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熱,你來給我摸摸。”說着還伸着手往外探着。
襲人沒有弄清賈寶玉的意思,還以為他是發燒了,就走過去,擡手摸摸他的額頭。
卻被賈寶玉一把拉住了手腕,賈寶玉手上一使力,就将襲人拉到了榻上,一個翻身就将襲人壓到了身下。
☆、20寧府賞花(二)
賈瑀看到了這裏,就切斷了靈識,往賈母等人那邊走去,他可是沒興趣看賈寶玉的現場版。接下來就等着好戲開場吧,那兩個人也不挑個隐秘點的場所,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在秦可卿的卧房裏就胡天胡地,一會指不定發生什麽稀罕事呢。
果然,不一會,賈母就問道:“寶玉呢?睡了這麽會子也該起來了,你們去個人叫他起來。別讓他睡的太久了,晚上走了困。”
“是,老太太。”鴛鴦應了賈母的話,就往秦可卿的卧房走去。
賈瑀看着鴛鴦的背影滿足的眯着眼偷偷的笑了,他樂呵呵的坐在賈母身邊陪着聊天,坐等好戲開場。
果不其然,不一會,以賈瑀的耳力才能聽見的一個高亢的女聲“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然後戛然而止,大概是蒙了嘴,後面的聲音沒發出來。賈瑀笑眯眯的看着秦可卿卧室的方向,心下道:我親愛的二哥,這筆賬就算是一筆勾銷了。
但是即使是這短暫的一聲,也驚了守在外間的其他的丫鬟婆子,當丫鬟婆子們沖進秦可卿的卧室的時候,就看見滿地的碎布,榻上一雙男女還在赤裸的糾纏着。
那男人自是一直在秦可卿卧房中歇息的寶二爺,至于那女人卻不是那耽擱了好半天的襲人是誰?
而麝月就站在離門不遠處,雙手捂着嘴,愣愣的站着。那一聲尖叫想來必是出自麝月之手,想來她此時已經頭腦一片空白,所有行動都是下意識的行為,只是在看到有小丫鬟跑出去的時候眼睛閃了閃。
此時的風暴中心賈寶玉和襲人本是正沉浸在雲雨之中,先頭麝月叫出來的時候還沒發應過來。不成想一下子就沖進來這麽多人。賈寶玉被這麽多人一驚,再加上身上的藥力已經解的差不多了,一下子就發洩了出來,然後癱軟在了襲人的身上。
襲人被這麽多人撞破了雲雨之事,臊得臉色通紅,更是十分慌張。她馬上推開賈寶玉,趕緊扯過來被單衣服什麽的捂在身上,心下卻已經從剛剛的慌張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現下的狀況。另一邊早有機靈的仆人跑出了秦可卿的卧房,去通知賈母、王夫人等人,這事總得有個主子來處理。
襲人也注意到了那個跑出去的丫鬟,她知道今天的事怕是不能善了,她得想一套說辭,今天這事若是圓不好,不說以後沒準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她又是知道王夫人一貫不喜歡小妖精似的女孩子,就為着這她在寶玉的房裏一直壓了晴雯一頭不止。
很快,賈母帶着王夫人等人就急急的趕了過來,那去報信的小丫頭說的不清不楚的,又在意着同座的未出閣的姐兒,因此說的甚是隐晦。但是以賈母、王夫人的聰慧還是從她的字裏行間找出了蛛絲馬跡,大致拼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于是賈母當機立斷,将幾個未出閣的女孩子還有賈瑀一同遣了回去,并讓得力的嬷嬷将他們妥善的一個個都送回了各自的住處。
賈母他們進到秦可卿的卧房中的時候,賈寶玉身上囫囵的穿着外衫,襲人披着床單披頭散發的跪在地上,外面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丫鬟婆子。
賈母皺了皺眉頭,還沒等說話,王熙鳳就厲聲吩咐道:“都在這裏做什麽,手上都沒有活計是不是?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主子的熱鬧是你們看得的?”
賈母贊許的看了王熙鳳一眼,然後讓人關了門,就問賈寶玉:“寶玉,這是怎麽個事?”
