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鮮紅的嫁衣,失神的面龐……那是……小幽!而他旁邊的紅衣男子,竟是韓倉!

“你要對她做什麽?”魏淩沉聲問道,冰冷的眸光掠過一絲殺氣。

“呵,”雲中君手撫着玉棺,慢慢從魏淩身旁走過,“你若如我所願,我亦如你所願。待周王複生之際,就是梓姑娘成為你的王後之時。這樣,你願意麽?”他側過臉,眼裏帶着詢問的意味。

“如若我不肯呢?你會怎樣——殺了她?”魏淩的手緊緊攥着,眼裏的殺氣越來越濃。

“呵呵,不,不。”雲中君輕笑着,連連擺手,“那樣太不劃算了。我會将她嫁與韓倉。我會抹掉她的記憶,讓她無牽無挂的和韓倉盡享魚水之樂。這樣安排,你也放心了吧?”

“砰!”魏淩一拳砸在玉棺上,玉屑紛飛,玉棺上驀地出現幾條裂紋。出手疾如風,待雲中君低眸,一柄利劍已橫在頸上。

“讓她委身于仇敵!?這樣卑鄙龌龊的手段,虧你想得出!”魏淩已逼到雲中君身前,劍死死抵住他的脖頸,眼裏噴射着熊熊怒焰,青眸已現紅色,臉色僵白,宛如地獄裏的羅剎鬼。

“就知道在女人身上做文章!?存了這麽龌龊的心思,還有什麽底氣去名正言順的興複大周!?”魏淩怒吼道,棠溪劍在雲中君的脖頸上抹下一道血痕。

“我說了,為了興複大周,我不會顧惜蝼蟻的性命。八百孩童尚且可以犧牲,何況一個卑賤的影魅?”他乜了魏淩一眼,不以為然的笑了。

“現在跟我翻臉,不是明智的選擇。”他審視着魏淩,語氣沒有一絲驚慌,“除了城衛軍,這大殿下還匿伏着兩萬精兵,就你和司馬尚那點兵馬,也想和我鬥?”手指抵住棠溪劍,雲中君睨視着他,眼裏含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魏淩死死盯住他,眼裏的神色卻閃爍不定,劍只是架在他脖子上,沒有再前進一步。

“乒”棠溪劍铿然落地,魏淩踉跄着後退幾步,雙手慢慢覆住臉龐,沉默下來。心裏的堤防轟然潰敗。

他從沒想過,幽妄城主,不,是雲中君防備如此之深,還私下收納了兩萬精兵。雖有城衛軍的調兵權,他也只能讓韓倉吳滿等人按兵不動,卻無法将城衛軍收為己用。那麽,用自己手下的五千步騎去對抗兩萬大軍,确實風險太大。就算有王遼那五千兵馬在外呼應,他也沒有把握。何況王遼此刻哪知城內種種玄機。

自己若拼死對抗,犧牲的不僅是小幽,一旦失利,累及的可能是司馬尚和手下兄弟的性命。和那八百孩童,天下百姓的命運相比,孰輕孰重呢?

他是否值得為這些祭獻出魂魄,出賣自我呢?

魏淩痛苦地捂住頭:“為何?為何總讓他做出這樣艱難的抉擇?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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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君靜靜看着他,慢慢走近,手用力地按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畔沉沉低語:“我想看到你心腸究竟硬到什麽程度?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在她的仇敵身下婉轉承歡,你是否還會無動于衷呢?”

魏淩眼裏還湧動着痛苦掙紮的神色,先前的殺氣卻淡了下來,神情也有些恍惚,仿佛失去神識一般,全身都僵硬起來。也不知是否聽到了剛才那話。

“來吧。”他拉起魏淩,慢慢靠近那頂玉棺,抓住他的手按在上面。

魏淩只是怔怔的,一臉木然,任他擺布。

玉棺上慢慢浮凸出一個圓形光暈,像是一大塊玉石嵌在裏面。

“看這就是,幽妄城的力量源泉——世間最大的昆山靈玉。這玉臺之下,就連通着至陰至寒的死靈淵。只要你獻出魂魄,這玉中匿藏的鬼軍,九幽下的怨魂野鬼,都能為你所用!”雲中君的聲音在耳邊徐徐響起,低沉而蠱惑,魏淩只是木然地聽着,不發一言。

手在那塊圓形玉石上注入靈力,玉棺頂部突然下沉,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槽,隔在那老者的屍體之上。

雲中君扶着魏淩,将他的身體慢慢放平在那凹槽之上。魏淩仰躺在那凹槽裏,眼神一片空茫。

真的要舍棄自我了?

