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見謝晚亭停下了步子,回身瞧她,卻是不語,軟糯糯的嗓音又說着,“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這歇上一會,待不累了再走。”

小公主說着就提起裙據坐在了一旁的石階上,夕陽的光暈打在她的側顏上,泛着淡淡的霞光,鬓角的碎發被汗珠沾染,潮濕的貼在額角,她朱唇輕抿,在漫天霞光中與他相視。

他似是瞧出了她的小心思,望了眼将要藏于山後的落日,“夜晚山中多有蟲蟻,夫人若是不怕就在此歇腳吧。”

楚楚:……

難道她嫁了個木頭?

她眼含愠惱,沖他聳了聳鼻尖,起身向他身前行去,頗顯嬌态,“瞻之哥哥,你背背我嘛,我不重的。”

謝晚亭眼底略過一抹笑意,脫口而出道,“上來。”

他似是在等着她的這句話,逗她會讓他心中很歡喜。

小公主趴在他背上是不累的,小嘴叭叭的說個不停,過了片刻就要問上一句,“瞻之哥哥,你累嗎?”

“不累。”

“我覺着你也不累,步伐如此穩健,氣都不帶喘的,你何時這般孔武有力了?”

謝晚亭很想與她說,他在戰場殺敵時,可以單手拎起一個大漢,能敵三四個她,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在她眼裏他是陸慎。

“我若說累了,夫人當真會下來自己走上去嗎?”

“會啊。”

說着,她又抱緊了他,腦袋伏在他寬闊勁瘦的肩膀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為了不讓自己睡着,一只小手不安分的擺弄起他的耳垂來,她剛捏着他的耳垂,只聽見一聲冷如堅冰的聲音響起,“松開。”

她乖乖的松開,也沒有了困意。

兇什麽?

……

用過晚膳,沐浴後她就歇下了,忙活了一日,也确實是累了,安遠來尋她時,正巧碰上要出去的謝晚亭,“大人,這麽晚了,您要去哪?”

謝晚亭瞧了她一眼,“永陽公主已經歇下了,她累了一日別擾了她。”

安遠眸色深沉,“我是來找你的。”

“何事?”

安遠瞧着眼前的男人矜貴清冷,她雖離得他只有一丈遠,可卻覺着他将一座堅冰橫在了兩人之間,如天上皎月般遙遠,可見卻不可及,她鼓起勇氣說道,“這是我親手繡的荷包,裏面放了艾草,夏季可防蚊蟲,送給你。”

“不必了。”謝晚亭拒的徹底。

說完,他徑直離去,安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圈已不覺間泛紅,淚珠在眼眶裏打着轉,手握拳狀,滿是委屈。

她身旁的貼身宮女秋棠上前寬慰,“公主,您這又是何苦呢,謝首輔已經娶了永陽公主為妻了。”

因着秋棠在她身邊服侍多年,才敢如此言說,秋棠看的明白,就算謝首輔願意接受自家公主,難不成公主還要去給他做妾?

且不說公主給他做妾,皇後娘娘與陛下絕不會同意,就算是謝首輔這般的人,堂堂嫡公主做妾依舊會被上京裏的人瞧不起。

安遠心中有怒,厲聲道,“你懂什麽?我若是不能嫁給他,我就一輩子不嫁。”

秋棠無奈,只好垂首聽着,上京裏的世家小姐郡主自從謝首輔娶了永陽公主後,就絕了嫁進謝府的念想,也就她們公主還一心想着。

安遠倔強的抹了把眼淚,“就算他娶妻了又如何,娶妻了可以休,可以續,我也可以做平妻。”

說完,她又向屋內瞧了眼,她什麽都想跟楚楚比,偏偏上天待她不如楚楚,什麽都比不得她。

……

翌日一早,楚楚醒來時,謝晚亭依舊不在,昨夜她睡下時他就沒上榻,難不成一夜未歸?她伸了伸腰,這一覺睡得格外舒适,疲憊之意全然散去。

白蘇一邊給她梳洗一邊說着,“公主,驸馬爺說讓您用完早膳就在寺廟裏走動,不要随意亂跑。”

她颔首,“他昨夜可歇息了?”

