邊的小禾:“你覺得,方晟這小夥子怎麽樣?”

小禾想,果然刷存在感還是有必要的,你看,昨天方晟才來,爸爸如今就記住他了。小禾覺得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幽默風趣、識時務,還挺懂人情世故。

“你對他改觀了?”

小禾一愣,爸爸說的是上次一起參加舞會的事?

“上次,你還不準我提他呢,現在不一樣了。”林藝清聲音很輕,在寂靜的病房裏卻很清楚。

“什麽和什麽?上次你問的是他做我男朋友怎麽樣,現在怎麽一樣?哦,你別還是那個意思吧,我只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上,絕沒有別的意思啊,還有,我是有未婚夫的人。”小禾一時發笑,卻沒發現林藝清漸漸隐去的失望。

“我倒希望你有別的意思。”林藝清喃喃道。

小禾這句話聽得清楚,爸爸卻沒有看她,仿佛在自言自語。

“爸爸,你怎麽會這麽想?你不是已經認可他了嗎?”他指的是謝逸揚,林藝清知道,嘴唇微動,他欲言又止,小禾心裏有些焦急,卻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雖然小禾說他身體問題不大,但她一向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怕有的話再不說,以後會沒有機會說了。

“爸爸,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你靠着我躺下來。”林藝清伸手将她臉側的亂發勾到耳後,看着臉龐光潔秀美的女兒,一時感慨,那個偎在他懷裏的小娃娃不覺間已經出落得如此青春美好,未來會給予她怎樣的道路呢?

小禾很多年沒有看到爸爸這樣寵溺的眼神,她取掉背後的靠枕,像小時候一樣躺下來偎在爸爸身邊。

“我說的話你不要難過,爸爸只是做個假設,爸爸要是不在了,你會怎樣生活?”

小禾捂住他的嘴,生氣斥到:“您說什麽呢?!又亂說!什麽叫不在了?假設也不行!我都說過了醫生說只是要治療一段時間,後面就好了,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健健康康、好好生活的!”

小禾一想到爸爸說的話就兩眼發酸,她的情緒來的又快又急:“兩年前你生病時也這樣說,後來不就治好了嗎?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了,爸爸不準再說了!”

林藝清笑着直點頭:“你看你又想哪去了?我就随口一說,好好好,不說了,那這樣說,不考慮爸爸,也沒有林氏,你打算以後怎麽生活?”

林藝清是個思慮長遠的人,對女兒的教育也十分開明和睿智,雖然寵愛小禾,卻從小就很注重培養她獨立自主的能力,兩年前他生病時,小禾自己就想到要為以後的生活打算,并沒有一味依靠自己這個爸爸和家裏的公司。

“以前呢,我想大學畢業後讀研讀博,再回校當大學講師,後來,覺得讀研讀博也不那麽要緊,要是要自己養家就先找份穩定的好工作,再準備在職讀研……”

“那感情上呢?”

小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現在我和逸揚訂婚了,以後肯定是要結婚的,但是工作也不要耽誤……”

“禾禾,你想過沒有,你媽媽這事發生後,謝老爺子會怎麽想?還有萬一U盤裏的東西給謝氏帶來了大麻煩,謝逸揚又會怎麽想?就算他現在喜歡你不計較,以後呢?萬一哪一天爸爸不在了,謝逸揚要和你算這些舊賬你依靠誰?你怎麽辦?爸爸太清楚那些豪門內的龌龊,為了利益很多東西轉眼就變成了虛假。”他的話半真半假,把很多內心隐隐的擔憂誇大。他擔心自己的話會讓小禾在感情上受傷害,但他更擔心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這些事真的發生他女兒的人生會被毀掉。他寧願是前者。

小禾沉默了,這一次她沒有阻止爸爸,他幾次三番提起,看來自己是有所察覺的。

“不會的,這件事他已經說了沒事了,他也不是會咬住過去不放的人……”小禾無法再說下去,沒有人能保證一件事情永遠不會變化,何況人心?她相信謝逸揚,可是她不能讓爸爸也相信。

“小禾,你記住,一,永遠要靠自己。二,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好好活,活的開心幸福。這是爸爸對你全部的要求。”林藝清沒有再就謝逸揚說太多,他的女兒他最清楚,只要入了她心的話,她都會認真思考的。

林小禾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爸爸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也最重要的人,別的小朋友都是媽媽來接,她的爸爸既是爸爸又充當着媽媽,無論多忙,親自接送她上學,風雨無阻。有小朋友嘲笑她沒有媽媽,她也并沒有太難過,甚至會很驕傲的說:“我有爸爸!”

