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清則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
夢裏像是有微風徐徐,伴他直到天明。
等醒來的時候,這幾日因睡得不好而疲憊的精神都好了許多。
身邊空無一人,寧倦早就起床了。
雖然潘敬民的事告一段落了,但等着皇帝陛下處理的事還多着呢。
陸清則醒了半天神,恍惚總覺得屋裏有什麽不一樣,掐掐眉心,加快了身體的開機速度,低下腦袋一看,終于發現了是哪裏不同。
屋裏多了盆冰,散發着涼絲絲的寒氣,将屋內的燥熱都消減了不少。
哪來的冰?
陸清則眯着眼,一下就猜到了這是誰的手筆,起床洗了把臉,用自制的牙刷刷了牙,推開門。
吃飽睡足的陳小刀已經在外面溜達着了,意圖跟暗衛大哥也唠唠。
陸清則靠在門邊觀察了下,笑着開口:“小刀,精神不錯啊。”
暗衛與尋常侍衛不同,講得天花亂墜也面無表情的,一向無往不利的陳小刀頭次吃癟,正試圖再接再厲,聽到聲音,精神奕奕地扭過頭:“公子醒啦,要不要現在用早飯?”
陸清則沒什麽胃口,搖搖頭:“陛下呢?”
陳小刀當沒看到他的動作:“陛下去建昌府視察了,走之前讓廚房煮了消暑的綠豆湯……對了,還有西瓜!現在就鎮在井水裏,陛下吩咐我盯着您,您只能吃兩塊。”
陸清則來不及抗議自己只能吃兩塊冰西瓜的待遇,先感到了詫異:“哪來的西瓜?”
這一帶的農田都被淹了,寧倦莫不是讓人夜奔三百裏,跑去其他地方買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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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刀嘿嘿笑道:“是今早幾個老農送來官署的,西瓜種在山上,幸免于難,幾位老伯本來是藏在家裏,想着沒糧食了果腹,陛下到江右後,災民都能吃上飯了,他們感念陛下的恩德,挑了車西瓜送來,個個又大又圓,錦衣衛盤查過确認無誤,才送進了官署,陛下讓人給了米糧,送他們回去了。”
陸清則心裏複雜,又有些欣慰。
正說着,廚房的綠豆湯也送來了,還有碟切好的西瓜,籽兒挑得幹淨,沙沙的瓜瓤泛着西瓜的香甜氣息,甚是誘人。
這天熱得幹坐着都狂流汗,陳小刀看着冰西瓜,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陛下說留幾個品相好的,剩餘的賞下去,問問您的意思。”
陸清則思索了下,搖頭:“不患寡患不均,人那麽多,一車西瓜不夠分的,天這麽熱,大家都一樣辛苦,給這個那個不滿,對陛下也會産生點怨言。”
陳小刀熱得腦子發蒙,只想着能有西瓜吃了,也沒想那麽多,聞言呆了一下,撓頭:“那怎麽辦啊?”
陸清則扭頭看了眼床頭的冰盆:“這是哪兒來的冰?”
“昨兒被錦衣衛逮來的那幾個富商家裏的,”陳小刀早就打聽到了,露出分幸災樂禍的神情,“陛下一大早就讓鄭指揮使去查抄……啊不是,去禮貌詢問了,那些人也識相得很,乖乖把自家的冰窖打開了,由着鄭指揮使搬走。”
難怪呢。
陸清則哭笑不得。
寧倦雖然身份尊貴,但因為小時候的經歷,對吃穿用度沒那麽講究,要不是因為他,估計也不會盯上那堆奸商家裏的冰窖。
不過這也方便了他。
看陳小刀饞得不行,陸清則順手把面前的西瓜碟子推到他面前:“讓廚房把西瓜全部削皮,切好放入桶中,加入冰塊和一點薄荷葉捶碎出汁,再加水和糖,調好味道,趁涼快送給大夥兒都嘗嘗,就說是陛下的意思。”
不能每個人都吃到西瓜,那就喝個冰鎮西瓜汁。
陳小刀咬着西瓜,眼睛亮亮地點頭:“公子的法兒好,那您先吃着,我去找鄭指揮使。”
“不急,先吃了再說。”陸清則喝了口解暑的綠豆湯,“鄭指揮使怎麽沒跟陛下去建昌府?”
“陛下說不放心您,讓鄭指揮使留下來保護您呢。”
陸清則無言:“我好好地待在官署裏,能有什麽事?聽說江右不少百姓被逼得落草為寇,在各地搶掠,運去其他府的糧食都險些被劫,到底誰才危險?”
