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與倫山蠱後一會
嬌黛黛沉浸在楊禦過世這個消息裏, 完全沒有察覺到阿莽眸底一閃而過的深思。
阿莽見她走神,起身,悄無聲息出了後院。
等他離開後, 嬌黛黛發一會兒呆, 才滿臉失魂落魄的回過神。
楊禦啊……這麽好的一個人, 怎才入中年就過世了?
你之恩情,黛黛我還沒報呢。
嬌黛黛嘆息,神情透出無奈。
說起楊禦,她與他也是淵源頗深。
如果沒有楊禦當年的救命之恩, 就不會有現在的嬌黛黛。
她師父對她是養育之恩,楊禦對她則是再造之恩, 這兩個人的恩情,窮極一生,她都沒辦報答。
因為,他們皆已過逝。
嬌黛黛今年二十有二, 這個年紀在古代已屬大齡剩女, 但江湖對女性的約束沒有高門宅院的小姐嚴格, 且她自己又是個有本事的, 衆人偶爾調侃, 但卻并沒有說閑話。
嬌黛黛原本是個舉人家的小閨女,三歲那年, 西北大旱, 她父親舉家搬遷, 想從西北搬到江南。
意外卻發生在了遷移途上。
在路過一處峽谷時, 嬌家一家三口遇上了土匪,這群土匪搶光了他們所有的盤纏,并想将她娘搶去山寨。
她父親奮起反抗, 最後死在土匪手裏,她娘寧死不屈,一頭撞死在了石頭上。
土匪看她年紀小,想将她帶回山寨,然後找人販子把她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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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這時,一身文人裝扮的楊禦如天神般,突然出現,将她從土匪的手裏救了回來,并用奇門遁甲之術将所有土匪困住,然後,帶走了她和她爹娘的屍體。
她阿爹阿娘,皆是由楊禦安葬。
這份救命之恩與為爹娘收斂之情,嬌黛黛至今仍然挂懷于心。
楊禦救下她後,似乎有事要忙,将她帶來東義縣,并交給了她師父,讓師父找個人家收養她。
也許是投了師父的眼緣,師父沒有遵從楊禦的托付将她送人,而是收她做了徒弟。
小時候,嬌黛黛不知當初救自己的人是誰,年紀漸長,慢慢也從她師父口中,知道了當初的救命恩人是何方神聖。
楊禦——以奇門遁甲之術立足江湖的異人。
一身本事神鬼莫測,疾惡如仇,還有一副俠義心腸。
嬌黛黛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楊禦已經歸隐。她雖有報恩之心,但又不願打擾楊禦安寧的生活,所以,一直沒有問她師父,有關楊禦的消息。
不想事隔十幾年,再知當年恩人消息,卻已是死訊。
聽到恩人死訊,嬌黛黛心裏有些不舒服,在涼亭裏一直呆坐到晚上,才從傷感中回過神。
另一邊,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的孟九重,剛一着家,就迎來了況曼陰陽怪氣的笑呵聲。
“喲,咱家的秀才公舍得回來了。”
況曼本來在和郁戰一起收掇院子,聽到孟九重緊張的聲音,她一把将手裏的東西丢到地上,擡眸,往孟九重身上甩了個眼刀子。
這家夥,簡直太能惹事了!
瞅瞅,她不過是在衙門看場熱鬧,才多久,他就又和別人打起來了。
打就打吧,還偷偷摸摸把臉蒙起來。
“阿曼,抱歉……”孟九重眼神微閃,避開況曼別有深意的笑容,然後袖子一撸,着手收拾院子。
況曼雙手環胸,淡淡睨着他:“道歉有用,要官府幹嘛。”
一旁收拾院子的郁戰,看了看心虛的孟九重,又側眼瞅了瞅怪聲怪氣的況曼,然後,極有眼色地跑去把大門給關上了。
關上門後,他無聲無息消失在了院子裏,很自覺地把空間留給了這對小夫妻。
郁戰閃得賊快,他總覺得,自己要是也留在院子裏,等會說不定會被火燒到。
他雖與少夫人相處不過短短幾天,但他瞧得明白,自家這少夫人是個古靈精怪的,不好惹。
惹上的後果,瞅瞅那斷掌的火焰老二就知道。
廢了一只手,偏還沒地方評理。
“阿曼,事出突然,我沒來及通知你……”郁戰離開,孟九重擡眸,看向一副要秋後算帳的少女。
況曼呵笑一聲:“不是沒來得及,是根本就沒想過的吧。你既然不願你的事情牽扯到我,那就盡量避着我些。你名義上是我夫君,又是照顧了我八年的義兄,你覺得,我能眼睜睜看着你出事?”
