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正文完結】

今天是藺亭知小朋友七歲的生日。

亭知在學校裏的人氣很高, 長的像糯米團子一樣,白白嫩嫩,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極為可愛, 學校的老師們看見他心都要化掉了, 亭知很有禮貌也很懂事,照顧同學尊敬老師, 他的小夥伴都很羨慕他, 因為他有又溫柔又漂亮的爸爸媽媽。

一年級的家長會上,他們見到了亭知的爸爸媽媽, 自從那以後,越來越多的小朋友想要去亭知家裏玩。

藺亭知知道後, 每次會和藺知宋先商量, 他同意了以後才可以帶小朋友去家裏玩。

今天他中午放學後, 背着小書包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校門口的爸爸。

亭知朝着他沖過去,抱住他, 問:“爸爸, 媽媽下午會來接我嗎?”

亭知知曉母親很忙, 但是每年他生日的時候,不管有什麽事,她都會接自己放學, 然後給他做蛋糕, 陪他度過一個很幸福的生日。

藺知宋摸了摸兒子的頭, 笑道:“當然了, 每年這一天她都沒有缺席過的。”

拉着亭知上了車, 藺知宋帶他去了外面吃飯。

亭知愛吃甜食, 他就偶爾帶他去越生路那家店去吃,次數不會太多,怕他把牙弄壞了。

店內的電視屏幕上在放新聞,藺知宋擡頭看了眼,鏡頭停留在白露身上。

從最開始的一兩秒,到現在越來越長,她比從前更自信,業務能力也更強。

這一年,荀白露三十六歲,升至正處級,成了當之無愧的首席翻譯。

這幾年來,她參加大大小小的會議無數,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她,将她奉為偶像,看着她在各種場合散發着光芒。

她的翻譯總是溫柔而有力量,無懼任何壓力挑戰。

她終究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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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知宋看着屏幕,臉上浮現溫柔的笑容。

過了會,他聽見鄰桌的小姑娘在讨論些什麽。

“你看你看是荀白露啊,我們學校英語專業的大神啊!”

“嗚嗚嗚我老婆真的好厲害,我能不能嫁給她啊。”

藺知宋還沒說什麽,亭知聽聞,耳朵都豎起來了,他放在手裏的叉子,擦了擦嘴,起身朝着她們走過去。

亭知先是和她們打招呼,“姐姐你們好。”

女孩子們看見這樣的小朋友,說話時嗓音放的很軟:“你好呀,有什麽事嗎?”

亭知眨了眨眼睛,看向電視,道:“那個是我媽媽,她是我爸爸的老婆。”

亭知又回頭看了眼藺知宋。

藺知宋一怔,笑的有些無奈。

他答:“對,那是我太太。”

兩個女孩子頓時臉就紅了,糾結了一陣後,輕聲道:“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們說的老婆的意思是我們很喜歡她,絕對不是想破壞你爸爸媽媽!”她們連忙擺手。

這也太尴尬了,怎麽也沒有聽說她們女神有孩子。

藺亭知眼睛彎了彎,繼續道:“謝謝姐姐喜歡我媽媽。”

他媽媽很好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回家的路上,藺知宋好好的跟亭知聊了聊。

“亭知,下次不可以再那樣說了,會很沒有禮貌。”

藺亭知不懂:“可是,我跟那兩個姐姐打招呼了。”

“那兩個姐姐的意思是她們很喜歡你媽媽,你那樣過去說了,她們會覺得尴尬的,這樣不好,男孩子要學會照顧女孩子的情緒,知道嗎?”

藺亭知點了點頭,“知道了。”

下午在學校的時候,亭知一直在想,媽媽到底什麽時候能來。

他見荀白露的時間真的很少,經常是白露走的時候他還沒有醒,白露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着了,在亭知的印象裏,從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都是藺知宋。

可無論什麽時候藺知宋都會告訴他,他媽媽很愛他,但是工作真的太忙碌,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陪伴他。

但凡荀白露有空,她也很少再往外跑,一心照顧着亭知,想要補回一點對他的關愛。

亭知慢慢長大了,知道他媽媽是很偉大的外交工作人員,可以去理解她,心疼她。

在他眼裏,他的爸爸媽媽都是最好最好的人。

亭知被教的很好,養的很好,不管是誰看了,都會發自內心喜歡這個孩子。

終于到要放學的時候,一大堆小朋友跟着亭知,叽叽喳喳的說,亭知回都回不過來。

“亭知你爸爸做飯真好吃。”

“亭知你爸爸媽媽長的真好看。”

“我爸爸說亭知你媽媽是很厲害的外交官,我可以跟她合照嗎?”

