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凝血劍現行蹤

嬌黛黛璨笑, 撞上況曼眼神:“況娘子真會還價,這價格連我的人工費都不夠。”

說着嬌黛黛身子一轉,扭着纖細的腰, 袅袅娜娜走到不遠處的大樹下, 素手一擡, 朝況曼招了招手。

況曼淺笑,款款向她走去。

大樹下無人,方便二人談話。

嬌黛黛雙手環胸,一副生意人的模樣。

“一成太少, 就拿周政明這個案子來說,懸賞只有二百兩, 你給我的一成,只将将夠我人工開銷,我一分錢都掙不到,所以……”

“掌櫃的, 話不可是這麽說。這一單掙不了, 別單難不成還掙不了, 比如那個五千兩的單。”

況曼心裏呵呵。

不愧是生意人, 說什麽二十兩只夠人工開銷, 當她不知道姜魯的物價行情啊!

她家那幢大宅子,才賣兩百八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是她和孟九重、外加郁戰一年的夥食費。這夥食費還不是什麽青菜饅頭, 是可以天天見肉的。

——鬼才信她的話。

一成, 她只給一成, 多了一分她都不給。

“你想做藍廬書生的單?”嬌黛黛聽到況曼的話, 神情微微一怔。

“掌櫃的大方,免費給消息,我怎麽能錯過。”況曼笑盈盈道。

嬌黛黛柳眉輕蹙, 古怪地看了眼況曼,随即道:“給你個建議,藍廬書生的活,你最好不要沾手。”

況曼挑眉,不解道:“有什麽說法?”

嬌黛黛瞅着完全不知道藍廬書生是何方神聖的況曼,當下便知,這女子雖是楊禦的義女,但卻從未涉及過江湖事,要不然,不會連大名鼎鼎的藍廬書生都沒聽說過。

嬌黛黛:“藍廬書生是個多情的惜花之人,一生所喜,便是攜手美人共賞明月,雖未對女孩越軌,但他這喜好,誤了不少閨閣女兒,他的懸賞告示可不止咱縣城一張,以前也有人發過懸賞,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說到這裏,嬌黛黛頓了頓,又道:“他輕功卓越,非一般人能比,不好捉不算,身手也不錯,一手器暗使得出神入化,凡是想拿他換賞銀的,最後,都被他弄殘了。所以,我不建議你做這一單。”

況曼聽到藍廬書生的事跡,眼睛一木。

這特麽和天龍八部裏那個段正淳有什麽區別……

渣男,芳心縱火犯。

況曼心裏鄙視的啐了一口,并沒說這一單做還是不做。

随即,她好奇地問:“他這次這張懸賞告示,又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他相中了人家沐老爺的小女兒,于是,便半夜叩了沐小姐的房,請沐小姐一起賞月呗。”嬌黛黛诮笑一聲。

藍廬書生的行為,黛嬌嬌嗤之以鼻,極為看不上眼。

那些個臭男人說他風雅,邀人賞月。

這種男人稱書生、稱風雅,簡直是玷污書生這個稱謂。

呸,下流坯子。

他月是賞了,那被他邀請賞月的小姐,卻是名聲毀盡。

哪怕賞月之時,他并未壞了女孩身體,但大半夜和男人賞月,小姐名聲還能保得住?