賈寶玉讓這麽多人驚了一下,此時心中也極其忐忑,但是看見賈母對其态度依然平和,也就鎮定了一些。遂回道:“老祖宗,我在這裏歇午覺,做了一個夢,然後醒來覺得身上熱,我就讓襲人給我摸摸,後來我不知道怎麽的就這樣了。”
賈寶玉這話雖然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不一樣的人聽到耳朵裏就是不一樣的看法。
王夫人在一邊聽了,登時覺得怒火沖上了頭頂,拿起手邊的茶碗就朝襲人扔了過去,茶碗力道不小,襲人又不敢躲避,直接就砸在了襲人的額角上,登時鮮血直流。
王夫人氣的手直哆嗦,指着襲人就開始罵:“你個作死的小蹄子,我的寶玉這才幾歲,你就敢往他床上爬。他還不通人事,你就勾引他往那邪路上走,你這是要毀了我的寶玉啊!平時也沒見你這妖精樣,還以為你是個大方得體的,沒成想啊,你吃了豬油蒙了心,敢這麽糟蹋我的寶貝疙瘩。你活膩了不成。”罵着罵着,王夫人就哭了起來。自從沒了珠哥兒,瑀哥兒又是個有病的,這寶玉就是她心裏的頭一份,就是連寶玉他老子都比不上的。
襲人身上本就只裹着一層床單,又剛剛經歷破處之苦,寶玉也是頭一次嘗試,沒輕沒重的,弄得她身上痛的不像樣子。被撞破雲雨之後又一直在地上跪着,身上穿的有單薄,她現在都覺得膝蓋隐隐作痛。剛剛王夫人擲來的茶杯又不敢躲,砸在了頭上,失了血之後更加覺得頭昏。
現在王夫人這麽一說,襲人立刻心中一涼,她知道再不為自己辯解,今天怕是立時就要被打發出去,到時候她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于是,襲人也顧不上身上只有一層遮羞的床單了,趴在地上一直給賈母和王夫人磕頭,這一急先前想的說辭都忘記了,只是說着:“請老太太,太太明鑒,我真沒有勾引二爺。”
王夫人被氣的不行,厲聲喝道:“你個自輕自賤的小蹄子,你再狡辯。你自己發浪我不管,你怎麽能将主意打到哥兒身上呢,哥兒也是你能肖想的?”
襲人看王夫人這裏已經說不通了,王夫人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是自己勾引了賈寶玉,是為了當姨娘爬上了二爺的床。
襲人立馬向賈母求救:“老太太,您救救我吧,我真的沒有勾引二爺,我來到房裏,就被二爺拉上了床。我真的沒有存心思引誘二爺,是二爺……”
賈母皺着眉頭看着襲人,心裏是滿滿的不悅,就是這事是寶玉強迫她的,她也不能這麽說出來啊。這是打主子臉呢,平素看着這丫頭是個周正的,沒想到遇事也這麽不着調。
賈母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眼簾微微下垂,淡聲道:“夠了,你這丫頭怎麽越說越口沒遮攔,這話也是你說得的?”
襲人看見賈母的樣子,愣了一下,心下一冷,終于反應過來。她幾句話已經把賈府的頭幾位主子得罪了個遍,又看見坐在賈母另一側的邢夫人,眼中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她更覺得今日生機渺茫了。
王夫人被襲人氣得直哆嗦,眼角餘光又看見邢夫人那副神情,還有幾個不知道她這是等着看他們二房的笑話呢。
王夫人是金陵王家的嫡女,又是王子騰的親妹,嫁給賈政以後一直都是要強的。賈赦的原配夫人沒了以後,王夫人就接過了掌家的大權,多年來也算是兢兢業業,井井有條。直到王熙鳳進門以後,她才開始培養鳳姐管家,漸漸地将管家的權利重新交回大房。
在榮國府,長房一直沒有二房受寵,更是因了老太太,二房一直常駐正院,反而是長房被打發到了偏院住着。這後過門的繼室邢夫人一直心中就有一口氣,她接不過掌家的權利,家世嫁妝也低了王夫人一頭,就是娶了個兒媳婦還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又是帶着豐厚的嫁妝來的,邢夫人自然覺得沒臉。
這些年邢夫人和王夫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也一直沒停過,這麽大的笑話,怎麽能不看呢,好大一場戲啊,可惜看着老太太的神情就知道不能多口,否則引火燒身啊。
王夫人雖然與邢夫人私下裏總是有些小動作的,但是面上瞧着還是不錯的。王夫人雖然掌着家,但是心底也有她自己的小算盤。別看現在二房看起來風光又住着正房,那不過都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若是沒有了老太太,這寧國府當家的人就是賈赦,到時候人家長房說什麽他們二房不都得聽着,就是長房将他們二房趕出榮國府他們也得受着不是。