“你要真出事了,我以後拿什麽臉去見義父。”說話,況曼頓了頓,撇嘴小聲嘟嚷了一句:“我年紀輕輕,還不想背上寡婦的名稱。”
寡婦二字,讓孟九重額頭猛跳:“……!!”
他離開這一個月,到底是誰把阿曼教成這樣的?
怎麽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恢複神智後,一直很乖巧,偶有絲不同也是俏皮,可是現在……這性子南轅北轍,相差太大了。
況曼怼了一句,心情稍微好了些。
随即,她話鋒一轉,嚴肅道:“你倒是和我說清楚,你和倫山蠱後到底在籌謀些什麽?早上起床時還說,以後不會再管倫山蠱後的事,一個上午過去,就又和赤陽堡鉚上了。我見這兩次都是你在正面和赤陽堡鬥,她不會是把你當成馬前足了吧?還有,那倫山蠱後,到底和赤陽堡有什麽仇?”
況曼心裏很清楚,赤陽堡這攤子事,是孟九重主動攬到身上的。
就如她剛才所說,他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這一點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和孟九重都是一體的。
孟九重與人結仇,早晚,這份恩怨就會牽扯上她。
這一點,她避無可避!
哪怕孟九重死了,她都避不開,因為,在外人眼裏他們是夫妻。
她必須要弄清楚,他和倫山蠱後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以防将來,被打得個措手不及。
領教了況曼的嘴,孟九重嘆口氣,老實交待:
“今日這事,真是事出突然。在衙門時,我收到屬下傳來的消息,說劉元恺與火焰三老同時出動,欲在東福客棧伏擊倫山蠱後,昨日倫山蠱後從白雲客棧離開後,就入住了東福客棧。我接到消息,沒過多尋思,便來東福客棧通知倫山蠱後換地方,誰知,剛把消息告訴倫山蠱後,赤陽堡的人就趕到了,于是,便有了先前那場戰鬥。”
況曼:“那倫山蠱後呢?剛才怎麽就你一人在和赤陽堡的人纏鬥?”
孟九重:“她易了容,早我一步,出了客棧。劉元恺他們抵達東福客棧時,只看到蒙着面的我。”
“所以,這是不小心撞上了?”況曼詫異,還以為他和倫山蠱後又要搞什麽事呢。
原來,還真是撞上了。
孟九重颔首。
今日與赤陽堡沖突之事,在孟九重看來确屬意外。
可在劉元恺那裏,今日,卻是他特意布下的局。
一場以假亂真的局。
昨晚,倫山蠱後出入赤陽堡衆弟子的落腳之地,将人全部毒倒,劉元恺當即便準備還她一禮。
這一禮,便是斬掉她的助力——蒙面人!
東義縣适合布局的地方,只有南城。
因為南城人員複雜,住的武林人最多,在南城動武,不會引起太大騷動,于是他放出消息,稱要在東福客棧伏擊倫山蠱後,其目的,與前晚城樓上之計,幾乎同出一轍。
但很不巧的是,倫山蠱後目前就在東福客棧裏面。
放出去的消息是假,但陰差陽錯下,這消息又一次成了真。
孟九重收到消息後,以為劉元恺找到了倫山蠱後,當即便去通知倫山蠱後,于是,有了後面和劉元恺幾人交手的事。
劉元恺兩次布局,都是針對孟九重。
但不同的是,城樓上那一局,是孟九重主動入局,轉移劉元恺的注意力。而這一局,孟九重卻是真真入了局。
可惜,再好的局也會有意外。
況曼就是劉元恺想都沒想到的意外。這意外,不但一出手就廢掉了火焰老二,還楞是憑着一張嘴,就險些污了赤陽堡名聲。
“你除了郁戰,還有別的屬下啊?那你怎麽不讓你的人去通知倫山蠱後?”況曼收起心思,擡眸淡淡睇着孟九重。
這家夥藏得深哦!