沒被人知道便罷,知道了,嫁人都再難嫁好人家。

如此就罷,更可惡的是,他仗着一副還算不錯的臭皮囊,每次都會耐心和女孩相交。

交往時推心置腹,一副博學多才的書生模樣,往往都能騙得女孩對他芳心暗許。而他,則會在交往一段時間後,便以月色甚美,想請佳人一起賞月為名,半夜去叩人家小姐的門。

意中人邀請賞月,幾個女孩能拒絕。

可每次賞完月,意中人立即就會消失,仿佛這一切都是女孩的臆想。

而這次沐府小姐,也是如此。

十多天前,沐府小姐去隆山寺上香,下山途中,被藍廬書生看見了。

藍廬書生見到她,頓時驚為天人,折扇一收,風度翩翩上前搭讪。

小姑娘常年養在閨閣,見過的男性能有幾個,當即便被藍廬書生迷的神魂颠倒。

藍廬書生一肚子花言巧語都還沒來及說,當天晚上,就将人邀請成功。

然後,兩人在房頂賞了一夜的月。

美酒、佳人、圓月,藍廬書生滿意了,天一亮,把人家小姑娘往地上一擱,然後,拍拍屁股走了。

他倒是走的爽快,沐小姐卻犯了相思病,天天茶飯不思,整個人仿佛掉了魂一樣。沐老爺是個心疼孩子的,拐彎抹角的從女兒口中,知道了藍廬書生這個人,然後第二天就弄出了這麽個捉人的懸賞告示。

況曼從嬌黛黛嘴裏,弄清楚了藍廬書生的事,也不打算進山修練了,轉身便回了城裏,然後買了一盒桂花糕,提着去了縣學。

五千兩銀子誘惑太大,她得琢磨琢磨,看能不能弄到手。

孟九重不是說他那裏有人嗎,讓他們打聽打聽,那藍廬書生還有沒有東義縣,有的話……她定要會上一會。

嬌黛黛看了眼進城的少女,又擡頭,往興遠府的方向看了看,然後也姍姍回了城。

今兒這兩單懸賞,她不沾手了。

金虎幫的幫主向來護短,有他護着,做賞金這一行的,應該沒幾個人願意出手。而藍廬書生……這人極為狡猾,前車之鑒太多,惜命的賞金獵人也不會接這活。

東義縣,縣學

況曼坐在學院下方的石階上,托着腮,靜靜等人。

她先前已經和書院守門的大爺說過,說她找孟九重,那大爺這會兒去幫她傳話了。

沒等多久,身後轉來一道略顯倉促的腳步。

況曼擡頭一瞅,便見孟九重從書院裏大步走了出來。

“阿曼,找我有什麽事嗎?”孟九重走到況曼身邊,疑惑的問。

他進學這麽多天,阿曼從未到學院找他,今兒突然過來,必是有事尋他。

況曼從石階上站起來,拍了拍小屁股。

将在街上随手買的糕點塞給孟九重,笑盈盈喊了一聲:“九哥,給你吃桂花糕。”

找人幫忙得有誠意。

一盒糕點,聊表心意。

孟九重一聽到況曼喊他九哥,太陽穴就止不住猛跳。

最近這段時間,凡是她有所求時,九哥這個稱呼,就會被她挂到嘴邊,且還叫得嬌嬌懦懦。

孟九重鳳眸閃過絲無奈,問:“有什麽嗎?”

況曼眉角上揚,燦笑道:“九哥,你手下的人,借我用用。”

孟九重拆油紙的動作一頓,擰眉問:“怎麽要用上他們了,是遇上了什麽麻煩嗎?”

況曼聳聳肩:“想給自己找點事做,今兒城樓下出了兩張懸賞告示,我相中了一張,想用你的人幫我收集消息。”

打架捉人她拿手,可收集消息她卻不在行,這個世界她都還沒摸透,怎麽收集消息。

嬌黛黛想掙她的錢,還獅子大開口……想得美。

孟九重也有屬于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反正,她和孟九重是一家人,他的東西就是她的,她的還是她的……

孟九重劍眉輕沉:“懸賞的是誰?”