“驸馬昨夜出了門,子時方回,回來後就在躺椅上歇下了,想是怕擾到公主。”

“嗯,白蘇,等下我們去拜訪一下住持,”說着,她瞧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這串佛珠,“有些事想要請教一番。”

母妃送她這串佛珠時曾說是靈山寺住持給她的,可那日她在母妃殿中無意看到的信上也提到了一串佛珠,還說是在臨安大梵寺為女兒求來的。

母妃送她的這串佛珠與信上提到的那串可是同一物?

楚楚來到三邈院時,謝晚亭也在,她有些出乎意外,好似又在情理之中,可令她不解的是謝晚亭坐在那裏,而身為住持的人卻跪在他面前,被兩名侍衛按在那裏。

她第一次見到謝晚亭如此神色凜然威嚴如山的模樣,讓她既陌生又帶着幾分懼怕。

七陌等人行禮,“見過永陽公主。”

楚楚颔首,謝晚亭瞧了眼林仲,侍衛壓着住持退了出去。

“夫人怎麽來了?”

“我來找住持問些事情。”

謝晚亭身旁的秦楊眼眸含笑的瞧着他們,想知曉大人跟公主是如何相處的,他跟着謝晚亭作戰多年,從來想象不到大人将來會娶一位什麽樣的夫人,又會如何與夫人相處,他覺得,定然不會是琴瑟和鳴的。

如今看來,倒是相處的還挺融洽。

七陌本已轉身要離去,見秦楊瞧的認真,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角,秦楊無動于衷,七陌只好用力将他給拉走了。

“夫人要尋的住持兩年前便已圓寂,如今的住持是假冒的。”

“假冒的?怎麽可能呢,明明就生着同一張臉。”楚楚下意識的朝适才住持離去的方向又望了眼,她從前是見過他的,跟如今這人并無差別。

謝晚亭示意她坐下,欲要與她細細說來,她的好奇心似貓,若是不與她講,怕也是會問個沒完。

楚楚乖乖坐下,抿唇瞧他。

“适才那人是一位江湖術士,因生得與靈山寺住持悟遠相像,便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昨日你我在阿婆那裏發現的那口井,是靈山寺密道山下的入口,直接通往的正是住持房裏的密室,林仲他們将靈山寺尋了個遍,也未找到地道出口,昨夜我潛入住持房中,出口就在那裏。”

“那,那是何人指使他在此,又要害母後呢?”楚楚暗嘆,這些人兩年前就已安排了個假住持在這裏,還真是心思頗深。

“是個嘴硬的,還未吐出話來。”

“那之前的住持可是被他害死的?”

“不是,是住持自己一把火将自己燒了。”

“兩年前,香河縣有一女子因丈夫犯殺人罪被左鄰四舍排擠,她一個寡婦又常被人擾,便想着換處地方重新生活,就來到了祥漁村,本是安穩生活了一段時間,可有一日她來靈山寺祈福,趕上雷霆暴雨,就在寺廟偏房歇下了,齊嬷嬷瞧着她是個老實的小娘子就沒多留意。”

“至夜間,這女子就進了住持的房裏,她本是賣弄身世可憐惹得住持對她放松警惕,随後卻在住持的茶杯裏下了藥,第二日一早,二人共宿一榻,衣衫全落。”

楚楚聽得認真,清麗的眉眼都要擠在一塊去了,見謝晚亭停了下來,她恨恨的問着,“可,可共宿一榻也說明不了什麽啊?”

就像她與他,不整日裏共宿一榻嗎,不也沒什麽?

謝晚亭輕咳了聲,眼眸半垂着,“有同房證據。”

“什麽證據?”

她脫口而出,問完才覺羞,又道,“那然後呢?”

作者有話說:

小公主:不就摸一下你嗎,兇什麽……

首輔大人無奈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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