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強出頭逐出家門
大夥兒沒想到柳元濟會說出這等無恥之話來。
就算要結親, 就算雲家二郎人才不錯,那也該正兒八經的三媒六聘才對, 哪能這樣背地裏害人的。
謝景元呵呵笑起來:“我原來覺得我二叔無恥, 現在看來,我二叔都能算半個君子了。”
柳公紹聽到謝景元的話之後一張老臉有些挂不住,只能轉移話題:“景元有什麽好辦法?”
謝景元撈起旁邊的瓜子慢悠悠嗑起來:“問我啊?我的主意都是馊主意, 老太爺肯定不喜歡。我就是來看熱鬧的,反正大姑娘是不會嫁的, 子孝把她托付給我, 我得保她全須全尾的。至于你們要怎麽處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兒。”
三房柳元康道:“景元, 要不讓大郎回來,看看他有什麽好主意。”
謝景元的目光在柳家一群男丁臉上掠過, 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該怎麽處理,但沒有人敢開這個口, 因為柳元濟是老兩口的長子,是二榜進士,是老太太曾經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謝景元冷笑一聲:“打量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的,沒人敢說把大姑娘嫁過去, 這事兒不體面, 說出來髒了自己的名聲。也沒人敢說要怎麽處罰這黑心的兩口子,說出來怕得罪老兩口。所以最好讓子孝回來,讓子孝開口說讓妹妹嫁過去, 壞人讓子孝自去, 你們皆大歡喜, 多好啊。”
謝景元的一番譏諷讓柳家爺們個個都羞臊起來。
二郎柳文錦平日和柳文淵關系最好, 實在忍不住道:“爹, 我們走吧,這是伯父伯母惹出來的事情,跟我們無幹。讓大哥回來幹什麽,翩翩在大哥心裏什麽分量我們心裏不清楚嗎?從出京到現在,大哥和翩翩一路照拂我們,我們就是這樣報答他們的?”
說完,柳文錦起身道:“這家裏我也待不住了,等大哥升了官,我請大哥帶我去軍營。我寧可去殺胡人,也不想在家裏看自己人自相殘殺。”
說完,柳文錦對着老兩口一抱拳,轉身走了。
柳公紹急了:“二郎回來。”
然而柳文錦仿佛沒聽到一樣。
柳家真正的原配嫡出孫子就兩個,一個是王氏生的柳文淵,一個是嚴氏生的柳文錦,雖然嚴氏對長房兄妹兩個不好,但柳文錦跟堂兄關系很不錯,時常帶着庶出的老三柳文博跟在大哥屁股後頭。
現在看到堂兄和堂妹被逼迫至此,柳文錦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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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兩個嫡出的孫子都跟家裏離心離德,這個家就要散了。
柳公紹感覺心裏一陣沮喪,他擡腳對着柳元濟的胸口就是一腳:“你給我滾,你這無才無德的混賬東西!”
謝景元把手裏的瓜子皮扔到旁邊的撮箕裏:“這可真是歹竹出好筍,沒想到二太太還能養出這麽有血性的兒子。”
嚴氏冷不防被諷刺,咬了咬牙沒吭聲,氣悶地坐在一邊。
謝景元起身:“我走了,你們繼續商議。”
柳元壽跟着起身:“景元,還勞煩你照看好侄女。”
謝景元看了一眼旁邊瑟縮的柳文忠,冷哼一聲:“二老爺放心,我娘生前的故舊不多,先王氏夫人算一個,她的兒女我娘定然是喜歡的,我娘喜歡的,我肯定得護着。”
柳文忠被謝景元盯得頭皮發麻,又往旁邊瑟縮了一點。
謝景元說完這句話後撩開簾子就走了,柳元壽親自将他送到大門外。
謝景元看了一眼隔壁裴家的宅子,然後匆匆離去。
柳翩翩正翹首期盼,見到謝景元後,她笑意盈盈迎了上去:“謝大人回來了。”
謝景元見她不再生氣了,也笑着回道:“怎麽還沒睡?”