是的,她有爸爸就夠了。

這個男人,在她的前半生裏有着無可替代的重量。

當然,現在她還有了逸揚,這個剛強的男人和爸爸一樣,成為她心中最重要的唯二之人。

生活遠比小說來的更精彩,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迎來怎樣的境遇?當實習接近尾聲,一切都漸漸變得更好的時候,噩夢像洪水一樣挾裹着千鈞之勢傾倒下來、猝不及防。

林藝清的病情突然惡化。濱城市腫瘤醫院是南方數一數二的醫院,也一直是他們在跟進林爸爸的病情,此刻,主治大夫卻将一紙病危通知書擺在林小禾面前,她渾身簌簌發抖,顧阿姨抱着她也打擺子似得。

“不管是什麽手術都會有風險的,對不對顧阿姨?病危通知書以前不是也收到過一次嗎?沒事的。”林小禾仿佛自言自語,握筆的手因用力過猛在紙頁邊角劃下一道痕跡。潛意識裏卻知道,這和兩年前那次不一樣,那次發病劇烈,卻還算良性,只要手術成功就沒事;這次,明确查出,癌細胞已經擴散,爸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倒下,手術的風險大了很多。

“不行,我累,簽不了!”她終于崩潰,扔了筆,蒼白的臉孔糾結成一團。

“逸揚在哪?他來幫我簽,他來簽好不好?”她回身緊緊抱住顧阿姨,幾乎失聲。

“小禾別怕,逸揚找來了國際著名的腦瘤專家,你爸爸一定沒事的。逸揚正和專家們在讨論,你等等啊。”顧阿姨一向對她百依百順,小禾說什麽,她就附和什麽。

小禾卻鎮定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壓力太大了,簽字還得由她來。抖抖簌簌重握了筆,勉強簽下。

令人欣喜的是,昏迷的林藝清在上手術臺前竟然有了片刻的清醒,小禾心中默禱,這是好跡象,是不是說,爸爸會好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他艱難的張口,小禾就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趴在床邊挨近他,含笑輕輕喊爸爸,聲音軟糯的還像當年的小女孩。

“別難過……我禾禾,最棒!”

淚再忍不住,在微笑地眼眸中滾滾而下,林小禾拼命點頭。

“爸爸,禾禾不難過,爸爸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她啜泣不止,淚珠大滴大滴滾落。

“爸爸,我想讓你看我結婚,你挽着我進禮堂,好不好?!爸爸,我要你陪我,一定,你要記得!”小禾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不顧一切用承諾讓爸爸答應她,企望通過此生的牽挂抓住一些什麽。

“禾禾,要靠自己……要過的幸福!”

小禾不知道為什麽,從這語氣裏明了爸爸未說的擔憂,他希望自己‘離開’,不依附別人,獨立生長,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最長久、踏實的幸福。內心仿佛出現一個黑洞,有飓風呼嘯,拼命要把什麽吸進去。

“爸爸,要有你……有你才行!”

這人生的幸福和歡樂啊,總是短暫而稍縱即逝的,沒有最重要的那個人怎麽幸福?一定,爸爸一定要在,才能幸福啊!

白色的床離她越來越遠,冰冷的手術室大門終于合上,徹底隔絕了裏外兩個世界。熟悉的氣息抱住了她,小禾只是癡癡看着那大門,忘記了哭泣。

現在,她需要的是等待,生命總有奇跡,也許事情并沒有她想的那麽壞,對一切要抱着希望和期待,也許,幾個小時後,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如此緩慢,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紅色的燈光漸漸仿佛都透出了暗色,再睜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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