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錦兒姐姐……你,你怎麽瘦成這樣了?”秦柔的語氣中滿是心疼,看着她腳邊的鐵鏈,眼神又變得滿是憤怒,咬牙切齒地說:“他……他怎麽能這麽對你!”

錦年搖了搖頭,輕輕在桌上寫道:“他剛走。”

秦柔當然知道錦年這個“他”指的是誰,立刻問道:“你見到他了?”

錦年點了點頭,又寫道:“別擔心,已經回去了。”

秦柔松了一口氣,忽然反應過來,她本來以為錦年是顧忌到隔牆有耳才寫字的,但幾句之後仍在繼續寫的,就有些不對勁了。

她指着錦年的嘴,不可置信地驚呼:“錦,錦,錦兒姐姐……你……”

錦年又點了點頭,心道這對夫妻的感覺一樣敏銳。

秦柔一怔,呆呆地看着錦年,眼淚不聽使喚地往下流,她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事實。

她臉上挂着兩行淚水,緊咬着牙關,拳頭也緊握着,關節處微微泛白,突然大叫一聲“混蛋!”氣得就要沖出去狂揍秦烈。

錦年連忙拉住她,另一手迅速寫道:“我沒事,放心。回去勸勸他。”然後輕輕拭去秦柔臉上的淚。

秦柔看着錦年寫的字,心疼得更加厲害了,強壓下怒火,握住她的手說:“錦兒姐姐,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錦年搖搖頭,輕輕脫開秦柔的手,繼續寫道:“別為我冒險。”

“不行!你看你都成什麽樣了?”秦柔邊說邊輕撫着她的臉,她不敢相信,這個蒼白得好像馬上就要消失的女子,和以前那個花朵般的尉遲錦年竟是同一個人。

錦年嘆了口氣,繼續在桌上寫着:“別做傻事。”

“這怎麽能叫傻事?在看到你之前,我也認為木頭做的是傻事,但是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就知道,若不救你,這才叫傻事!”她的語氣和程玄書一樣堅定。

錦年心嘆,難道這就是夫妻相處久了産生的相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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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地寫道:“我是他的妻子。”

“你……”秦柔一時語塞,找不出話來反駁,心道她的性格真是與木頭描述得絲毫不差,反正今天不可能把她救出去,既然哥哥沒發現木頭來過,那此行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她抓着錦年的手堅定地說:“錦兒姐姐,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你一定要撐下去,等着我,知不知道?”

錦年點了點頭,然後對她微微一笑。

秦柔看着這個淺淺的笑容愣住了,這個虛弱成這樣的女子,此時的微笑竟如此迷人。再次為錦年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她微微側過頭問道:“錦兒姐姐,我哥,他……還不知道嗎?”

錦年知道秦柔是問她秦烈知不知道她不能說話的事,她不想騙秦柔,于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秦柔心裏的怒火頓時又竄高了不少,咬着牙關,放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一語不發地走了出來。她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秦烈,有生以來第一次對這個哥哥産生了厭惡感。強壓下揍人的沖動,徑直離開了。

秦烈早料到秦柔看到錦年被鐵鏈鎖住一定會大發雷霆,現在她只是怒氣沖沖地離開,沒沖過來大罵他,已經很不錯了。

回到房裏,秦烈并沒問剛剛她們聊了些什麽,這倒是讓錦年有些意外,轉念又想,也許他在外面都聽到了吧。

此時又格外慶幸自己此時的狀态了,不能說話,只能寫字,他再怎麽樣偷聽也不會知道她寫了什麽吧。

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秦烈緊緊地摟着錦年,聲音充滿了興奮的感覺:“錦兒,我好高興。”

錦年沒理會他,下面這句話卻讓她頓時心驚膽戰:“你沒有跟程玄書走,我好高興。”

錦年仔細一想,這發生在皇宮內院的事,有哪件可以瞞過皇帝的?更何況是她尉遲錦年——皇帝派人十二個時辰盯着的人。裕寧宮雖沒有宮娥太監,四周的暗衛可有不少,就是死了一只蟲子他們都知道。

其實程玄書剛入宮的時候秦烈就知道了,他知道他是為錦年而來。本來可以早早将他抓住治罪,但他還是讓他到了裕寧宮,他想看看錦年會不會跟他走。

得知程玄書一個人離開了,那種喜悅之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其實當時他已經派了禁衛軍随時準備追捕他們,雖然知道錦年是不想連累程玄書和秦柔,但他還是覺得他在錦年心中多多少少是有點位置的。

他把頭埋進錦年的肩窩,喃喃地道:“錦兒,你沒走,太好了。”

見錦兒不說話,他又說:“我知道不應該這樣對你,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太害怕你離開了。錦兒,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理所當然得不到她的回答。

秦烈也習慣了她的沉默,不過仍舊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又往錦年身邊靠了靠,在她臉頰輕輕吻了一下,才閉上眼睛睡了。

錦年見他的态度,知道他應該不會責怪程玄書了,一來因為他剛打勝仗回來,二來她也沒有跟他走,秦烈對于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錦年暗暗松了口氣,所幸沒連累到其他人。

秦柔回到府中,到處都沒找到程玄書的身影。

錦年明明說他已經回去了,秦柔知道他看到她的模樣,一定會很傷心。但他答應過她不會再借酒消愁,所以他肯定在府中。

秦柔第二次打開書房門尋找的時候,看到牆角有一團黑影。先前過來時因為書房沒點燈,所以沒仔細看,用燈籠一照,果然是程玄書。他抱着膝坐在牆角發呆,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

秦柔吩咐下人不用找了,然後獨自進入書房,點亮了燭火,蹲在他身邊輕聲問:“木頭,你怎麽了?”