柳翩翩對着西廂房喊道:“月升,去把飯端上來。晚上都吃的點心茶水,那個不頂餓。我和月升做了些飯菜,謝大人一路吹冷風回來,吃些熱乎的飯菜暖暖身子吧。”
謝景元跟着她回了東廂房,月升很快端來了飯菜。都是老熟人,也不用避諱什麽,四個人坐在一起吃飯。
謝景元一邊吃飯一邊道:“你爹今日想把你二娘休了,但休了你二娘這婚事還是在。”
柳翩翩冷笑一聲:“一點不稀奇,要是我祖母犯了錯,他說不定會慫恿祖父休了祖母。”
謝景元哈哈笑起來:“你可真是了解你爹。”他把柳元濟說讓女兒嫁去雲家的話壓了下來,他看得出來,雖然她看似不在意生父,但生父說出那等無恥的話,任誰都會生氣。
他不想讓她生氣。
“今日你二哥硬氣了,頂了你祖父兩句,負氣而走,估計明天你祖父就會有所行動。你安心住在這裏,我明天不走,看他們到底怎麽處理。”
柳翩翩從鍋裏撈了些肉放到謝景元碗裏:“多謝謝大人。”
謝景元想到自己剛才又打人了,有些心虛,岔開話題道:“明兒我去買些藥膏送給裴兄弟,再給他買些筆墨紙硯,算是賠禮,你覺得這樣可行?”
柳翩翩又往鐵柱碗裏也撈了一勺子肉,聲音依舊柔和:“都是為了我的事情,也不能怪謝大人,這賠禮我來送吧。我再給他們兄弟兩個一人做個荷包,算是賠禮。”
謝景元的一口飯悶在口裏,他看着柳翩翩:“你要給他做荷包?”
柳翩翩對着他彎彎一笑,不複剛才的嚴厲,仿佛又變成以往那個和善大氣的柳大姑娘:“我還得去問問嘉言,他們兄弟喜歡什麽樣的。不能光送謹言和慎言,另外給嘉言做兩條帕子。”
謝景元感覺自己心裏翻騰起來,他娘的,你都沒給老子做過荷包,現在要去給那個小白臉做。
謝大人完全忘了自己是個比裴謹言更好看的小白臉。
鐵柱仿佛謝景元肚子裏的蟲子一般,在一邊笑着插話:“景元,大姑娘這回給我們做的春衫真好看,以往二太太給我們的都是瞎糊弄,針腳粗大,動不動就撕爛了。”
謝景元瞬間又開心起來,眉開眼笑起來:“東西還是我來買吧,人是我打的。裴家才去你家提過親,你這個時候給他送禮不合适。那什麽荷包也別做了,我去買些好料子送給裴大姑娘,讓裴大姑娘給她兄弟們做。你那裏要是有好花樣子給我兩個,我拿去送給裴大姑娘。”
柳翩翩想了想之後點頭:“謝大人說得對,只是,您為了我的事情忙前忙後,怎麽還能讓您破費。”
鐵柱在心裏搖頭,這可真麻煩了,柳大姑娘壓根沒開竅,少爺且得費勁呢。
謝景元仍舊笑眯眯的:“你幫我買了這麽好的宅子,就算我給你的謝禮吧。回頭你還要幫我買家具呢,這點子東西算什麽。”
“鐵柱,明兒再給大姑娘二百兩銀子,就算宅子便宜,屋裏的家夥什兒不能太樸素了。”
鐵柱心裏發笑,少爺最近也講吃講穿起來了。
柳翩翩想着謝景元身家豐厚,這點子東西不算個什麽,答應的很爽快:“謝大人把單子列出來,我照着單子給您買。”
謝景元見她一點不在意買家具可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含笑繼續吃飯:“你喜歡什麽樣的就買什麽樣的,我和鐵柱不懂這個。”
柳翩翩遲疑片刻後問道:“那萬一以後謝夫人不喜歡呢?”
謝景元被嗆到,咳嗽兩聲後道:“你們女人家喜歡的東西應該都差不多,再說了,大姑娘以前三天兩頭進皇宮,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你的眼光必定是極好的,你買的誰都喜歡。”
柳翩翩哦一聲:“那我就越俎代庖一回。”
柳翩翩這邊安然自在地住在謝景元家裏,柳家那邊已經亂了套。
轉天一大早,柳公紹讓柳元壽将雲掌櫃、謝景元和裏長請到了家中,當着衆人的面宣布将柳元濟逐出家門,從此他不再是柳家之子。
雲掌櫃帶着笑勸道:“前輩何必動怒,總是親生骨肉,哪能說逐出就逐出。”
柳元濟仍舊跪在堂前,前幾日還意氣風發的柳先生臉上都是胡茬和血印子,一臉頹喪。
聽到雲掌櫃的話,柳元濟猛然擡頭:“前日的文會,是雲掌櫃做的局吧?”
