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尉遲禮的壽宴并沒有鋪張,沒有大宴賓客。
錦年到的時候,程玄書和秦柔已經在府上了。程玄書見到錦年,先是有些驚喜,片刻後又換上了一副非常平靜的表情。
他走上前,微微傾身準備向錦年行禮:“參見……”
錦年擡手制止他,笑着說:“今天是家宴,就不必拘禮了。玄哥哥。”
聽到“玄哥哥”三個字,程玄書心頭一緊,擡起頭對上錦年那坦然的表情,他頓時也釋然了,也對她回以微微一笑。
尉遲禮看着錦年,欣慰地說:“錦兒,你最近氣色好像不錯。”
錦年有些臉紅地輕聲說:“是的,女兒最近過得挺好的。”這的确是事實。
秦柔從裏屋出來,一見錦年來了,連忙上前拉着她,開心地說:“錦兒姐姐,好久沒見到你了。你做的那個香囊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歡!能不能教我做啊?”
錦年笑着點了點頭。
送上秦烈的禮物,大家又坐着聊了一會天,然後就入席了。
吃飯的時候,秦柔坐在錦年的旁邊。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才小聲地附到她耳邊說:“錦兒姐姐,木頭就要走了……”
錦年一愣,“什麽?”
秦柔的表情變得有些怨念,碎碎念一般地說:“還不是我哥,非要派他出征金國!下個月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錦年聽罷看了看坐在秦柔另一邊的程玄書,有些納悶地低聲道:“他不是還在新婚期間嗎?”
秦柔撅着嘴說:“就是啊,不知道我哥怎麽想的,說是和燕國聯軍,必須要他去。錦兒姐姐,我該怎麽辦啊?木頭最近好不容易開始接受我了,現在又要分開……”秦柔說着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舍不得?”錦年故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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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舍不得了!”秦柔直言不諱,毫不扭捏,“先不說前線危險,我們才成親三個月而已啊!他這一去,誰知道要半年還是一年才能回來啊!那時候,還不知道他記不記得我的樣子了。”
錦年又看了看程玄書,他顯然聽到秦柔的話了,俊臉有些發紅,尴尬地咳了一聲。
秦柔不滿地轉頭對程玄書道:“你踢我做什麽,我又沒說錯!”
看着程玄書瞬間變綠的臉,錦年“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程玄書窘迫地皺着眉,看了看秦柔,又看了看錦年,尴尬地低聲道:“這種事,不要在這場合說。”
秦柔翹起鼻子,對着程玄書“哼”了一聲。
錦年看着他們兩個,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本來她還在為他們成親後的境況擔心的,現在看着他們二人鬥嘴耍花腔的樣子,才發覺他們真的很般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他們也許是天生注定的緣分吧。
一頓飯吃得十分開心,很久沒有和家人這樣聊天了,錦年覺得有種很幸福的感覺包圍着自己。只是不知為何她的胃口并不是很好,雖然開心,但是并沒有吃多少東西。
吃過飯之後,錦年拉住了秦柔,小聲對她道:“小柔,玄哥哥的事,我不太好插手,你知道……”
秦柔接過她的話說:“我知道哥不喜歡你提起木頭,錦兒姐姐,我沒想要你做什麽,你也不要去和我哥說這個,免得影響你們的感情。我只是向你發發牢騷而已,這樣我會覺得心裏舒服些。”
錦年十分感激秦柔的理解,笑地拍拍她的肩,又頗為不解地問:“小柔,你為何與你哥對待此事的态度相差這麽遠?”
秦柔聳了聳肩,有些驕傲地說:“因為我看得比他透徹。”
“如何個透徹法?”
秦柔老神在在地說:“那木頭心裏還有你,是他用情專一的表現,但并不代表他會做什麽。而且,我就算不相信他,也應該相信錦兒姐姐你啊!”
錦年有些不解地說:“為何你如此相信我?”
秦柔笑了笑,自信滿滿地說:“以錦兒姐姐你的性格,嫁給我哥之後,是絕不會再想着以前的事情的,這個我很确信。而且……”說着頗具含義地瞟了瞟錦年,“而且,我看得出來,錦兒姐姐你是喜歡我哥的。所以我才能這麽輕松的和木頭在一起啊。”
錦年被說中了心事,臉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地否認:“誰,誰說我,喜歡他了……”
秦柔笑嘻嘻地看了看錦年,“你可以不承認,但你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錦年眉頭微蹙,細想自己的眼神什麽時候出賣了自己。
秦柔自顧自地說:“我從錦兒姐姐你說到我哥時的眼神,就看得出來你早愛上他了。也對,他長得那麽俊俏,又很有霸氣,很多女子都對他一見傾心的。你會喜歡他也不奇怪啊!”
