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秦烈将處理容妃的事全權交給了秦柔，自己則全心全意地照顧錦年。
秦柔不是心狠手辣的人，經過秦烈首肯，将容妃柳月容貶為庶民，逐出京城。
太後想為侄女求情，秦柔毫不讓步，說柳月容謀害皇妃，折損皇室血脈，本應當按謀害皇子罪名處置，如今只将她貶為庶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燕妃慕容瑤雖然受了柳月容的蠱惑，從中挑撥，挑起事端，但念在她及時通風報信，将功補過，再加上她的敏感身份，秦柔并沒有為難她。
因為程玄書已經出征，為了不讓他分心，秦柔不打算将這件事告訴他。
這幾天，錦年一直昏睡着，禦醫說她身子太虛弱，需要三五天才能醒來。秦烈每天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幫她擦身，上藥，按摩，梳發。除了上朝，他幾乎不離開床邊一步。
秦柔總是勸他去休息，擔心再這樣下去他會累倒，但秦烈只是搖搖頭，十分堅定地說：“我希望錦兒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三天後，錦年開始斷斷續續地蘇醒，說是蘇醒，其實她只是睜開眼睛，卻沒有意識。不論秦烈說什麽，她都沒有任何反應，急得秦烈差點把禦醫推出去砍了。
禦醫告訴秦烈這是正常現象，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錦年的身子太虛弱了，所以才沒完全清醒過來。因為身體底子差，所以她清醒需要比正常人更多的時間。直到七天後，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看到趴在床邊睡着了的秦烈，面容憔悴，滿臉胡渣，心裏一陣苦澀。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兩個月信期未至，已經有所懷疑了，那天在地牢腹痛之時，她清晰地感覺到一個生命從自己身體裏流逝。
錦年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孩子，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這聲嘆氣居然讓秦烈醒了過來，看到床上的人已經睜開眼睛，秦烈興奮地說：“錦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哪裏痛嗎？要不要喝水？”
錦年搖搖頭，再次閉上眼睛。她不想看到秦烈，看到他，就會想起被拖入地牢時的情景；想起受刑時的情景；想起孩子離開時的情景……若不是他，她又怎麽會失去這個孩子？
秦烈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錦兒，對不起，我知道無論我說多少個對不起都沒有用。孩子……我們以後還會再有的，我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對你，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我累了。”錦年沒有理會秦烈說的話，淡淡地開口。
秦烈聽到錦年和他說話了，雖然只是三個字，但還是覺得很高興。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鬓角，寵溺地說：“好，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裏，有什麽事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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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年閉着眼說了句“不用了。”語氣仍舊淡淡的。
秦烈聽出語氣中了冷淡，知道錦年還在怪他，滿含歉意地柔聲道：“錦兒，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你怪我也是應該的。但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人照顧，我……”
“你出去吧。”錦年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
秦烈心中一陣鈍痛，哀怨地看着錦年的臉，看了半晌才遲遲開口道：“錦兒，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但你身子真的很虛弱，需要人照顧。你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就當我将功補過，好不好？”
錦年把臉側到另一邊，連正臉也不留給他。
從來沒見過錦年如此堅決生硬的态度，秦烈有些不知所措了，追着她的臉，讨好地說：“錦兒，你不想看到我的話，我就站得遠遠的，保證不出現在你視線範圍之內。但是，別趕我走，好不好？”
話音剛落，錦年突然坐了起來，秦烈連忙上前問：“怎麽了錦兒？你想做什麽？還是要拿什麽東西？你躺着別動，我幫你拿。”
錦年推開秦烈過來扶她的手，一只腳從床上放了下來，這一動便扯動了全身的傷口，錦年咬牙忍着痛，不管不顧地放下了另一只腳。
秦烈急得叫道：“錦兒，你別動，你的傷口又開裂了！你要做什麽告訴我，我來幫你，你先躺下！”
錦年使出全身的力氣把秦烈一推，他沒有防備地趔趄了幾步。錦年扶着床柱吃力地站了起來，但剛剛站穩又失去了重心倒了下去。
秦烈迅速伸手過來接住她，着急地說：“你到底要做什麽？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難道又想受傷了？”
錦年又想推開他，但秦烈這回使出力氣抱住了她，不讓她亂動。掙紮不得的錦年這才放棄了推開他的念頭，喘息着說：“你不走，我走。”
秦烈感覺心好像被人用力捏了一下，生疼，痛苦地看着錦年道：“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嗎？”
錦年淡淡地瞥了秦烈一眼，那眼神讓他覺得渾身冰涼，沉默地抱了她一會，他才道：“好，我知道了，我走。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扶錦年躺好，掖好被角，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出去。
門外，小寒正随時等着主子召喚，秦烈對她道：“她醒了，你去照顧她吧。”
看着小寒走進房裏，秦烈嘆了口氣，頹然地離開了。
小寒看着錦年，總覺得她這回醒來之後，有些什麽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就像一朵生機勃勃的蘭花，優雅倔強；現在的她，完全沒了以前那種生機盎然的味道，反而像一株快要枯萎的花朵一樣，毫無生氣。
雖然她的身體漸漸好了，傷口也愈合了，但小寒發現，自從她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小寒本以為小姐是喜歡皇帝姑爺的，但他每天都來，小姐卻總當他是透明的，連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小寒知道皇上很痛苦，但即使受到如此的冷遇，他每天還是锲而不舍地過來，照顧着她，陪着她。