自從那日,她刻意走去城樓,觀看城牆上貼出的告示,孟九重就知道,她對告示懸賞起了心思。

他曾想過阻止,可是經過半個月的相處,他已明确知道,他做不了她的主。

這會兒聽到她提起懸賞,孟九重雖是不贊同,卻也沒潑況曼的冷水。

況曼眨眨眼,吐了個名字:“藍廬書生。”

“不行,這個人不易對付,你……”

孟九重一聽況曼吐出的名字,想也沒想,當即便出聲反對。

反對的話說到一話,況曼嘴角一撇,打斷他的聲音:“好不好對付,得讓我試試才知道,你就說你給不給人吧。”

孟九重忽感額頭有些痛。

嗓音略帶無奈地道:“阿曼。你想做懸賞這一行,我不阻止。但接活的時候,必需先弄清楚對方的實力。這藍廬書生名聲差,對女孩子極不友好。而且,他的手上功夫也很出色,絕非一般人能對付。”

況曼小聲嘀咕:“就是因為他對女孩子不友好,我才要捉他。”

捉個渣男,換五千兩銀子,怎麽想都劃算。

說罷,況曼臉頰飛揚自信:“你覺得我手上功夫怎麽樣?那藍廬書生比起火焰老二來誰更勝一籌?”

“他們應該是在伯仲之間。至于你的實力……沒有真正對戰過,不清楚。”孟九重如實答道。

她一身詭術,江湖上能看清楚的沒幾個,連他這個最了解她的人,也同樣看不清楚。

毫無內力,偏卻能重傷火焰老二,且……還出手必是致命之招。

那取首級的狠戾與熟練,仿佛經過千錘百煉,又準又狠。

況曼睇了眼孟九重,柳腰筆直一挺,傲然道:“我雖不知武林人士高來高去有多厲害,可如果藍廬書生也如火焰老二那般,便不足為懼。”

況曼這話可不算是誇大,十年末世生涯,造就了她對危機的敏感,打架時憑直覺,便能辨別危險。

那天,火焰老二偷襲她,她便是憑着往日經驗,出手還擊的。

并且她與武林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出招毫無章法,沒有套路。連她自己揮鞭時,都是憑眼睛所見出手,所以,對戰中的人就更不可能摸到她出鞭軌跡。

這兩點,是她的優勢。

這種優勢,沒個十年厮殺,一般人根本就練不出來。

她承認江湖人功夫厲害,但她也不弱。

“火焰二長老是太自信,将你看輕,才被你出其不備重創。”孟九重擰眉反駁。

況曼:“甭管是他看輕我,還是我出其不備,結果是我想要的就行。”

說罷,況曼盯着孟九重,嬌惱道:“九哥,你的事我不管不問,還暗戳戳為你打掩護,怎麽到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就推三阻四,我們還是不是一家人了。”

孟九重被況曼這聲九哥,和一家人給弄得額頭直跳。

最近這段時,一旦他與她意見相駁,她必會這麽幽幽怨怨的來一聲九哥,咱們還是不是一家人的話……

這話一出,每每都弄得他不知該怎麽收場。

這小丫頭,是越來越喜歡捉弄他了。

“人借你,不過你需量力而行,不可勉強。”見況曼意已決,孟九重深知自己無法阻止,無奈之下,只得妥協。

不過,妥協歸妥協,但也不能真放任她胡來,他道:“要接懸賞可以,不過,出門把郁戰帶上。”

郁戰是郁方十一年前從街上撿回來的小乞兒,收留了一段時間後,見他武骨不錯,便收他做了徒弟。

收郁戰為徒的是郁方,但越真正教郁戰武功的,卻是他師父。

郁戰一身本事雖不及他,卻也不容小觑,有郁戰跟在她身邊,他也放心許多。

“嗯嗯,打不過,我跑就是。”況曼直接忽略掉他後面一句,道。

孟九重嘆了口氣:“回去找郁戰,告訴他你需要人手,他會安排。”