“亭知……”

亭知很苦惱。

好不容易出了學校的門,亭知四處張望着,終于在學校門前的梧桐樹下看見了爸爸媽媽。

相比于當年,荀白露身上的溫柔氣息又沉了幾分,做了母親後,她的家庭變得更完整,她很愛她的家庭,這些年,工作忙碌,事業順遂,可不管怎麽樣,再忙荀白露都要抽出時間來陪家人。

生活一直都很好,如她所想的一般。

荀白露站在那裏,看着亭知向她跑過來,覺得真的很滿足。

“媽媽!”亭知一下子就撲進白露懷裏了,他都已經好久沒有看見媽媽了。

“亭知今天在學校乖不乖?”

他連忙點頭。

“今天過生日,媽媽給你買了一把琴,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謝謝媽媽。”

這點他是完美繼承了藺知宋的天賦,在音樂方面他還挺感興趣的,沒事的時候,藺知宋就教他拉琴,人是小了點,學的還有模有樣。

“媽媽,我同學想來家裏過生日,可以嗎?”

荀白露撫着他臉頰,道:“當然可以了。”

話音落下,亭知指向後方,荀白露一看,頭都有些發暈。

這人,也太多了吧。

看得出來,他們亭知真的很受歡迎。

除了這些,陳嘉央闵粵柏冬至喻瑛的孩子全在他們家裏,要不是家裏空間夠大,真的容納不下這些孩子。

藺知宋和荀白露都是喜靜的人,每年這樣鬧一鬧,腦仁都發疼。

但是也樂意,孩子嗎,到底還是要高高興興的好。

白露和藺知宋在廚房準備吃的,還能聽見孩子們的吵鬧聲。

“我們亭知真的太受歡迎了。”荀白露有點想笑,怎麽也沒看出來,這孩子越大越成萬人迷。

藺知宋也跟着笑,這是好事。

從廚房窗戶那往外看,可以看見庭院裏逐漸萎靡的梨花,剛過花期,自是這般。

荀白露想起來,他們才住到這裏時,那顆樹還很小,如今也是枝繁葉茂。

原來,都已經快十年了。

日子過的可真快。

就在這六七年裏,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身邊的人好像還是那些,卻又變了很多。

今年年初的時候,荀何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挺不過來,在醫院裏休養許久。

他昏昏沉沉的時候,也會叫白露的名字。

荀時昱有來告訴過白露,荀何大概是沒幾年可以過了。

兩年前,莫宛如因病去世,一年前,荀時程的病好了不少,人清醒的時候多,但是不怎麽說話了,他去了國外,似乎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現在的荀家,也只有荀何跟荀時昱了。

想一想,白露最初去到那個家的時候,從人數方面看,也當是熱鬧的,如今過了二十年了,走的走,散的散,似乎也很可惜。

荀時昱總是勸白露去看一看荀何,她不肯,她就是不想見到他。

直到有一次,亭知過來問她,外公外婆是什麽樣的人。

怎麽去形容呢,好像都不太好說。

之前藺知宋帶着亭知去了一趟南京,去看白露的母親,亭知說,外婆長的很好看,和媽媽很像。

那一年,荀何做了幾場大手術,荀白露終于松了口,願意去見見他。

他衰老的很厲害,頭發都白完了,兩眼凹陷下去,看起來很不好。

見了荀白露,荀何勉強有了些精神,絮絮叨叨跟她說着話,也沒什麽重要的,就是一些日常生活方面的事。

荀白露全程表情淡漠,只是出于禮貌,關心了他一下。

她還能怎麽做呢,她本來也是個記仇的人,那些年受過的委屈,過了多久她都還記得。

想起一次,就會難過一次。

索性不在意了。

她走的時候,荀何眼底有淚,他說:“白露,爸爸對不起你。”