陳小刀可沒膽子哔哔皇帝陛下,幹脆專心吃瓜:“那您得跟陛下說,我們可拗不過陛下。”
陸清則把剩下的綠豆湯喝了,又吃了塊冰西瓜,拭了拭唇角:“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找鄭指揮使。”
雖然鄭垚來了江右後,幹的一直是跑腿的活兒,但本質上,他最主要的職責還是保護皇帝陛下,所以住得離陸清則和寧倦的院子也不遠。
倆人尋摸過去,路上也沒撞見其他的錦衣衛,跨進院子,才發現人都在院子裏圍着,不時爆發出一陣喝彩叫好聲。
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陳小刀最愛看熱鬧了,興沖沖地擠上去:“兄弟們,幹啥呢這是?借道借道,讓我也看看。”
從京城乘船南下那半個月,陳小刀就跟船上的錦衣衛都混熟了,大夥兒都認識他,見他來了,熱熱鬧鬧地打了個招呼。
再一扭頭,發現陸清則也來了,衆人趕緊讓道:“陸大人!”
“陸太傅來此有何要事嗎?”
陸清則感覺面具被曬得有點燙,痛苦地擺擺手:“找鄭指揮使有點小事。”
随着衆人分開,陸清則才看到裏面的場景。
原來是鄭垚在和林溪比武。
兩人都拿着沒開刃的刀,大概是是嫌熱,鄭垚脫了上衣,古銅色的肌肉塊壘,身上刀疤縱橫,看起來相當有威懾力。
相比之下,清清瘦瘦的林溪看起來活像只小雞崽,好在他力氣雖沒鄭垚大,勝在靈巧,在鄭垚的攻勢下也不落下風。
有人大吼一聲提醒:“老大!陸大人來了!”
從第一次遇到林溪,鄭垚就想跟他切磋切磋了,前幾天忙得像個陀螺,壓根沒時間,就算有時間,寧倦在側,他也不敢瞎鬧,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正在興頭上,戀戰不舍,頭也沒回:“陸老弟,急不急,不急等我一會兒!”
陸清則被曬得頭暈,為鄭垚的精力感到十分敬佩,往陰影裏避了避,含笑點頭:“你先忙。”
鄭垚“嘿”了一聲,為了不讓陸清則等他太久,攻勢倏然更猛。
林溪再厲害,到底也還是個半大少年,方才鄭垚沒拿出真功夫,現在在鄭垚這根老油條的爪下,頓時有點力有不逮,不小心露出點破綻。
就算是沒開刃的刀,在鄭垚的手上也威勢十足,就聽刺啦一聲,林溪肩上的衣服頓時破了個洞,就算鄭垚及時改劈為拍,“啪”一下打在了林溪肩上的力道也不小。
鄭垚連忙收手:“嘶,不好意思林兄弟,沒收住力。”
林溪臉上露出絲痛色,捂着肩膀輕輕搖頭。
陸清則也看得眉毛一抖。
鄭垚那狗熊似的力氣,這一下下去,林溪骨頭沒事都算好的,肩膀恐怕得腫一段時間了。
鄭垚心裏愧疚,手一伸,就有人遞上藥油,他拔開塞子,大咧咧地去扒林溪的衣服:“應該沒傷到骨頭,我給你擦點藥油,這是我們北鎮撫司代代相傳的好東西,抹上揉一揉,三五日就能好。”
林溪被打了一下,眉頭都沒皺,被他拽衣服,臉頓時通紅一片,狂搖着頭,偏偏他還不會說話,遇到的又是鄭垚這位莽夫中的莽夫。
鄭垚可不會看他搖頭就放棄。
林溪急得都要哭了,捂着衣領,活像光天化日之下被強搶的良家婦男,絕望地看向陸清則求救。
陸清則也有點看不下去了,人稍微多點林溪都會很腼腆,一看就是個有點社恐的害羞小孩兒,這不是要人家社死嗎。
他快步走出陰涼地,過去勸阻:“鄭兄,你要是過意不去,把藥油給林溪帶回去自己擦就是了,當衆脫人家衣服做什麽……”
話還沒說完,就聽刺啦一聲。
周圍安靜了一剎。
林溪的衣服被鄭垚的狗熊之力撕開了。
林溪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瞳孔劇烈顫栗。
陸清則:“……”
鄭垚張大了嘴,無辜地放開手,緩緩攤平:“我剛想放的……別生氣林兄弟,回頭我賠你三件、不,三十件衣裳!”