至于讓鳳姐料理家務,王夫人也是有所考量的。第一,王熙鳳是她的內侄女,自然對她比對邢夫人要親近的;第二,将權利移交長房也能顯出她是個懂禮識大體的人;第三,和長房交好,以後或許可以不用搬出榮國府;最後,她年級也漸漸大了,這榮國府上下,人口不多也有三四百,事情不多,也有一二十件,她覺得力不從心,有年輕的王熙鳳幫襯着,她覺得輕松不少。
☆、寧府賞花(三)
襲人知道頭頂上的兩尊大佛這會都不會理會她了,為了保命,只好眼含秋水的望着賈寶玉,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他。只是幾個眼神,就讓素來疼惜女兒的賈寶玉軟了骨頭酥了身子。
賈寶玉雖然糊塗,做人也沒有什麽章法,此時倒也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再加上屋中的氣氛十分壓抑,讓他忐忑的心思更加驚恐起來,現在看見襲人這麽看他,霎時反應過來,剛才他的幾句話險些要了襲人的命。
想到襲人素來是個知冷知熱的,又被賈母放在自己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他一貫是憐惜女兒家的,覺得女兒都是水做的,在自己院中,從來不曾苛待過屋裏的幾個女孩子。雖然都是丫鬟奴仆,但是他也從來都是慣着的,當個小姐養着的。
于是,賈寶玉趕緊跪在了地上,還向前爬了幾步,拽住了賈母的裙角,哭喊道:“老太太,太太,今天都是我惹的禍,你們就饒了襲人吧。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做了一個下作的夢,醒來就拉上了襲人,襲人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個知冷知熱貼心的。現下,我們行了周公之禮,就請老太太給個恩典,将她給了孫兒做姨娘吧。”
王夫人坐在一邊,氣得幾乎要将手裏的帕子撕爛了,這小賤蹄子竟然攏住了自己兒子的心,現在竟然能驅使自己兒子來給她求情。
王夫人垂下眼簾,陰狠一閃而逝,其他人都在看着寶玉沒有發現王夫人的異樣,只有襲人跪在下面一直注意着坐在上首幾人的神情。看見王夫人那異樣的眼光,襲人皺皺眉頭,臉色更是一白,她知道即使今天能保住這條命,以後也少不得要遭些罪。看來以後更要小心謹慎了,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條命就要折在太太手裏了。
賈母也暗道這寶玉真是不争氣,襲人的那些小動作怎麽可能瞞過她的眼,聽了幾個人的說法,賈母也差不多可以猜出事情的始末。不過就是哥兒成人了,做了夢,拉着丫鬟試試,卻不想被人撞見了,還冒冒失失的捅了出來,想到這裏,就又給麝月記上一筆。這寶玉院子裏的丫鬟是該好好調理調理了,這是越發的不頂用了。
原來那時鴛鴦奉了賈母的命令來叫賈寶玉起床,看見晴雯、媚人、麝月三個大丫頭都坐在外間聊天,卻唯獨不見襲人。
“老太太吩咐叫寶二爺起來,仔細晚上走了困。襲人去哪裏了?”鴛鴦先是道明了來意,然後才問起來襲人。說到底襲人與她從前都是老太太屋子裏的,自然要比其他人相熟些,至于晴雯,那就是個牙尖嘴利的,難相處的狠,自然不甚熟悉。
“襲人已經去喊二爺起身了,只是進去有一會子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又玩起什麽把戲了,耽擱了這麽長時間,我進去看看,你且等等。”麝月站起來回道,然後挑開簾子就進去了。
再之後就是她一聲大叫敲響了這場大戲的開場鑼,可惜被遣回榮國府的賈瑀沒看到熱鬧,讓他十分遺憾。
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放在房裏說也就那麽回事,再說這襲人本就是賈母為賈寶玉預備下的。但是現在已經捅出來了,賈府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如今少不得要順了這二人的意,這襲人如今看來也不是個老實本分的,倒是有幾分心計手段。
賈母暗嘆一聲,作孽啊,擡眼瞥了一眼襲人,又彎腰将跪着的寶玉拉了起來。她即使再生氣氣的也是那不知好歹的襲人,對于這個一直寶貝着的鳳凰蛋磕着碰着都心疼的不得了,何況是跪了這麽半天。
拿出帕子仔細的擦去寶玉臉上的淚痕,對着襲人說:“這是怎麽伺候的,看着哥兒穿的這麽單薄,還不趕緊給哥兒加件衣服,穿戴好了,這要是着涼了可怎麽辦?”