錦年的臉又紅了紅,只得道:“說,說點別的吧。”
秦柔笑了笑,知道錦年不好意思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也不打算再說下去了。她忽然想起什麽來,嚴肅地問:“對了錦兒姐姐,我看你剛剛沒吃什麽東西,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錦年搖了搖頭,道:“沒事,我這段時間胃口一直不太好,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不礙事的。”
秦柔看了看錦年的臉,她面色紅潤,似乎不像生病,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這天,錦年一直留到将近申時才離開。
上馬車時,她剛剛擡起一只腳,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落入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耳邊響起程玄書關切的聲音:“錦兒,你沒事吧?”
錦年覺得眼前的景象都在搖晃,讓她一陣眩暈,視線無法固定,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這時候,稍晚出來的秦柔也立即趕了過來,剛剛才把丞相送走的尉遲禮也連忙湊上前。
三個人六只眼睛都關切地盯着錦年。
“錦兒,怎麽了?”
“錦兒姐姐,你沒事吧?”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錦年這才完全回過神來,扶着程玄書站直,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沒那麽暈了,才對衆人道:“沒事,天太熱,可能有些中暑。”
尉遲禮立刻道:“那再留一會,爹給你找大夫來。”
錦年搖了搖頭,寬慰道:“不了,爹,我現在覺得好多了。再說我出來得夠久了,該回去了。”
秦柔仔細盯着錦年的臉,頗為擔憂地問:“錦兒姐姐,你真的沒事嗎?”
錦年扯出個微笑,“真的沒事,回去喝些消暑茶就行了。”
程玄書這才放開了扶着錦年的手,低聲囑咐道:“回去記得叫禦醫來看一看。”
錦年對他點了點頭,這才踏上馬車。
“小姐,你沒事吧?”小寒見錦年額上冒了些汗,連忙遞錦帕過來。
錦年接過錦帕,輕輕拭去額上的汗水,說了句“不礙的。”
小寒擔心地說:“都好幾天了,吃不下飯,又總是頭暈,以前都不這樣的,今年這是怎麽了?”
錦年忽然覺得有些困倦,于是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小寒不放心地說:“小姐,咱們還是叫禦醫來看一下吧。”
錦年點了點頭,閉着眼睛懶洋洋地開口道:“我有些困了,眯一會。到了叫我。”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等回到皇宮的時候,錦年早已經睡着了。因為還要去給皇上請安,雖然小寒見她睡得很熟,但還是叫醒了她。
下了車之後,錦年只覺得睡意更大了,眼皮如有千斤重。所以她沒有去秦烈那裏,也沒有用晚膳,迷迷糊糊地回到寝宮,又倒頭就睡下了。
不知睡到了什麽時候,忽然聽到小寒在叫她。睡意仍舊沉重,她蹙了蹙眉,翻了個身繼續睡。
小寒輕拍着她的手臂,小聲地說:“小姐,皇上宣你過去,說是有要事……”
錦年這才被她弄醒,揉了揉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平常很容易控制住的睡意,此時卻像着了魔一樣,怎麽也趕不走。眼皮仍舊黏在一起不肯分開,錦年又命小寒端來一盆涼水,洗了個臉,才勉強讓自己清醒過來,整理好着裝去見秦烈。
小寒拉住正準備去秦烈寝宮的錦年,小聲道:“小姐,皇上現在在……靈宣宮……”
錦年一愣,靈宣宮?燕妃的寝宮?為何秦烈會在燕妃寝宮召見她?雖然意外,但想到秦烈說是有要事,她還是沒有多想就往靈宣宮去了。
剛到走宮門口,錦年就聽到了裏面的絲竹之聲,還有女子的笑聲。
她蹙了蹙眉,推開門,只見大殿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有樂師,有舞者,還有坐在正殿之上摟着慕容瑤喝着酒的秦烈。
錦年見這祥和享樂的情景,便秦烈說的“要事”,絕非真正的要事。
她心頭有些不滿,但仍不動聲色地走到殿前,向上座的秦烈作揖道:“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宣臣妾來有何事?”
秦烈瞟了她一眼,故意裝作沒聽見,繼續喝着酒,還時不時地與懷中的慕容瑤調笑兩句。
錦年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也許是因為睡得不足的緣故,她的火氣有些大,擡高音調說:“皇上,若無事的話請容臣妾先行告退了。”說完打算退出殿外。
秦烈見錦年要走,這才開口道:“愛妃,你來啦?來來來,看看這燕國的歌舞,多麽曼妙。”
錦年回頭看着秦烈,他正用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自己,她的火氣“噌”地竄了起來,厲聲道:“皇上所說的要事,就是看歌舞?”
秦烈輕輕哼了一聲,輕蔑地說:“怎麽,朕叫你來看歌舞,不算要事麽?”
錦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看了看周圍的下人,他們都是一副等着看戲的表情。她知道逞一時口舌之快不是上策,于是識相地把嘴閉上了,不再說話。
秦烈看着她一臉盛怒的表情,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漠然地開口道:“原來如此,愛妃既然對歌舞不感興趣,那朕也不強求。”
錦年聞言,迅速朝秦烈做了個揖,硬邦邦地扔出一句“謝皇上”便轉身要走。剛擡腳就聽秦烈開口道:“朕有些渴了,愛妃,幫朕上杯茶再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