沒用的,真的沒用,不是所有的傷害,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

“祝您早日康複,再見。”

除了他,這幾年荀白露有過很多人的消息,好的壞的,都有。

陳嘉禾在西北那邊找了個人嫁了,那是她二叔給介紹的,人很不錯,年紀輕輕事業有成,待她很好,千依百順,相貌自是英俊,唯獨不好的是,他在此之前有過一段婚姻。

就為這事,陳嘉禾總是對他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鬧得家宅不寧,她丈夫再好的性子也經不起她這樣折騰,沒多久離了婚,自己還選擇了淨身出戶。

陳家二叔氣的不行,就再也不管陳嘉禾了。

她自是心氣高,覺得自己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人,挑挑揀揀,來來回回,折騰幾次,結了兩三次婚,沒一次能好的。

青春虛度,荒唐而過,據說,她至今還是孤身一人,在西北那邊也徹底把名聲搞壞了。

山高水遠,陳嘉央管不住她,也逐漸意識到,沒人可以拉她回來了。

她就是那樣,不知道該怎麽辦。

幸福嗎,好像也沒有,家人不再嬌慣她,沒有人再護着她,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爛,不知道自己處在何方。

相較于她年少時璀璨奪目的人生,她甚至可以說是凄慘了。

在荀時昱那裏,白露也得到了衛珩的消息。

大家也沒有想到,律政界聲名斐然的大律師,最後淪落到永遠只能在亂七八糟的小律所裏,翻文件,處理最瑣碎的事情。

他當然有能力,金牌律師再落魄也有人想找他打官司,可也得看別人容不容得下他。

沈近混的風生水起,自然不會給衛珩機會,把他打壓到泥地裏,再也爬不起來了。

荀白露還聽說了藺知玟的事情。

那是在某一年的冬天,很冷很冷,藺知玟在監獄裏和其他的犯人起了沖突。

她的性格,似乎再也不會受環境的影響了,即便是在監獄裏,依然張狂好鬥,兇狠跋扈。

在和其他女犯人的争鬥中,藺知玟失手推了人,那位女犯人撞破了頭,還染了破傷風,沒多久去世了。

藺知玟加刑,無期。

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出來禍害別人了。

另外,柳承那一家人過的也很不好,荀時程當年雖說給了他們錢,但是還了荀白露以後,也沒剩什麽了,就那麽一點點的積蓄,拿去讓柳常楓當彩禮結婚了。

柳常楓那個老婆,從不是個善茬,從進門開始,沒有一天是不折騰的。

她原以為柳常楓說的天花亂墜,家裏還是有點積蓄的,結果嫁過來才發現欠了一屁股的債,那她當然是要鬧得,鬧還不夠,還要給柳常楓戴綠帽子。

自然是一地雞毛,家宅不寧。

好像所有犯了錯的人都在接受懲罰,所有好的人,生活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荀白露一直相信的,善惡終有報,到底成真了。

他們受的罪,嘗的苦,都是他們自己的行為造成的。

從她十五歲至今,二十一年,得到過,失去過,苦過,甜過,終于,一切塵埃落定。

荀白露看着窗外的花草樹木,還有那片廣闊的天空,在心中念了句,謝謝。

感謝她現在擁有的生活。

荀白露和藺知宋把吃的端出去,那些孩子一窩蜂的上來,看着那個大蛋糕,問他們:“這是叔叔阿姨做的嗎?”

亭知立馬回答:“我爸爸做的,我爸爸做飯可好吃了。”

藺知宋笑,這些孩子,真有活力。

他跟白露去外面庭院坐着,白露把琵琶抱出來,難得彈了會。

這些年工作忙,照顧家庭,時不時也要彈兩曲,總不至于徹底手生。

他們倆有時候坐在一起會聊天,有時候就只是坐着,也不會覺得無聊,那種陪伴的感覺比什麽都重要。

藺知宋現在把家裏到處都弄得井井有條,院子裏的花比從前多了許多,一年四季,處處花色,景致十分的好。

他陪白露坐了會,聽裏面更鬧騰了一些,便道:“我去裏面看看他們。”

“好。”

白露抱着琵琶,思想放空着。

等她緩過來之後,無意一瞥,看見站在裏門邊的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紮着雙馬尾,小鹿眼圓圓,發現白露在看她以後,就撲騰騰跑過去。

“白露阿姨。”她聲音很糯,軟軟的,甜到人心裏去。

荀白露記得她,她叫褚零子,小名零零。

亭知跟她一直都是同學,從幼兒園開始就是,亭知過生日時,要往家裏帶小朋友的話,她一定是在的。

荀白露把琵琶放下,問:“怎麽了,零零?”