昨兒他向她交底,還以為他全盤托出了呢,結果……
孟九重:“是有幾個,這些人,是我離開合石鎮前,郁戰師父交給我的,回頭我帶你去認認人,以後你有事,也可尋他們幫助。”
說到這裏,孟九重頓了頓,毫無隐瞞道:“他們的身份比較敏感,都是我師父以前的舊人,不易暴露。我師父和赤陽堡堡主沈鎮遠,乃是世交好友,并且,沈堡主還是我師父的妹夫,赤陽堡如果注意到他們,可能會往我師父身上猜測,說不定還會跟着這些人,查到師父。師父當年的事,至今還是謎團,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藏身地。”
況曼聞言一驚:“啥,你師父的妹夫?那你和他們起沖突,豈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窩裏鬥?”
“每個人都有自己在意的東西,我只在意我師父,至于赤陽堡……為了我師父,也只好得罪了。”孟九重眉角輕垂,嗓音略顯暗沉。
況曼看了眼他,對于他的抉擇,她不置可否。
既有所求,那有些關系的确沒必要顧忌。
“你知道倫山蠱後和赤陽堡到底結了什麽仇嗎?”況曼再次将話題轉開到倫山蠱後身上。
孟九重搖頭:“我問過,但她不願意說。不過,我從她偶爾透出的話中,分析出可能殺父殺女之仇。倫山蠱後今日就會離開東義縣,她問我要了隴西赤陽堡分堂的人員分布,如果我沒猜錯,她下一個目标,定是赤陽堡在隴西的分堂勢力。”
孟九重大致給況曼講了講穆元德與赤陽堡的關系,卻并沒有提穆元德落難,卻不去找妹夫相助的原因。
穆元德有個妹妹叫穆仙兒,在二十三年前,嫁給了從小就定下的沈鎮遠。
穆仙兒嫁過去後,夫妻恩愛,曾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話,她為沈鎮遠生了一子一女,可惜紅顏薄命,在十三年前,突發惡疾而逝。
穆仙兒過世,長子無母教導,成了別人嘴裏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女兒沈羅衣則繼承了母親的美貌,練武天賦也不錯,是個冰山小美人,而倫山蠱後所殺呂正堂,就是這沈羅衣的未婚夫。
風清月皎。
白雲客棧裏,将新房大致收拾了一下的況曼和孟九重已早早入睡。
半夜時分,一道微弱的聲音,在窗戶處響起,枕着孟九重胳膊睡得酣甜的況曼,沉閉的雙眼睛,突兀一睜。
那雙本該睡意濃濃的眼睛,睜開剎那,便是精光熠熠。
她幽眸輕擡,目光警惕地盯向着窗口。
與此同時,淺眠中的孟九重似乎也被響動驚擾動,一雙精眸剎時睜開。
平躺的身子,在睜開剎時,便下意識一彈,想先出手,将這個半夜翻牆的人拿下。
就在他剛動當下,搭在腰間的胳膊,突兀一摁,阻止了他欲起身的動作。
況曼腦袋輕搖,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要瞅瞅這半夜闖入他們房間的人誰。
今晚這闖入的,最好別是赤陽堡的人,要不然,她不介意再給他們上一堂名為打臉的課。
絕對打得他們記憶深刻。
況曼阻止完孟九重,半阖下眼睛裝睡。
來人身手不錯,用小刀從窗外将将鎖窗的木闩撥開,随即蹑手蹑腳,翻進房裏。
他的動作很輕,如果不是孟九重和況曼都非普通人,怕是還發現不了他。
來人頭上蓋了個黑色的帽兜,一身黑袍籠罩了整個身體,只留一對眼睛露在外面。
他入屋後,輕輕将窗戶掩上,把夜風阻擋在窗外。
入了屋,來者并未有任何動作,只站在窗邊,靜靜地注視着床上的兩個人。
她在窗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觀察什麽。
片刻後,她動了。
況曼本以為,他準備出手了,可誰知,這人卻是推開窗戶,準備跳窗離開。
況曼:“……!”好像哪裏不對?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況曼見狀,從床上赫然坐起身,睡眸緊視着她。
嬌俏聲劃破安靜。
欲轉身離去的人,腳步微頓,随即側回身,看向床幔裏的人。
“裝了這麽久,我還以為姑娘是欲拒我拜訪呢。”她似乎并不在意況曼發現了她。
孟九重在況曼出聲剎那,便已掀開沙幔下了床。
聽到來人的聲音,孟九重欲攻的姿勢突兀一頓,緊急将攻力納回了體內。
“喲,這不是倫山蠱後嗎,半夜爬我夫妻的窗,這是想幹什麽?”