襲人一聽,就知道賈母這意思是保下她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自己也穿的十分“單薄”,找來賈寶玉的衣服,伺候着他穿戴齊全。其間那一副含羞帯臊的模樣,把王夫人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把寶玉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王夫人心下暗恨,今日不能在老太太面前整治這襲人,他日若讓她骨頭輕了,可不是要帶壞自己的哥兒。
賈母看着襲人和寶玉的做派,心裏也十分的不舒坦,畢竟寶玉才十一歲,就通曉了人事,這可不是什麽好事。萬一以後沉迷于女色之中,這還能有個好麽。賈母的目光又滑到了襲人的小腹,對着自己身邊的嬷嬷使了個眼色,嬷嬷會意,就下去了。
很快,襲人和寶玉二人重新穿戴梳洗好,跪在賈母和王夫人面前。剛剛下去的嬷嬷這時候也回來了,手上還端了一碗湯藥過來。
襲人看見那碗湯藥就白了臉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怕自己在寶玉正妻沒進門之前有了種,以後就是打正妻的臉。
賈母看了襲人一眼,看着她臉上的悲戚,卻沒有從前的憐憫。這事說白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雖然自己将襲人放到寶玉房裏,就是預備以後給他做妾的。但是到那個時候正正經經的開了臉做姨娘和現在這樣沒臉沒皮的爬爺們的床可是不一樣的,現在襲人走的這條路可是最讓所有的正室夫人所不齒的。
若是這賈府的丫鬟都學會了爬床,那這府中的爺們豈不是都要被帶壞了,到時候這賈府都成了這起子奴才們的天下了,那時候可就真的要天下大亂了。
再者說,今天襲人的表現不可謂不愚蠢,幾句話的功夫将這屋裏能做主的都得罪了個遍,這也造就了她日後的道路布滿了荊棘。
嬷嬷看襲人并不伸手來端湯藥,就直接掐住襲人的下巴,将湯藥灌了進去。襲人一邊哭一邊掙紮,還拽着寶玉的袖子,寶玉臉上一片迷蒙,他不明白這是怎麽了。
賈母和王夫人冷冷的看着襲人,最後賈母放下手裏的茶盞,說道:“既然寶玉喜歡你,求了我,那就先做個通房吧。本來讓你做個姨娘也無不可,只是這府中的丫鬟若是都學了你,豈不是都沒了規矩。如今寶玉歲數還小,你不可過多的引誘他行周公之禮,每次行禮之後都要服食這湯藥,我會叫你們屋裏人記載入檔的。好了,你們去吧,我也累了,回去歇着了。”
賈母說完,就帶了王夫人、邢夫人出了秦可卿的卧室,回去了榮國府,今天這一遭将她賞花的好心情都破壞殆盡了。
很快,賈瑀這邊就收到了消息,也知道了襲人做了賈寶玉的通房。其實他今天做出這麽一樁事情,雖然說是報複曾經賈寶玉将他意外推下假山,但是卻對賈寶玉并沒有實質性傷害。
這個年代決定了男子的地位高于女子,這麽一樁事情傳出去也只是一樁風流韻事。這事要是攤在了賈政頭上,賈寶玉可能還會被打個幾板子,可是放在了賈母和王夫人這兩個一貫寵溺他的人來處理,只會雷聲大雨點小,最多那花襲人丢了小命而已。
但是以賈瑀對于襲人的了解,這女人不只表面功夫做得好,更是心機,城府,手段,一分不差,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讓自己丢了小命呢。唯一讓賈瑀沒想到的是,襲人當時身上像被碾過的疼,被王夫人砸破頭後又失血,被那麽多人捉奸在床又受了驚,辦起事來難免不如從前周正,竟然一舉将這府中的頭幾個主子都得罪了。更是在賈母和王夫人眼前和賈寶玉眉來眼去,犯了幾個主子的忌諱,讓王夫人在心裏給她挂上了號。但是,總的說來,這一切都是襲人咎由自取,她要不是有個當妾的心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賈瑀手指一碾,用蠅頭小楷寫着情報的紙條就消失在了他的手指尖。賈瑀挑起嘴角笑了笑,但願這花襲人不要再讓他失望,不然在這賈府中的日子可就要太無聊了。
