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過一句話她怎麽還記着。

楚楚見他神色暗沉,眸光清冷,又問道,“誇我很難嗎?”

“不難,夫人落棋吧。”

棋盤上的棋子已落了一小片,謝晚亭卻是還沒說一句話,楚楚擡眸瞧他,故意輕咳了聲,“瞻之哥哥,怎麽不說?”

還讓她催。

“還在想。”

楚楚:……

她心中冷哼了一聲又一聲,手中的棋子落下時還故意放的重了些,發出‘叮當’脆響,見他還不語,心中開始躁得慌,也不顧着走自己的棋路了,他落一顆棋,她就堵一顆,跟着他的棋路走。

果真,沒走幾步,就分出勝負了。

小公主手中捏着的一枚白棋在她白皙的指間松開,只聽‘啪嗒’一聲掉落在棋盤上,謝晚亭掀眸去瞧她,他第一次見眼前的小公主面頰氣的鼓鼓的,像一只偷吃果幹的小倉鼠。

黛眉蹙在一起,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流露着愠惱與委屈,輕咬着唇,身體裏的小宇宙像是要炸開,明明那般嬌弱的人瞧着她,卻讓他心中一慌,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在想該如何誇她來着,只是實在不知如何去誇,用晚膳時不過說了句她臉頰長肉了,她似是不開心的提了好幾遍,明明臉上長了肉比之前瘦削的模樣要可人許多。

小公主故作平靜的站起身,撣了撣裙角,軟綿的嗓音極為低沉,“不下了。”

她向前幾步,又回過身來,“本公主可不是輸不起啊,是某些人不守規則。”

故作大氣,一雙眉卻早就擰在了一起。

說完,她爬上了床榻,鑽進自己的被褥裏,面朝裏側,似是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謝晚亭也站起身,本想着先去沐浴,可這小公主向來沾床就困。

不能讓她氣鼓鼓的入睡。

他行至床榻前,颀長的身影立在那裏好一會,楚楚知道他站在那裏,燭火的光都被他的身影擋了大半,可又不知他站在那裏做什麽,也不去沐浴,也不上床榻。

她又不想側過身去瞧他。

“夫人……生的芙蓉面,一颦一笑都美,上京裏無人可及。”

他有些暗啞的嗓音說着,似是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才從口中吐出這些字,楚楚依舊沒有回身瞧他,軟糯的嗓音故作不滿,“這就沒了?”

謝晚亭倒是猜到了她會如此問,只是他實在不知還要再說些什麽,遲疑片刻,他道,“夫人可側過身來,讓我瞧着你說。”

小公主沒忍住嗤笑了聲,側過身來睨着他。

謝晚亭瞧見她的模樣,只覺自己瞬時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腦子裏竟全是可以誇贊她的話,心中不覺炙熱起來,“夫人的眉如彎月,眸光如星辰,青絲如瀑布,膚白如美玉,”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唇上,楚楚感覺到照他這樣誇,接下來是要誇唇了,可他卻移開目光,問她,“可夠了?”

楚楚沒應他。

“夫人身姿窈窕,一點都不胖,臉頰也不胖。”

終于說到點子上了。

楚楚宛然輕笑,“瞻之哥哥,不為難你了,你去沐浴吧。”

謝晚亭見她笑了,心裏也松了口氣,沖她颔首,轉身去了淨室。

她明亮的眸子瞧着賬頂,心中莫名覺得瞻之哥哥似乎與從前不同了,雖是惹得她不悅了,适才卻也是在真心誇她,她是能感覺到的。

這般怔着神,她突然坐起身來,從床榻裏側的小屜櫃裏拿出兩只小玉麒麟來,白皙的指腹輕輕觸着它們的小腦袋,這兩只小麒麟很是精巧,放在她手心還不能将她的手放滿,是她早些年在臨安時得來的,一直放在身邊。

在月星殿時睡覺也都是拿着的,這些日子倒是将它們給收了起來,不過,這兩只小玉麒麟是個秘密,她想把這個秘密說與夫君聽。

謝晚亭從淨室出來時,下意識放輕了步子,想是她已歇下,行至床榻前,眼前的小公主兩只小手左右各一邊撐着自己的眼皮,那模樣極為惹人。

見他行來,興奮的坐起了身,“瞻之哥哥。”

“困了為何還不歇下?”