聽到聲音,況曼當立即知道了來者是誰。
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後,她心裏升起些詫異。
這女人什麽意思。
半夜爬窗,擾人清夢。進來了,又什麽都不說,看幾眼就欲走。
古古怪怪的,她嚴重懷疑她別有用心。
“倫山蠱毒,我能給你的消息都已給出,你今晚的行為,越界了。”孟九重收回掌,鷹隼質疑地盯着倫山蠱後。
話落,他腳步看似無章法地輕挪了一下,隔絕了倫山蠱後與況曼之間的對視。
倫山蠱後取下帽兜,露出她那張帶着狐貍面具的臉。
“孟公子,夫人今晚可不是來尋你的,而是……來尋你夫人。”
倫山蠱後的聲音有種獨屬于江南女子的嬌嬈,也不知是刻意,還是她就是這種嗓音。聲音一出,總留給人一種她在引誘別人堕落的錯覺。
“尋我?”
況曼神思微轉。
想起了二人那兩晚的追逐,她微挪身體,避開孟九重的阻擋,視線對上倫山蠱後的雙眼:“能讓蠱後如此惦記在心,是我的榮幸。”
倫山蠱後看着笑盈盈的況曼,輕阖眼簾,擋住眼底快壓抑不住的不舍。
她唇角微微上楊,裝作對況曼很有興趣的模樣,道:“小姑娘很有趣,我能問問,你是怎麽做到毫無內力,卻能一直墜在我身後的嗎?”
“蠱後,你越軌了?”
問題剛出口,孟九重臉色一沉,銳眼直逼倫山蠱後。
阿曼一身異術,連他都不曾去探究,倫山蠱毒後問這個問題,是想做什麽?
倫山蠱毒仿佛沒有看到孟九重的不虞般,目光始終落在況曼身上。
“抱歉,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說起來,我對蠱後一身本事,也極為好奇,能問問,那些蛇是你養的嗎?”
況曼讪笑,從床上款款起身,摸出火折子,将燭臺點亮。
暗黃的燭光将廂房點亮,照出了倫山蠱後的身影。
倫山蠱毒淺淺一笑,素手往腰間一伸,将懸在腰側的葫蘆絲取下,遞給況曼。
“我可沒那本事養這麽多蛇,倫山女人從小便與蛇蟲鼠蟻為伍,對蛇的屬性極為了解,不過是鑽研了一些能指揮蛇的聲音罷了。”
說到這裏,倫山蠱後頓了頓,道:“眼緣是種極奇妙的感覺,第一眼見你,我就覺得你順眼。你家男人是個不安份的,遲早會介入江湖,你一個無內力的婦道人家,極容易成為別人針對的對象。這葫蘆絲送你,遇到危險了,不防吹上一吹,絲上一孔為召喚,二孔為攻擊,三孔招無毒之物,四孔指招有毒之物,五六七孔分別對應蛇、蠍和蟾蜍。”
“送我的?”況曼瞅着遞到跟着的葫蘆絲,有些詫異。
這算惺惺相惜嗎?