想到這花襲人曾經那麽欺負林妹妹,賈瑀覺得這人有如今的下場可是一點都不冤,更何況,這不正是她期待的麽,雖然沒有立時擡為姨娘,但是只要有了哥兒自然會過了明路的。賈瑀對于自己認可的人一向是護短的,就算是在書中挨了欺負那也是不行的。因此說起來,這襲人也算是命不好,遭了賈瑀這無妄之災。
只是誰知道出了這麽一遭事,是不是也算是遂了她的心願呢,怎麽說她現在也算是賈寶玉的房裏人了。
☆、路遇薛蟠
這天,賈瑀覺得自己好久沒有出去逛逛了,一時興致上來了,就禀了賈母帶上小厮雲竹上街去了。
賈瑀來到街市上,又是吆喝聲,又是讨價還價聲,好不熱鬧。他閑閑的從街的這頭往另一頭溜達,每個攤位都停下來看兩眼。
什麽賣扇子的,賣胭脂的,賣镯子的,賣撥浪鼓的,賣糖葫蘆的,都一一逛過。衆人只見一長相精致,眉間一粒朱砂,使得其更添一層妩媚妖嬈,身着華服的公子,帶着一個身着錦衣的小厮在街上走過。
好多未出閣的女子都偷眼瞧他,在他面前掉了無數的帕子、香包,賈瑀卻沒多看一眼。街上更有不少年輕的公子也在注視着他,那眼中快要實質化的欲望讓賈瑀微微不悅。他雖然一直知道自己這副相貌有點妖孽,但是因為多在府中,且又有個一模一樣的賈寶玉,府中衆人又是看慣了的,也就不覺得什麽了。
如今這麽毫無遮攔的出來,倒是讓賈瑀有些後悔了。任誰都不願意讓人這麽肆無忌憚的看,更別說那些飽含欲望惡意的目光。
卻說,這薛蟠薛大傻子,自随着薛姨媽上京送自家妹妹薛寶釵待選,就一直跟着二人住在榮國府梨香院。他這人平時招貓鬥狗,吃喝玩樂習慣了,很快就與賈氏那些不上進的族人們玩到一塊去了,而且越玩越出格。
這天,他剛和幾個狐朋狗友從倌館出來,就看見一少年身着白色華服,素面如玉,長眉入鬓,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似水含情目,英挺的鼻梁,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眉心一粒朱砂痣,更顯得萬般妖嬈。此時,少年正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指,托住一盞紙燈,下巴微微擡起,脖頸間露出美好的弧度。
薛蟠微張着嘴,只覺得一下子看呆了。他素來是男女不忌的,只要是長的漂亮的就沒有他吃不下口的。如今在這街上突然看見這如仙如妖的美少年,怎麽能叫他不心癢癢。
于是,薛蟠帶着他的狐朋狗友就上前攔住了賈瑀的去路。擺出一副地痞流氓的嘴臉,本來還以為可以看見一副梨花帶雨,驚慌失措的小臉,卻不想看到了這少年玩味的笑容。
賈瑀看着攔住他去路,又擺出一副惡霸樣的薛大傻子,覺得這還真是巧啊,他好不容易起了興致出來逛個街,這就被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了?他是不是要配合一下呢?賈瑀有些惡劣的想。
薛蟠雖然覺得眼前這少年的态度似乎不妥,但是美色的誘惑占了上風,讓他忽略了心中的那點不安。
于是,薛蟠走上前幾步,右手執扇敲打在左手上,說道:“呦,這是哪家的公子啊,小美人,跟大爺我走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賈瑀一聽,就覺得這薛蟠果然不愧是個纨绔,還是個無腦的纨绔。不說別的光是他身上這身衣服,怎麽就能看出來吃不上香的喝不上辣的呢。賈瑀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這布料明明很貴的,這繡工明明很精細的呀,又擡頭看看薛蟠,對着薛蟠一笑。
薛蟠一看見賈瑀這笑,登時整個人就傻了,他覺得身上都酥掉了,太美了,這樣的美人自己必須得弄到手啊。
于是,薛蟠又往前走了幾步,就要上前拉賈瑀,賈瑀順勢往後又退了幾步,對着暗處比了個手勢。自從賈瑀建立了自己的組織已經有四個年頭,碧隐最開始收養的那批孤兒已經讓白越調教的差不多,前不久第一批暗衛已經送到了賈瑀的身邊。
