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注視着小雪的眼底殺氣就濃郁一分。

鷹房的一群廢物點心,養不好這只畜生,害得老師每天都要來幾趟,陪他的時間都用來陪鳥了!

一只破鳥有什麽好的!

寧倦郁悶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表露出自己在跟一只鳥吃幹醋,只能苦兮兮地往心裏憋。

不過這破鳥也沒那麽一無是處。

為了讓小雪配合用藥,傷勢恢複快點,陸清則經過慎重的考慮後,決定暫時住在宮裏。

因着這一點,寧倦心底的殺氣都減淡了幾分。

雖然回過味來後,心裏更加郁悶——他往日撒嬌打滾,求老師多在宮裏留幾日,老師都會溫和微笑着摸摸他的腦袋,然後無情拒絕。

但這次老師居然因為這只破鳥留在了宮裏!

難道在陸清則的心裏,這鳥比他還重要?

當晚的晚膳,陸清則看着一桌的全鳥宴陷入了沉思。

到睡覺的時候,寧倦忍不住往陸清則懷裏蹭,抱着他不肯撒手。

天氣是越來越熱了,陸清則嫌棄地推了推懷裏的少年:“睡一邊去,別黏着我。”

這個年紀的少年血氣方剛,火氣太旺,像一團充滿蓬勃生命力的火焰。

大夏天的,又沒空調,這麽黏黏糊糊地靠在一起,過于考驗他對寧倦的父愛了。

寧倦沉默三秒,哇地一聲破防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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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則困得腦袋一點一點,翻了個身,從鼻子裏哼哼:“嗯,離我遠點,說。”

冬天睡在一起的時候,誇他是貼心的小棉襖,等到夏天就翻臉無情,趕他遠點。

老師怎麽這樣!

寧倦眼眶都紅了,咬牙切齒地看陸清則沒心沒肺的樣子,氣悶地爬到一邊,活像個被負心漢辜負了的小媳婦兒。

然而陸清則依舊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寧倦吸了吸鼻子,聲音都在發抖:“老師,那只鳥就比我還重要嗎?”

陸清則都快睡着了,朦朦胧胧地思考:鳥?什麽鳥?鳥什麽?

寧倦盯着陸清則無情的後腦勺,瞪了半天,也沒見陸清則有回心轉意的意思,眼眶更紅了,兀自委屈了好一陣,最終氣抽抽地伸手攥住陸清則寝衣的一角,狠狠擰住,悶着臉閉上眼。

雖然被陸清則氣得肺管子疼,但淡淡的清冷梅香萦繞在身周,依舊讓他感到十分安心。

寧倦獨自氣夠了,終于生出點疲倦,意識漸漸開始失陷。

耳邊忽然傳來聲低不可聞的嘆息。

夜色靜谧流淌,紗帳低垂着,将拔步床圍出片小小的空間,一陣窸窸窣窣過後,嫌棄他太熱的陸清則靠過來一些。

他睡前又被按着灌了碗藥,含過蜜餞,雖然漱了口,開口時仿佛還帶着蜜餞香甜的氣息,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嗓音帶着迷迷瞪瞪的困意:“什麽鳥不鳥的,你最重要。睡覺。”

然後倔強地畫出底線:“別靠太近,真的好熱。”

寧倦的那點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聲睜開眼。

陸清則面對他側躺着,鴉睫密密低蓋,襯得膚色很白,在夜色裏也如一段冰雪般,眼角的小痣尤為好看,将這幅清冷的美人畫點得愈發精致。

怕熱又怕冷的。

朕的先生,嬌氣些也天經地義。

寧倦的氣徹底消了,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許久,按捺着自己,沒有伸出手去驚擾他。

只在心裏翻來覆去地咀嚼陸清則迷迷糊糊的那句“你最重要”,越咀嚼心裏越甜滋滋的,胸腔內的那顆東西不争氣地蹦跶個不停,讓他沒辦法踏踏實實閉眼入睡,渾身都充滿了無處發洩的精力。

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倒是越來越均勻了。

陸清則已經酣甜入夢。

寧倦忽然生出個沖動,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唇,試探着小聲叫:“老師?”

陸清則睡得很沉,沒有反應。

寧倦很喜歡陸清則的字。

可是其他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地叫的字,他卻不能,他若是叫了,就是不敬師長。

但他就是很想叫陸清則的字。

身邊人睡夢沉沉,無知無覺。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

無人知曉的深夜,年輕的皇帝眼睫輕顫,心如鼓擂,低低地叫出滾燙烙印在心口的字:“懷雪。”

即使沒有得到回應,寧倦的心底也生出了幾分滿足。

可是很快,這股滿足便轉為了更大的空虛。

方才覺得滿足的心口好似塌了一塊,貪婪渴求,除了叫名字以外,似乎還能再做點其他的什麽,來昭示他們之間的獨一無二。

人生而欲壑難填,總會貪求更多。

這次他想要叫陸清則的名字,下次他會想要什麽?

寧倦的手緊了緊,下意識地不敢再多想,閉上了眼。

隔日下午,遲遲未至的探子終于風塵仆仆地進了宮,帶來了江右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陸清則(自認解決問題了):萬事不愁,呼呼大睡。

寧倦:(翻來)(覆去)(越想越委屈)(咬被子)(嗚嗚咽咽)(開始發朋友圈小作文)

第二天陸清則醒來:?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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