雲掌櫃笑起來:“大老爺擡舉我了,雲某人一屆商人,豈會有如此大的能耐。”
旁邊的裏長心裏直打鼓,你們神仙打架,把我夾在中間算怎麽回事。
謝景元吹了吹手裏的茶水:“雲掌櫃,柳大老爺被逐出家門,家裏的一切都跟他沒關系了,你的兒媳婦沒了。”
雲掌櫃笑道:“謝大人此言差矣,柳大老爺被逐出家門,柳大姑娘仍舊是他女兒。就好比謝大人,您被謝侯爺逐出家門,不還是謝家人麽。”
衆人聽到這話都倒吸一口涼氣,那知謝景元毫不在意,啧啧兩聲後道:“不愧是土皇帝,消息靈通。不過你想多了,老子去年是自己跑的。再說了,就算老子是被我二叔逐出家門,你看謝家現在的一切跟我都沒關系。明兒我二叔要是犯了法被抄了家,我還可以繼續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雲掌櫃的笑容淡了下來:“這是我雲家和柳家的事情,與謝大人無關。”
謝景元慢悠悠喝口茶:“我與柳家大郎八拜之交,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你要搶我妹妹,居然說跟我沒關系,你是不是吃羊肉吃多了糊住了心眼子?”
雲掌櫃的笑容徹底收了起來:“謝大人可莫要胡說,雲某人可不敢強搶民女,是柳大老爺答應的親事,雲某人只是依着規矩辦事。”
謝景元哎呦一聲:“這樣說來,定了親不能反悔?那輪不上你了,大姑娘原是秦家兒媳婦,跟秦家比起來,你們家算個屁。呸,我說錯了,你們連個屁都算不上。”
雲掌櫃在邊城橫行霸道了幾十年,忽然被人說算個屁,一張臉漲得通紅。
“謝大人這是誠心要與我雲家作對?”
謝景元瞥了他一眼:“你還不配老子跟你作對,惹急了老子,今晚半夜殺你家一個不留。滿京城誰不知我的名聲,你們不是想看看謝家刀和陸家槍嗎。我把話扔在這裏,等我下次回來時我妹妹不在家裏,你們就可以見到傳說中的西北天狼。”
謝景元的功夫到底有多高誰都不知道,只聽說孟将軍非常喜歡他。而孟将軍是帝王心腹,孟家是四大軍權世家之一,孫家見了都要客客氣氣。
雲掌櫃一時還真不敢把謝景元怎麽樣,據說這小子抵禦胡人很有一套,更別說謝家在西北的名聲。西北百姓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誰,但必定知道謝家人。
雲掌櫃心裏發苦,他也不想惹這個魔星,可他若是不把這事兒辦好了,他在邊城的地位就要不保,這是趙家給他下達的任務,務必把柳大姑娘娶進家門。
柳元濟見雲掌櫃和謝景元你來我往了半天卻絲毫占不到便宜,忽然笑起來:“爹,是兒子做錯了事情,兒子認罰。往後兒子不再是柳家子孫,但兒子還是爹的兒子。爹娘但有所差遣,兒子萬死不辭。”
說完,他跪下砰砰砰給柳公紹和吳氏磕了三個頭。
柳公紹對吳氏道:“老婆子,給他拿些錢。往後你好好做你的先生,不要再去沾染是非。”
柳元濟默默地看着父母,吳氏拿了些銀子塞到兒子袖中,擦了擦眼淚:“老大,你去吧。你放心,這幾個孩子我和你爹會照顧好的,你好好過日子。”
柳公紹嗯一聲:“兒子去了,爹娘保重。兒子往後會時常回來看看。”
吳氏點頭:“好好過日子。”
等柳元濟一走,屋裏都安靜下來。
作者有話說:
上午好,晚上九點還有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