所以除了明面上賈瑀身邊的小厮以外,暗處還有兩個暗衛跟着賈瑀。白越訓練的這批暗衛統共九人,賜夜姓,夜一為統領,九人各司其職,如今送到賈瑀身邊的只有這兩人。
賈瑀之所以對着暗處比了個手勢,是因為他感覺到了夜一氣息的波動。如果剛才不是他及時阻止了夜一和夜二的行動,恐怕此時的薛蟠已經身首異處了。再說了,他賈瑀還沒玩夠呢,這薛蟠怎麽能這麽簡單就死了呢。
就在薛蟠和賈瑀糾纏的這會子功夫,他們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路人,人群中衆人對着薛蟠和賈瑀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哎,作孽哦,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小公子,這要是被擄了去,豈不是毀了一輩子啊。”
“誰知道呢,怎麽就放着這麽好看的公子出來,身邊也不多帶着幾個人。”
“一看就知道是大家裏偷跑出來的小公子。”
“哎,怕是要遭罪了啊。”
“是啊,是啊。”
……
在一邊的雲竹,早就看出不對,一直拽着自家三爺的袖子,還用自己并不強健的胸膛擋住了賈瑀。賈瑀看着自己的小厮這麽維護自己,眼底劃過一絲不明情緒。自從他醒來四年,一直沒有仔細整頓過房裏的丫鬟婆子小厮,雲竹能在這時候表現出這麽一絲的忠誠,也讓他對他多了絲好感。一直沒有整頓,也只是因為賈瑀不在意他們,只是當他們是仆人,看來今後可以考察考察,一些人是可以當做心腹的,畢竟身邊沒個得用的人也不行不是麽。
雲竹雖然十分害怕,甚至身上都在發抖,但還是強忍着,對賈瑀說道:“三爺,你快走,我給你擋着,你往府中那頭跑,我會擋着他們的,你快跑。”
賈瑀對着雲竹安撫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沒事的。”
然後擡頭再看了薛蟠一眼,輕啓粉唇,對着薛蟠說道:“你可是薛家薛大爺?”
薛蟠一聽,有些奇怪,怎麽這少年竟是識得自己的嗎?心下雖然奇怪,卻還是大大咧咧的回道:“就是大爺我,美人兒,怎麽樣,跟大爺我走吧,絕對不會虧待了你的,你肯定知道我們金陵薛家。”
賈瑀有些無語,實在理解不了這薛蟠腦袋的回路是怎麽長的,看來這薛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就他這樣的,在他父親過世了這麽久還沒将家業敗完,可見這薛家當初的家底是真的很厚實。
“我是榮國府二房嫡子賈瑀,我想薛大爺不會沒聽過我的名號吧?”賈瑀說道,但是語氣已經十分不耐,他不太想再和這呆子說話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傳染。
薛蟠一聽賈瑀的名號,當即反應過來這是哪位爺,十分尴尬的笑笑。畢竟這搶個美人搶到自己表弟頭上去了,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薛蟠哈哈一笑,說道:“哎呦喂,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人了。這瑀兄弟,我這真不是有意的,我這不是看你一見如故,就想邀你一起去吃酒麽。”
賈瑀不耐煩和他周旋,但是一聽這話還是覺得這薛蟠沒傻到家,于是,冷冷的一笑:“那還真是我的榮幸了,不過,今日怕是沒機會了,改日我定做東請薛大爺一回,到時薛大爺可要賞臉啊。”
薛蟠也趕緊就坡下驢:“一定一定,到時候我一定帶上厚禮向表弟道歉。”
賈瑀抱抱拳,對着薛蟠說:“薛大爺,告辭。”
“告辭告辭。”薛蟠送走了賈瑀這活菩薩,用手背擦擦後來吓出來的汗珠,這事要是讓賈家人知道了,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回頭對着他的狐朋狗友說:“今天這事,誰要是透出去,別怪我不客氣,我想你們也不想吃不了兜着走吧。這賈府的寶貝疙瘩,我得罪不起,你們也開罪不起!”