陸清則忽然有點理解鄭垚為什麽總挨寧倦的訓了。
他啼笑皆非地看向林溪,剛想安慰他兩句,目光陡然一凝。
林溪肩上被撕破的衣裳下,一個胎記若隐若現。
鄭垚目光銳利,瞥去一眼,視線也頓住了。
倆人腦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猜想。
十七八歲、武藝頗高、肩上有月牙胎記,也是在江南一帶……
鄭垚反應極快,立刻上前,繼續扒拉林溪,嘴上不住道歉:“林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介意,我這就叫人給你拿新衣服上來,啊,這衣服若是對你有特殊意義,我鄭某人今天就為你手持繡花針縫上,你別看我大老粗一個,我繡工還是很不錯的,縫縫補補不是問題……”
混亂間,林溪躲避時扭了扭身,掙紮時肩上胎記又顯得清晰了幾分。
他的肩上,的确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
十幾年前,鞑靼與瓦剌聯合進犯,漠北戰亂,崇安帝坐視不理,朝廷閹黨作亂,武國公史容風在前線報以必死的決心,暗中派親兵護送小世子回京,不料途中遭襲,親兵悉數戰死,唯獨不見小世子的屍體。
原著中小世子流落到江南一帶,肩上有一月牙形胎記。
林溪都對上了。
原著裏,主角是在幾年後才找到小世子的,那時候小世子會說話。
難不成林溪的啞症不是天生的?
陸清則思索了下,沒有立刻下決斷,看林溪還在可憐兮兮躲着鄭垚,伸手輕輕把林溪扯到身後:“鄭兄,放過小林公子吧。”
林溪躲在陸清則背後,兩眼淚汪汪的,露出絲得救的表情。
陸清則扭過頭,可憐地摸摸這孩子的腦袋,又看了眼他露出的紅腫肩頭:“都這麽腫了,得趕緊擦藥,你不想被看到,就去屋裏擦,換了衣裳再回去,怎麽樣?”
林溪有些猶豫。
陸清則溫聲道:“衣服破了,你也不想于夫人和于姑娘擔心吧?”
這句話出來,林溪才點了頭,小心地接過鄭垚遞來的藥油,捂着肩膀朝屋裏走。
鄭垚不太放心,抻着脖子大嗓門:“林兄弟,你自己恐怕不方便,要不我來幫你擦?”
林溪害怕極了,腳步都加快了,嗖一下竄進屋裏,砰地關上門。
鄭垚納悶地抓了把頭發:“我有那麽可怕嗎?”
豈止是可怕。
對于林溪那樣的社恐人士,你簡直是恐怖。
陸清則無奈地搖搖頭:“鄭兄,你啊……”
鄭垚一身臭汗,在陸清則面前有點不好意思。
腦子一轉,陛下要是知道他在陸清則面前沒穿上衣,會不會倒大黴?
鄭垚在這方面的直覺非常靈敏,趕緊接過手下遞來的衣服穿上,壓低聲音道:“陸老弟,你方才也看清楚了吧,林兄弟肩上的确有個月牙形狀的胎記,他會不會就是陛下要找的人?”
雖然不清楚陛下讓他找的是什麽人,不過能陰差陽錯地找到人,也是有功一件。
陸清則沉吟了一下:“年齡和體貌特征的确都符合,不過還得再确認一下。小刀。”
陳小刀哎了聲,跑過來:“公子?”
“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陸清則拍拍陳小刀的肩膀,委以重任,“去找于夫人唠唠嗑,打聽一下林溪的事,做得不露痕跡點。”
這個任務交給陳小刀再适合不過了。
也就發揮下特長的事,陳小刀來了精神,摩拳擦掌:“好,我這就過去,公子等我!”
鄭垚樂了,随便點了個人:“帶小刀過去。”
看陳小刀跟着帶路的人走遠了,鄭垚才想起另一件事:“對了,陸老弟,你剛才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陸清則颔首:“是有點事。”
他将西瓜的事與鄭垚說了說,鄭垚聽完,一拍手:“這主意好!那麽點瓜,怎麽夠分,大熱天的,誰不想來點冰的,這下都能嘗嘗西瓜味兒。我叫人安排下去,你盡管放心。”
陸清則跟着他走到廊下,躲着毒辣的太陽,忍不住記挂寧倦:“陛下什麽時候回來?”
“估摸着晚一點才能回來。”鄭垚擦了把汗,“陸老弟放心,建昌府離集安府不遠,不會出問題的。”
陸清則點點頭,琢磨着等寧倦回來,就把林溪的事給他說一說。
本來這趟下江南,只為了救災,順道樹威信,也是寧倦施展手腳的機會,倆人都忘了找小世子的事,沒想到還能湊巧撞上。
倆人聊了幾句,林溪也擦好藥油,從屋裏出來了,看到鄭垚還在外面,又是一陣瞳孔顫栗,手語打得飛快:謝謝大人的藥,我先走了。
陸清則也準備走了,含笑道:“一道離開吧。”
雖然他向來平易近人,不過大夥兒似乎見到他都會有些緊張,他并無意叫人覺得不自在。
林溪對陸清則還是很有好感的,小雞啄米點頭,跟着陸清則一起走出這院子,大大地松了口氣。
陸清則安慰他:“鄭指揮使沒有惡意,只是人比較莽撞,你不要介意。”
林溪比劃:我知道的,只是不太習慣。
陸清則也不急着回去,跟他閑聊:“看你武藝這麽厲害,今年多大了?”