小寒看着失去生機的錦年，心中一陣疼痛，哽咽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錦年看了看小寒，沒有說話。她不止不再笑了，連話都很少說，有時候甚至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小寒看着錦年蒼白的臉，她不知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怎麽能将一個人變成這樣，她好想念以前那個每天都充滿活力的小姐。想着想着，小寒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忽然感覺臉上涼涼的，睜開眼睛一看，錦年正用手輕輕幫她擦掉眼淚，小寒哭着叫道：“小姐……”
“你怎麽了？”錦年輕輕開口。
小寒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終于聽到小姐開口說話了，這些天她都以為小姐已經不會說話了。知道她沒事，小寒又破涕為笑，挂着眼淚笑着說：“沒事，沒事啊。”
錦年輕輕地幫小寒擦去眼淚，喃喃道：“別哭，我沒事。”
小寒點點頭，說：“小姐，皇上就在外面，要叫他進來嗎？”
秦烈已經在外面站了一個時辰了，這些天因為錦年不願見他，所以如果錦年沒睡覺，他都只在門外靜靜地站着，看着她發呆，每次都要待上一兩個時辰才離去。
這些她都知道，但她實在不想看見秦烈的臉，因為一看到他，她腦中就會浮現那天他那冰冷的眼神和話語，那是她一生都不願再想起的記憶。
小寒看着錦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你是不是還在怪皇上啊？我看皇上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你不知道，他對你……”
錦年打斷了小寒的話，“不關他的事。”将手覆上心口，輕聲道：“是我的心，已經死了。”
小寒不可置信地說：“那，那小姐，你不喜歡皇上了？”
錦年閉上眼睛，輕輕開口：“心都死了，何來喜歡與不喜歡？”
她話音剛落，門“啪”的一下被推開了。秦烈在門外一句不漏地聽到了錦年的話，聽到她說她的心已經死了，他為之一震，沒有多想就直接沖了進來。
錦年一見來人是秦烈，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又立刻把臉轉到一邊不看他。
秦烈沖到床邊，抓着她的雙肩問：“為什麽？我就這麽讓你傷心，這麽不可原諒嗎？”
錦年轉過臉看着秦烈，眼中沒有一絲漣漪，緩緩吐出幾個字：“心都死了，何來傷？”
冷冰冰的語氣讓秦烈不寒而栗，他不願相信錦年說的話，一把抱住她，喃喃地說：“不會的，錦兒，我那麽愛你，你怎麽舍得如此待我？我會把你的心救活的！你相信我！”
“你想要我的心活過來？”錦年的臉貼在秦烈的胸膛上，面無表情。
秦烈用力地點了點頭。
錦年淡淡地開口道：“那放我走吧。”
秦烈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錦年，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你，你說什麽？”
“想我的心活過來，就放我走吧。”錦年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秦烈的音調驟然拔高。
錦年一臉淡然地看着秦烈的臉，波瀾不驚地吐出三個字：“你說呢？”
秦烈一震，心中一陣刀割般的疼痛。他知道，是因為他三番四次的傷害，她的心才會死掉的。她受的傷害太多，想離開是正常的。但是，怎麽能放她走！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來，怎麽能讓她走掉！
他狠狠地将她抱入懷中，大聲道：“不行！絕對不行！”
他緊緊地抱着錦年，卻仍舊覺得非常不安，感覺她似乎馬上就要消失了一樣。他的心中恐懼極了，眼淚都忍不住掉了下來，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錦兒，我知道我很多地方不好，我保證，我會改的。我知道錯了，錦兒，你要什麽我都答應，只求你不要走，好不好？錦兒，你可以怪我，可以不原諒我，但是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錦年沒有說話。
她曾經很努力地讓自己愛上秦烈，而且也已經愛上他了。但他卻因為猜忌，将她打入冷宮，讓她心中剛升起來的熱情頓時熄滅了。
從冷宮出來後，他的溫柔體貼再次讓她動了心，她想再給彼此一次機會，重新試着愛上他。她終于将那滅掉的熱情重新點燃了，卻再次因為他的猜忌，把她好不容易點燃的熱情再度撲滅了。
那句“賤人”，還有那頓鞭子，傷透了她的心。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再為他心動了，或者說，是不敢再為他心動了。
她真的怕了，那顆曾經會因為他而怦怦跳動的心，已經像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漣漪了。
見錦年不說話，秦烈急了，口不擇言地說：“你就那麽想離開我嗎？離開我去和程玄書雙宿雙飛是不是？你不要妄想了！我，我絕不會成全你們的！”
錦年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有些鄙夷地看着秦烈，原來直到現在，你還是不信任我。
這是秦烈第一次看到錦年用這種眼神看着他，不由得一陣發顫，但還是鼓足底氣道：“反正，無論如何，我，我……我絕不會讓你離開的！你不要想離開我，更不要想逃跑！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
錦年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冷冰冰地開口道：“皇上請放心，那麽多人盯着臣妾，臣妾怎會做這種傻事。”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秦烈知道錦年是怪他派人跟蹤她，他蹙了蹙眉，誠懇地說：“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沒關系，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到時候你就知道我這麽做是對的！錦兒，我是不會放棄的！離開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除此之外，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謝皇上，臣妾現在想休息了。”錦年冷冰冰地對秦烈微微颔首，閉上眼睛躺了下來。
秦烈看着不再理會自己的錦年，心中一陣發疼。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怎麽了。他以為錦年怪他是因為他把她打入地牢，還害了他們的孩子，卻不知道對她造成最大傷害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女主控，這是我寫的唯一一篇有虐女主的文（呃，如果不算《百裏夕陽》的話），當然女主最後會虐回來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