“行,那我走了。”人到手,況曼無情的揮爪,離開了書院。

孟九重好笑搖頭,目送況曼離開。

待她身影徹底消失街道盡頭,他黑眸微微阖下,在書院門前站了一會兒,邁步,也離開了書院。

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小攤販叫賣聲絡繹不絕。

南城大街盡頭,一家不起眼的布匹店裏,夥計忙着給前來買布的客人量布,櫃臺前,掌櫃撥弄着算盤,嚴謹地盤算着這個月的盈利。

店小二賣出三尺布,将客人送出鋪子,擡眸,便見前方不遠處,一書生邁着步子往店鋪裏走了過來。

店小二眼珠子微轉,收回視線,如往常一樣,并未因這個書生走過來,而出聲拉客。

布匹店一般進來的都是女客,極少有男客光顧,只有男客自己進來了,店小二才會向他推薦售賣布匹。

書生徑直走進店鋪。

來到櫃臺前,屈指輕扣了扣桌沿:“掌櫃的,我定的蘇繡到貨了嗎?”

掌櫃聽到聲音,撥算盤的手指突兀一頓,擡頭,笑眯眯地道:“到了,到了,前兩天就到了,就等着公子來取,公子請随我來。”

掌櫃将算盤推到一旁,領着孟九重去了鋪子後面。

布匹店的後面是個兩進院子,掌櫃領着書生直接去了前院子左側的書房。

“公子,凝血劍疑似出現在了興遠府。”

進入書房,掌櫃将窗戶打開,從一木盒裏取出一塊繡技精湛的蘇繡遞給孟九重,然後小聲道。

聽到凝血劍,孟九重眉宇間浮現一抹兇光。

光芒一閃即逝,快得讓人難以捉捕。

那接過蘇繡的手,下意識攥緊,将一張嶄新的蘇繡手帕,瞬間攥得變了樣。

“凝血劍?”

低沉的聲音,從孟九重喉嚨翻滾而出,仿佛他口中吐出的不是一把劍名,而是一個仇人的名字。

凝血劍……他父親一生最得意之作。

父親因它聞名天下,同時,也因它而喪命九泉。

這把劍已失蹤八年,他尋了八年,卻一直不得行蹤。

今朝,它終于現世了……

父親,母親,孩兒終于等到了這日。

孩兒一定會手刃仇人,為你們報仇……

凝血劍的出現,讓孟九重向來溫潤的眼睛裏,布滿了仇恨。

孟九重心緒沸騰,他輕阖眼睛,将滿腔恨意牢牢困鎖心間,低聲問:“在誰手中?”

掌櫃的垂首道:“在一個名叫青君的女人身上。不過,此女從未動用過這把劍。她慣用的武器是刀,但我們的人,在一次她與人動手時,看到了她身後所負長劍的劍柄,那劍柄與公子所畫凝血劍的劍柄幾乎一模一樣。”

“沒有看清楚整柄劍?”孟九重沉吟問。

掌櫃的搖頭:“沒有,長劍被一塊黑布包裹着,很難看得清楚。”

孟九重聞言,垂眉默思。

片刻後,他掀眸道:“派人試探一下她,弄清楚她所負之劍,到底是不是凝血劍。”

掌櫃恭敬道:“我這就安排下去。”

孟九重颔首,随即又道:“回頭郁戰可能會找你要人手,你安排幾個人給他,這是給夫人的人手,挑機靈點的。”

掌櫃聞言,神情微愣。

他看了一眼孟九重,什麽也沒問,便将事應了下來。

夫人……

這個夫人可真出人意料。

他們雖然是最近一個月,才跟在公子身邊,但在這之前,他們卻一直都知道這個夫人……是個癡傻的。

當初,楊禦讓公子娶位夫人時,私底下,他們沒少質疑楊禦的決定。

公子身負主人與他父母的血海深仇,娶傻女為妻,無疑是往自己身上種下一個弱點,誰也不知道這個弱點會不會成為別人攻陷他的目标。

可誰知,這個弱點卻在楊禦過世後,奇異的恢複了神智。

一恢複就幹了一件,驚掉衆人下巴的大事,她竟出手廢了火焰三老中的老二……

同類推薦