林溪并不設防:十七。
陸清則又試探着詢問了幾個問題,一些林溪并答不上來,神色茫然。
雖然八九不離十了,不過在确認清楚身份之前,陸清則也不打算告訴林溪此事,免得徒生困擾,看拖延得差不多了,便與林溪道了別,走回院子。
因着寧倦不在,下頭人拿不定主意,便把文書都送到他這兒來了,還得處理處理。
沒有等待太久,陳小刀就回來了,還端着碗西瓜冰水:“公子,廚房那邊做好了,喝下去可真舒服,加了薄荷更清爽了,剛送出去,大夥兒都很開心呢,我給您也拿來了一碗。”
陸清則接過來喝了口,清清爽爽、冰冰涼涼入喉,帶着西瓜的香甜味兒,一口下去,渾身毛孔都張開了般,他貪涼喝了小半碗,才看向陳小刀:“打聽得怎麽樣?”
陳小刀一屁股坐下來:“于夫人是挺好撬開嘴的,就是那位于姑娘,還挺警惕,我費了點功夫才打聽到,十數年前,那位失蹤的于老爺曾在北方走過镖,便是那時候撿到林溪的。剛撿到林溪的時候,他不會說話,渾身是血,呆呆的,也不理人,于夫人還以為是個小傻子。”
“他們在林溪身上發現個東西,又看他渾身是血,感覺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夫婦倆害怕會惹禍上身,但林溪年紀尚幼,把他丢下,又良心過不去,思來想去,于夫人還是答應收養了他。”
“不過林溪似乎什麽也不記得了,從未說過小時候的經歷,之後于铮到江浙開了家武館,直到去年,才攜着一家回了老家集安府。”
陸清則呼出口氣。
全部對上了。
不過,古代又沒有親子鑒定技術,滴血驗親也不靠譜,林溪走丢時才五歲,總得有個信物證明身份。
或許就是于家夫婦在林溪身上發現的東西。
陳小刀猜出陸清則在想什麽:“于夫人說,那個信物被于老爺藏起來了,本來是打算再過兩年,告訴林溪他小時候的事後再還給他的,但現在于老爺失蹤了,也不知道東西放哪兒去了……”
說到“失蹤”時,陳小刀有點氣弱。
他也了解了前後經過,從于铮失蹤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從懸崖上掉下去,能有多少幾率還活着?
雖然寧倦派去的人沒有找到屍體,但這個天氣,或許腐爛了,或許被沖走了,或許被山裏的野獸叼走吃了……反正活着的概率十分渺茫。
陸清則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十幾年前漠北那一戰,恐怕已經把史大将軍對皇室的信任和熱血消磨殆盡了,他們把林溪領到大将軍面前,告訴他這就是小世子,史大将軍會相信?
就算把林溪的身世來龍去脈說清楚,史大将軍八成也會覺得這又是皇室的陰謀詭計,就為了奪走他手上的兵權。
難不成還得寄托于血濃于水的親情力量,讓大将軍和林溪來點心靈感應?
算了,先等寧倦回來再商量吧。
陸清則抽回神,朝陳小刀贊賞點頭:“厲害啊小刀,能打聽到這麽多。”
陳小刀驕傲地昂起胸膛,嘿嘿笑着撓了撓鼻尖:“公子在幫陛下處理公務嗎,我給您磨墨!”
陸清則道:“只是幫忙處理些雜物,重要的文書還得等陛下回來自己處理。”
頓了頓:“‘幫陛下處理公務’這話,在我面前說就好了,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這麽說。”
陳小刀也感到不妥,趕緊應聲。
日頭漸漸落下去的時候,空氣裏也沒那麽燥悶了。
陳小刀陪着陸清則坐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暈乎乎地起身:“公子,我去廚房看看今晚吃什麽,順便沖個冷水澡。”
“去吧。”陸清則用筆蘸了蘸墨,頭也不擡,“別貪涼,小心風寒。”
陳小刀前腳剛走不久,後腳鄭垚就來了。
“出事了,陸老弟!”
鄭垚走路帶風,旋風般跨進屋裏,眉頭緊皺,語速極快:“陛下本該這個時辰回來的,但遲遲不見蹤影,我便派人沿路探去建昌府,撞見個過路人,說一刻鐘前,有一隊人馬在官道上被一夥山匪劫走了,聽形容,就是陛下一行!”
陸清則手中的筆“啪”地墜落,臉色瞬變。
作者有話要說:
果果:雖然我這章不在線,但(在老師眼裏)處處都有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