零零似乎有些害羞,鼓了鼓嘴,好久才說:“白露阿姨,我可不可以給你當兒媳婦啊。”

“……”

荀白露愣住了,簡直是,啞口無言。

現在的孩子,怎麽都這麽生猛了。

她微咳兩聲,輕聲問:“為什麽呢?”

她一問,零零的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

“上幼兒園的時候,亭知就只跟我在一起玩,可是上了小學,亭知的朋友就越來越多了,他都不跟我單獨一起玩了,我聽我阿姨說,只要兩個人結婚了,那就只有對方了,我想要亭知只跟我一個人玩兒。”

零零也很難過,喜歡亭知的人實在太多了,她擠都擠不進去,只能來找白露阿姨了。

荀白露哭笑不得,她道:“零零啊,這個事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而且你問我是沒有用的,等你們長大了,你就去問亭知,看他答不答應。”

“好叭。”零零搖搖腦袋,雙馬尾晃着,她問:“白露阿姨你看我的頭□□不漂亮。”

“嗯,很好看。”

“這是我媽媽給我紮的,白露阿姨我也可以給你紮。”

荀白露連忙拒絕,“我就不用了。”

零零眨眨眼睛,“白露阿姨,你長得真好看,叔叔也好看,所以亭知也那麽好看對不對?”

“……是的吧。”

“那我長的這麽好看,我以後跟亭知有了寶寶,肯定比他還好看。”

“……”

她到底在說什麽。

白露招架不住的時候,亭知從裏面出來了,他來找零零。

“零零你怎麽不去玩啊。”

“來了。”

“亭知,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啊。”

“那我們是不是永遠都會在一起玩。”

“嗯。”

“是你答應我的,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噢,不能反悔的,你媽媽就是證人。”

“嗯。”

聽着亭知答的還那麽認真,荀白露攔都攔不住。

這個小姑娘,精明的很啊。

荀白露晚上睡覺時跟藺知宋講,藺知宋笑的都喘不上氣了。

荀白露有點郁悶:“我們是不是把亭知養的有點傻了?”

“小孩子懂什麽?”藺知宋沒有太放在心上,小孩子玩鬧,也屬正常。

荀白露總有種預感,很有可能亭知以後就得栽在零零身上。

明明她年紀也不大,怎麽感覺就要當婆婆了。

有點頭疼。

……

挑了個時候好的周末,白露藺知宋約着陳嘉央他們一起出去玩。

阮明矜如今拍戲也比從前少些了,影後拿了,事業有成,家中已有兩個孩子,天天被甜言蜜語包圍着,身上那股靈動勁多少年也散不去。

就是跟陳嘉央還吵,一天不吵不舒服,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沒忘記在白露面前說藺知宋的壞話,托她的福,荀白露總算知道了毒唯是什麽意思。

藺知宋後面就懶得理她了,由着她折騰,也翻不出什麽花來,阮明矜次次拳頭打在棉花上,次次期氣餒,然後下次接着找事。

闵粵和姚舒的感情自然還和從前一樣,一個老實一個機靈,互補的不得了,誰也沒想到,他倆的孩子會那麽的,高冷,一副冷酷禦姐的樣子,偏偏年紀也是幾個孩子裏最大的,天天帶着他們到處蹿。

這幾年裏,柏冬至也結婚了,說句內心實話,過的最舒服,最沒有負擔的就是她了,和她家那位先生在餘音巷裏,整日練字喝茶彈琴,教小朋友學些東西,頗有隐居風采。

荀白露有次去喝茶,見到了她先生,是個很正派的人,從裏到外的正派,外人看一眼,好像就能看透他的風骨與氣節。

白露生平第一次遇見那樣的人,那位話不多,冬至和她聊天時,他要麽坐在旁邊練字,要麽去餘音巷找爺爺奶奶聊天。

“他啊就是那麽古板的性子,跟個老先生一樣,別管他。”冬至似怨似嗔,可白露看得出來,他們感情很好,他很喜歡看冬至,怎麽也看不夠的那種,和她說話也非常的客氣,如果冬至不說他是警察的話,荀白露覺得,他會是一位在學術方面頗有研究的學者。