其餘人等皆應是,一群人灰溜溜的跑了。
圍觀看熱鬧的群衆,看見兩方人馬都走掉了,沒了熱鬧好看,也就一哄而散,但是自此以後榮國府二房嫡三子賈瑀的豔名就傳揚了出去。
衆人散去,在不起眼的一個角落也站着一個華服公子,将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都看在了眼裏,對着身邊一面無須發的陰柔男子說:“查查這兩人的底細。”
“是,公子。”
賈瑀不緊不慢的走回榮國府,今天的好興致都叫那薛大傻子給破壞了,不過他即使再氣都不會忽略周邊的環境。
他知道剛剛自己和薛蟠争執的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裏,那個角落裏專注的目光,他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當時他不想再生事端,所以也就放任了那人。
回到聽雨閣,賈瑀對着添香說要歇午覺,就讓她守着門口,自己進了門,然後對着空氣說了一個字:“查。”
之後,空氣中一陣波動,房間中就少了一道氣息。
而後,賈瑀就進入了靈玉空間中,按道理說賈瑀不該這麽放心身邊的影衛,就這麽大大咧咧在他們眼前暴露自己的秘密。但是誰叫賈瑀學了精湛的蠱術呢,想要得到他們的忠誠再簡單不過,更別說賈瑀對他們可謂是有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
這些培育起來的人才,賈瑀本身就有長久的打算,既然手上有這麽多的修真功法,給表現好的挑上那麽一兩部有什麽不可以的呢。像他這樣毫無根基的人,進入修真界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會很艱難,更何況他有靈玉空間這樣的寶物,懷璧其罪的道理自然不會不懂。而有了這些強有力的後盾,就是想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寶釵落選
賈瑀花了點時間将靈玉空間打理完畢,就走進了練功房,他感覺到近期又要突破了。賈瑀坐到聚靈陣中心,緩緩的将靈氣吸納進身體,沿着經脈運行,再一絲一絲的納入丹田之中。
賈瑀運功十二個周天之後,睜開了眼睛,琢磨着外面差不多該有個結果了,就從靈玉空間中出去。
果然,賈瑀剛出現在房間中,就有一個小彈丸向他射來,賈瑀随手接過,打開彈丸,原來是一張小紙條,上面用蠅頭小楷寫了兩個字:“皇帝。”
賈瑀看着皇帝二字玩味的笑了,原來是皇帝嗎?那個後來讓賈府敗落的決策者,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另一頭的當今聖上水沐回到了宮中,不久就有兩份奏折擺在了他的禦案之上。
賈瑀:榮國府二房賈政之嫡三子,賈寶玉的雙生弟弟。年一十一歲,七歲前患癡症,後不慎從假山上摔落,昏迷不醒。清醒後,癡症去,變得積極向上,勤奮好學,先生賈雨村,已過童生試。此人,常年居住于府中,極少外出。
薛蟠:金陵薛家嫡長子,吃喝玩樂,驕奢淫逸,惹是生非,不求進取。曾兩家争買一婢,薛蟠縱仆行兇,打死競争者。後應天府知府判案,用計放了薛蟠一馬,相當于無罪釋放。今次進京實乃為着送妹妹待選而來。
水沐看過這兩份奏折,眼中晦澀難明,對于賈瑀,他有一種直覺,這個人不簡單,現在還不是招惹他的時候。然而在街頭,那驚鴻一瞥,還是給水沐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激起了他平靜的心湖上的一絲漣漪。
至于這個薛蟠,就是個沒什麽腦子的纨绔,應天府知府為什麽放他一馬?也無非是為了給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賣個好罷了。只可惜,他算盤打得是響亮,可惜沒人承他的情。
再看到薛蟠妹妹上京待選,此女名寶釵,這樣德行的家庭出來的女子又會是什麽好的,于是薛寶釵名字上就被劃了個大大的叉。
薛寶釵就這樣因為他哥哥在街上調戲自己表弟所牽連,被當今聖上所厭惡,人都沒見到就直接落選了。
當薛姨媽從買通的宮中太監處得知了薛寶釵已經落選,卻無論如何問不出緣由的時候,心中也是一片驚慌。
本來薛姨媽就指望着薛寶釵可以像賈家賈元春一樣被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