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中相親
岑杙的确是心無雜念,一夜無夢到天亮。醒來時伸了個冗長的懶腰,感覺好久沒睡這麽踏實過了。瞧外面的天光應該是第二日了,李靖梣和小丫頭都不在,她揉着眼睛下床來,看到桌上擺的一盤豬肉幹,饑腸辘辘地拿起來便吃。
剛吃了一口,就看到桌上放的一塊樹皮,內裏一側用刀子劃了幾個字,是李靖梣的字跡:“出去撿柴,很快便歸。”字體像她的人一樣,幹淨利落,毫不眷戀。
岑杙對于被抛下有點失落,悶悶地吃了幾塊肉,等了半個時辰,兩人還沒回來,她不禁有些擔心。
拿短劍在樹皮上也刻了一行字,“我去找你們,半個時辰後歸。”看了看這屋子的牆壁上挂了好幾張弩,可惜沒有箭,多半無用。她只好挑了把長矛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穿過院子出門去,把欄杆門重新關好。沿着地上被人踩出的一條小徑,往叢林深處走去。到了容易迷路的地方就用短劍在樹上刻下箭頭标好方向,一面走一面呼喚李靖梣和小黑妞的名字。
雖然山裏氣溫涼爽,但山路畢竟崎岖,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她便出汗了。聽到某個方向傳來嘩嘩的水聲,她口中幹渴,便循聲找尋。越靠近水聲越響,其後便如擂鼓一般,在耳邊萦繞。透過一棵棵直立的樹幹間隙,岑杙看到眼前出現一條瀑布,如白虹一般從天際而來,至黃岩斷崖處飛流而下,沖入一個碧綠的水潭。
水潭一半倒映在綠蔭中,一半曝露在陽光下。在陽光的一半水面,明亮燦爛,如鍍了一層鎏金,在綠蔭中的一半,幽邃迷人,好像披了身綠衣。水潭只是瀑布的緩沖,它下游延伸出一條山澗,清水一直源源不斷地流入看不見的密林中。
岑杙不知道這條山澗和她們在山腳下碰到的那條小溪是否是同一條,她被這光影斑斓、明暗相接的地方迷住了。用手試了一下水溫合适,她把長矛往岸邊一紮,開始快速脫衣服。連中衣和肚兜也脫了,露出身體自然的玲珑曲線,踩着岩石慢慢下水,水漫到腰間時身子往前一傾,展開雙臂往潭中心快活地游了過去。
水流過身體的各個部位,滌去滿身的汗漬塵埃,身和心說不出的愉悅、享受。她把自己像片葉子似的抛在水中,仰面小憩曬起太陽,暫時忘記了凡塵中的一切煩惱,一心聽山林鳥叫,飛流急湍。後來又嫌這樣不過瘾,她像條白魚似的光着身子在水底潛游,一會兒冒出頭來換個氣,一會兒又紮入水中,甭提多恣意了。
就在她徜徉在水中忘乎所以的時候,突然聽到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她心裏咯噔一下,趕緊猛吸了一口氣潛入水中。
“姐姐,就是這裏了。這個碧水潭幹淨清澈,環境隐秘,很适合沐浴。夏天的時候我經常來這邊洗澡。而且水潭臨近瀑布,聲勢很大,很少有動物過來,你就在這裏放心洗吧,我和阿狼到四周轉轉,幫姐姐看着點。”
“哦,還有哦,瀑布那邊水很深,姐姐盡量不要過去。其餘地方銅鑼都試過了,不是很深,姐姐比我高一個頭,應該沒什麽問題。如果有問題姐姐可以大聲叫我,即便我聽不到,阿狼也能聽到的。”
李靖梣感激地點了點頭,看着她牽着大狼狗走遠。回看這方幽潭,也很詫異這山林中竟有這樣一處人間仙境。瞅瞅四下無人,她猶豫地抿了抿嘴,終究抵不過身上的黏膩,開始慢慢剝解衣物。岑杙在水中咕嘟咕嘟冒泡,隔着一層透明的水屏,看着那人身上褪得只剩白色的肚兜,滿腦子都是“霧草!霧草!霧草!”的驚慌錯亂,暗忖今個是要交大運還是倒大黴?照目前情形,很有可能是後者吧!
她現在只要一出水就會光溜溜地暴露在人前,想去岸邊拿衣服,但距離實在是有些遠。往回游倒是有個藏身之處,就是離瀑布太近了,萬一被卷入水簾底下,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李靖梣褪了外袍,又褪了裏衣,只着肚兜入水。岑杙顧不得那許多了,立即往瀑布方向潛去,想找大石躲起來。熟料手剛摸到石頭,就感覺腰側的水把她往瀑布方向吸。她暗叫糟糕,拼命展開四肢扒住大石,不讓自己被水流沖走。
嘶~手指頭摳着石面有點疼,姿勢也有點難受,不過,為了不被吸到瀑布底下,她也只好豁出去了。岑杙試着從高空俯瞰了下自己,應該特別像一只光屁股的壁虎,真是丢盡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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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沐浴以外李靖梣還想洗滌一下貼身衣物,看到對面有塊大石适合做晾衣石,她本想游過去,不過臨時看到了近處的另一塊石頭,考慮了一下,這塊石頭離下水的地方要近一些,為了方便和安全起見,便沒有繼續往遠處游。
小姑娘說得沒錯,這個碧水潭環境隐秘,水溫适宜,是絕佳的沐浴場所。除了隆隆的瀑布聲過于響徹,以及露天的環境讓人始終缺乏安全感外,其餘地方無一不契合李靖梣的心意。她在水中慢慢放松了神經,把肚兜亵褲也脫了下來,裏衣外袍一并清洗了一番,就着自己選定的岩石晾起來,然後順勢靠在岩石旁休息。她和岑杙不一樣,即使四下無人,也不敢光着身子在水中盡情遨游,所以,預備坐在這兒等衣服晾幹就走。
另一邊,岑杙抱着大石頭快要累死了,也快凍死了,這該死的瀑布一刻也不消停地把她往深水裏拽。她現在四肢僵硬,手指酸麻,一只腳還在抽筋兒,豈一個慘字了得。歪頭黑臉看看李靖梣,這位美女竟然倚在岩石上阖眼小憩起來。不公平!實在不公平!自己在這兒累死累活,她倒睡起覺來了,還有天理嗎這?