雲中君已慢慢結起手印,身下的那圓形靈玉也開始有了反映,他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吸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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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魏淩!”梓幽攥住銅鏡的邊緣,熱淚滾滾而下,臉上濃重的脂粉化開,花了整張臉。

“不能這樣!”

他怎麽能這樣放棄自我,出賣靈魂?難道真的被興複舊國的癡夢迷了心竅?就算是為了她,她也不願魏淩這般沉淪。

他若以周王的身份返魂複生,為之祭獻的不僅是那八百孩童,而且是整個天下。九幽怨魂組成的鬼軍,所過之處必是屍橫遍野,白骨累累。天下又會陷入前所未有的亂局。

這一切只因那些姬姓宗親想要複興大周的癡想。

“啧啧,”韓倉抱着手臂,冷眼觀望着,“還真是感人。看樣子他對你用情很深呢。”

韓倉漫不經心的話語卻猶如寒針一般,生生刺在她的心頭。

少女霍然轉身,下一瞬間,光刃已抵在韓倉胸口:“韓倉!你幾次三番算計我!還不夠麽!”

紅衣男子彎眼笑着,指尖慢慢凝出一簇火苗,将她那柄光刃一點點化開:“想殺了我,可不是件容易事。魏淩好不容易為你求得生路,還是好好珍惜吧。”

“別哭了。”他用衣袖沾去少女臉上的淚水,“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你馬上就要成為大周的王後了。”

韓倉溫和地笑着,眼裏卻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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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滿帥着城衛軍在萦魂殿外逡巡幾回,粗算了下時辰,心裏暗暗下了決定。

他喚來心腹,指定萦魂殿,铿然道:“把它給我一把火燒了!”

那衛兵聞言,臉霎時白了,險些癱倒在地:“将軍,這……這使不得!”

“燒!”吳滿臉上閃過兇殘的光芒,“嚓”,長刀已然出鞘。

衛兵喏喏從命,找了幾個衛士,迅速在大殿周圍堆滿幹柴,投了一個火把。

吳滿看着那一躍而起的火苗,嘴角彎了起來,這大殿外全是他的手下,調兵虎符在手,統兵大權在握,縱使城主又能奈之如何?

韓倉說的沒錯,城主之所以重用他們二人,是為了牽制魏淩。如今魏淩倒臺,城主必容不得他們,還不如搶先下手,永絕後患!

只有手腕夠硬,心夠狠,才能為自己謀得生路!沒有人值得永遠效忠,把命運握在自己手裏才是最重要的!

吳滿看着殿外越燃越旺的火光,眼裏也噴射出瘋狂的火焰,心中的權欲瘋狂滋長,幾乎要将自己焚燒成灰。

“将軍!司馬尚帥着人馬自紅棘院攻出來了!”一位衛兵飛奔到吳滿面前,慌忙禀報。

“來得正好!”他大手一揮,向紅棘院的方向走去。

星魂立在城外一隅,聽着探馬講完城中的情況,不由笑了:“自相殘殺麽,好戲!看來我們不用出兵也能為陰陽家除掉這個禍害。”

“好像正有一隊人馬湧入城中,看那樣子,似乎也是幽妄城的鬼軍。”探馬又禀道。

“讓他們去,我們只需看着就好。”星魂淡淡道。

他的一萬死士和五千傀儡士根本沒有渡過冥河,依舊駐紮在洛水兩岸。

紅棘花已經到手,也有人為他鏟除禍害,他為何還要遵守和韓倉的約定,趟這趟渾水?靜觀其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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