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怕的男人

言逸哥哥說,讓他進房間裏偷偷藏起來。

白可就整個人埋進被窩裏,兩只手乖乖交疊放在胸前,靜靜地等待房間的主人進來。

房間一片安靜,白可在心裏默默從一數到一一千,數完又從頭開始數。

第五次的時候,被子裏面新鮮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着要把人燙傷的熱。

白可額頭上漸漸冒出了細細的汗,他抿了抿唇,繼續忍耐着呼吸的不順暢。

言逸哥哥說他要乖乖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可眨眨眼,鼻翼上聚了一顆小水珠,弄得他癢癢的,伸手将它擦掉。

好熱呀,要呼吸不過來了。

言逸哥哥,我只是堅持不住了,不是不聽話。

白可伸手輕輕地把被窩打開個小縫,新鮮的空氣和光順着縫隙一股腦鑽進來。

待被窩裏沒那麽難受後,白可又快速把它堵上。

就在白可把手指收回的下一秒,門口傳來響聲,緊接着,房門被打開。

白可瞬間緊繃起來。

睜大眼睛側耳傾聽着被子外的響動。

右邊的床凹下去一大塊,溫潤帶着醉意的男聲響起:“宗鶴你今天喝了不少酒,趕緊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是言逸哥哥的聲音!白可的眼睛在黑暗中騰地亮起來,熠熠生輝,接着又想起什麽,眼神漸漸暗淡下來。

他以後都要裝作不認識言逸哥哥的,更不能跟他說話。

胸口悶悶地,像塞了一團棉花。

就在白可失神的時候,盛言逸已經把瞿宗鶴的外套脫下來。

“剩下的你自己來吧,我今天也被灌了不少,有些迷糊,就先回去了。”說完眼神狀似不經意掃了一眼床上鼓起來的一小團,随即搖搖晃晃地走出門。

身後的門一關,男人眼裏的醉意立馬消失不見,鏡片後面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門被關上以後,房間恢複安靜。

白可安心地把頭從被窩裏探出來,有些好奇地觀察着身邊的男人。

男人的睫毛很長,鼻子很挺,嘴唇很薄,白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只知道他和言逸哥哥一樣好看。

白可轉頭看着天花板,微微失神。

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念過書,直到六個月前被言逸哥哥領回家。

言逸哥哥不僅給自己買吃的穿的,還教他讀書認字,雖然在這六個月的時間裏,白可只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字。

白可知道的,他一點兒也不聰明,可言逸哥哥總是會誇他做得很棒。

言逸哥哥真是個大好人,一想到言逸哥哥,白可的心就變得暖洋洋的。

他要好好地報答言逸哥哥。

既然言逸哥哥讓自己來照顧他的朋友,那麽白可就會不留餘力地做好這件事。

他掀開被子起身,坐在男人旁邊。

看到男人被扯得亂七八糟的領帶和襯衣,想着他這樣睡應該會不舒服,于是伸出纖長的手指幫他解開。

就在白可剛把手碰上領帶,男人的眼睛徒然睜開,大掌抓住胸前作亂的手。

白可突然被人握住手腕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小地驚呼一聲,反應過來解釋道:“我是來照顧你的。”

言逸哥哥讓我來好好地照顧你。

瞿宗鶴默不作聲地坐起來,手裏還握着纖細的手腕,待漆黑的眼眸看清眼前那張臉時,錯愕地愣住了。

眼前的人,赫然就是白柯。

心髒劇烈跳動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是,是白柯回來了嗎?瞿宗鶴眼神迷離地看着眼前這張臉。

不,不是白柯,白柯在三年前已經死了,葬身在那場大火裏,想到那天,瞿宗鶴眼裏露出痛苦的神色。

太晚了,他回去得太晚了。

悔恨将瞿宗鶴的眼眶燒得通紅。

白可腦袋不夠聰明,對別人的情緒變化卻是敏感得過分,他忍住手腕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事吧,宗鶴哥哥?”

轟——瞿宗鶴腦子裏的那根弦斷了。

宗鶴哥哥,宗鶴哥哥,他以前就是這樣叫自己的。

一時間瞿宗鶴竟然分不清此時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或亦是他醉得太厲害,所以才會看到活生生的白柯在自己的面前。

“白柯。”他顫抖着手往前伸去,撫上那張熟悉的小臉,觸手是溫熱滑膩的真實感。

如果此時是夢境,那就讓我夢得久一些吧,瞿宗鶴如是想。

白可溫順地任由男人的大掌在他臉上撫摸,軟軟地開口:“宗鶴哥哥,我叫白可,我是來照顧你的。”

瞿宗鶴沉浸在自己的悔恨當中,根本聽不清眼前的人在說什麽,只知道他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

白可見他沒反應,自顧自地幫他解下領帶:“你今天喝了不少酒,我幫你把衣服脫了趕緊休息吧。”

直到自己的襯衫被一只小手抓住,瞿宗鶴才反應過來,看着比以往主動的人,瞿宗鶴喉結動了一下。

他這才發現,眼前的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露出潔白無瑕的脖頸。

偏偏某人還沒發現,仍然在扇風點火。

瞿宗鶴終于忍不住,翻身将人壓在身下。

白可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頃刻間入目就成了潔白的房頂。

白可害怕地反抗起來,但他瘦弱的身軀哪裏是男人的對手。

男人來勢洶洶,卻又帶着小心翼翼的溫柔。

“白柯,白柯。”

白可如同一艘小船,随着男人的節奏不停沉沉浮浮在滔天的巨浪裏。

後半夜,男人終于餍足地閉上雙眼,懷裏緊緊抱着自己的寶貝。

第二天,瞿宗鶴的生物鐘讓他像往常一樣醒來。

一睜眼,瞿宗鶴就發現了異樣,不管是懷裏溫熱的觸感還是空氣中散不去的氣味。

瞿宗鶴快速地将懷裏的人推開,坐起身啪一下打開床頭燈。

白可昨天晚上累極了,後來好不容易睡得安穩了一點,誰知睡夢中突然有一股大力将他驚醒。

他忽地坐起來,像一只受了驚吓的小鹿睜開迷茫的鹿眼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

瞿宗鶴再次看到他的臉,不由得微微愣了神,昨天晚上瘋狂的記憶全部浮現。

像,真的太像了,無論是是輪廓還是眉眼。

不過,仔細看還是不像的,瞿宗鶴不動聲色地觀察着。

白柯眼睛略為細長,眼神更為活潑靈動,而眼前的人眼睛大而圓潤,眼裏充斥着無辜可憐。

他們不是同一個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白柯,盡管他們很像,瞿宗鶴眸色深沉,帶着透骨的寒意。

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冒牌玩意兒。

白可在男人的陰冷的目光中也慢慢清醒過來,對上他不怒自威的臉,打了個冷顫,害怕地縮了縮頭。

好吓人。

言逸哥哥才不會這樣看他,他總是很溫柔地笑着,會在他寫出第一個字時輕輕地摸他的頭誇他聰明,會在他做出第一道菜時誇他厲害。

越想越難過,琉璃般的雙眸漸漸彌漫水汽,

他想言逸哥哥了。

也不想再照顧眼前的人了。

一低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如珍珠般從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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