程玄書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眼睛仍舊沒有焦點。

從來沒有見過程玄書這個樣子,秦柔有些被他吓到了,伸手輕輕拍他的肩膀,小聲叫道:“木頭,你說話啊,別吓我。”

叫了好幾聲,他的目光才漸漸有了焦點,緩緩擡起頭看着秦柔。

他那支離破碎的眼神,讓秦柔心裏一緊,她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程玄書。

“她快死了……”程玄書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秦柔沒聽清楚,湊近些問道:“你說什麽?”

靠得再近些,秦柔才挺清楚他的呢喃:“她快死了……錦兒,錦兒快死了……小柔,怎麽辦……”

程玄書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這個在戰場上披荊斬棘的常勝将軍,此刻卻脆弱得像個小孩子,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秦柔伸出手攬住他的頭,讓他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安慰道:“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程玄書靠着秦柔,哽咽道:“錦兒她,不能說話了……還被,鐵鏈鎖着……皇宮,明明,明明是,明明應該是錦衣玉食的地方,為什麽,為什麽錦兒卻過着牢獄般的生活?”

秦柔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着程玄書的背,希望能安撫他。

“小柔,我後悔了。”程玄書貼着秦柔的肩膀說,聲音有些悶悶的。

這句沒來由的話讓秦柔覺得莫名其妙,“後悔什麽?”

程玄書淡淡地說:“我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讓錦兒進宮。”

秦柔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就繼續說:“若我當時勇敢一點帶她走,或許生活會有些清苦,但至少她不會……”他倏地坐起身來,“小柔,若錦兒死了,我就是兇手!”

秦柔閉上眼睛,輕輕開口:“那,你打算怎麽辦?”

程玄書擡起頭看着她堅定地說:“小柔,對不起,我一定要救錦兒。”

“那,我怎麽辦?”秦柔睜開眼,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見他低頭無言以對,秦柔聲音顫抖地說:“你明知道他一直對你耿耿于懷,你去就等于送死,你知道嗎?”

程玄書點點頭,“我知道,但我不能不管錦兒。”

秦柔抓着他的手道:“木頭,你聽我說,我答應了錦兒姐姐會幫她,那畢竟是我哥哥,我比你好說話。”握着他緊緊捏成拳的手,柔聲安撫道:“先讓我試試,好不好?再怎麽樣他都不會殺我的。”

秦柔見他仍舊不答應,厲聲正色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難到你真要我看着你去送死?程玄書,我做不到。”

程玄書倏的擡起頭,這是秦柔第一次這麽認真叫他的名字。看到秦柔臉上已經挂滿了淚水,他的心中一片翻騰。

還沒來得及伸手幫她拭去眼淚,就聽到秦柔堅定的說:“你若執意要去救她,我也攔不住你。左右不過就是多我一條命。反正,黃泉路上,奈何橋旁,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程玄書有些驚訝秦柔居然會如此認真的說出這些話,和她以往嘻嘻哈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但卻真摯無比。輕輕摟住秦柔的肩膀,發覺她居然有些微微發抖。

程玄書摟着她說:“我知道了,小柔。我聽你的。”

無論怎樣,秦烈是不可能不見錦年的,他一天沒看到她都會覺得渾身不對勁。他想,既然錦年不願見他,他就等她睡着了再去,這樣她就沒有看到他了。

不知是否見過秦柔的緣故,他發現她這幾天臉色好看些了,這也讓他十分高興。

錦年睡下之後,秦烈像往常一樣,輕輕地走到她床邊坐下,凝視着她的睡顏,然後擡起手指,輕輕描繪着她蒼白削瘦的臉龐。

錦年此時還未睡着,忽然感覺到秦烈手指的溫度,她心頭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床榻輕輕一晃,一股熟悉的氣息圍繞着她,她知道是秦烈她在身邊躺下了。

秦烈一只手攬過她的肩膀,輕輕将她抱入懷中,另一只手仍舊輕撫着她的臉。

雖然閉着眼睛,但她仍然感受得到秦烈那灼熱的視線,正停留在她的臉上。她有些緊張,猶豫着要不要睜開眼睛制止他。

忽然,她的唇上覆上兩片柔軟。感覺到秦烈的呼吸之後她才發覺,他在吻她。

錦年想偏過頭避開這個吻,秦烈卻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讓她無法掙脫。

秦烈知道錦年已經醒了,但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輕吻漸漸深入,秦烈的呼吸慢慢地變得急促起來,身體也越來越熱。錦年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她已經預料到要發生什麽事了。

其實對她來說,他要對她做什麽都沒區別了,她早已将自己劃歸為“将死之人”的行列,無情無欲,心如止水。

只是不知為何,在聽到秦烈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叫她“錦兒”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有些顫動。

秦烈翻到她身上,兩手撐在她兩側,直視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錦兒,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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