他和冬至,可以說是歷經生死。

那幾年冬至的經歷,說是驚心動魄也不為過了。

好在柳暗花明,修成正果。

至于喻瑛和葉池,過了那麽多年,雙方似乎都已經釋然了,喻瑛結婚生子,葉池滿世界的跑,誰也不耽擱誰,但是再聚,還會像從前一樣打打鬧鬧。

即便不在一起,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不可能斷。

大家在一起聚的時候,好像時間根本沒有過去,以前怎麽樣,現在怎麽樣。

他們成為了父母,也依然很好。

……

荀白露和藺知宋十周年紀念日的那一天,上午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将院子裏的梨花打落不少,一片白鋪在地上,落花泥地,別有風情。

到了下午,又是陽光明媚,還依稀能見到彩虹。

總之,那個下午天氣很舒服。

荀白露出完差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柳樹,梨花,飛鳥,彩虹,好像一切都很美好,這一天,和她同藺知宋領證那天,很像。

永盛街道路兩旁新種了很多花,經過時,能問到清新芳香的味道,每次荀白露都會将車窗打開,把車速減慢,風慢慢吹,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有時候她跟藺知宋飯後出來散步,也會覺得很舒服。

她到家時,藺知宋正在對着電腦弄編碼之類的東西,荀白露不懂,也沒去打擾他。

等到藺知宋處理完出來,荀白露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倒時差其實挺累的。

藺知宋見後,輕手輕腳把人抱到床上去睡了。

藺淵夫婦想念亭知,亭知今天在寶生胡同那邊,再過兩個小時他們去接。

白露才被放到床上去,眼睛就微微睜開了,她攥着藺知宋的手不放。

她是什麽意思,藺知宋知道,他也就跟着躺下了。

荀白露就往他懷裏鑽了鑽,好像不管過去多少年,兩個人的感情都還和最初一樣。

他們不會争執,不會吵架,什麽都可以溝通,生怕說一句傷害到對方的話。

成為夫妻,是他們彼此都覺得最幸運的事,用心去經營,也從不覺得累。

有人曾問藺知宋有沒有倦怠期。

他說,沒有。

為什麽會倦怠,喜新厭舊難道很值得稱頌嗎。

專一永遠都是值得堅持的事情。

荀白露到後面也沒什麽困意了,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擡起頭親了藺知宋下。

藺知宋問:“怎麽了?”

“就是想親你。”意之所動,情之所向,要什麽太多理由。

藺知宋笑:“那你也可以多親幾下。”

“起來了。”

藺知宋才注意到矮桌上的花瓶裏換了花。

從百合換成了玫瑰。

這些年他們家裏就沒有缺過花,荀白露很喜歡這些生命,她的習慣早就影響了藺知宋。

也是因為這樣,那幾個來他們家的時候,總是說,他們這裏好像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荀白露和藺知宋出門了,他們打算先去接亭知,然後再出去吃飯。

亭知在爺爺奶奶家玩的很開心,被爺爺奶奶帶着出去的時候還遇見了外公和舅舅。

亭知知道他媽媽似乎不太喜歡外公,爸爸說是因為外公對媽媽不好。

所以,他也不太喜歡外公了,哪怕他總是過來看他。

荀時昱見了亭知,跟他說了幾句話,亭知答的很有禮貌,荀時昱笑着說:“你爸爸媽媽把你教的很好的。”

“嗯。”

走的時候,亭知和他們打了招呼,“舅舅再見,外公再見。”

前一句還帶着些笑,後一句就顯得極為生疏。

荀何的虧欠,永遠也彌補不了了。

從藺淵和許舒文那接到孩子,荀白露還好好的想想去哪裏吃。

最終,決定在他們當年相親的地方。

一切都從那裏開始,就再回去看看好了。

那餐廳依舊有人唱戲,臺下還是有很多牡丹,和荀白露最初來時一樣,各色品種,争奇鬥豔,戲臺下的看客搖頭晃腦,喝着茶聽着戲,好不惬意。

故地重游,又多了些別的感觸。

亭知倒是不懂這些,他問白露:“媽媽,他們在幹什麽呀?”