她對她心生欣賞,倒沒想過,她也同樣對她有好感。
是個性情中人。只一個不錯的眼緣,便能在她追擊她時,避而不戰。
倫山蠱後:“拿着,就當是見面禮吧。”
況曼釋然一笑,伸手接過葫蘆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不過,我沒見面禮給你。”
倫山蠱後見況曼收下了葫蘆絲,心口微微松氣。
有這葫蘆傍身,以後遇上麻煩,打不過,也能召毒物脫身。
“把你那根鞭子送我怎麽樣?”倫山蠱毒收攏心緒,目光落到況曼睡覺都不曾離身的鞭子上。
況曼爽快一笑,扯下鞭子,輕輕一抛:“給你。這只是根普通的鞭子,可沒你的葫蘆絲珍貴。”
“珍貴與否,看送出它的人是誰罷了,我覺得珍貴,它就是珍貴之物。”倫山蠱後信手接住鞭子,然後懸到腰間。
“今夜登門,只是不願錯過姑娘此等妙人。”倫山蠱後說了一個半夜爬窗的原因,道:“小姑娘,夫人我姓石,名石竹月。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收了別人的禮物,況曼對倫山蠱後戒備心略消了幾分,學着江湖人拱了拱手,道:“我姓況,叫況曼。”
“況曼,是個好聽的名字。”石竹月眸子輕阖,仿佛在細細品味況曼的名字。
片刻後,她掀眸:“今夜是我唐突,我不打擾二位清夢了,告辭。”
心願已了,石竹月不欲久留。朝況曼和孟九重笑了笑,身子一縱,就從窗口飛了出去,瞬間沒入了黑夜中。
一路急飛,來到城樓之下,石竹月避開城樓守夜的官,翻過城牆,一路往西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夜下寥寂的身影,終于放慢了腳步。
月光傾瀉而下,孤獨的人掀開帽兜,目光缥缈地注視着天空。
取下況曼送給她的鞭子,垂目,溫柔地一下一下撫摸着鞭子。
“阿曼,你記得自己的名字,為何卻記不得阿娘的名字?”悠悠落寂地嗓音,透着絲茫然。
不過,這種茫然剛生起,便被她強壓了下去:“不記得好,不記得,就能忘了當初的痛。阿曼,你要等阿娘,等阿娘報了仇,就來找你,到時候,阿娘不會再不認你。”
石竹月伫在月色之下,靜思許久,不知想到什麽,眼底失意突兀內斂,當即縱身,又往西而去。
客棧裏
況曼饒有興味的研究着手上的葫蘆絲,想瞅出,這葫蘆絲能招毒物的關鍵。
孟九重走到桌邊,給兩人倒了一懷涼茶。
擡眸,見況曼滿副心神都沉浸在石竹月送她的葫蘆絲上,他劍眉微皺,道:
“阿曼,聽我一句勸,別和倫山蠱後走太近。此女喜怒無常,心性極為邪乎。我在和她合作之前,曾讓人去倫山調查過她,據說,她能坐上蠱後這個位子,是換了上一任蠱後的血,練成倫山禁術萬蠱之法,方才坐上去的。有消息稱,上一任的蠱後,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相處了兩天,孟九重也大致摸明白了況曼的性子。
她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同樣,也不喜歡別人管她的事,是需要順毛摸的小野貓,與她說話,語氣不能強硬。
越是強硬,她越是炸毛。
稍委婉一些,她就能聽得進去。
“弑姐?”況曼黑眸微張,震驚道。
倫山的毒術這麽邪門?
弑親才能修練?
孟九重颔首:“打聽到的消息就是如此。我雖與她有交易,但對她了解并不深,能換親姐一身血液的人,心之冷硬非常人能比,你與她相交之時,定要保持一個度。”
“我知道了。”況曼輕嗯了一聲,将葫蘆絲收起來,看了眼窗外夜色,“時辰還早,我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