“我在等你。”

謝晚亭垂下眼眸,熄了燈,小公主一句她在等他,讓他不知她要做什麽。

見謝晚亭躺了下來,她也又躺下來,側對着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将手中用紅線綴着的兩只小麒麟在他眼前晃了晃,“瞻之哥哥,你看。”

“玉麒麟,怎麽了?”

小公主冁然輕笑,又向他身前湊了湊,壓低嗓音道,“我告訴你個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連我母妃都不知道。”

謝晚亭喉結微動,倒是不知她這般模樣是要說什麽秘密,“夫人說吧。”

“我這兩只小麒麟是一個道士模樣的人送給我的,他與我說若有人問起,就說是在街上鋪子買來的小玩意,我守諾,所以,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說完,她與謝晚亭眸光相對,知曉他是何意,她又道,“跟你說不算毀諾,你是我夫君,都說夫妻一體,沒事的。”

謝晚亭認可她說的話,“嗯,夫人放心,我會給你守諾的。”

謝晚亭說完,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疑慮,目光又落在她手中那一對玉麒麟上,玉麒麟動作歡躍,雕刻的栩栩如生,“夫人可讓我仔細瞧瞧。”

“給你。”小公主欣喜的遞給他,這些年無人知曉這件事,如今與他說,她心裏是暢快的。

謝晚亭湊着床帳外那豆羸弱的光瞧了眼,随後又遞給她,“夫人一直都帶在身上嗎?”

楚楚颔首,乖巧的回着他,“嗯,一直帶着,不過都是放在床榻處,睡覺前拿出來瞅上一眼。”

“既然将此物送給夫人之人不願讓別人知道,夫人日後也當放置妥當,還是不要拿出去的好。”

“我知道了,瞻之哥哥。”

說完,她又将小麒麟放進了小屜櫃裏。

她躺下來,瞧了他一眼,嗓音軟糯糯的說着,“瞻之哥哥,你靠裏一些,都挨着床榻邊邊了。”

謝晚亭與她相視,雖是遲疑,終是在她淨澈的目光下輕挪了下身子,她也挪動了下身子,将腦袋靠在他肩頭。

謝晚亭欲言又止,還是讓她靠在了那裏,過了片刻,她似是不太舒服,又在他肩頭蹭了蹭,抱着他的手臂沒一會就睡下了。

翌日,謝晚亭休沐,楚楚醒來時他正在外間桌案旁翻看書籍,用了早膳後,楚楚還想要扳回昨日之恥,認真與他下局棋。

二人剛走出內院,就見月洞門處站着兩個人,其中一人她識得,是七陌,可另外一個人她卻是從未見過,瞧着身形與穿着,似是習武之人,腰間配着的銅牌像是……是金鱗衛裏的人。

她不解的掀眸瞧謝晚亭,“瞻之哥哥,金鱗衛的人找你做什麽?”

她是在擔心,金鱗衛裏的人個個都不是好惹的,殺人如麻,手段殘暴,在上京那都是出了名的。

沒等謝晚亭回她,站在月洞門處的人朗聲道,“秦楊見過公主殿下。”

楚楚瞧着這人滿眼笑意,倒是一副溫和模樣,她應了聲,“進來吧。”

秦楊與七陌目光雙雙看向謝晚亭,見他不語,還真就進來了。

謝晚亭側首與她說着,“秦楊不止是金鱗衛的人,也是府上的侍衛,日後你若有事,可喚他去做。”

楚楚心中暗驚,她怎不知瞻之哥哥還能使喚金鱗衛的人了?

作者有話說:

首輔大人目光落在小公主唇上卻躲開,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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