她把臉垂頭喪氣地貼到石頭上,暗忖,其實被看光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個碧水潭又不是她家開的,總有個先來後到吧,要心虛也應該是她心虛!她幹嘛這麽想不開,要困在這裏跟條瀑布練拔河!
這麽一想,她腦袋裏的神經就松了,神經一松,胳膊也順帶着松了,胳膊一松,她“嗷”一聲,身子迅速被那股不可抗的力量卷入了深水之中……
李靖梣在岩石旁休息了一會兒,頗為無聊,再看這美麗的碧水潭,樹影斑駁,水光潋滟。尤其水花迸濺的岩石邊緣,竟升起一道淺淺的彩虹。她忽然覺得如斯美景,因心裏一些溝溝坎坎的阻礙就不去盡情地享受,着實有些浪費了。
她不是一向都期望能有這樣大的水域來讓自己盡情遨游嗎?為何現在碧潭就擺在眼前,她反倒因為一點若有似無的怯意就踟蹰不前了?
如果身處同樣情境的是一名男子,他心中必定沒有這些挂礙,想怎麽游就怎麽游,即便被人瞧見了也不打緊,大不了捂着臉遁走就好。
而她身為女子為什麽就不可以這樣呢?
尚未臨池,便生出三分懼意,到了池中又畏首畏尾,害怕一些根本不會發生的災禍降臨到自己的頭頂,不正是世間許多懦弱女子的心靈寫照嗎?她既然自诩強過世間衆多男子,豈能被這些杞人憂天的怯懦心思打敗,放着大好風光不去欣賞,反而局促在這邊邊角角暗自神往?
念及此,她好強的本性流露出來,抛開俗世雜念,盡情敞開了心胸,往潭中心游去。
果然,這譚中的美景和岸邊不盡相同,沒有了崖岸的庇佑,沒有了岩石的屏障,反倒更能放心大膽地将身心和碧波融為一體,相應的,得到的樂趣也非岸邊的淺水可比。
她沉醉于這山水之中渾然忘我,忽然感覺身後有一股水流極速朝她湧過來,在她轉身時,已經近身前,嘩啦一下出了水,一把将她抱在了懷裏。嗆出一口水,
“你絕對不知道我游過來,有多麽千辛萬苦!”
她被那突來的懷抱冰了一下,不由打了個寒噤,腦子裏還在消化這一瞬間發生的事。
岑杙劇烈咳嗽着,像要把肺都咳出來,雙臂緊緊圈着她,肌膚相親的感覺令她劇烈的心跳踏實下來,游離的魂魄也逐漸歸位。
她們現在身上并無遮蔽,就這樣毫無界隔地貼在一起。李靖梣的臉以可見的速度慢慢漲紅,艱難地解開頸後的交纏,把她從自己身上揭下來,幾乎氣得全身發抖了。
“你為何會在這裏?”
誰知岑杙剛離開她的依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活像條翻白眼的魚。
李靖梣睜大了眼睛,确認她不是裝的,只好又搶游過去,用胳膊夾着她的腋下,把她強行拔.出水面。腳底拼命踩水,感覺她手腳一片冰涼。
“你怎麽了?”
岑杙下巴勾住她的肩膀,臉色慘白,像條鹹魚似的:“沒事兒,就是有點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咳!”
李靖梣看着起她游來的方向,似乎明白了什麽,讓她挂在自己身上,帶她游到了淺水區,扶上岸,把自己外袍給她披在了身上保暖,雙手用力搓揉她的四肢。
“怎麽樣,好點了嗎?”
“好,好多了。”岑杙牙齒打着磕,有點哆嗦地看了李靖梣一眼,玫瑰色的兩片乳暈上滲着晶瑩的露水,她忍住一個咳嗽,飛快得移開了目光。
李靖梣意識到什麽,臉蹭的一下紅了,尴尬地回到水裏,游去晾衣石旁拿到未曬幹的肚兜和裏衣,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
“咳,我的衣服,在那邊,你可以,拿來穿。”
“不用。”李靖梣聲音有些冷,還有些生氣。在水中穿衣實在是困難,她躲到大石塊後面上岸去穿,結果看到朱銅鑼牽着狗過來了,她的亵褲尚未套上,立即又狼狽地鑽回了水中,拿裏衣遮住身體的要害部位,貼着石頭躲藏。岑杙看得好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後者憤怒地瞪着她,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殺死。
岑杙用唇形說:“你別動,我幫你擋住她。”
朱銅鑼牽着狗站在岸邊,沒有看到石頭後面的李靖梣,倒是看見了對岸的岑杙。她的頭發早在瀑布底下掙紮時就散了下來,此刻發端滴着水珠,眼睫玩味似的向上翹着,滢滢的眼眸含着露珠,與小丫頭對視,一副嬌滴滴的女兒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