“他們是在唱戲。”

“唱的是《玉堂春》。”藺知宋接過話茬。

荀白露已經不覺得奇怪,他懂得一直都很多。

他們依然定在了墨竹居,和故事最開始沒什麽兩樣。

藺知宋吃飯時還問亭知:“你現在,還跟零零是最好的朋友嗎?”

亭知點點頭,“零零她很可愛。”

有吃的會給他,經常送禮物給他,很愛笑,還有可愛的小酒窩,亭知很喜歡這個朋友。

“我和零零說好了,要當一輩子的朋友的。”

白露聽的想笑,就怕以後,不是朋友。

那個姑娘,越長大越機靈,小小年紀,都懂什麽叫曲線救國了。

因為亭知時常去他幹媽柏冬至那,零零就跑過去找柏冬至學琵琶了,提前跟各方都打好了關系。

荀白露總覺得,亭知以後要被她吃的死死的。

亭知不懂媽媽的笑是什麽意思,看向爸爸,他也在笑。

更不懂了。

回家時,他們又經過了附中那邊的路,荀白露就說,想下去看看。

天還沒有黑,只是到傍晚,夕陽漸落,光輝灑滿天際,道路兩旁的槐樹都染了金邊。

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變化好像也有些大,起碼那家面館,她沒有再看見。

那條她流了血的小巷,也不見了。

這裏和記憶中出入太多,荀白露四處看了看,真的覺得就像一場夢。

美夢,噩夢,再到美夢,又有什麽變了。

“亭知,這就是爸爸媽媽以前上學的地方。”白露指了指附中的大門。

藺亭知問:“那我以後也會來這裏上學嗎?”

誰知道呢,那是多少年後了。

走了一段後,亭知想要喝水,藺知宋帶他去前面的小店裏買。

荀白露站在正對附中的人行道上,看了許久,有些出神。

她在想,最開始的自己是什麽樣。

一個人,承受着所有的罵名,被欺負,被打,被抛棄,守着一腔孤勇,憑借那所謂的夢想撐過了許多年。

她孤僻,冷漠,不願跟人交朋友,沒事的時候可以坐到足不出戶,窩在那個小房子裏渾渾噩噩度日。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沒有所謂的愛,就那樣堅持了許多年,不知道哪一天會堅持不下去。

可是現在,她有很多很多的愛,她有朋友,她有親人,更有愛人,她溫柔,她豁達,她願意走出去幫助更多的人,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最好的她。

就像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了出來,荀白露依然是荀白露,可不複當年。

隔着樹蔭,陽光,行人,荀白露偏頭看着不遠處的藺知宋。

還是有那麽一個人,把她從黑暗裏拉了出來,帶給她無盡光明。

那個人,已經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了。

多好啊。

她再回頭時,恍惚好像看見了校門前站着一個女孩子,綁着低馬尾,垂着眼,穿着校服,茕茕孑立,她看見的她,是黑白的。

她從那座校園裏走出來,一步一步,變得鮮活,有了色彩。

她擡起了頭,她看見了,那是荀白露啊。

是身處泥沼依然心懷夢想的荀白露。

也是擁有無限可能,幸福美滿的荀白露。

隔着那一條馬路,跨越二十餘年,她們再相見。

遠處,藺知宋和亭知一起叫了荀白露。

她回了句:“來了。”

校門口的少女依然存在,荀白露對着她笑了下。

“再見了,荀白露。”

她轉身離開,走向丈夫和孩子。

校門口的陽光逐漸消失,從槐樹樹梢到地面,黑暗到來,那個少女也慢慢的不見。

而另一個,牽着家人的手,在一步步的走向光明。

作者有話說:

ps:正文完結啦!養肥的寶們可以沖啦,番外大概還有不少,會更的慢一點。

下一本不出意外是《冬不至》(甜虐),出了意外就是《秋日茉莉》(很甜,文案還在寫)

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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